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的洮南市,春末夏初的夜晚总是寂静得出奇。
小城的街道上,除了偶尔驶过的几辆自行车和零星的灯火外,一切都显得格外安详。然而,这种平静却在一夜之间被撕裂。
5月24日凌晨,月光下的洮南显得阴冷潮湿。
护士毛某某的身影孤独地穿行在街道上,路灯昏暗,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刚从市医院赶回来,帮妯娌接生后独自骑着自行车回家。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声与自行车轮胎摩擦地面的细碎声回荡在耳畔。
毛某某没有注意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她。目光冷峻,冰冷得像毒蛇的注视。
那一夜,她没能抵达家门。
第二天清晨,洮南市神经精神病医院东侧30米的沟边,发现了她的遗体。
毛某某衣衫不整,遗体裸露,喉咙处一条深深的刀痕已经凝固成黑紫色,身旁只遗留了一枚断裂的项链和一颗孤零零的钮扣。
洮南市笼罩在一片阴霾中。
一个温和善良的年轻女性,就这样被无情地夺去了生命。然而,这仅仅是序幕。
洮南市公安局迅速展开调查,但这起案子没有留下任何直接线索。
除了毛某某的尸体外,现场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物证。
所有的一切,仿佛在黑夜中被恶魔舔舐过,干净得不留一丝痕迹。
专案组接手案件后,刑警林安第一次亲临现场时,内心涌起一阵不祥的感觉。
眼前的惨状让他久久难以释怀。
尸体冰冷的面容仿佛在无声地呐喊,诉说着恐惧与无助。
“这是随机作案?”林安抬头问站在一旁的法医王建,语气冷静,却掩不住内心的疑惑。
“还不确定,但下手的人显然不是普通的抢劫犯。”
王建蹲下身,指了指毛某某的喉部伤口,“刀口很深,很精准,没有多余的动作。
这样的人,动机绝不单纯。”
林安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断裂的项链上。
这条链子或许是唯一的线索,但扣环上的指纹模糊不清,无法确认嫌疑人身份。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起案件似乎陷入了停滞。没有目击者,也没有新的线索,凶手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洮南市的夜晚依旧平静,但在这种平静之下,隐藏着更大的恐惧。
四个月后,1997年9月1日,第二起案件爆发。
受害者是永康街道的居民梁某某。
她在自家门口遭到袭击,尸体被发现时,身体伤痕累累,衣衫凌乱,裤带被解开,手上的戒指消失不见。
更令人发指的是,案发时间正值晚上8点,并非深夜。
几乎在同一时间,洮南市区东加油站附近的李某某也遇到了袭击。
所幸她拼命挣扎,凶手似乎被她的反抗激怒,用刀连刺数次后匆忙逃离。
李某某虽然保住了性命,但重伤入院。
案件发生后,她一度因为恐惧而无法开口描述,但警方得知,她在昏迷前看到了一双“阴冷得让人发毛”的眼睛。
这两起案件的接连发生,将洮南市推向了恐慌的边缘。
女性居民不敢独自外出,甚至白天都有人三五成群结伴同行。
专案组判断,这一系列案件并非偶然,凶手很可能是一名冷血的连环作案者。
林安再次召开案情分析会时,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怒火。
他手指点着地图上标注的三个案件发生地,“毛某某案、梁某某案、李某某案,作案区域极为分散,说明他对这座城市的地形了如指掌。
这是个熟悉洮南市的人。”
“可他为什么总能逃脱?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他就像幽灵一样。”
年轻的刑警张涛皱眉低声嘟囔道。
“幽灵不会留下脚印,但人会。”
林安拍了拍桌子,目光扫向在场的同事,“从现在开始,加大夜间巡逻范围,重点监控各个关键路口。我不相信他不会再犯案。”
然而,凶手似乎察觉到了警方的动作。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再没有任何新的动静。
警方的线索陷入断层,案件也被迫搁置。
这一次,受害者幸存下来,但伤势严重。
这一晚,短短半小时内,光明办事处附近发生了两起袭击。
第一名受害者翟某被刺多刀倒在巷口,生命垂危。
第二名受害者李某在跑步时遭到凶手袭击,但幸运逃脱,背部多处划伤。
李某事后回忆,袭击者是个瘦高的男人,目光冰冷,出手迅猛。
警方终于通过多名幸存者的描述,刻画出了犯罪嫌疑人的基本特征:
瘦高,年轻,眼神阴冷,擅长使用刀具。
巡逻民警在全市范围内加大了布控。
洮南市的夜晚进入了极度的警戒状态,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角落,都埋伏着明暗不一的眼线。
1月21日晚,一名年轻女子在回家途中遭遇持刀抢劫,然而这一次,巡逻民警刚好路过。
凶手没能迅速离开,被现场制服。这一意外的抓捕,成为案件的转折点。
这名被抓的男子就是警方苦苦追查数月的连环杀手。
而在接下来的审讯中,他仿佛在讲述一件稀松平常的琐事一般说出了他的动机。
而他的这番话令警方彻底愤怒。
警局的审讯室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压抑的沉重感。
范云鹏,这个刚被巡逻民警抓获的男子,双手被铐在桌子上,面无表情。
他的脸瘦削,目光阴冷,像极了幸存者对凶手的描述。
林安走进审讯室时,不禁打量了他几眼。
范云鹏看起来并不起眼,穿着朴素,低垂着头,仿佛只是个普通的小城居民。
但他周身散发的那种冷漠气息,让林安心里隐隐发寒。
“范云鹏,”林安将手中的记录夹重重摔在桌上,声音低沉而有力,“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吗?”
