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报到前一天,我的两个哥哥因为谁送我上学争得不可开交。
我爸大手一挥,谁也别去,让家里的司机刘叔开他买菜的五菱送。
没想到正是刘叔的这辆七座五菱,让我看人下菜碟的舍友,给我使了一整年的绊子。
仗着自己是校长的女儿,在宿舍里搞小团体,冷暴力,阴阳怪气外地的舍友,在学校里拉拢辅导员、挤兑护旗手、把别人的作业据为己有。
直到后来她毁了我价值三万多块的包包,忍无可忍的我报了警,我的家人才知道这场闹剧的前因后果。那天,三个男人勃然大怒……
1
我叫杨小鱼,我家是开酒店的。
更严谨一点说,我妈是某五星级连锁酒店的老板。江湖人称杨姐,一个典型的女强人。
而我爸老于,退休之前是某局局长,现在整天就是打打窝,钓钓鱼,偶尔关心关心我的身心健康和我哥的感情情况。
对了,我有两个哥哥,他们比我大十几岁,现在都是公务员。
去学校报道的前一天,大哥二哥在给我打包行李。他俩在网上看了好多军训攻略,什么超强效防晒霜、三档强风小风扇、隐形眼镜、运动鞋垫,还有一个5升大水杯,通通要给我打包带走,生怕我这个唯一的妹妹接受不了军训的折磨。
我爸在门口看到了我的大包小包,把他俩叫进书房痛骂了一顿。
「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做人要低调,低调,低调!」
「军训的目的是什么?是让这群年轻人强身健体,尊法守纪 。」
「别人都能受得了,小鱼为什么会受不了?」
「快给我把你俩弄那个什么破鞋垫子拿出来,我看谁敢给我搞特殊!」
于是,在我爸的坚持下,报道当天,刘叔的五菱只载了我和一个行李箱。
那些军训神器,除了我哥准备的大水杯,什么都没能带来。
所以就有了这一幕——我在新生的人山人海里抱着装满乌龙茶的大水杯。
亲爸爸,我真的会谢。
2
家人们,尴尬死了尴尬死了。
因为我们的学校女生宿舍在山顶,刘叔本来想申请开车把我送到宿舍门口,结果被门口迎新的辅导员批斗了一顿。
辅导员说,如果谁家的车都能进学校,那今天的学校早就车水马龙了。
我秉持着我爹千叮咛万嘱咐的低调原则,道了声不好意思,从善如流地下车推着我的行李箱。
然后我发现……
辅导员把一辆黑色的车放行了。
定睛一看,盾徽logo,一辆卡宴。
我立好箱子质问他,质问她,凭什么别人的车能进学校,我们的车就不可以进?
辅导员不落下风:「你跟人家能比?赶紧去报到!」
我被辅导员铿锵有力的话吓住了,难道有什么大领导过来视察?
