相恋十年的女友结婚那天,他被关在看守所,母亲去世无人送终

七方繁星 2025-01-20 13:27:50

第1章

“小林,温雪能同意你出国吗?”电话那头师哥轻声询问。

林昭低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想笑一下,可话出口的瞬间险些哽咽出来。

他用力抿一下唇,“师姐,我和温雪分手了。”

师哥一愣,但没有任何追问,语气瞬间坚定起来,“那我帮你定下个月的机票。”

下个月吗?

林昭回头看看在一边正在试婚纱的女人,忍回眼眶的温热。

“好。”

也该走了,毕竟温雪下个月也要结婚了。

回到婚纱店,温雪习惯性招呼他,“帮我拉一下丝带。”

温雪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避开要帮忙的工作人员,巴巴等着林昭来帮忙。

动作那么自然,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即将要步入婚姻殿堂的幸福情侣。

林昭靠过去给人拉背后丝带,近在咫尺的距离,温雪比他矮一头,呼吸轻轻落在他脖颈,仿佛下一秒就会抬头吻他。

像是过往十年无数个平常的清晨。

可温雪接下来的话,把他拉回残忍的现实。

“林昭,你不会是要哭了吧,最好别!一会儿文斌看到会不高兴的。”

杨文斌,扬氏大大少。

一个月后要和温雪步入婚姻殿堂的人。

温雪不满足公司现在的发展进度,她像是一只贪婪的母狼,向上盯着的眼睛里满是贪婪的绿光。

女人联姻,是条最快的捷径。

也是她和林昭十年恋爱分崩离析的转折点。

十年来吵的架都不如这半年多。

温雪想不明白,一场利益的互换而已,又不是真的不要他了。

虚无的名分和真金白银,孰轻孰重这不是显而易见的选择吗?

男人,怎么能这么没有远见。

从温雪的嘴里说出文斌这样亲昵的称呼,林昭系丝带的手一顿。

哪怕心死了,被剥了皮血淋淋的扔进苦瓜汁,还是会条件反射的痉挛。

痛苦的人手抖。

“温雪…”

林昭咬牙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温雪就笑起来,她故意的。

十年朝夕相处,他们都知道刀往那里扎对方最疼。

谁让林昭前几天又要闹脾气说分手呢?

商业联姻在温雪看来就像是一场商业合作,因为她和“别家公司”合作,林昭就要和她分手?

林昭啊,就是被自己保护的太好了。

养成了一个废物。

他看不到夜幕中被他挡下的肮脏龌龊,不过偶然见了两个泥点子就大惊小怪。

温雪一双灵动的眼睛审视着男人,她想下一秒林昭就会哭出来,爱哭的男人并不多见。

林昭皮肤白皙,每次眼泪还没掉下来,薄薄的眼睑高挺的鼻梁都会先红起来。

只是温雪更喜欢他换个地方哭,喜欢他一边用泛红的眼皮哀求的看她,一边用被皮带捆绑的手求饶。

叫她允许他释放。

可林昭只是用力的眨了眨眼,给她系好丝带,语气里有点疲惫。

“温雪,别闹了。”

疲惫心死的语气落在女人的耳中,是一种消极的不配合。

像是被驯服的狗不听话了。

她抓住那双要从丝带上滑走的手腕,把人一把拽到跟前,在他耳边低语,

“林昭,这是你乱说话的代价~”

温雪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挺拔的鼻梁下是柔软的唇。

她习惯性的想要接近。

却又在一个明媚的男声中停手,

“小雪。”

杨文斌过来毫不客气的撞开林昭,把温雪拉到自己怀里,迎上了那个吻。

手还揽在人腰上,杨文斌回头看林昭,眉眼不屑

“林助理也在啊?”

第2章

林昭现在的身份是温雪的助理。

一声林助理,婚纱店里的人像是吃到了瓜。

刚刚还夸天生一对的店员表情像是咽了一只苍蝇,看林昭的眼神也由羡慕变成了鄙夷。

杨文斌撞林昭那一下力道不轻,林昭捂着被撞疼的肩膀皱眉。

温雪却没有看他,周围的人也只觉得“男小三”活该,甚至有人哼笑了一声。

温雪亲昵的勾着着杨文斌的脖梗,在男人嘴角落下一吻,语气温柔。

“试西装都能来晚?杨少爷还真是大牌~小心我不嫁你了~”

曾专属林昭的温柔语气,如今归了别人,林昭刚刚平复的心情又皱起波澜。

高三那年他要备考,要照顾生病的母亲,还要躲避父亲债主的追讨。

十几岁的年纪像是活了几万岁的疲惫。

自行车后座拖着温雪,像是驮着他的全世界。

那时他想,为什么日子要这么苦呢?

少年的衣衫被风吹鼓,干净的洗衣服味道落在鼻息,身后的女孩递给他一根棒棒糖。

“林大班长,小小年纪别苦着脸了,吃点甜的!别怕,万事还有我呢~”

那时候温雪已经不上学了,每天卖命一样到处挣钱,给林昭补窟窿。

女孩纤细的手臂环住少年的紧实的腰肢,脸贴在那是还不宽阔的背上。

眼泪的苦涩和糖果的甜混在一起,混成独特的过往经年。

看着眼前已经由少女蜕变为女人的温雪,林昭想如果当初温雪没有对他那么好该多好。

那样,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疼了。

十四岁相识,十八岁相恋。

他们陪伴着彼此走过一路泥泞长大,终见天光,但她现在,要嫁别人了。

林昭近乎自虐一般,逼迫的让自己看着面前亲密的两人,刀刀凌迟落在身上。

本以为痛感已经麻木,可下一刀割下来时还是彻骨的疼。

曾经孤注一掷的那些爱有多深,现在落在身上的箭就能捅进几分。

好在凌迟就要结束,他就要走了。

半年前大学师哥就联系他,想要邀请他去国外工作。

但当时他心里对温雪心存幻想,没有答应。

那时候就该立刻答应的,也少受这半年锥心刺骨的疼。

温雪抬眼看林昭,看着他出神的眼睛,微微皱眉。

林昭今天的表现很反常。

起初刚得知她要和别人订婚,林昭和温雪发火,吵得温雪心烦。

但最近他不再和她争执了,温雪却又觉得心里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的改变,可具体是什么她又想不到,揽着杨文斌的手不觉更紧一些。

杨文斌被女人环紧,宠溺的刮一下女人的鼻尖,

“宝贝,是我错了。我爸非要我亲自去通知那些叔伯结婚的事,麻烦死了!”

他边说边解开温雪刚刚极好的丝带,明知故问的笑,

“这是谁给你打的?现在早都不流行这样的系法了!这么出去,要被人家笑的。”

杨文斌当然知道林昭和温雪的关系,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

反正现在的胜利者是他。

他们这样的人家谁家没有点龌龊事呢,他年轻帅气,等结了婚不怕拿不到温雪这个女人的心。

杨文斌眼神没有任何偏移,像是吩咐着家里的管家一样,

“林助理,以后小雪要参加的场合越来越多,你也要用点心工作。”

“每个月那么高的工资总不能白拿,小雪是女中豪杰,不计较那些小钱,可我这个丈夫不是吃干饭的哦~”

说着他意有所指的施舍一般斜睨了林昭一眼,戏谑道,

“我可是个斤斤计较的老板。”

玩笑一般戳着刀,杨家人似乎都很擅长此道。

上次杨母去公司见他也是如此,客气疏离。

“小林是吧?听说你是小雪的贴身助理?”