范云鹏抬起眼睛,盯着林安的脸,嘴角勾起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冷笑。
“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他的声音低而嘶哑,带着一股莫名的嘲讽。
“1997年5月24日,毛某某。
9月1日,梁某某和李某某。
12月29日,还有1月17日的两起连环袭击……
这些人,是不是你干的?”林安一步步靠近,试图看透这个男人内心的秘密。
范云鹏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是我干的。”
他的语气冷静,甚至不带任何情绪波动,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林安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他强压下心中的愤怒,继续问道:
范云鹏低下头,似乎陷入了回忆。
半晌后,他抬起头,眼中浮现出一种诡异的冷光:“她们不该活着。”
“什么?”林安怔住了,他从未听过如此冷酷的回答。
范云鹏缓缓说道,声音越来越低,“她们有工作,有家庭,有人关心……可是我呢?
我有什么?她们笑得那么自信,那么骄傲,我受不了……所以,我让她们闭嘴。”
经过长时间的审讯,警方逐渐拼凑出了范云鹏的人生轨迹。
这个男人从小生活在一个破碎的家庭,母亲早逝,父亲酗酒,对他非打即骂。
他中学未毕业便辍学,靠打零工为生,但因为性格阴沉、内向,很少有人愿意与他来往。
范云鹏的生活一直游走在社会的边缘。
他对女性怀有极大的仇恨,而这种仇恨的源头,来自于他曾暗恋的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是他打工时的同事,性格开朗,阳光活泼。
范云鹏一直默默关注她,但女孩却从未正眼看过他。
后来,他亲眼目睹她与另一个男人交往,甚至有一次听到她的嘲笑:
“那个范云鹏,总是偷偷看我,真恶心。”
这句话像一把刀,深深刺进了他的内心。
从那以后,他对女性的仇视达到了极点。
警方发现,范云鹏的每一次作案都充满了冷酷的预谋。
他白天在街头闲逛,观察女性的行动规律,选择那些独自一人、毫无防备的目标。
然后,他会在夜晚悄悄跟踪,用刀威胁,最终实施杀害。
“毛某某那天晚上,是我盯了她很久才动的手。”
范云鹏在审讯中毫无悔意地说道,“她骑着车,笑得很开心。
我看不惯她那副样子,就决定,今晚她得死。”
他将这些物品藏在自己出租屋的一个木箱里,像是猎人收藏的战利品。
警方在搜查范云鹏的住所时,发现了这只木箱。
箱内的物品正好对应每一起案件的受害者。
这些冰冷的证据,彻底揭露了他的罪行。
范云鹏的案子很快被移交到法庭审理。
在庭审中,他的冷漠与自大让所有人震惊。
他拒绝为自己的行为道歉,甚至在法庭上直言:“她们该死,我不后悔。”
这一发言引发了法庭上的一片哗然。
受害者家属哭喊着质问他:“我们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她们凭什么要死?”
然而,范云鹏依旧面无表情。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悔意,只有无尽的冷漠。
范云鹏被执行死刑的消息传出后,洮南市重新恢复了平静。
然而,这场案件留下的阴影却难以挥散。
居民们再也不敢在夜晚独自行走,家长们更是叮嘱女儿不要在偏僻的地方逗留太久。
林安站在警局的窗边,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却久久无法平静。
他从事刑侦多年,见过太多的案件,但范云鹏这样的凶手,仍让他感到寒意。
“他不是个疯子,”
林安对同事低声说道,“他只是个被仇恨和自卑吞噬的人。
这种人,比疯子更危险。”
专案组解散了,案件也结案了,但范云鹏的名字,和那些无辜逝去的生命,一直留在洮南市的记忆里。
夜晚的街道虽然重新灯火通明,但对于一些人来说,黑暗,永远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