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该被处以死刑,我爹一句话,就让皇帝改变主意

醉黎黎 2024-05-09 18:55:24

我是罪臣之女,按当朝株连九族的律例来说,理应当斩。

我爹爹一句话,让皇帝老儿改变了主意。

不但破例将我赦免,而且还将我供养宫中。

每日锦衣玉食,呼奴唤婢。

宫中无人不恭恭敬敬尊称我一声“洛姑娘”。

1、

「皇上,此女便是我们一直寻找的女子,从年龄,生辰,到方位都错不了。」

司天监谢云起拱手恭敬的跪在大殿中央,将我向献宝一样带到老皇帝面前。

「真的?!」

老皇帝大喜,斜倚着的身体惊坐起。

「是!」

听到谢云起肯定的回答,老皇帝喜不自胜,招呼我走近点。

待看清我容貌后,老皇帝瞳孔大怔,手中的茶盏尽数抖落。

「竟然是你,小洛蜜!」

2、

我父亲洛逊是当朝太子太傅,未来天子之师,与老皇帝有过命之交。

我自幼宫中长大,与太子二皇子都是总角之交。

老皇帝膝下子女单薄,碍着我父亲的关系,对我也偏疼了些。

但这些,一点也没耽误他诛杀我洛家满门。

老皇帝年事已高,自春节过了场大病后,身体大不如前,疑心病愈发重。

总认为自己的儿子们觊觎皇位,虎视眈眈,对自己不利。

偏巧在此敏感当口,太子齐承上早朝时从袖筒掉出个巫毒娃娃,老皇帝的生辰赫然在上。

如此拙劣且小儿科的把戏,三岁小儿都知道是构陷。

但皇帝却大为震怒,当即将齐承禁足,命禁军彻查。

最后在太子东宫搜出太子与威海将军来往密信,信中内容多半是密谋逼宫。

证据确凿,太子被削爵除名流放南漓无人区雀罗,威海将军召回京都诛杀。

任凭太子如何喊冤,皇帝都置若罔闻。

作为太子太傅的父亲没能幸免,禁军在我家搜出逼宫的战略部署图。

皇帝丝毫未念及旧情,一纸圣书,我一家奴仆老小全部下狱,判,斩刑。

其实这件事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太子已为一国储君,何必大费周章再去逼宫。

且父亲一概清廉,无心党羽之争,怎会给太子出谋献策。

可皇帝却无比笃定,所以一切不言而喻了。

「你可怪孤?」

皇帝调整了情绪,语气中满是淡漠。

我再次见到这张虚伪的脸,恨不得啖他肉,饮他血。

但我此时要做的是保命,只要命在就有无限可能。

眸子里的的神色变了又变,波涛归于平静后,我方抬起了头。

一字一句道「蜜儿虽为女儿家,也知道犯错就该罚,吾皇英明!」

皇帝涣散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如同一把刀刃,恨不得将我由内而外剖解开来。

半晌静默。

「皇上,副司监南下两年零八月之久,至今未传回消息,为您龙体着想,耽搁不得了。」谢云起适时开口。

皇帝痴迷于岐黄,巫蛊,天文,八卦。

所以从他继位开始重用司天监,重用仙道,在民间大兴土木建造道观,在皇宫扩张司天台规模。

司天监这一职务一时成为炙手可热的官署,多少贵人达官削尖脑袋想往上爬。

不知为何,最后竟落到了无根无基,年仅二十的谢云起手中。

不但如此,而且皇帝还格外听谢云起的话。

谢云起这人也奇怪。

一跃成为皇帝身边红人后,从不与权贵拉扯,多少人想要拉拢都被拒之门外。

所以朝堂之上谢云起被孤立,如今看来未免不是自保之道。

一天前,我父亲买通狱卒,把谢云起唤到狱中。

不知耳语了些什么,半晌的工夫我就被带出死牢。

从谢云起口中得知。

皇帝这些年一直在寻长生药,药材已全部集齐,就差最关键的一味药引。