“以后我家儿子娶了小雪,你可要好好照顾他们小两口。”

“我家文斌心思单纯,没有你们这些从小混社会的人心思多,你这个助理可要有分寸!”

当时温雪就在一边,听到了却只是笑笑。

如同现在一样。

林昭站在一边无言垂头。

温雪笑着任杨文斌重新给自己系丝带,

“别人当然比不上我们杨少品味好,结婚后,这些琐事就要麻烦老公了~”

又看向一直在旁边沉默着的林昭,语气真的像是老板一样,

“杨先生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吗?”

“怎么?工资不想要了?”

温雪盯着他的眼睛,笑的胜券在握。

林昭握紧的拳头指甲深深扎进掌心里。

温雪能这么强行扣住他,除了这么多年的情感交杂,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林昭的母亲。

手机一震,是医院。

“林先生您母亲刚刚有心衰的迹象,您快来!”

林昭要走却被温雪叫住。

“站住!你还没回答杨先生的话呢!”

第3章

林昭很想说刚刚是医院打来的电话,可他又不愿意在杨文斌面前提起母亲。

仿佛这样的话,妈妈能感知到一般。

要是母亲知道他和温雪走到如今这步,该有多伤心。

高三时他备考,母亲被债主吓得突发脑溢血,抢救回来人瘫在床上,温雪打工的间隙还要回去帮他照顾母亲。

十八岁学校里的女孩正是爱美的岁数,温雪却已经磨出一手茧子,单薄的肩膀还显得有些稚嫩,却已经能熟练的照顾病人了。

做饭喂饭,换拉尿脏了的衣衫,林母开始不肯让温雪给她换脏了的裤子,执意要等林昭回来,温雪无奈看她。

最后叫她:

“妈!”

“我叫您妈妈好吗?您就拿我当亲女儿,求您了~”

“林昭已经很累了,他那么聪明努力,要考大学的啊…”

温雪的恳求落在赶回家的林昭耳边。

“妈,我努力挣钱,您努力复建,我们一起努力不拖林昭的后腿好不好~”

夕阳的余晖落在灰扑扑的出租房里,落在半跪在床边的温雪背上。

林昭靠在门边,无声的哭到浑身发颤。

高三那个暑假,母亲留着口水颤巍巍的手艰难的拉着温雪的手放到林昭掌心。

那时,他们都在咬着牙撑,撑过去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直到林昭大二那年,母亲二次出血,植物人躺在医院,每天维持生命的费用,流水一样花。

但好在那时候温雪已经有了个小公司。

林昭大学毕业进入温雪的公司,那时很多大厂都抢他,但他怎么可能会选别人呢。

这些年林昭以助理的身份留在温雪身边,陪着她步步前行。

直到他们走到了分叉路。

林昭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温雪,原来年少情深也不妨碍如今的分崩离析。

母亲还在医院等他,林昭不想再争什么。

已经输了。

抿一下干涩的唇,林昭抬头扬起一个职业的微笑。

“杨先生说的我都记下了,我会精进业务对得起温总给我开的每一分工钱,不过系丝带这样的事,以后有了杨先生当然也不用我这个助理来做了。”

杨文斌露出一个微笑算作回答。

林昭又转头看向温雪,冷静开口,

“温总,我现在有急事必须要去处理,跟您请个假行吗?”

温雪轻蹙眉头,这是在闹脾气吗?

林昭一贯如此,越是生气越是冷静。

每次他冷漠叫温雪的时候,温雪只会撒娇。

可林昭若是一本正经的叫她温总,那就说明这个好脾气的男人真的生气了。

温雪问,

“什么急事?”

林昭只回两个字,

“私事。”

温雪哼笑一声,故意为难,

“那就先忙公事,去给杨先生买杯咖啡回来,不加糖双份奶。”

手机又在震动,林昭看着温雪,

“温总,我现在要请假。不批的话,您开除我吧。”

不管温雪的咬牙冷笑,林昭走的头也不回。

好端端的怎么会心衰?

匆忙赶到医院,却发现母亲换了病房。

是在转移病房的时候出现了危险,现在已经没事了。

林昭拎起的心重重跌回胸膛,发觉浑身都是麻的,语气也不由厉害起来。

“谁让你们动我母亲的!”

第4章

医院有温雪的股份,这件病房是全医院最好的一间,被常年包下留给林昭母亲。

但如今里面住进了一个陌生的老头。

护士面对林昭的质问也很委屈,

“这间房是温总定的的,她未婚夫打电话来说临时调两天,温总知道的。”

“只是调换个病房,又不是把人赶出去,我们这么多年也照顾的很尽心了好不好…”

林昭知道跟她发脾气也没有用,气堵在心里发闷,无处发泄。

他和温雪十年恋爱,知道的人除去几个朋友寥寥无几,就连公司里的员工都不知道底细。

只当林昭是尽职尽责的员工。

可温雪和杨文斌订婚的时候,却是昭告天下般热闹。

在娱乐八股周刊上霸屏好几天。

那之前林昭和温雪吵得正凶。

“温雪!钱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需要你一个女人去出卖自己吗?!”

林昭吵架语气尖刻,温雪气急,一把将桌面两人的合照摔碎到地上。

破碎的玻璃斑驳了照片中两张年轻的脸庞,崩起来的碎片更是把两个对立的人灵魂都划的鲜血淋淋。

林昭被尖锐的玻璃飞溅破脸颊,血像是眼泪止不住的淌。

气到浑身颤抖的人站不住,蹲下身在玻璃渣子里捡照片,锋利的玻璃狠狠割伤手。

温雪看着他流血也在哭,单膝跪地任由玻璃隔着裙子扎进肉里。

两个血淋淋的魂抱在一起。

林昭哑着嗓子哀求,

“温雪,别去和别人订婚好不好…”

“我会帮你搞钱,不管多少我一定能帮你拿到的!”

“求你了…”

这是陪伴他十年的爱人啊,把他的命背到自己身上无怨无悔的女孩,他怎么舍得放手。

有那么一瞬间,温雪被林昭抱在怀里,感受到男人的颤抖,心生了退意。

要不然算了吧…

这是她放在心里过的男人啊,她怎么舍得看他狼狈成这样!

可下一秒,她又想起那些苦不堪言的日子,林昭不知道一个女人在尔虞我诈里,是怎么踩着刀尖一步步爬到现在的。

只要再往上爬上一步,她、不,是他们就要到达金字塔尖了。

一步之遥,若要靠奋斗靠天意,那便是难于登天。

只是几年而已,等她爬上去站稳脚跟,后半辈子她和林昭再无难处。

她要让这世界看看,女人的野心。

林昭紧紧抓着温雪的衣衫,用力的抱着怀里的女孩,泪水落在女人的脖颈,似乎灼伤了温雪的心口。

几秒钟的静谧沉默中。

林昭听到温雪颤抖的声音,

“林昭,我下周和杨文斌订婚。”

林昭要分手,温雪留不住人没了办法,最终竟慌乱的以林母亲做威胁。

“分手?林昭你账户有钱吗?今天分手明天你妈的医疗费都没着落!你是准备看着你妈等死吗?!”

