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完璧归赵

划过指尖有烟云 2024-04-12 21:27:23

战国时候,赵国有一个太监姓缪名贤,很得惠文王宠信,每有什么国家大事,他总要参加议论,而且他的意见,赵王十分依从。因此,在朝的文武官员,没有一个不惧怕他的。

缪贤既然如此得势,不用说,奉承他的人,当然多了,时常收到各种贵重礼品,其中珍珠宝玉,也不知有多少。他的家中,布置得简直像个“小王宫”。

缪贤模仿那时一般大臣的风气,广收门客(又称食客)招纳天下英雄豪杰,长期供养在家中。文的伴他吟诗、评画、奏琴、下棋,武的在他左右舞剑、耍枪、练拳、角力助兴。

有一天,突然有人拿了一块璧玉,来求见缪贤,问他要不要购买?他接到手中,觉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光润的美玉,心中十分爱慕,察玩了好一刻,便付了相当高的代价买下。

缪贤召唤玉工前来,估计一下,这块璧玉究竟价值多少?谁知玉工见了大惊说:“咦!这是稀世珍宝“和氏璧'呀!缪贤问道:“为什么叫它希世珍宝“和氏璧”呢?”

玉工告诉他说,这块玉是楚国一个农民卞和发现的,几遭磨难,终于把它献给了楚王。楚国丞相昭阳,灭掉越国,打败魏国,功劳极大,楚王就把“和氏璧”奖赏给他,从此这块稀世珍宝,变成了昭阳私产,后又遗失于民间······

玉工简单地讲完了“和氏璧”的来历,为了要讨缪贤欢喜,夸大地称赞说:“这块玉放在黑暗的地方能生豪光,而且具有不沾染尘灰和驱走鬼怪的功能;在冬天会生出暖气,在夏天会散布凉气,百步以内,蚊蝇不敢飞近。”

玉工竟把“和氏璧”宣传得无上奇异,缪贤信以为真,便替此璧特制宝盒,珍藏在内房中。重赏了玉工,但嘱咐他不可走漏得此宝玉的消息。

这件事,后来还是被赵王知道了,就要缪贤献出宝璧。缪贤不肯脱手,便说了许多谎话,推托没有这回事。赵王大怒,立即命令兵士搜查他家,吓得缪贤面如土色。

兵士们在缪贤内室中搜到了“和氏璧”,急得缪贤浑身发抖,恐惧赵王追究加罪,便从后门溜走。

刚一出后门,恰巧遇到他的门客蔺相如。相如一把拖住缪贤问道:“你准备到哪里去?”缪贤说:“我想逃到燕国去。”

蔺相如紧迫地问缪贤:“你怎么知道燕惠王对你有好感,而要轻身往投呢?”缪贤回答说:“我当年随了赵王与燕王相会于境上,燕王曾私握我手,愿意和我结交,可见他对我很有好感,所以想去投奔他!

相如叹息一声说:“那时赵国强大,燕国弱小,你又是赵王所宠用的人,所以燕王愿意与你结交,不是对你真有好感,是想联络你,而使赵王对燕国有好感呀!”缪贤听了这话,大吃一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蔺相如把缪贤拖进一座小树林,压低声音说:“现在你已得罪了赵王,逃往燕国,燕王惧怕赵王见罪,一定将你捆缚着送回赵国,借此谄媚赵王;假使这样做,对你不是很危险吗?”缪贤觉得有理,连忙请教蔺相如。

缪贤急问相如有什么更好的计谋,相如笑道:“你并没有犯了什么大罪呀,至多不过是有了璧玉不肯献出罢了!现在璧玉已被大王搜去,他的目的也达到了。如果你能进宫向大王坦白请罪,难道他这次真的会处分你吗?

缪贤无法可想,为了要保全自己的生命,只好依着蔺相如的计谋,决定进宫去哀求赵王。但他走了几步,又十分担心,不由又停住了。相如鼓励他:“大王本来是宠爱你的,只要平平他的气,肯定会放过你的!