后来我才知道,车里坐着的是我的室友,肖璐。
她爸爸是我们学校的校长,妈妈是学校的系主任。
3
肖璐带了五六七八个行李箱,全堆在唯一空着的下铺床板上——按理来说,那是我的铺位。
「您好同学,这是我的床铺,麻烦挪一下你的行李箱。」
我微笑着提出诉求。
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在旁边打量了我一圈。
「哦,你睡这里啊。你叫什么名字?」
「杨小鱼?那以后你就在这里负责开灯关灯了。」
「我不睡靠门的下铺的,像个关灯的小保姆。」
我没有做声,只是安静地拉开了她的箱子。
卡宴女吓得连忙抢了过来。
「小心一点不要划了我的真皮箱子啊,这个颜色很难买到的。我里面还装了好多化妆品,别给我磕碎了,都是绝版的。」
我现学现卖。
「那你自己搬吧。我家开五菱的,可没钱赔给你啊。」
肖璐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她哼了一声,噘着嘴,搬走了剩余的行李箱。
等晚上宿舍人都到齐了,除了我跟另一个同学丫丫,肖璐主动给她们每人发了一支YSL的口红。
我知道她在不爽跟她呛声,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反正我平时化妆也比较少,用不到口红。何况人家自己掏钱买的礼物,有权利选择送给谁。
我想,大家都是舍友,还要一起住四年,有些摩擦小矛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4
军训前,我们管理系开了一个动员大会。
辅导员在台上激情发言,大意是说,对高考成绩特别突出的同学,学校当场发放奖学金,金额一千到五万不等。
我领了三万,卡宴女领了六千。
但是,卡宴女却作为学生代表在台上发言。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优秀学生代表肖璐发表新生入学演讲,大家掌声鼓励!」
我没有鼓掌,而是在台下玩起了手机,顺便把刚到账的奖学金截了个图,发到家庭群里得瑟。
「学校发奖学金了,给大家发个红包乐呵乐呵。」
发了两千块的红包,只有我爸一个人领到了二十。
「闺女懂事了,就是爸爸领的红包小了点。」
「记得请你同学吃个饭啊,跟同龄人搞好关系。」
我爸发了语音过来,我敷衍地回了个嗯。
我又把剩余的钱全转到我妈卡里,让她帮我买理财。
我妈百忙之中回复了我一句:「亲母女,明算账。收你3个点的管理费哈。」
我说行行行。真搞不懂我们这一大家子,一个个全掉钱眼里去了。
下台以后,肖璐带着另外两个舍友坐到我旁边。
「哎小保姆,晚上宿舍聚餐,你来不来。」
我刚想婉拒,她又抬了抬眉:「我提前问你是怕你没吃过西餐,不会用刀叉。」
「你这种村里长大的苦学生,哪像我们城市里长大的啊,知道什么叫米其林三星级餐厅吗?」
「算了,估计你跟我下铺那个丫丫一样,家里穷乡僻壤的,啥也不懂。」
那两个舍友也在边上你一句我一句的。
我没想到,一支几百块的口红就把她们收买了。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快把肖璐捧到天上去了。
「不好意思啊,我不吃洋餐,也不会用洋餐具。」
我实在是融入不了她们几个相亲相爱的氛围,随便找了个由头溜走了。
但我没想到,变本加厉的孤立,现在才刚刚开始。
5
「啊!!!!!」宿舍阳台传来一声尖叫。
我冲进阳台,只见丫丫捂着脸蹲在地上,她的手颤颤巍巍指向阳台的角落,里面静静躺着一只死老鼠。
「别怕。」我抽了好几张卫生纸,咬着牙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肖璐回来听说了这件事,便让我跟丫丫把我俩晾在阳台上的衣服赶紧丢掉,说是我俩的衣服穿了太久太脏才招来老鼠的。
我俩拒绝了她的提议。
丫丫是走爱心助学过来读书的,平时来来回回就那几件衣服穿了洗,洗了穿。
我则是因为从小就不喜欢衣服上有品牌logo,所以衣服款式都比较简单耐穿。
但我们夏季的衣服都是一天一洗的,不存在因为脏招来老鼠的可能性。
显然肖璐不这么认为。
第二天中午,我跟丫丫回宿舍时发现,我俩晒在阳台上的衣服全都不见了。
我在宿舍群里发了一条语音,过了老半天,肖璐才回复了我。
「哎呀,不就是几件旧衣服吗?」
「丢了就丢了呗,你俩上淘宝买几件新的不就行了吗?」