说到最后,温雪情绪失控的口不择言,

“林昭!我为你这么多年吃尽苦头,我说过什么?我自己在烂泥潭,让你做干干净净的人!这世上有几个女人能这样!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分手!”

林昭推开她,咬紧牙关憋红双眼,将手里沾血的合照撕的粉碎砸到温雪身上。

那一刻林昭知道,他和温雪终于走到了尽头。

林昭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抓着那只干枯如树皮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他现在孤身一人了。

“妈,过几天我带你走好吗?”

师哥帮他联系了国外医院,可以接收。

而他现在需要准备一笔钱。

手机信息,公司下属问他。

“林助,温总说您要离职?”

而小护士敲门,语气还有些委屈的冷漠,

“林先生,刚刚收费那边说您母亲这个月的住院费用停了。您还续吗?”

看着面前安详如睡着的母亲,林昭咬牙。

温雪在逼他。

第5章

见到林昭的时候,温雪并不意外。

毕竟当初那么难的时候,他都没有想过放弃过自己的母亲,如今只是跟她吵几句嘴,肯定会服软的。

温雪和杨文斌正在跟婚庆公司的负责人看婚礼的场地。

户外的草坪,寸土寸金。

杨文斌大手一挥,发号施令,

“到时候我要这两边都种满玫瑰,全部要朱丽叶。”

工作人员估算一下价格咂舌,看向温雪。

温雪算是高攀,为表诚意一切婚礼花销都由温雪来买单。

面对天价开销,温雪轻笑一声,

“都听杨先生的~钱能买到的都不是事儿,最重要的是我老公喜欢。”

说这话,带笑的眼睛却在看林昭。

几百万的花钱,够林母一年的医药费了。

温雪看着林昭却不理他,只是和工作人员说,

“我和我先生商量过了,就不要父亲扶着女儿那种煽情环节了。”

“到时候我先生亲自来接我~也省的我哭花妆~”

杨文斌挂一下温雪的鼻尖,

“嫁给我,会让你掉眼泪吗?”

温雪目光灼灼,

“当然不会。”

林昭也曾幻想过和温雪的婚礼,大学时他们参加了一个朋友的婚礼。

朋友的父亲把女儿的手递交过去的时候,温雪哭的比新娘还惨。

她想她和林昭的婚礼,连个长辈的祝福都没有。

温雪是孤儿,而林昭只有一个躺在床上的母亲。

众人都笑她哭的比主角还心伤,只有林昭把她护在怀里给她抹掉眼泪,又认真向她许诺,

“到时候我用跑的,一定不会让你自己站在那孤单的。”

温雪眼睛还掉着眼泪,嘴角却上扬。

两个一起长大的孩子,成日为了明天奔命,没人告诉过他们恋爱不能谈太久,要订婚,要结婚。

摸着大雾前行,错过了最佳的时间。

医院还等着林昭给答复,趁着杨文斌出去接电话的功夫,他硬着头皮迎上去。

“温雪…”

温雪嗤笑一声,

“怎么,林助理不是辞职了吗?刚辞职,就不叫温总了?”

温雪志得意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这是被她吃死的男人,怎么能离得开她!

温雪时常觉得林昭是上学上傻了,不过是稍微吓唬一下,就能让他乖乖低头。

难道她还会真的不出钱吗?

这样想着又有些气郁,林昭怎么能不信她呢?

林昭抬头看温雪,脸上是很久没有出现过的伤神。

真好,这样的林昭才像个活人。

温雪又笑的得意。

就连温雪自己都没注意,自己身上的情绪开关在林昭身上。

温雪语气揶揄得意,

“这是没钱了又想起我了?”

“林昭,求人还这么硬气啊?”

说着,她又自顾自的点点头,

“也是,你这么乖的好学生,没求过人不知道求人的姿态。”

温雪点燃一只细烟,对人吐出一口烟气。

贴近男人,在人耳侧轻声说,

“没关系,晚上回家我慢慢教你~”

烟气迎面喷了一脸,林昭被呛的咳嗽红脸。

手机登一声响,林昭扫了一眼,愣在原地。

第6章

晚上杨文斌拉着温雪去和那帮叔伯吃饭。

“杨叔叔说这次带了两瓶陈酿。”

“说我娶了佳人要我多喝几杯!”

杨文斌和温雪十指相扣,一对恩爱模样。

温瑶贴在他身边,

“这是知道我要把你拐走~想趁着没结婚多让你放纵几次?”

温雪挽着杨文斌的胳膊。

“没关系,到时候我帮你喝~”

“谁不知道我温瑶千杯不醉?”

杨文斌的手隔着裙腰,在温雪腰间滑动。

“那今天就放纵一把,喝多了就不走了。温总不会嫌我家的房子小,入不得眼吧?”

温雪是真的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但利益面前她没那么多臭毛病。

温雪对别人狠,对自己亦然。

眼见杨文斌的手滑到人的敏感低带,温雪才顺势抓住了男人“作乱”的手腕。

“无证上岗,杨先生不乖~。”

恰到好处的口气,拒绝的像是调情。

杨文斌被温雪引诱的脸色泛红,两只手勾住女人的腰肢,低头堵嘴索吻。

温雪被人亲吻的呼吸艰难,眼神却扫过在一边和工作人员确定婚礼具体细节的林昭。

林昭从未这样对待过她,林昭像一株害羞的草,指尖一碰就瑟缩起来。

第一次亲吻是林昭十八岁生日。

出租房里温雪请了半天假,自己做的小蛋糕,没有花纹样式,只是一个不甚规整的纯白色的奶油蛋糕。

买来的老式生日蜡烛,电子音跑调的生日歌混杂着病床上林母在梦中无意义的梦呓。

夏季静谧的空气,温雪抹了一点奶油点在少年挺拔的鼻尖。

林昭抬头看她,嘴角亦有点点奶油。

温雪情不自禁的亲了一口甜。

林昭一愣,房间安静的只有电子生日歌。

青春是苦的,初吻是甜的。

林昭不知道,温雪的第一场春梦主角是他。

温雪想不明白,哪怕后来有钱了十八线小明星也见的多了,什么样的男人她没见过。

却没有一个像是林昭一样,让她情不自禁。

后来他偶然得知一个词,生理性喜欢。

超越理智,身体的原始反应。

温雪喜欢林昭,是本能。

就像是杨文斌现在身上的香水味让她恶心,吻的也恶心。

本能的排斥。

温雪像是一条被扔到沙漠的鱼,急需回到水里喘一口气。

林昭是她的唯一水源。

终于被从婚礼场地放出来,杨文斌开车载温雪去赴宴。

林昭赶紧看手机里的信息。

是国外一家医院的邮件,他和温雪的试管婴儿出生了。

温雪这几年越来越肆无忌惮,她像是有什么预感,一年前缠着林昭跟她去国外做了试管婴儿。

“你总不会舍得让我自己怀孕吧~”

“你要是以后敢离开我,我就杀了你和你的孩子!”

