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毛求疵”说红楼(四)——第八十四回

问沙门 2024-02-12 09:47:57

第八十四回 试文字宝玉始提亲 探惊风贾环重结怨

却说薛姨妈一时因被金桂这场气怄得肝气上逆,左胁作痛。宝钗明知是这个原故,也等不及医生来看,先叫人去买了几钱钩藤来,浓浓的煎了一碗,给他母亲吃了(【夹】再一次验证了续作者有一定的中医药知识,宝钗给薛姨妈煎钩藤,确实很对症)。

清孙温绘宝玉议亲

贾母又道:“提起宝玉,我还有一件事和你商量:如今他也大了,你们也该留神,看一个好孩子,给他定下。这也是他终身的大事。也别论远近亲戚,什么穷啊富的,只要深知那姑娘的脾性儿好、模样儿周正的,就好。”(【夹】黛玉明明就在眼前,贾母为什么视而不见,难道她忘记了自己说过的“不是冤家不聚头”的话了吗?)

贾母听了这话,心里却有些不喜欢,便说道:“……但只我想宝玉这孩子从小儿跟着我,未免多疼他一点儿,耽误了他成人的正事,也是有的;只是我看他那生来的模样儿也还齐整,心性儿也还实在,未必一定是那种没出息的,必至遭塌了人家的女孩儿。也不知是我偏心?我看着横竖比环儿略好些。不知你们看着怎么样?”(【夹】越是偏心的人,越是怕别人看出他偏心。续作者数次让贾母提到自己偏爱宝玉,不爱贾环,违背常理。)

(小厮)看见贾政,连忙侧身垂手站住。贾政便问道:“作什么?”小厮回道:“老太太那边姨太太来了,二奶奶传出话来,叫预备饭呢。”(【夹】宝玉到贾政这里来时,明明是吃过饭了。现在又摆饭,不知是什么饭。按说宝玉吃过早饭后去上学,中午在学里吃饭,放学后在怡红院吃了饭,不知此处贾母处又预备的什么饭?)

清孙温绘贾政试文字

宝玉念道:“天下不皆士也,能无产者亦仅矣。”贾政听了,点着头道:“也还使得。以后作文,总要把界限分清,把神理想明白了再去动笔。你来的时候,老太太知道不知道?”宝玉道:“知道的。”贾政道:“既如此,你还到老太太处去吧。”(【夹】以上一大篇文字,贾政考问宝玉在学中做的八股文章的内容。作者有意让宝玉回到“正道”上来,不得不多在举业文章上下功夫,至此回,续书仅有四回书,就有三回写到了读书做文章的内容。生生把宝玉改造成了一个土雕泥塑式的人物。)

贾母便问:“你今儿怎么这早晚才散学?”宝玉悉把贾政看文章并命作破题的话述了一遍。贾母笑容满面。宝玉因问众人道:“宝姐姐在那里坐着呢?”(【夹】宝玉的话有点可笑,他又不是眼睛不好使,为什么问别人宝姐姐在哪里坐着呢。按常情忖度,看不到宝钗,就是没来,还好意思问,须知这是礼教甚严的封建社会,不是现在。续书生生把宝玉写成了一个色鬼。前部书“识分定”一回,明明宝玉已认识到情有分定,各人有各人的姻缘,此处又写得宝玉如此想念宝钗,像个色中饿鬼,暗为黛玉不值。)

……宝玉连忙回道:“头里散学时,李贵传老爷的话,叫吃了饭过去,我赶着要了一碟菜,泡茶吃了一碗饭,就过去了。老太太和姨妈、姐姐们(【夹】此宝玉称“姐姐们”到底是谁?上文中在此处吃饭的,小姐一辈只有探春,而探春是宝玉的妹妹,这个称呼好奇怪。要说是说的凤姐吧,只说凤姐姐即可,何处用复数。)用罢。”

清孙温绘宝玉因见宝钗没来而垂头丧气

宝玉头里已经听烦了,推故要走,及听见这话,又坐下呆呆的往下听(【夹】宝玉你对黛玉“诉肺腑”是怎么说的,再不见了姐姐就忘了妹妹,此时不仅没见姐姐,听到别人说到姐姐,就痴痴呆呆的)。

贾母因向王夫人道:“你回来告诉你老爷,就说我的话:这张家的亲事是作不得的。”王夫人答应了。(【夹】以上一篇文字,写清客王尔调为宝玉提亲张家的小姐,由于是张家小姐要求入赘而没有成。这篇文字除了增加一些文章的起伏之外,没有任何作用。另外,薛姨妈为促成金玉良缘,在贾家住了这么多年,贾母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亲外孙女黛玉投奔到贾家来,连下人都知道宝玉、黛玉以后会结亲,可是以议亲事的时候,好象宝钗、黛玉都不存在一样,贾母、贾政、王夫人都一句不提这两人,好象凭空消失了一般,这样的的描写正常吗?)

