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声老先生的《返城知青》里,罗一民问林超然自杀需要什么资格时,林超然说:
命运在苦难中备受煎熬,身心被无法忍受的病痛所折磨,都可以被认为是一种资格。
《大宅门》里大奶奶自寻短见的时候,我曾一度想不通:她为何会自寻短见呢?难道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
彼时大宅门虽处于内外交困的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但在二奶奶的运筹帷幄之下,至少表面看起来还并没有走到绝路。
那为何大奶奶在听说白大爷被判了斩监候之后就立马寻了短见呢?后来我细思了一下,白家大房在白家的处境,才明白:白大奶奶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挨丈夫的打白大爷要打大奶奶,因为她把钱钱藏起来了。大奶奶为何要背着丈夫藏钱呢?因为她的丈夫要将所有的钱拿去贴他的兄弟,堵他兄弟欠下的窟窿。
我看这个细节的时候,其实特别心疼,我特别能共情到大奶奶的无奈和心酸。
夫妻本是一个利益的共同体,可大奶奶却要为了维护自己和孩子们的合法利益不受侵犯,不得不和丈夫唱反调,背着丈夫藏钱。
他不是第一次给钱给白老三,他给过很多次。他自诩是家里的老大,将全家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导致白老三每次贪污公中的钱时都有恃无恐,反正有个“傻老大”会给自己堵上窟窿。
那白家大房很有钱吗?并不是,他们自己穷得都快没有活路了。
有个很扎心的一幕,大奶奶死后,二奶奶在大房屋子里翻箱倒柜想找一块布出来给大房的孩子们做件衣服。
两个箱子里,只翻出了三件旧衣服和一些日常用的东西。二奶奶自言自语:怎么穷成这个样子了。
是的,白家大房的确穷成了这个样子了:孩子们连做一件衣服都做不起了。
而对于这件事,白家大爷不以为意,他的心里只有他作为长子的情意,完全没有对妻子和幼子的关心。甚至为了所谓的兄友弟恭,他连妻儿的死活都不想顾了。
所以啊,对于大奶奶而言,“不想活了”这件事,并不是大爷被判了斩监候才有的想法,而是由来已久了。
这个念头,它萌生于大爷一次次弃妻儿于不顾的瞬间,萌生于大爷一次次对至亲家人冷漠的瞬间。
当你倾尽全部身心投入的家庭,不能成为你和孩子的避风港的时候,这时候是哀莫大于心死的,一下子对生活感到无望了。
现代女人,如果对婚姻生活感到无望,还可以有离婚这一条路可以走。在那个父权夫权时代,大多数女人除了苦熬别无他法。
当苦熬不住时,大概率只能走上自寻短见这条不归路。
没有活路当听到大爷被判了斩监候的时候,大奶奶彻底失去了心气。如果说先前大奶奶还对大爷抱有幻想,听到这个消息的大奶奶,则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凉透了。
因为她坚信:白大爷没出事时尚且如此,白大爷死后白家大房就更没有活路了。
一是,她对于白家的失望。
白萌堂在白家出事之后,将白家交给了二奶奶,这在大奶奶的心里,她看不懂白老太爷这一行为背后的深意。
她觉得,白家肯定没有指望了,白老太爷已经病急乱投医,破罐子破摔了,白家是指定躲不过这一劫了。
而白家大房,本来就爹不疼娘不爱,大爷出事以后,更是人微言轻,是断不会有人肯出头为白大爷寻求一线生机的。
所以,万念俱灰之下,她选择了轻生。
二是,对白家兄弟失望。
白老三是最直接的获益者,他是怎么评价白大爷的呢?他和妻子一起谈笑的时候调侃:要不怎么叫傻大爷呢?
你帮助了别人,替别人背锅了,别人丝毫不感恩,还要送你一句:你傻,你活该。这怎不叫人心寒?
二爷倒是心地善良,可他在家里说不上话,完全做不了主,根本不能指望他在大爷出事之后,能够对大房一脉有所照顾。
所以啊,两眼望去,大奶奶在整个白家,找不到一丝可以依靠的力量。
三是,不相信二奶奶。
白家因为詹王府的事,已经风雨飘摇,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了。白老太爷情急之下,把整个白家交给了二奶奶,他坚信二奶奶一定会带领白家走出困境。
但大奶奶她不相信二奶奶这样的女流之辈能力挽狂澜,保住白家百年基业。再加上大爷的事情,皆因二爷去詹王府问诊引起,二奶奶在这件上势必会偏向二爷,从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她不相信二奶奶能站在公平的角度为大房争取利益。
对于大奶奶而言,长辈,兄弟,妯娌,没有她可以依靠的人。她自己在心里,给大房判定了一个凄惨的结局,而这个结局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于是,绝望之下,只能选择了却残生。
大奶奶错就错在,她没有选择相信二奶奶。二奶奶不但将白家带出了困境,而且救出了白大爷,并且给大房一脉,每个子女都养大成人,安排了一个好前程。
如果她等一等,再坚持一下,不那么快自寻短见,或许就有不一样的人生啊。这一点上,我尤其佩服白雅萍的坚韧。
结语电视剧里有个温暖的一幕:
白家大爷在大雪天不顾伙计的劝阻,救了一个晕倒的老太太。他不但救活了那个老太太,还给她免费抓药,最后还让自家的马车,把她送到了家里。
白大爷是好人吗?是大大的好人,简直是一位活菩萨。
可我却不建议大家做一个“没有管好小家”的大好人。
我听过很多这样的事情,比如有的男人,对好兄弟一掷千金,却连孩子的学费都不愿意出。有的人为了面子,喝酒请客毫不手软,家里却连下锅的米还要借。有的人打着孝顺的名义,让妻子去伺候父母,自己却手机,游戏一样不落下......
在这里我想对女人们说一句:千万不要试图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惩罚男人。
你以为你死了,他们就会忏悔吗?不会的,他们只会伤心一段时间,有的甚至都来不及伤心,就有了新人。
没有什么能试探人心,也没有什么抵得过时间的侵蚀。
所以啊,当遇到看似过不去的坎时,请再坚持一下。这世间,除了生和死,其它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