当时说的似情趣,现在却让林昭冷汗连连。

他当然想过和温雪生儿育女,也当然不忍心让温雪受苦。

恰逢当时国外有新技术,体外子宫。

当时医院说成活率不高,林昭怕温雪伤心,直接告诉她没成功。

可如今孩子真的有了,林昭却心乱如麻。

手里是寄到家中的纸质报告单,有着他们骨血的孩子,明天就会有专人送来。

他用报告单疲惫的捂住脸,胸口阵阵发酸。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它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就要分开。

林昭心乱如麻时,家门一声巨响。

温雪回来了。

第7章

“林昭!”

温雪刚进门就扯着嗓子叫他,烦躁的扯开脖颈上的丝巾。

去他妈的新式打法!

再给她三年,她一定把这帮老东西踩在脚底下。

盛满白酒的胃阵阵灼烧。

人人都说温总巾帼不让须眉,不过是有林昭为她挡酒。

今天没了林昭,那帮老家伙往死里灌她。

林昭的胃这么多年早就喝坏了,胃出血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多少次医院里打点滴,温雪守在床边,手指尅在他衬衫被溅上的血迹。

女孩的眼圈是红的。

爱一个人,是能感受到他的疼的。

这些年林昭像是疯了一样给她挣钱,她也曾想过说,

“林昭,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不想你这么拼命…”

可到底还是没有抵过金钱的诱惑。

林昭很优秀,年年奖学金的优秀毕业生。

好公司的office拿到手软。

可温雪一句想赚钱,林昭就一头扎进她的公司,任劳任怨默默无闻。

温雪又想几杯酒而已,还能要了他的命吗?

今天自己喝多了,方知是真的难受。

喊了几声不见人,瘫在沙发喃喃两声,

“阿招过来,我好难受…”

阿招,是林昭的小名。

温雪给人起得,她觉得有小名的人是被人当做宝贝疼的。

胃一阵抽搐,踉跄冲进卫生间,却和林昭撞了个正着。

林昭心里一惊,报告单赶紧藏在身后。

温雪是双眼皮,平时冷脸的时候眼睛很是跋扈,可每次喝多时,眼睛就像是染上了一层桃花。

温雪靠在门上撑着身子醉眼朦胧看他,

“藏什么呢?”

挽起的嘴角几分坏笑,

“藏人了?”

软手一勾,

“过来,让我检查检查小猫在家自己有没有偷吃~”

温雪坏笑着伸手向林昭的身下,如同一只顽皮的猫。

“你喝多了…”

“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林昭要从缝隙除去,却被一把推着肩头重重抵到墙面上。

磕的人背生疼。

温雪顺着他的肩头下滑,将人藏在身后的手拉到身前。

却是空空如也。

合着酒气的舌头,划过男人的脖颈,温雪的声音滚烫。

“不要醒酒汤。”

“要你。”

不安分的手已经滑入衣襟顺着林昭紧实的腰肢上下渴求,像是要渴死的人攥紧半杯水。

可林昭心中哪里有这样的心思,温雪已经要顺势滑到他的危险地带。

“别!”

林昭推她。

他已经决定要走,不该在对温雪做些什么。

温雪笑的更开心了,

“差点忘了,还没教林助理求人的态度呢~今晚好好教你,林班长品学兼优一定能学会的。”

温雪拽着人的衬衫衣领,将人一把扯到跟前。

“跪下~”

温雪向来在床事上霸道,她要男人彻底臣服于她。

温雪尖利的高跟鞋头狠狠踹到林昭的膝弯,

“林昭~今晚好好服侍我~我赏给你钱呢~”

温雪解开自己的衣裙,按着林昭的头往自己身前按。

千钧一发间,林昭突然伸手抱住了温雪。

冰冷的手贴在温雪滚烫的背上。

“温雪,我手冷。”

他眼神哀哀,声音可怜。

温雪一滞,冰冷的手心贴在身上,像是一块捂不热的冰。

林昭的手一年四季都凉的不像话,忘记谁曾玩笑说过。

手凉没人疼。

温雪不信邪,冬天寒冷的夜,她像个滚烫的小火炉贴近浑身冰冷的男人身边。

一点点捂暖。

温雪得意的想,林昭不需要别人疼,他有温雪就够了。

温雪,我手冷。

落在温雪耳朵里是,

温雪,我恳求你对我的爱。

晚上温雪睡着时,手里还攥着林昭的手。

林昭小心翼翼的把手抽出来,蹑手蹑脚的拿过温雪的手机。

密码是林昭的生日。

轻易解锁后,他迅速复制了一些资料传输到自己手机。

然后消除痕迹。

第8章

林昭要带着妈妈出国,现在又多了一个孩子。

他需要更多的钱。

他只是想办法拿回一点这么多年他为温雪创造的财富。

被酒水烦闹的女人,突然一个翻身紧紧抱住林昭的胳膊。

像是抱枕般搂进怀里。

“阿招…”

低声梦呓,

“阿招…我愿意嫁你…”

含糊的音线听起来几多情深。

掉在一旁的手机还亮着光。

林昭心头一酸。

他就要走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林昭的手贴在温雪娇美的脸上。

温雪,骗子。

……

温雪是商界冲杀出的一匹黑马,小时候穷怕了捞钱狠,得罪了人也毫不在乎。

得罪的人多了,想看她倒台的自然也少不了。

林昭一次次为她挡下那些明枪暗箭,她并不知晓,只以为是自己的能耐。

早就有人明里暗里挖过林昭。

今天有个地皮竞标会。

温雪曾当众说过,要拿下来作为新婚礼物送给杨文斌。

她要拿温家做跳板,先得真金白银的出点血。

林昭拿着底价坐在咖啡厅片刻失神,那会师哥联系他说医院已经联系好了,随时可以走。

医院那边来送孩子的人,清早也已经抵达。

是个女儿粉粉嫩嫩,却像是她妈一样闹人。

一放下就要哭。

直到对面坐下一个女人,才堪堪回神。

“林先生,喝点什么?”

和温雪勾人的音色不同,女人的声音温婉。

许洁,旭诺集团的大小姐。

人和声音一样温柔,却和温雪一样,都是带刺的花。

林昭微笑着拿起手里的咖啡,满眼疲惫。

价格是早就谈好的,四百五十万直接打到国外账户。

这是把母亲安稳接去国外的价格。

到了那边他有工作能力,自然有能养活妈妈、孩子。

真正交换信息的时候,林昭心里还是有些犹豫的。

背叛。

温雪背叛了他们的感情,他背叛了公司。

他们都背叛了十八岁时炽热的感情。

看着面前神色沉沉的男人,许洁嘴角含笑,真诚邀约。

“林先生,据我所知您并没有签竞业协议,真的不考虑来旭诺?”

“我可以保证开价不比温雪低。”

林昭摇头,尽管温雪床上那他做狗,可他并不是一条跟着骨头走的狗。

起身要走,却被人突然拉住胳膊扯到身边。

林昭挑眉却被许洁一个嘘声制止,许洁把头靠在林昭怀里,看上去很是温柔,手却掐的很牢固。

“许小姐!”

林昭不解,多年的教育底线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将人推去一边。

“林先生,虽然是咱们做的事儿上不得台面,可你也不好摆我一道吧。”

“让对面拿相机的朋友过来聊聊怎么样?”