那药引是,每月十五朱雀星日马方位纯阳未出阁姑娘的血。

谢云起打算把我进献给皇帝做他的药引。

当然,我的生辰不是四柱纯阳,更不是在朱雀星日马方位。

我猜谢云起这样做是因为我父亲的话。

皇帝警惕的眼神在我和谢云起之间游走。

我明白皇帝在犹豫什么,斩草要除根,他已经下定决心杀我满门,怎会轻易留下我这个祸患。

现在就看他惜命程度了。

皇帝思忖再三,随即拍案叫好。

「好!哈哈哈,果然是孤喜爱的小洛密,就是明事理,孤会补偿你的。」

3、

从大殿出来,我两眼发黑,双腿发软。

大概是愤恨到极点又刻意隐忍缘故,直直栽下了云阶。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身处太医院偏厢。

谢云起坐在不远处的软塌,把弄手中乌纱官帽

一身绛紫色鸟纹官服,一头墨色黑发用银冠高高束起。

逆着光,可见面部棱角分明的轮廓,不似传统文官酸腐,他有些刚毅在身上。

他看到我转醒,戴上手头的官帽,逐渐走近。

「你身体有些虚弱,注意调理。

「皇上给你拨了院子和侍候的人,现在正在打扫,约摸待会掌事嬷嬷就会来接你。」

我撑起身子,双膝弯曲,给他行大礼。

「恩人在上,请受洛密一拜。」

他偏头作势要离去,耳后一条狰狞长疤痕露了出来,令人触目惊心。

「要谢就谢你父亲吧。」

他的语气平缓,不加任何温度。

我现在无依无靠,急需靠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不禁焦急的询问。

「恩人可是我父亲的旧交?」

「不曾是。」

「我父亲有恩于您?」

「更不曾。」

「那您……」

谢云起收回了踏出门槛的半只脚,驻足。

「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合该给自己寻个出路,我护不了你多久,倘若皇上仙逝,我都自身难保。」

说罢,谢云起决然离去。

「我不是你的恩人,我叫谢云起。」

他最后一句话有些缥缈,身影渐远,最后在我眼中只落得斑驳一点和无尽彷徨。

再次见到谢云起是在三日后。

谢云起带彗通道长来我宫中采血。

「洛姑娘忍耐些,第一次需要的血量略大,姑娘准备好,老道要开始了。」

彗通道长手持窄刀在烛火上来回炙烤,刀柄抽离,烈焰在空中肆意摇曳。

从小到大我最是怕痛,母亲最头疼的事就是我磕碰受伤。

刀刃触及我手指的那一刻,实在不忍直视,我干脆撇过头。

尖锐的疼痛席卷而来,我蹙起长眉,紧咬牙关。

血滴砸在碗里奏出声响,在噤若寒蝉的内殿显得格外清晰。

谢云起端坐在珠帘一隔的外室等候,眉头不着痕迹轻皱,霎时舒缓。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血液的流淌。

「洛姑娘,老道斗胆需要再借用姑娘两根手指。」

确实,以现在的流速,若要流满这一茶碗,怕是天黑都收不够。

我点头默许。

三根手指都在淌血,十指连心,我的忍耐就要达到极限,下唇的形状在我牙齿下变了又变,豆大的汗珠打湿了衣襟。

谢云起冷不丁掷地有声的抛出句:「彗通道长够了吧!」

「谢司监有所不知,第一次炼丹需要打基底,用料多些,若基底打不好,怕是出不了丹。」

彗通拂尘横掸,语气满是不懈。

比起谢云起皇帝更看重彗通,彗通难免狂妄些。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你要知道,目前可供皇上采血的只有洛姑娘一人,若此次采血洛姑娘有什么好歹,你我都不好交差,孰轻孰重道长自己掂量。」