缪贤进宫很坦白地向赵王承认错误,战战兢兢地伏地请罪,果然使赵王十分感动,想起了过去的宠爱情形,怒气也就平息下来,当即下令赦免。喜得缪贤连声道谢。

从此以后,缪贤另眼看待蔺相如,将他奉为上客,当作心腹,很想等待一个机会提拔他。但相如看出缪贤徒有虚名而无真实才能,想掌大权而百般献媚赵王,自己很后悔做他的门客,遂日渐疏远了他。

公元前二八三年,秦王听说赵王得了“和氏璧”也眼红 起来,便与丞相魏冉商议。

魏冉故意冷笑说:“大王既然喜爱此璧,不妨拿酉阳地区十五座城市去掉换呀!”秦王大为惊讶说:“怎么要用十五座城去掉换一块玉璧呀?就说是希世珍宝,我也舍不得秦国损失那么多土地哪!

魏冉摸着胡须,呵呵大笑说:“赵国不是向来畏惧秦国吗?假使我们提出用十五座城掉换此璧,赵王哪敢不答应呢?等到宝璧送来,我们把它扣留,酉阳地区的十五座城市还不是仍在我们手中吗?

秦王听完魏冉的话,喜得眉开眼笑,连连称赞:“真是妙计!好一条城璧交换计!”便照此计划,命魏冉写了一封信,特派大将胡伤为使,送往赵国。

胡伤到了赵廷,自以为是强大秦国的使者,看不起弱小的赵国,大模大样地直闯上殿,挥舞着手中的信,对赵王直立不跪,高声嚷叫: “秦王命我送书到此,请赵王亲自下殿接信,我立等回书,不可耽误时刻!”

不用说,赵王接信后十分恐惧,不敢得罪骄横的秦国使臣胡伤,吩咐大臣李克,伴送他到公馆,用上宾之礼招待他。并答允三日内立即发出回书,送他回国。

李克伴送胡伤离开赵廷以后,赵王连忙同许多大臣商议,真觉得左右为难:如果把宝璧送往秦国,深恐上了秦王的当,十五座城不能得到;要是不送宝璧,又恐触犯秦王,因此惹动刀兵,自知又敌不过秦国。

究竟怎么办呢?大臣们有的说应该送去,有的又说不应该送去,纷纷议论,都是议而不决。这时候,李克已从迎宾馆回来了,他对赵王说:“我一路上都在想着怎么答复秦王,倒被我想出了一个具体办法啦!”

李克主张差遣一个智勇双全的人,保护宝璧入秦国,能够换得十五城,就把宝璧送给秦王,要是得不到十五城,仍将宝璧带回赵国,这样方能两全。赵王也同意了这条计。

谁是智勇双全的人能当此重任呢?赵王向满朝文武官员扫了一眼,不觉忧愁起来,简直是一个也不能胜任。他只好恨恨地叹息道:“可惜老将廉颇,出师在外,尚没有回朝。除了他,赵国还有谁能当此重任呢?

廉颇是赵国一员老将,不但有勇,并且很会用兵。过去秦兵屡次侵犯赵境,自经廉颇领军奋力抗拒,才不敢深入,因此秦国只好与赵国通好。现在他又领兵南征北讨,邻近各国也都惧怕他,纷纷和赵国结盟修好。

赵王正忧虑的时候,忽有飞骑上殿传报:“老将军廉颇已胜利班师回朝了!”赵王一听到这个好消息,心中十分高兴,立即宣布退朝,准备亲自出城去迎接廉颇。

赵王在侍卫队的保护下,前呼后拥地出城去迎接廉颇。但廉颇见到赵王,却大模大样地坐在马背上,欠着身子说:“恕臣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礼!”

赵王和廉颇并马入城,卫队和兵将们前呼后拥,好不威风。廉颇也自以为功劳很大,对于赵王的亲自出迎和殷勤慰劳,居然“受之无愧”!这使旁观的人看了,虽然觉得不满意,但正当廉颇得宠时,谁也没敢说出来。

赵王大办筵席,与廉颇庆功。伴同喝酒的文武大臣,眼见廉颇得意神色,暗地里窃窃私语,宦官缪贤心中更是妒忌。自从搜出这块宝玉以后,赵王虽未加罪,但得宠的人,已经换了廉颇。

干过几杯酒以后,赵王再也忍耐不住,便说出全盘心事来,希望廉颇能够“护璧入秦”,担当这个重任。想不到廉颇听了这话,很干脆地答复道:“这不是小臣份内的事!”