林昭诧异的顺着许洁的目光看去,咖啡店对面角落果然一个黑漆漆的镜头。

像是窥探秘密的眼睛。

许洁看着林昭突变的脸色,恍然。

“看来林先生和我一样,都是被套在袋子里的人。”

林昭心里一阵发虚。

是谁?

温雪吗?

昨晚她发现了?

那么…孩子呢…

林昭的手凉的像是死了一样。

“林先生,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抱歉了。”

许洁轻声说了一句,环抱着人的脖子轻点脚尖,背对着镜头,歪头贴过去。

他们脸近在咫尺。

许洁的香水味只扑鼻息,

“比起商业罪,林先生咱们还是约个会吧~”

快门声中,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在深情的拥吻。

林昭心跳的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如果真的是温雪,那就全完了。

为了孩子和母亲,他必须要走,今天就要走!

第9章

宿醉的头疼到里面的脑仁,温雪伸展的胳膊在床上摸,却只有一张空床。

她扶着头起身,想起今天有个竞标会。

林昭去竞标了?

可她记得安排的是别人去啊,毕竟地皮拍下来是送给温家的。

让林昭去的话,多少残忍了些。

想到这儿她自己也冷笑了一声。

让林昭看着自己和别人结婚不残忍吗?

又想起林昭红着的眼眶,哀求的眼神,不受控制的往脑子里钻。

温雪甩甩头,头更痛。

不能妇人之仁,十八岁养着一个病人外加一个学生,不把自己逼成机器,怎么扛得下来。

那时候她身边的朋友都说他傻透了,

“人家上了大学以后还能看上你这个辍学生?”

“温雪你小心做王宝钏!”

温雪不屑,那帮东西懂个屁。

温雪不是孤儿,他有爸有妈,可爸妈离婚各自有了家,连地址都不肯告诉她。

十六岁跟着一群混混逃学打架混网吧活的像瘫烂泥,那次被人堵在死胡同。

对方六个,人高马壮。

温雪被撕扯着衣衫,吐出嘴里被打出的血水,手伸到口袋摸上刀柄。

她今天必杀一个。

反正都是烂命。

可她那个只是从胡同口路过的小班长却犯傻,

“你们干嘛!我报警了!”

傻到家了,哪个未成年的混混害怕警察啊。

林昭被扯黑暗落入泥潭,双拳难敌四手,干净的校服被扯崩了拉链踩在脚下。

温雪被踩着脸,眼睁睁的看着混混夺过她手里的刀,割开男孩校服布料。

“总玩女的没意思,今天咱也尝尝鲜~”

“别说这小子长得还真他妈的带劲!”

直到警笛真的响起来,畜生们落荒而逃。

只留下温雪和浑身是血的林昭。

“杀人犯法…”

林昭边说,边颤颤巍巍的捡地上被踩的满是污渍的校服。

他要回家,母亲还在家等他…

“为那些人,不值得。”

温雪掩面大哭,她知道林昭是学校里最好看的男生,知道他是不可超越的全校第一。

可刚刚就是这个男孩,为了她被人把男人的尊严踩碎!

她一条烂命,哪里值得?!

还不清啊,温雪欠林昭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她这条命是林昭的,她早就把林昭看做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

温雪所做的一切都是让他们这个命运共同体登顶,睥睨天下!

拖着还在疼的头晃到卫生间刷牙。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

公司员工的声音惊恐的像是地球毁灭了,

“温总!竞标失败了!”

脑子一炸,接着又冲进一个医院的电话。

“温先生,您预缴的费用已经退回原账户了,林先生刚刚为他母亲办理了转院…”

瞬间的信息过载,让温雪觉得自己还没醒酒。

一定是在做噩梦。

她用力咬了一下弯曲的食指,深可见血的牙龈锥心的疼。

低头的瞬间眼神落在垃圾桶。

空荡荡的垃圾袋里扔着一个撕碎的报告单。

打给林昭的电话变成了空号。

温雪用化妆水把镜子砸的粉碎。

她的世界伴随着一声巨响,分崩离析。

只有化妆水顺着镜子滴答下落,嘲笑着她的狼狈。

巨大的愤怒中温雪笑出了声,笑的面容扭曲。

林昭!好样的!

温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根本无济于事,给人打电话的时候声音愤怒的无法自控。

“查林昭的一切行程信息!”

温雪看着镜子里自己狰狞破碎的脸,咬牙切齿,

“林昭!别让我抓到你!”

第10章

林昭觉得自己在和时间争命。

十六岁的胡同里,他就知道温雪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是自损一万也要拉一个下水的疯子。

被镜头打乱的计划,让一切都充满了豪赌的意味。

救护车转移中,林昭冰冷的手和攥着母亲干枯的掌心。

只要三个小时,先转移到临市。

师哥已经为他加急办理相关手续了,最迟两天后就能出发。

只要能出去,就能彻底逃脱温雪的掌控。

一切重新开始。

救护车的每次颠簸都牵动着他的命脉,紧张的听着母亲微弱的心跳声,生怕下一刻就变成刺耳的绝望声。

“妈,坚持一下…”

林昭想祷告却又不知该像谁。

神佛吗?

十几岁他和妈妈被逼债的人堵在家里,叫天地不应时,神佛就已经将她们抛弃了。

怨恨吗?

当然有过,不止一次。

林昭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他要受这样的苦?!

他甚至不能像妈妈一样倒下。

直到有了温雪,林昭以为那是神佛终于照拂了他片刻,可未料短暂的幸福只是为了将他坠入深渊。

现在的温雪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林昭想不出温雪现在是什么样子的,会比他被告知温雪要和别人订婚时,更绝望吗?

林昭摇摇头,他并不希望温雪绝望至此。

又宽慰自己,也许这谈不上背叛,自己不过是搅黄了他一个生意而已。

生意而已,大不了算扯平。

林昭只能这样安抚着自己紧张的要从胸膛蹦出来的心跳。

直到车子骤停。

巨大的惯性冲击让他重重磕到车壁上,第一反应是去看母亲。

监护仪数值剧烈的波动中,他看到一辆熟悉的艳红跑车横在救护车前。

地上划出的黑色漂移印记尖锐的控诉着驾驶员的怒火。

温雪的长腿踹开车门跨出时,林昭脑海一片空白。

直到被大力扯下车时的痛楚让他回神。

温雪看着失而复得人,嘴角的冷笑似冰刀。

多悬啊,再晚一百公里就真的让林昭逃了。

她在为他们的未来步步为营,可林昭竟然却早就秘密谋划着逃走!

甚至不惜背叛她!

温雪深深呼吸几次,她在拼命的维系着脑子里藕断丝连岌岌可危的理智。

“回去。”

保持两个字的平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希望林昭不要把他们再像万劫不复的地方推。

可惜眼前的男人却偏要和自己对着干。

林昭竟然看着他说,

“你凭什么能指挥我?温总,我离职了。”

“温雪,我们已经分手了。”

林昭笔挺的肩膀向下垮下去,温雪盯着他的眼睛看。

她看的眼底猩红却在林昭眼中看不到一丝赌气,林昭就那么看着她,平静的说着分离。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

“温雪,我母亲这样很危险…”

在对视中林昭软了言语,

“你、让我走吧。”

“温雪,我们…”

“我们…”

林昭的声音中终于沾染了哽咽,他也痛。

真心实意爱过的人,一路艰辛的十年,木头也会觉得伤心啊。

可他却又那么残忍,在温雪哀求的眼神中,林昭还是说出来。

“小雪,我们好聚好散吧…”

一句话震出了温雪猩红眼眸里的泪。

温雪笑了两声,眼泪直接砸在地上。

好聚好散。

好一个好聚好散!