谢云打起珠帘起走进内室,用只有我们三个能听到的声音告诫彗通,也算给彗通留了面子。

我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哑谜。

只见彗通收回器具,给我道了声辛苦,匆匆踏出内殿,面带不甘。

谢云起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瓷瓶,放到他身侧的小几子上。

「女孩子留不得疤。」

从我洛家抄家后,谢云起还是第一个主动来关怀的人。

今日一过我父母亲便要被处决,这几日我一直在奔走求救,设法见了几位与我家交好的世家叔伯,他们对我避之不及,仿佛我就像那要人命的瘟疫,挨了便会顷刻毙命。

谢云起性子虽清冷,但内心有一团火,熊熊燃烧的烈火,我能感觉到。

现下他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奋力抓住他扫在几子上的袖口残影,双膝虔诚跪在他脚下。

「谢司监,您的通天本领我是见过的,您寥寥数语就能将我救出死牢,

「求您……求您救救家父家母,同朝为官,您也知道,家父古板守旧,最是忠诚,怎会做此大逆不道之事,他是冤枉的啊!

「只要父母无恙,从此洛密给您当牛做马,来世今生。」

我额头重重磕在谢云起脚下一寸见方的曜石地面,抬头那一霎撞上他那双神情复杂的棕色深眸。

他眼中倒映出我的弱小,卑微,期盼,希冀,所有的一切最终都揉碎在了他的一句「谢某无能为力。」

谢云起终是不忍,抬起的左手悄然落下,「明日卯时三刻宣武门等我,我带你出宫和他们道别。」

4、

宣武门偏僻,通乱葬岗,合宫嫌晦气,鲜少有人来。

深秋夜长,天边将泛青白,万物皆笼罩在悬浊的朦胧中,谢云起的棕色车驾不甚惹眼。

一路颠簸,谢云起带我来到郊边一处小院。

一位皮肤白皙,流波婉转的美娇娘热络相迎,她的举手投足尽显贵气修养。

我们四目相对,心底徒生一抹没由来的失落。

「咳,她是家姐。」谢云起突兀开口。

「你就是洛姑娘吧?小弟昨晚吩咐了,你还是他带来的第一个女孩子呢。」谢云起长姐执起我的手,打趣笑言。

我不解望向身后的谢云起,他的双耳在晨光下透红,却依然一本正经道:「带你换套便服,你的衣服在人群中扎眼。」

我低头打量周身,繁衣襦裙实是不便。

午时,关押洛家囚车浩浩荡荡穿过京都最繁华的街道,曾经的辉煌显得可笑之极。

父母亲木讷的蜷缩在角落,不过几日未见,她们已然瘦骨嶙峋,褴褛衣衫下伤痕累累,熏天的的恶臭招来苍蝇的趋之若鹜,我在攒动的人群中,紧随其行。

突然,父亲的目光一紧,他看到了人群中的我。

母亲随即望过来,翕动的嘴巴最终还是静于齿下,婆娑的泪眼望眼欲穿,纵有万般情绪终是封进一方囚车之内。

父亲轻拍母亲的手,撑起最后的力气高喊。

「老夫于世五十三载,自觉无愧于天地,死!而无憾!」他抬起头痴痴地望向天,「深秋已尽,春天不远了,故乡的木槿花好看极了,是我故乡百花之首,一朵两朵……,生命力最是顽强,我们要去静待花开了。」

我知道父亲是说与我听的,他想让我灿烂的活着。他曾说过,我想为我取单字槿,母亲喜甜,为我取了密,取谐音甜甜蜜蜜之意。

可如今这般光景,哪里来的甜呢。

父母亲被强按在断头台,刽子手口含烈酒,喷洒空中五彩斑斓,锃亮的砍刀透着寒厉。

父亲高昂的挺起胸膛,狂笑不止,那是从未有过的爽朗满足,高吟「销魂独我情何限,哈哈哈,销魂独我情何限呢!」

我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情感,悲戚,愤恨,思忖交织萦绕宣泄而出,我多想大声哭泣,告诉父母亲,不要抛下我。