接着,廉颇摇摇头,又呵呵地大笑:“大王弄错了,两国交锋,夺城占地,这是小臣的事情;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这是小臣的特长;若说为了一块璧玉,要我护送,岂不是小题大做了吗?”说完,自管低头喝酒,不再说话。

缪贤见这情形,便对赵王说:“我有一个门客,叫蔺相如,不但是个勇士,而且很有智谋;倘若派遣他入使秦国,一定可以完成任务的!”赵王正在焦急,便命立即召见蔺相如。

谁知蔺相如早已离开缪贤府中,到处找他不着,急得缪贤失了主见,不知怎样回复赵王才好。府中有个下等门客,倒同蔺相如十分接近,知道他已迁住到城外一个破庙中。缪贤亲自赶奔这个破庙。

在破庙中,见到了正在舞剑的蔺相如,缪贤满脸露出惊异神色。这些年来,还不知道这个门客,有此一手好剑。此刻但见一片剑光,不见其人,缪贤忍不住脱口喝彩。

蔺相如连忙收剑,含笑迎上前来。缪贤说明了来意,蔺相如十分郑重地回答:“秦王欺我赵国无人,我愿入秦同他周旋一下,让他明白赵国不是可欺的!

赵王听说蔺相如已找到,立刻召他入见,问他对秦王以城换璧的事有什么意见?蔺相如毫不思索地回答:“秦国强,赵国弱,秦王既然肯用十五城掉换一璧,大王怎么可以拒绝呢?”赵王担心地说:“只怕得不到秦城!

蔺相如说:“秦王允许用十五城换此一璧,不能说价值不大。要是我们再加拒绝,这便是赵国的不是了!现在大王尚没有接收秦城,先一步送去宝璧,不能说是没有诚意。要是秦王再不交付秦城,那便是秦国的不是了!”

赵王点头说:“我的意思也是这样。现在想求一人为使,护送此璧到秦国去,先生能担当这个重大的任务吗?”相如很坚定地说:“大王如果没有适当的人,我愿意保护此璧前往。要是秦王失信,我保证 “完璧归赵”!

赵王大喜,便打破成规特任蔺相如为大夫,把“和氏璧'装进新制宝盒,用锦缎包好,郑重地双手交托他。

蔺相如带了宝璧,随着秦国派来的使臣胡伤,到了秦国的国都咸阳。但见城高垣险,城门口守卫很严,进出的人都要搜查盘问。离开城门左边五丈左右有座弃置不用的烽火楼,这是深夜可以爬下城去的地方啊。

秦王听说赵王已将“和氏璧”送到,十分欢喜。他先命胡伤厚待赵国使臣,把蔺相如伴送入馆驿,也用上宾之礼殷勤慰劳他。

秦王高坐在秦宫中的章台上,召集文武官员,大张筵席,喝酒庆贺赵国送到希世珍宝“和氏璧”。丞相魏冉摸着胡须,十分得意地传达秦王召见赵使的命令,大臣们都交头接耳,急于要见识一下这块宝玉。

蔺相如已由胡伤伴送前来,知道秦王藐视赵使,才不在朝堂召见他。但他仍从容不迫地踏上章台,向秦王跪拜献上锦袱。秦王正要亲手解开它,相如连忙阻止说:“请大王先亲手点起御香,然后观看宝璧,以昭郑重!”

秦王只好依从,在一炉御香的香烟缭绕下,解开锦袱观看。果然名不虚传,这块“和氏璧”玉色洁白,毫无斑点,光芒闪烁,真是希世珍宝。

秦王抚玩了一会儿,连声赞好,便命左右的人,把宝玉传送给文武官员,轮流欣赏。大家察看完毕,一齐拜伏在地,高呼“万岁”!