她没有明说是谁丢的,而是在群里转给我跟丫丫五百块钱。
我没说话,也没收她的红包。
没想到,丫丫也没收。看到肖璐的消息,她去洗手间打了个电话,出来时,她眼睛红红的。
另一个舍友看到她这副模样,小声跟肖璐埋怨了起来。
「矫情啥呀,她那几件衣服加起来也就一二百块钱。」
我怕丫丫听到,只好拉着她去学校小超市买了新的T恤,还买了两把锁。
「你也把你的洗漱用品跟衣服都锁到小衣柜里吧,这样她们就没法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动手脚了。」
丫丫很感激我,也有点害怕。
「小鱼,咱俩这样会不会得罪肖璐啊?她可是校长的女儿,惹她不开心,她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想她应该没有那么小气吧?」
「退一万步讲,咱们惹不起她,难道还躲不起她吗。」
她点了点头,附和我。
「那我平时说话做事小心一点就是了,我不去招惹她,应该没事的。」
6
烈日当空,多日无雨,军训就在这样的气温下,开始了。
每天早上七点半,我们要换好军训服,准时出现在操场上。点名后,跑完四公里,练三个小时队形才可以休息吃午饭。下午两点又要在操场上踢正步、跳操、练拳,一直持续到太阳下山,队伍才可以解散。
肖璐不知道用什么借口从系主任那里拿到了病假条,可以每天待在阴凉地里休息。
就在我以为我们会相安无事地度过军训的时候,变数来了。
「同学们,刚刚收到上面的消息,咱们班因为表现优异,被选为国旗方队在阅兵大会上表演。现在需要选出两名护旗手,一个男生,一个女生。」
年轻的教官兴高采烈地向我们分享:「有自信的同学可以出列报名,咱们公平竞选,经过几天的简单培训后,在这里试演一段,最后结果由我、辅导员和大家一起投票决定。」
听到可以在阅兵大会上表演,肖璐赶紧从树荫下跑过来归队出列,辅导员一脸欣慰地看着她。
啧啧啧,马屁精又上线了。
见只有肖璐跟另一个女生报名,丫丫悄悄戳了戳我。
「小鱼,这个护旗手难吗?我也想试一试。」
我想了想,丫丫的身体素质很好,跑几公里不带喘的。而且现在是三进一,难度应该不大。
「有教官跟我们投票,你可以试一试。只要姿势标准,大家肯定会投给你的。」
她肯定地点了点头,站了出去。
7
不出意外,因为训练较少的缘故,竞选试演的时候,肖璐的正步踢得七扭八歪,另一个女生比肖璐要好些,只是她胳膊不是特别有力,举旗有点晃。
丫丫的正步踢的最好,拿旗的手也最稳当。
在两位的惨烈对比下,除了辅导员,教官跟全班同学一致投给了丫丫。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丫丫当选了护旗手。
意外很快就发生了。
由于天气实在是太过炎热,每晚十点的女澡堂排队的人还是满满当当。
我们学校女生就想了个招,一个人在手机上排一个莲蓬头,排到以后,叫和自己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共用。
丫丫本来打算晚点跟我一起去澡堂的,没想到肖璐的号先排到了,便邀请丫丫跟她一起去。
因为护旗手的事,丫丫有点愧疚,于是很干脆就答应了。
肖璐先洗完澡,老早就回来了。一直到晚上宿舍熄了灯,丫丫才一瘸一拐地走回来。
「你怎么了?」我赶忙扶她坐下。
「没事没事,不小心扭了一下。」丫丫指了指手机,我打开了微信。
「洗澡洗到一半,不小心在澡堂滑倒了。」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就突然感觉地板有点滑。」
我思索了一会。
「你滑倒的时候,“她”在吗?」
「不在,她说学校澡堂的隔间太小了,待着不舒服,洗完就走了。」
「嗯……我总觉得有点蹊跷。」
「小鱼,你别想太多了,肖璐不是那种人。」
「或许吧。」
「唉,总之,校医说军训我可能参加不了了,也不能当护旗手了。」
「好吧。那我明天陪你去请假。」
晚上起夜时,我不小心踢倒了肖璐放在地上的洗澡篮。我蹑手蹑脚地收拾起来。
奇怪的是,她篮子里的洗发水,不见了。
但晚上她回来时头发分明是湿的。
会有人洗头不用洗发水吗?
还是说,恰巧用完了,把壳子丢在了外面?
我拍了拍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但愿是我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