可我还是怯懦了,怯懦在谢云起禁锢的怀里,怯懦在他冰冷又现实的话语里。

他说:「洛密皇上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你要活着,你要坚强的活着,洛逊也希望你活着。」

府衙一声令下,切断了我所有的天真烂漫,从此世界之大,无处为家。

谢云起一手护着我的眼睛,一手轻抚我的后背,「想哭就哭出来。」他的声音如三月春风,如冬日阳光温柔极了。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浑浑噩噩随谢云起再次回到小院的,只记得我喝了人生中第一次烈酒。

谢云起说我醉了。

我苦笑,「你哪里懂这种痛。」

谢云起解下披风落在我身上,眼睛似看向远方,「我懂。」

他的眼里似有一汪碧波粼粼的春水,在月下闪耀好看极了。

「我父亲到底在狱中同你说了些什么,能让你冒掉脑袋的风险救我。」我目光灼灼问出困扰多日的问题。

他殷红的两片薄唇嗫嚅了些什么,我的头愈发涨痛,眼前叠叠重影,沉沉睡了去,终是没有听到。

5、

秋去冬来,见谢云起的次数只手可数,但他每次随彗通采血,总会带些民间的小玩意,默不作声的放在外室几子上。

我会亲手做些糕点作为答谢,久而久之竟形成默契。

而老皇帝在我血的将养下身子越发孱弱。

连夜将九头山狩猎的二皇子齐数召回京都,举行封太子大典。

南漓皇室有一习俗,凡当立储君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需去九头山生存三月,猎杀罕见的白虎,以示英勇。

齐数不负众望,身披白虎皮桀骜不羁。

老皇帝乐得合不拢嘴,下令宴请百官,笙歌三日。

殿内看似一堂和谐,实则都是些恭维奉承爬高踩低之辈,我自是不懈为伍,于是寻了不胜酒力由头,跑了出来。

「那个……密儿。」

齐数跟着寻出来,站在我身后难为情的踌躇着。

我转头,他大抵有千言万语想说,修八尺的汉子竟活活憋红了脸。

「嗯?」我轻应。

「我对不起你。」他眼中的泪包冲破了最后一层防线,决堤而出。

齐数小我两岁与我一同长大,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从小便是我的跟屁虫,我指东他不敢往西,我让他逮狗他不敢撵鸡。

他虽勇猛善武,却是个心直口快心思单纯之人,或许他是一个很好的武将,但他并不适合做一国储君,只是老皇帝成年子嗣只有三个,太子被流放,三皇子残疾,能立储的只剩下二皇子。

「我没想到因为我送上去的一封信,连累到洛太傅,父皇一定是老糊涂了,洛太傅忠心耿耿怎么会和皇兄为伍。」

我被齐数口不择言的话惊到心下一沉,四下探看无人才放下心来,我怎么也没想到接下来的话才是晴天霹雳。

「两个月前的清晨我在府中练武,一封密信被箭钉在我面前,信中说,皇兄不是父皇亲生,而是十八年前灭亡的东羌国皇室遗腹子,事关重大,我不敢隐瞒,当即呈给父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不可控了。」

齐数头埋进双手掩面而泣,反复呢喃道:「密儿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不该告诉父皇。」

你没错,太子没错,威海将军也没错,父亲更没错,君让臣死而已,我们都身不由己。

东羌,是已灭亡西秋国的附属国,属于边陲小国,以制药钟药为主,有药谷之称,史书记载十九年前东羌突然发兵西秋,由于实力悬殊被灭。

东羌灭亡十九年,太子恰巧十九岁,而且据说太子出生不足月,若真像密信中所说,一切就说的通了,老皇帝证实了信中内容,为保全颜面,故作设计名正言顺除掉太子,而我父亲和威海将军或许早是老皇帝的眼中钉,乘机一并除之。

君心似海深不可测,果然不假!

只是可怜了齐数,本是一只自由翱翔的鹰,偏要被放进牢笼做统领百鸟的娇凤凰。

我学谢云起的样子,轻抚齐数后背,希望能给他些许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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