秦王命小太监重将锦袱包好,再送进后宫,传与王妃、美人赏玩。好久以后,玉璧才又送出来,仍放在秦王面前。蔺相如忍住满心怒火,静待秦王怎么答复赵国。

蔺相如立在章台一边,守候了那么久,并不见秦王说起交割酉阳十五城的话。明知受了秦国的骗,但想起自己曾对赵王提出过的保证,心中万分焦急。

蔺相如突然上前一步,问秦王:“这块玉璧有一点小毛病,大王可曾瞧见吗?”秦王惊奇地说:“此璧有毛病吗?请大夫指明在什么地方!”丞相魏冉和文武官员,听相如这么一说,也都很惊奇。

秦王便命左右的人,将宝璧送还蔺相如。哪知他得璧在手,连退数步,直退到一根巨大的铜殿柱旁边,全身紧靠着铜柱。他两手捧着宝璧,满脸怒气,两眼喷火,其势威不可犯!

蔺相如怒气冲冲,圆睁双目,厉声说道:“和氏璧”是天下的无价珍宝,大王要想获得此璧,特派使者到赵国,情愿用酉阳十五城来交换。我赵王和文武官员商议,此璧一入秦国,如大王失信,那时怎么办?

相如继续说:“小臣曾为此事力争,认为平民相交,尚且不能随便失信,何况大王是一国之君,决不会用此卑鄙手段。如果这样猜疑,那是有心得罪大王。我愿护送宝璧入秦,接收酉阳十五城归赵,因此赵王派我前来!

蔺相如越说越气:“不料大王态度傲慢,高坐章台,随便留下此璧,左右传观,谑笑玩弄,藐视不恭到了极点,又将此璧送入后宫,取媚妃嫔美人,更是侮辱万分!

蔺相如大声疾呼:“可见大王毫无诚意。我为不辜负赵王重托,才又取璧在手。如果大王敢用威力压迫,相如的头颅,愿意伴同此璧,撞碎在这根铜柱上,决不屈服强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蔺相如说完了话,又大喝一声,双手高高擎起宝璧,两眼愤怒地望着铜柱,便要猛撞过去的样子。这真可说是危险紧迫极了!一刹那间,他的头颅就将鲜血飞溅,希世奇珍、无价璧玉即将粉碎!

秦王虽然不可惜蔺相如的头颅,但他却不能眼看心爱的玉璧断送在铜柱上。他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急得忙把双手乱摇,阻止。想不到一个盛气凌人的秦王,现在也奈何不得一个不怕死的赵使。

那些狡猾多诈的秦国官员,也都惊得面容变色,纷纷要求蔺相如,且慢撞碎宝璧!老奸魏冉,更是连声求情:“大夫有话可以商议,何必如此性急?

蔺相如威武地回过头来,向秦王追问:“可还有什么话说?”这时秦王一变而为有礼貌的样子,满脸含笑向相如谢罪说:“请大夫不要误会,我岂敢失信于赵国?

接着秦王换上一套欺骗手段:“刚才因为我过分喜爱此璧,心中太高兴了,所以传观左右官员,又送入后宫,希望大家赏识此奇珍异宝,并没有侮辱此璧的意思。同时耽误了交割秦城的时间,请大夫多多恕罪!

秦王便吩咐官员取来“秦国地图”,指给蔺相如观看这十五座城市的方位,可请赵国早日派官员来接收。秦王说话的神情,倒装得十分诚恳。

蔺相如是多么精细的人,他早已看出了秦王外表诚恳,内含欺诈。这一番空话,无非是想诳骗玉璧到手,哪有什么真情?难道自己真的如此傻气,就此留下宝璧回去不成?他沉吟半晌,便又想出一条妙计来。

蔺相如理直气壮地说:“赵国君臣为此事商讨五日,诚意派遣小臣前来,修好结盟。大王受璧以前,也应该召集群臣,郑重商讨此事。

相如提出了一个办法:“大王如有诚意,请在章台陈设文物,召集各国使者,隆重举行交换仪式,小臣方敢献璧!”秦王没有话说,只好答应。

秦王又命胡伤,好好伴送赵使回到迎宾馆安歇,要用上等国筵,优礼厚待他。蔺相如抱了宝璧,跟随胡伤,大模大样地离开章台,直向馆驿而去。

蔺相如回到馆驿,却没有心情吃那上等国筵,心中暗想:“这件事真不容易办理得好。自己在赵王面前提过保证,秦若不交城,愿完璧归赵。现在秦王虽然答应,假使得璧以后,仍不交城,有什么脸面回见赵王?