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回身盯着林昭,颤抖的手臂指向救护车。

“那里边躺着的那个,没生过我没养过我,我帮你照顾了她十年,我叫了她十年的妈!”

手指又转移到林昭,

“孩子呢?!那个属于我的孩子呢!”

“你要带着她们去哪!”

最后温雪绷着劲儿的手狠狠戳在自己的胸口,

“我这儿都给你了!心都空了!”

“你现在跟我说好聚好散?!”

“林昭!你怎么能这么没有一点良心!”

温雪脸上的眼泪小溪般下落,恶狠狠的咬着牙,

“你要走,你自己走。”

“把她们留下。”

林昭眼中亦是碎光点点,他侧过头,隐忍的压抑修长的脖颈凸起一条愣愣的筋。

转过头用平静的眼光看温雪,

“温雪,你现在能和杨文斌退婚吗?”

“退婚嫁给我。”

林昭摒弃理智,他想若是现在温雪点一下头。

过往一切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他会毫不犹豫的把人揽进自己怀里。

一生一世一辈子,他都愿意的!

林昭盯着温雪的眼睛,逼着人立刻给出答案。

温雪的嘴唇轻微的颤抖。

现在悔婚的话,那就是和塔尖的权势宣战。

所有的一切都会一夕间灰飞烟灭。

温雪迟疑的片刻中,答案已经揭晓。

林昭轻笑了一声,他抬头看天,忍回眼里的泪。

“你不信我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

“温雪,你什么都想要,可人不能这样啊…”

“小雪,就这样吧…”

林昭决然转身,只要温雪伸手就能拉住他,像是在家里一样扎进人怀里撒娇。

温雪下意识伸出去的手,只是略微迟疑,握了一把空。

堪堪停在原地。

身后突然呼啸而过的警笛鸣叫声,由远及近。

在温雪诧异的目光中,警察穿过她直奔救护车。

“林先生,你涉嫌侵犯商业秘密,请配合我们调查。”

林昭被带走时,听到救护车上仪器危险的鸣叫声。

第11章

照片是杨家的手笔。

温润公子,那不过是给温雪看的。

“小雪,咱俩就像俩傻子。”

杨文斌揽着温雪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这次要不是我爸,咱们被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

像是安慰又像是无声的警告。

他们可以容忍温雪身边没有威胁的蓝颜,可他们不能容忍被圈养的家畜咬主人。

杨文斌的胡茬蹭到温雪的脖颈,扎的让她烦躁。

“虽然我爸查到林昭有个海外账户,多了四百五十万。”

“不过对方是许家,许洁又一口咬定是和林助理谈恋爱,为难呐。”

“你说林助理也是,区区四百五十万而已!”

“我爸的意思,林助是泄露公司机密还是谈恋爱,你这个老板应该有所判断。”

杨文斌盯着温雪的脸颊,这真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

年轻的母狼流落在外对狼群总是又威胁的,不如早早招入麾下。

况且她又是如此的能征善战,只可惜身边有个麻烦。

但这次杨文斌抓到了死穴。

温雪看着桌面上摊开的照片,相拥而吻的那张一下子砍断她理智的线。

林昭!他怎么敢!

泄露公司机密要判刑,和对家私交过密也要被开除公司。

杨家是打定主意,让她和林昭划清界限的。

温雪闭眼,头疼。

林昭还被扣住问询,而他们的孩子她还不知道在哪。

孩子。

绝不能让杨家知道孩子的事,哪个家族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媳妇在外流落一个血脉。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就是一道选择题。

最优选并不难判断,送林昭进去几年,告诉杨家不过一个情人罢了。

退而其次,身边的助理谈个恋爱而已,开除之后各走各路罢了。

可温雪哪个也不想选,她是要往上爬,可不代表她任人踩踏。

杨家踩到他的底线了。

温雪靠着沙发片刻沉思,任由杨文斌在她玲珑的身姿上来回游走,嘴角迷人的勾起,伸手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探进自己的衣衫。

“小雪?”

杨文斌眨着眼睛看他,

“你怎么选呢?”

温雪一抬腿骑在杨文斌身上,发丝划过男人的胸膛,目光缠绵。

“文斌,你确定要在这个时间和我谈其他男人吗?”

声音像是下了蛊,听的人脸红心痒。

杨文斌烫着脸,咽下一口口水,这个勾人的小妖精!

昏暗的灯光中,杨文斌像是原始的野兽。

填满欲壑喂饱贪念。

趁着杨文斌去冲澡,温雪才勾起地上被撕的裙子,扫到一边的手机几个未接。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调成了静音。

是医院打来的。

没由来的心跳空了几拍。

回过去护士声音慌乱。

“温小姐!林先生的母亲刚刚抢救无效去世了!”

……

林昭在空挡的问询室,手里的水从热变冷。

并没有人来问他什么。

他知道这只是一场资本间的博弈,而自己只是一枚等待宣判的棋子而已。

林昭刚刚拜托工作人员帮她问问母亲的情况。

心乱的不像话,母亲孩子…

想起那个粉嫩的小婴儿,嘴角是林昭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第12章

大四的时候,一边忙公司一边还要准备毕业答辩,压力大的成宿成宿睡不着。

晚上温雪缠着他做,像是贪吃的小猫,抓着空就要吃饭。

林昭要带套,温雪嫌麻烦。

他耐着性子哄,

“不带的话,要是有了怎么办?”

温雪听明白原委笑。

“这有什么,有了就生嘛,现在又不是养不起。”

后来一次温雪月事晚了一个月,还是林昭给人熬暖宫汤时提醒,温雪自己才发现。

俩人守着试纸等着那几分钟里,女孩像是等到了什么新鲜玩具满眼期待,扫见林昭眉头轻蹙,一拳打到男人身上。

“你不想和我要孩子是不是!”

男人只是好脾气的笑笑。

“没,我就是想小孩儿是不是特软?我看电视里爸爸都让孩子骑在脖子上…”

温雪一怔。

温雪的人生中父母都是缺失的,林昭那个只会带来灾难的爹还不如没有。

他们对于父亲的概念,是电视中。

温雪偷偷看向林昭,这一时片刻的失神,脸上好像好像还能看到些少年气。

俩人盯着那张纸,从没这么认真过。

其实那一刻林昭想,老天要不然就让他们有个孩子吧…

可那张单薄的试纸被盯了十分钟,也迟迟没有显现出另一条杠。

林昭把保温桶里的汤给她递到跟前,

“你趁热喝,我抽根烟去。”

隔着被分割成小块的玻璃,温雪看到林昭看着远方失神,手里的烟长长的烟灰被风吹散。

像是个没有得到礼物却不吵不闹只是独自伤神片刻的懂事小孩。

冰冷的手搭在冰冷的台面上,林昭听着时间一分一秒流淌。

林昭想,

他和温雪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人常说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痛,他和温雪还会等到伤口愈合的那天吗?