戴敦邦绘贾母探巧姐

贾母因同邢王二夫人进房来看。只见奶子抱着,用桃红绫子小绵被儿裹着,脸皮趣青,眉梢鼻翅微有动意(【夹】续书中巧姐的年龄忽大忽小是个问题。按此处描写,巧姐似乎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根据前部书中刘姥姥二进荣国府的描写,刘姥姥当时七十五岁,贾母说比刘姥姥小好几岁,暂按贾母按七十二岁算,当时巧姐还在怀里抱着,有个两岁左右的样子。到此时已过了八九年(第七十一回贾母已过了八旬大庆),巧姐仍然还是婴儿的样子,按说此时巧姐应该在十岁左右)。

凤姐笑道:“不是我当着老祖宗太太们跟前说句大胆的话:现放着天配的姻缘,何用别处去找?”贾母笑问道:“在那里?”凤姐道:“一个‘宝玉’,一个‘金锁’,老太太怎么忘了?”(【夹】凤姐此说,明显和前部书的想法不一致。她忘了自己打趣黛玉“吃了我们茶,还不给我们家作媳妇”的话了。凤姐应该是喜欢和自己一样的伶牙利齿的人,而不是象宝钗这样藏愚守拙的人。再者她应该善于忖度贾母的心思,在前部书中,贾母中意自己的亲外孙女黛玉的心事是很明显的。再说如果宝钗成了宝二奶奶,凤姐就会失去管家的资格了,凤姐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到这一层。)

贾母笑了一笑,因说:“昨日你姑妈在这里,你为什么不提?”凤姐道:“老祖宗和太太们在前头,那里有我们小孩子家说话的地方儿?况且姨妈过来瞧老祖宗,怎么提这些个?这也得太太们过去求亲才是。”贾母笑了,邢王二夫人也都笑了。贾母因道:“可是我背晦了。”(【夹】从上面的贾母的意思看,贾母心中没有考虑过把黛玉许配给宝玉。这明显和前部书的表现不符。贾母、凤姐两人的行为表现明显和前书相抵牾。)

戴敦邦绘贾环探巧姐

凤姐答应着接过来,便叫平儿配齐了真珠、冰片、朱砂,快熬起来。自己用戥子按方秤了,搀在里面,等巧姐儿醒了好给他吃。只见贾环掀帘进来,说:“二姐姐(【夹】贾环称呼凤姐“二姐姐”比较奇怪,按说凤姐是贾环的叔伯嫂子,正常可以称为琏二嫂子,加上凤姐是王夫人的娘家侄女,为表示亲热,可以称呼为“姐姐”,前部书中宝玉就称凤姐为“姐姐”,所以贾环可以称凤姐为“二嫂子”、“姐姐”,称呼“二姐姐”是什么意思。)

清-孙温绘贾环探巧姐

【尾评】本回文字是续书中比较枯燥的文字。首先是贾政的试文字,充满了封建说教,让人不忍卒读。

其次,是贾母、贾政等人商议宝玉的亲事。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贾母和贾政、王夫人商量宝玉的亲事时,贾母竟然无一字提及黛玉,这还是我们心中像老母鸡护崽一样庇护着黛玉的贾母吗?可以想像,如果黛玉听到贾母的一席话,当时就会兜头倒下一桶冰水来,活着还有什么趣味?!另外宝玉心中对宝钗的思念,也让人作呕,像一个色中饿鬼。宝玉是文学发展过程中的一个新人,具有初步朦胧的民主意识和人本意识的人物,续作者不知道宝黛爱情的意义,把宝玉矮化为仅仅贪图宝钗美色的色狼,为宝玉一大哭,更为黛玉一大哭。

本回最后一个情节是巧姐中风。在续书中,巧姐的年龄忽大忽小,本回也有重要的表现。看本回中的描写,巧姐就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其实根据前八十回的描写,巧姐此时的年龄没有十岁,也有七八岁了。另外后文中,如第八十八回,写到她刚开始学说话,过了三个月,到九十二回,就写她认了几年字了,到一百一十八回,王仁等人就打算将她卖给王爷作妃子了。

另外,本回中写贾环探巧姐结怨,为贾环参与卖巧姐埋下伏笔。其实根据前八十回的描写,凤姐对贾环还算不错,过年时还把贾环叫过去一起玩儿,可能也有结好探春的意思。续书中激化了凤姐和贾环的矛盾,读起来对凤姐的形象也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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