当天晚上,蔺相如偷偷写信给赵王,说:“小臣恐怕秦王欺赵,没有真意交付酉阳十五城,所以差遣随从的人,将宝璧奉还大王。小臣准备待罪秦国,虽死决不使赵国蒙受耻辱!

等到更深人静以后,蔺相如便命随从的人,换穿了粗布衣服,装作穷苦小民模样,将宝璧装入布袋,缠缚于腰间,命他依照自己的计划,悄悄回归赵国去了。

相如的随从平安到达了赵国。赵王看了这封短信和那块丝毫无损的宝璧,叹道:“蔺相如果然没有辜负我的重托!可是过了一会儿,赵王又后悔起来:“保全这么一块无用的宝玉,却损失那么一个有用的良臣!

缪贤见赵王为蔺相如的安危担心,连忙劝慰他,并且很有把握地说:“我相信蔺相如是一个智勇双全的人,他可以完整无缺地把宝璧归还赵国,他也一定可以离开龙潭虎穴,平平安安地重返赵廷!

再说蔺相如虽然身处龙潭虎穴中,但那个随从走了以后,他就全无心事,天天同胡伤饮酒下棋,不把自己的生死安危放在心上。胡伤是接到魏冉丞相的密令,叫他侦察赵使的情况的,可是他实在侦察不出可疑的动态。

秦王并不召集群臣商议,过了五日,章台上陈设许多珍贵文物,布置得十分庄严。殿中特别安放了一个大油锅,炉火熊熊,满锅的油沸滚着。

在章台下的通道两边,还布置了手执刀戈的兵士。原来秦王想用威吓的手段,迫使蔺相如交出宝璧。

到了早朝时刻,秦王真的召集了各国使者,要他们共观蔺相如献璧,借此夸耀秦国的声威。当赵国使臣被呼召上殿的时候,各国使者见了秦王那种严厉的神色,都替蔺相如捏一把冷汗。

听到秦王的宣令,蔺相如昂首挺胸,迈开坦然的步伐,穿过刀戈如林的通道,走上章台。

相如一眼就看到了章台殿中那油花翻滚、沸腾的大油锅,不由冷笑了一下。他从容走近前去拜谒过秦王,然后,又毫无惧色地默默瞪视着秦王。

秦王看到相如的神态,又瞥见相如手中无璧,再也忍耐不住,他严厉地问道:“秦王君臣也已商议五日,诚意接受和氏璧',今大夫没有将璧带来,这是什么缘故?

蔺相如不慌不忙地回答说:“秦国自从穆公以来,接连二十余君,都是行诈术欺骗各国。从远的来说,杞子欺骗过郑国,孟明欺骗过晋国。从近的来说,商鞅欺骗过魏国,张仪欺骗过楚国,可以说是毫无信义!

相如更加激动地说:“这些往事,我们都没有忘记!现在恐怕再受大王的欺骗,使小臣对不起赵王,因此已命随从的人,带了宝璧,抄小路回归赵国去了!”秦王闻言,勃然大怒;老奸魏冉,也忍不住叫嚷起来。

相如反而呵呵大笑:“你们急个什么?小臣留在这儿,要杀要剐,但听大王吩咐,愿领死罪!” 他又向沸滚的油锅看了一眼,“大王学那夏朝桀王和商朝纣王的一套玩意儿,充分做好了准备,各国使臣可以开开眼界啦!”

秦王大怒说:“大夫将宝璧送还赵国,这是有意欺弄秦国君臣,现在还有什么话说?”便喝令左右卫士将蔺相如两手反绑,立即把他投入油锅。在场的人,个个都替蔺相如悬着心!

这时候,各国使者都面面相觑,不敢劝解。蔺相如依然面不改色,大嚷着:“请大王息怒,小臣尚有几句话要说,容我说毕,虽死无恨!”秦王冷笑说:“且听你说来,也教你死得甘心!