那时候孩子该长大了吧。

人家都说女孩像爸,林昭原来想要真有孩子还是像温雪好,他可以一个人保护她们母女俩,现在想像自己也好。

省得看到那双眉眼,伤神。

掌心的冰冷蔓延,心脏骤然一紧。

腾然而生的不安铺天盖地的将林昭席卷,动作之快他甚至不知这慌乱从何而来。

内心顿时浮现出的答案即刻摇头甩开。

门在下一刻被推开。

林昭猛然抬头,警察看他的眼神里有一丝可怜。

“林昭,你可以走了。”

……

多年患病姜母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尚不明白爱情的年纪里经人介绍嫁给了大自己十来岁的工人,一脚踏入虎口。

怀着孕还要挨打做饭,后来有了儿子以为终于能让男人像个男人一样撑起家,却发现垃圾就是垃圾。

醉酒的脚步声像是恶魔低语,洗到发白的衣衫盖不住身上的疤痕。

熬吧,过来人告诉她,等他老了没了力气玩不动了,日子就好过了。

不见天日,少女熬到了中年。

男人没等老,先没了命。

留下一屁股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轮番来家里闹,一双双饿狼一样的眼睛扫视着她们孤儿寡母。

晚上哄睡了儿子,捂着嘴的哭。

钱没了,房子没了,房外大雨屋内大雨。

这鬼日子熬干了她的魂,终于一头扎到了地上。

就是,苦了她的孩子啊。

十几岁人家的孩子都是宝贝一样,她的孩子却要寒冬腊月天不亮就起身做饭,一边刷牙一边烧水一边看两眼书。

她恨自己不能死。

一次林昭回家浑身挂伤,校服被踩得不成样,腰上围着的衣服盖不住颤抖的腿。

那天炒出来的鸡蛋都是苦的。

她这个当妈的下意识知道自己的儿子经历了什么,却什么都不敢问不敢说。

她该死的,死了就不拖累孩子了。

第二天人都爬到门口了,却连门都开不开。

门推开是个高马尾的小姑娘,在她惊恐的目光中把她费力的扛回床上。

做饭炒菜。

后来小姑娘叫自己妈。

儿子给她捡回个女儿,可惜她注定苦命。

第二次病发陷入无边黑夜中时,她想老天啊把一切罪孽都归我的身上吧。

让我闺女小子好好的活。

……

林昭盯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母亲已经躺了这么多年了,以至于林昭瞬间恍神。

谁说母亲死了,这不是还在吗?

可那双干枯的手冷的比他的手都凉,硬的连合拢都做不到。

林昭听着旁人小声议论,

“死了不受罪。”

“死了就解脱了。”

“抢救的时候肋骨都压碎了,骨头早就脆了。”

“植物人就是看着什么都不知道,心里都清楚呢…”

他一动不动,仿佛也跟着母亲一起死了似得。

第13章

师哥给他打来电话问什么时候去,林昭甚至能如常的回复,

“先不去了师哥,我母亲去世了。”

“不用,真不用,我自己可以,等我忙完这边再联系。”

灵堂晚上空荡荡的,林昭朋友不多,他谁也没通知。

跪在母亲的遗照边上发愣。

是他害了母亲。

林昭攥着拳,咬着牙忍着眼里的酸涩。

别哭!大男人哭什么呢!

温雪来的时候,比他慌,慌到连衣服的扣子都没系好,露出星星点点的情欲。

“阿招…”

温雪看着孤零零跪在那的林昭,他脸上没有眼泪,甚至没有表情。

这一刻,温雪觉得自己空了胸膛疼的瑟缩。

是她寄在林昭身体的心,在疼。

慢条斯理的剥开皮,随手丢到盐堆里打滚。

温雪都疼的抖了,可林昭却像是失了五感。

“阿招…”

温雪跪在他面前,伸出去的手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她身上还有杨文斌的气味,她多脏啊。

林昭抬眼像是刚看到她来。

“来了…”

他语气平和,目光落在人系错的衣扣上。

自然地伸手去给人解开重系。

“小雪,给我妈上炷香。”

林昭的手在抖,弯起的嘴角也在抖动。

一颗颗重新把衣扣给温雪系好。

可林昭脱口而出的声音,却沉稳的不像话。

“咱们好好的把我妈送走。”

“有始,有终。”

温雪已经做好了林昭和她发脾气的准备了。

她甚至做好和杨家决裂的的打算。

听医院护士说温雪才知道,杨文斌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林母调换了病房。

可为什么林昭没有跟她说过呢?

还是林昭觉得说也没有用,就像是她和杨文斌要订婚结婚一样。

林昭再怎么求她,也没有用。

温雪做了很多准备,甚至都通知了医院待命,她怕林昭情急之下杀了自己或者她。

可唯独没有想过,现在这个情况。

林昭没有闹,没有一句责备。

他没有拦着温雪留下守灵上香,只是在确定碑文的时候,拒绝了温雪要落款的要求。

“写我自己就行了。”

林昭的声音是善解人意的,

“你还要嫁人,杨家知道会不开心的。”

“别叫人误会了。”

温雪听进心里不是滋味,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昭说的是实情啊,是她曾经说过的话。

守陵的时候杨文斌给她打过电话,

“我爸说晚上叫叔伯们来家里吃饭打牌,我晚点让人去接你。”

不是询问,是通知。

这样的场合是多少人想挤都挤不进去的,温雪没有拒绝。

她是商人,林母已经去世了,已经造成了不可逆的损失。

如果现在收手,那才叫认赔了。

不过这次她没有留宿,晚上回灵堂的时候,意外的见到林昭在和人交谈。

竟是许洁!

温雪脸色不善的过去,横在林昭身前,看着许洁。

“许小姐来干什么?!”

语气里满是警告的戒备。

许洁坦然的如同她没有阴过温雪一样,

“过来上柱香。”

温雪眯起眼睛,嘴角也是冷笑。

“许小姐这么闲吗?手伸的未免太长了吧。”

许洁没有回答,只是双手合十又拜了一下。

“林先生,我不打扰了。”

“交代的事情,你放心。”

“随时给我打电话~”

温雪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又要说什么尖刻的话。

林昭出声制止他,

“温雪说好的,好好送我母亲走。”

“许小姐都知道这是灵堂不能吵,你非要现在争个高低吗?”

一番话压的温雪心口闷,她想到海外账户的四百五十万,想到那张照片,她明明有满心的委屈,可她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温雪知道现在如果多说一个字,林昭一定会立刻把她赶出去。

这辈子都不会再理她了。

料理完林母的后世,温雪开车载着林昭回家,他也没有拒绝。

车到家门口,温雪发现门前赫然停着一辆搬家的货车。

她烦闷的滴了两声,林昭听得皱眉开门下车,

“我叫来的。”

“温雪,我得搬家。”

第14章

这是他们正经买下的第一个房子,小小的一栋别墅。

当时买的时候林昭觉得贵。

温雪说,

“一辈子的地方,贵也值了。”

后来温雪又陆陆续续买过很多房子,有些是为了投资,有些是单纯为了方便。

可在她心中谈起家时,脑子里只会出现这个地方。

这里有林昭,所以这里是她的家。

但现在林昭要走了。

诚惶诚恐吊起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温雪后知后觉的想明白,这两天的平和,只是林昭不希望在母亲葬礼之间图层罗乱罢了。

根本不是原谅,甚至不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没有暴风雨。

他的伤悲,他的愤怒,他的无奈,他的一切情绪,温雪已经什么都不配有了。

看着林昭平静的指挥着工人搬东西,温雪惊恐的发现她自负的爱,她以为能牵绊住人刻入血脉的线,已经在过往一次次伤害中被她或者林昭亲手剪断了。

“你不能走!”

