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妖言惑众,为什么张裕和谯周有着不同的结局?

吕尘玄 2025-02-22 07:56:45

先说张裕之死。时间是在汉中之战初期,涉及张裕、周群两个人,二人的命运截然不同。

刘备准备进攻汉中时,持反对意见的代表人物是周群、张裕,此二人是蜀内有名的半仙。

周群,是半仙世家,擅长占候看天象。他的名气来自于对一些重大时政问题的正确预测,比如荆州刘表的变故、刘璋丢益州、韩遂和宋建失败、张鲁降曹等。其实周群出身好、受教育程度高,见识和学问比别人高出一头,他的预测多半是关心时事政治得出来的。

周群对刘备出兵汉中的预测是:“当得其地,不得其民也。若出偏军,必不利。当戒慎之!”这个预测非常含蓄,模棱两可。周群的这个说法,代表了益州本土干部对刘备出兵做委婉的劝阻,他们很多人还是看好曹操的势力,认为天下会统一于魏。

但是,周群的预测还是靠谱的,刘备最终得汉中未尽得民,所遣偏师果然不利,“遣将军吴兰、雷铜等入武都,皆没不还,悉如群言。”

张半仙张裕可没有周群那样含蓄虚滑,直接站出来说:“不可争汉中,军必不利。”而且,裕又私语人曰:“岁在庚子,天下当易代,刘氏祚尽矣。主公得益州,九年之后,寅卯之间当失之。”

对于取汉中之事,张裕唱衰的语气十分肯定,态度异常坚决。而且,张裕私下对别人说汉朝在下一个庚子年就要亡国,刘备得益州九年之后就会失去。

这样一个端着自家饭碗,天天说要破产的人能有好日子过吗?

果然,张裕这番反动言论,加之预测攻取汉中不准最终被刘备处死。《三国志·刘备传》记载:先主常衔其(张裕)不逊,加忿其漏言,乃显裕谏争汉中不验,下狱,将诛之。诸葛亮表请其罪,先主答曰:“芳兰生门,不得不鉏。”裕遂弃市(鉏:chú,用锄头铲土锄草)。诸葛亮为张裕求情,认为他是个人才,刘备理由很简单:芳兰长错地方要锄掉,才能再好用错了地方也是枉然。

有人认为刘备挟嫌杀人,真的是小看刘备了。刘备杀张裕自然有深意——震慑益州本土反对势力。杀一儆百,警告同床异梦的本土干部,要过好日子就好好干,有异志只有死路一条。

对于周群,刘备“於是举群茂才”,两个半仙命运天壤之别,其实皆由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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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们可以简要分析另一位投降派大忽悠谯周幸福日子继续享受的原因。

在蜀汉历史上,张裕被处决而谯周未受严惩的现象,主要与两人所处的政治背景、统治者性格、言论性质及政治需求的不同密切相关。以下是具体分析:

1. 统治者性格与政治环境差异

张裕处在刘备执政时期

刘备以“仁义”立身,但性格中亦有果决甚至猜忌的一面。张裕因预言刘备攻取益州不利(“岁在庚子,刘氏祚尽”),虽事后刘备成功夺取益州,但张裕的言论被解读为动摇军心、质疑天命,触犯了统治者的权威。刘备尤其忌讳“妖言”对政权合法性的威胁,因此借故将其处决(《三国志·周群传》)。

关键点:刘备初定益州,亟需稳固政权,对任何动摇人心的言论极为敏感。

谯周处在刘禅执政时期

刘禅性格相对宽厚,且后期蜀汉国力衰弱,政治环境更为复杂。谯周虽屡次发表消极言论(如《仇国论》质疑北伐),但其言论更多是士大夫阶层的“劝谏”,而非直接挑战政权合法性。尤其在蜀汉后期,主政的蒋琬、费祎、董允等人对舆论较为包容,而谯周作为益州本土大族代表,其存在本身有助于维系地方稳定。

关键点:蜀汉后期内忧外患,统治者对士大夫的批评容忍度更高。

2. 言论性质与政治需求不同

张裕的“妖言”

张裕的预言直接指向刘备政权的天命问题(“刘氏祚尽”),且公开传播,被视作对刘备称帝合法性的否定。在刘备称汉中王(219年)前后,此类言论等同于“谋逆”,必遭严惩。

谯周的“消极言论”

谯周在《仇国论》中主张休养生息、反对频繁北伐,虽与诸葛亮、姜维的国策相左,但其言论属于士大夫内部的政见分歧,并未否定蜀汉政权本身。尤其在蜀汉灭亡前夕(263年),谯周力劝刘禅投降,反而被部分人视为“保全百姓”的务实之举,符合当时益州士族厌战求安的心态。

关键点:谯周的言论服务于现实政治需求(如止战安民),而张裕的言论威胁政权根基。

3. 身份地位与政治背景差异

张裕是边缘化的术士

张裕以占卜预言闻名,但缺乏政治根基,属于“方技之士”。其言论易被视为“妖妄”,且无士族集团庇护,故刘备可轻易处置。

谯周是益州士族领袖

谯周出身巴西谯氏,是益州本土大族代表,且师从大儒秦宓,学术地位崇高。蜀汉后期,益州士族与荆州派(诸葛亮系)矛盾加剧,谯周作为本土势力象征,其言论实际反映了益州集团的集体诉求,统治者不得不谨慎对待。

4. 历史评价与政权合法性塑造

刘备杀张裕,旨在强化“天命在己”的合法性叙事,属于开国时期的常规操作。

谯周劝降曹魏,虽被后世诟病为“误国”,但在蜀汉灭亡的特定情境下,其行为被合理化(如陈寿在《三国志》中称其“保全蜀民”),故未遭清算。

张裕与谯周的不同结局,本质上是蜀汉政权在不同阶段的政治需求与统治逻辑的体现: 刘备时期需以铁腕确立权威,对“妖言”零容忍;刘禅后期国势衰微,需依赖本土士族支持,对批评言论更包容。

此外,谯周的投降主张客观上符合曹魏统一的政治正确,使其免于被历史追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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