蔺相如便厉声说道:“今日的情势,秦国强盛,赵国弱小;但有秦国负赵的事情,决无赵国负秦的理由。大王真心要得此璧,可以先割城给赵国;赵国岂敢得了秦城,再强留宝璧,而得罪大王?

相如又提出具体办法: “如果大王同意这么办,可遣派一位使者,伴同小臣往赵国取璧。我们赵国君臣,决不干那失信于天下的事,大王尽可放心!”说得方才怒气勃勃的秦王,一下子变得目瞪口呆了。

蔺相如最后说:“小臣自知欺骗大王,罪当万死,所以早已上书赵王,不望生还赵国;千刀万剐,油煎锅烹,决不畏惧!小臣死后,各国使者都知道秦国为了诈骗宝璧没有到手,怒杀赵国使臣,是非曲直,自有公评!

秦王君臣听了蔺相如的话,个个露出尴尬的表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蔺相如大喝一声,便向油锅扑去。

这时,直吓得各国使臣都惊呼起来。秦国的文武百官更是震惊不安。大家都以为秦王痛恨相如,一定要杀了他方才气平,还有哪一个敢冒死进劝呢,就是丞相魏冉,也吓呆了,根本没有勇气替相如乞求宽赦!

秦王也被蔺相如这突然的举动吓住了,眼看相如要扑近油锅,秦王忙结结巴巴地喊道:“快······快把他拖······拖住!

卫士忙跑向前去把相如拖住。于是,众人才喘出了一口粗气。

卫士把相如拖回,秦王又下令给他松绑。蔺相如只冷冷笑了笑,并不来感谢秦王。这时秦王却暗暗佩服起相如来,觉得他的满朝文武,没有一个能及得上相如的,不禁又长叹一声·······

秦王极力夸赞相如:“出使在外,不辜负君王重托。以死力争,视死如归,若此忠臣,天下有几人?方才不过有意相试,大夫果真不屈到底,真是忠勇好汉!我哪里肯轻加杀害,而断绝秦赵两国友好关系?

秦王方才的怒容全消,换上了满脸含笑:“我虽爱慕宝璧,我更爱慕大夫!”便吩咐厚待蔺相如,送归赵国。那个胡伤同丞相魏冉窃窃私语,秦王连忙阻止他们。

蔺相如表示谢意退出章台。各国使臣也纷纷告退。只有胡伤对魏冉说:“今日秦国不杀相如,这是纵虎回山,徒留后患!老奸魏冉,方才还同情相如,一度想救他,这时也改变主意,决定力劝秦王杀害相如。

魏冉等待人已散尽,却追上正要进入后宫的秦王,跪在一边密奏:“臣请遣派勇士,在蔺相如归国途中击杀他,不知大王意下如何?”秦王连声说:“不可,不可!

秦王自有主见:“今天的赵国,文有蔺相如,武有廉颇,不宜急取,我当结好赵国,然后可以专心对付韩国。如今即使杀了相如,宝璧仍不能得到,反而做了不义的事,引起秦赵两国失和,那有什么益处呢?

蔺相如回到馆驿,各国使臣都来慰问道喜。韩国的使者说:“秦王攻城取地,各国都无可奈何。今不过喜爱一璧,大夫何必以死力争?要是将璧奉献秦王,使他对赵国有了好感,岂不是可以减少赵国许多麻烦吗?”

“我的意思恰巧相反。只恐被秦王欺骗得99 蔺相如笑着说:了赵璧,便因此轻看了赵国。将来索地,索贡,不可再加拒绝,后患无穷,还能立国吗?所以要显个力量,使秦王知道赵国有人,不敢轻易侮辱!

蔺相如的话,各国使臣听了,莫不叹服。这叫做秦王与相如“两智相遇”:一个“不肯杀”,一个也知“不敢杀”;知己知彼,秦王是个枭雄,相如不愧是个英雄。

蔺相如回归赵国。赵王重视他的贤能,封他为上大夫。

大臣李克,认为蔺相如建立如此巨大功劳,封官还嫌太小。缪贤虽然是举荐相如的人,恐他权高位重以后,对自己有妨碍,所以连忙说:“再立巨功,还可加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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