温雪拉住林昭。

林昭没有推开,眼神平和看她,甚至语气依旧平和,

“为什么?”

是呀,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温雪说完,一阵寒意顺着脊梁往身上蔓。

林昭看着他,无声的笑了一笑。

温雪惊恐的摇头,

“别!林昭!别!”

但不管她怎么阻拦,林昭还是说出那句。

“可我不爱你了。”

“温雪,我不爱你,也不恨你。”

“以后咱们各走各路,好吗?”

他甚至还贴心询问她的意见,可就连温雪自己都知道,她的意见压根不重要。

温雪还是不肯松手,像是个撒娇的孩子一样。

以往只要她撒娇,林昭总会顺从她的!

但现在,林昭带着凉意的手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头,

“温雪,体面一点吧,求你了。”

“温雪,别在纠缠了。”

温雪咬紧牙关,她不能松手,她有预感,现在松手这辈子他都别想再找到林昭。

“我是孩子的母亲!”

她目光重新坚硬起来。

“你要带着我的孩子去哪?”

“我的孩子呢!”

林昭皱起眉看她,像是年少时看着无解的数学题,哑然失笑,

“你的孩子?”

“温雪,你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该怎么向你的靠山们介绍那个孩子?”

林昭平和的眼神泛起寒光,

“温雪你别告诉我,你想告诉他们这是你和情人结合的私生子,让她一辈子带着私生女的名头,受人白眼。”

“那样,可就太恶心了。”

林昭声音原来可以冷漠成这样。

冰的冷渣横生,扎的温雪喘不过气。

为什么以前她从未感觉到过呢?

哪怕她当时把林昭逼到了死角,林昭也只会伤害自己,从不肯伤害温雪半分。

温雪还以为是他读书读傻了。

温雪从来没想过一个可能,林昭不忍心伤她,是因为他爱她。

爱一个人至深时,生出来的刺是向里扎的。

林昭掰开温雪无力握紧的手指,走的头也不回。

林昭不是机器,不是程序,身上没有一按就不爱的开关。

哪怕现在,他步步向外也如同人鱼刚幻化出的脚尖。

如果有神明,一定能看到他过往的每一步血印。

疼。

疼也要走。

林昭一步步走出去,风穿透胸膛,冷的发颤。

这是人生的安排。

短暂的拥有,漫长的失去。

人有孤零零降生的勇气,也该有一人独行的无惧。

一直到他被塞进车的那一刻之前。

林昭想的都是和这个世界和解。

可惜,没人打算放过他。

第15章

林昭的手机在进门的时候就被搜走摔碎。

杨文斌坐在沙发上,身上穿着高定的西装,忽闪着一双鄙夷的眼睛看他。

“林助理,你母亲的葬礼办的还体面吗?”

彬彬有礼的语调却叫人生寒。

“林昭,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毕竟这体面是我给你的。”

笑着笑着,再看过来的眼神却满是寒光。

“林昭,你该滚的利落一些的。”

林昭盯着杨文斌,他像是一株毒株在空气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林先生,非法拘禁?”

林昭的话让杨文斌大笑出生,母亲整日说自己思想简单,可这些自己爬上来的人才是愚蠢。

竟然妄图在权贵面前谈礼法?

可笑至极。

清隽俊朗的面容歪着头,几多天真。

“怎么会?”

“难道不是不依不饶的小鸭子,来找我这个正牌丈夫的麻烦吗?”

林昭眉头皱紧,

“你想干什么?”

“我和温雪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会拦着她和你结婚,更没想过影响你们的婚姻。”

杨文斌点点头小声嗯了一下,

“那是你现在的想法。”

“后来你会发现温雪已经是你这辈子能找到的最优选择了。”

“接着你会被铺天盖地的后悔纠缠,想要质问当初那个傻蛋怎么就轻易放手了摇钱树。”

“你会在穷困潦倒的日子里,心生恶念。然后你会卷土重来。”

“那时候你会是什么样子的?”

杨文斌笑的停不下来,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肯承认自己心生了嫉妒。

同一个人,温雪。

温雪这样的小野猫对待任何人,就该只讲利益的。

她要利益,而杨文斌能提供给她。

这样的关系才坚不可摧。

可为什么眼前这个身后空空的男人,能得到温雪的爱?

任何一个女人,在他们之间,都应该选择他杨大少爷才是正确答案。

林昭这个迷惑人心的选项,真可恶啊。

杨文斌真金白银人脉资源才能砸到身边的人,林昭只要站在那就能得到。

“我不会。”

林昭静静的站在那,像是一颗安静生长的树。

杨文斌查过他的过往,那样的人生,早点死了重来不好吗?

为什么要一次一次的活过来,纸醉金迷掏空的肉体恶毒的看着植物旺盛的生命力。

嫉妒的情绪让杨文斌不想再维持什么礼貌的假面,他点起一支烟,嗓音沙哑又疲惫,

“你当然不会。”

“那时候的你早就被困苦生活磨的周身疲惫。你拿什么跟我这种人争。”

烟味袭来,林昭下意识的皱眉。

引得杨文斌一声嗤笑,

“可,你藏起来的那个孩子会。”

杨文斌看着瞬间失神的林昭,得意的弯起嘴角。

“你以为我们杨家几辈人是靠运气得到如今产业的?”

“几辈人的努力啊,凭什么便宜给别人呢?”

“我喜欢温雪,我愿意给她钱。”

“可你不行,你藏起来的那个有温雪血脉的孩子也不行。”

一股寒凉从脚底蔓延到小腿,一路向上,层层冻冰。

“林昭,今天是一定要出个新闻的。要么是男三携子逼宫要钱,情急之下失足坠楼,终得报应。”

“要么…伤心欲绝的卖身鸭子,绝望跳楼。”

“你,喜欢哪一个呢?”

杨文斌扔掉烟,倒了一杯酒,踩着尖头皮鞋步步站到林昭面前。

红酒浇头落下,像是血滴滴落下。

他盯着林昭的脸,眼中是挑衅和蔑视,企图从对方眼中看到恐慌,又或者是听他又问出些什么可笑的话。

可盯了半晌,却什么都没看到。

杨文斌勾起嘴角,觉得林昭在装。

“选吧。”

林昭回头看紧闭的门口外是两排壮汉,没有跟外界联系的任何渠道,他出不去了。

“杨先生。”

林昭开口,

“想来你应该调查过我了。”

杨文斌眉梢微挑,不知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

林昭却自顾自说下去。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那个烂赌的爸给我找了多大的麻烦。”

“那些要债的人啊,像是赶不走的苍蝇铺天盖地恶心人的很。”

“但你说,为什么我还能活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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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方繁星

七方繁星

世间呢喃,如繁星一样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