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这最近老是心烦气闷,食欲不振,葵水来的也不规律,你快看看,我是不是得什么绝症了。”
我淡定地把了把妇人的脉,唰唰地在纸上写字,“没事,你这是更年期到了,我给你开个药,可以缓解你的症状。”
“另外,本店特推出满二十两送特制防胸下垂内衣一件,你可以……”
我话还没说完,采苓大呼小叫地跑进来:“小姐,小姐,那对门男科诊所的江大夫又来砸场子了。”
我把笔一拍,
“把他给我打出去!”
1.
我是个平平无奇的穿越者。
在穿越之前,是某三甲医院的医生。我只是在上班的时候偷摸着打了个瞌睡,一睁眼就到了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
我摸了摸自己的脉搏,嗯,心律正常,心跳正常,就是有点气血不足。
我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穿越了的这个事实,打探到这个朝代还没有妇科这一说。
我拍案敲定,开个妇科诊所,为广大妇女送去温暖与爱意。
俗话说不想有自己诊所的医生不是好医生!
我这原身的爹是太医院的院正,巧了不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在最繁华的京都,挑挑拣拣给我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我准备在这里一展我的宏伟抱负。
开始广告打的很响,我去各大豪门贵族府里给那些贵妇人宣传妇科知识,并给她们一些我自己做的用来保养皮肤的体验装。
果然反响不错,我借此一炮打红,游刃有余地混迹在各大名媛圈,收拢了不少豪门贵胄当我的小迷妹,时不时的给她们发发福利,开个讲座。
本以为日子就能这么顺风顺水的过下去,赚点小钱,摸摸美男,好不逍遥自在。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个叫江尚君的乡野大夫跑来跟我抢饭碗。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俩的生意并不冲突,他搞男科,我弄女科,啊不是,妇科,坏就坏在他开诊所还开在我对面,明着暗着偷学我做生意的手段。
本着“以和为贵”的原则,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想除掉他分分钟的事,我的闺蜜团随便拉出来一个人就够他喝一壶的。但是咱们是文明人,怎么能动武呢,对吧。
谁想到这姓江的不知道收敛就算了,还蹬鼻子上脸,打起我伟g秘方的主意来,这我能忍吗?
那肯定不能。
这关乎着我众姐妹的“性福”生活,他姓江的想都不要想。
2.
那个姓江的又来了。
这次我决定见见他,看见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就不信我这个社会主义新青年还斗不过一个落后迂腐的古代人。
我雄赳赳气昂昂地阔步走出去,本以为那姓江的是个歪鼻子斜眼的,没想到门口却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五官俊美,身姿挺拔,手里还拿着一柄折扇,正慢悠悠地摇着。
我翻了个白眼,这大冬天的,装什么风骚!
我轻咳一声,“不知江大夫屡屡上门有何贵干?”
江尚君冲我作了个辑,微微笑道:“孟姑娘能否让我进门,咱们坐下来相商。”
行,我看你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转身就走,他屁颠屁颠地跟在我后面,只是那嘴聒噪的很。
“孟姑娘,你这装潢不错,是请了哪家师傅啊?”
“这工具我从未见过,孟姑娘可否解惑?”
“孟姑娘…”
“你闭嘴,”我回头瞪了他一眼,这好好的人怎么非得像傻子靠拢。
江尚君闻言立即不说话了,好看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有些羞恼,气冲冲地往前走。
其实,这江尚君的皮囊算是顶美的,要不是他老是与我作对,与他发展一段也不是不可能。
我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他道:“行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江尚君收起扇子,眼睛盯着我的茶杯,“站在门外许久有些渴了,孟姑娘能否赏我杯茶喝。”
我握着杯子的手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采苓,给江大夫倒茶。”
他端起茶,轻抿了一口,赞道:“好茶。”
我在心里哼了一声,茶是好茶,你是真的狗。
江尚君慢悠悠地喝完茶,终于说起了他的目的,“我这次来,是想买你那催情药的方子,价钱随你开。”
我眼皮子都没掀一下,淡淡道:“江大夫,你那男科做的好好的,要这玩意干啥。莫不是找你看病的男子都不行吧。”
他轻笑一声,“他们行不行我不知,反正我是行的。”
我一噎,这人脑子怕不是有病病,大白天的开黄腔?
“好了,不逗你了,你也知道我的病人都是男子,那方面的需求肯定是不少的,你这味药我打听过了,效果好还不伤身,有利于夫妻生活和睦,为了咱们金谷国的人丁兴旺,还望孟姑娘慷慨相授。”
怎么这伟g还扯到了国家繁衍,要是我不给,合着还是我阻碍了国家持续发展呗。这么大一顶帽子我可不戴。
我吹了吹飘在上面的茶叶,抿了一口,“江大夫怕不是搞错了,我那就是普普通通的药,上不得什么台面,江大夫若是真想,何不去青楼楚馆转转,那里的药效果更好。”
江尚君微笑着看了我两眼,起身朝我拱了拱手,“既然孟姑娘不愿,那在下下次再来叨扰。”
不是,怎么还有下次,不是应该死心了吗?
我起身小跑着去追他,“姓江的,你等等。”
那江尚君年纪轻轻的就有点耳背,我怎么喊他他都不停,走的还飞快,等我追出门,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我扶着墙气喘吁吁,江尚君走之前看我那两眼让我有点心里发毛,总感觉他还会整出些幺蛾子。
3.
这几天不知道为何诊所的生意不景气,连我做的贵妇膏都推销不出去了。
采苓无聊到开始数地上的蚂蚁,我趴在桌子上摆弄着茶杯,看见对面人来人往,对比之下我这里是惨淡不已。
我一拍桌子站起来,采苓被我吓得一哆嗦,小声道:“小姐,你怎么了?”
“采苓,去请我的闺蜜们来打牌九。”我看着对面,眼神晦涩不明。
人凑齐了,我打出一张九万,不经意地问:“姐姐们最近怎么也不来找我了?”
将军夫人摸了张牌,皱着眉头道:“我家那口子不知道发什么疯,嫌我老是往家里买东西,我的月钱都被他扣下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夫人也都应和道:“我也是啊,手头没有银子,想买的东西都买不了。”
贾夫人顺手打出一张牌,淡淡道:“说来也怪,我家那个就出了趟门,好像是去了什么江氏诊所,回来就要扣我银子,幸好我还藏了点在床板底下,不然老底都让他揭了。”
我送走了各位姐妹,带着采苓杀去了对门。
一进门,江尚君那个狗东西就一脸笑意地迎上来,“孟姑娘,你可是想通了来卖我方子的?”
“呸,”我冲着他的脸啐了一口,“瞧着你人模狗样的,怎么竟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屈服了?你休想。”骂完我感觉通体舒畅,不顾旁人错愕的神情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走出去。
“少爷,你没事吧。”一旁的小厮给江尚君递上帕子。江尚君擦了擦脸,看着我的背影轻笑道:“她还是这个脾气。”
“少爷,孟小姐看这样是忘记和您有婚约的事了,您打算怎么办啊?”
“我这不是已经引起她的注意了吗,假以时日,她肯定会想起我的。”江尚君摇着扇子,笑的一脸得意。
小厮闻言叹了口气,看孟小姐这架势只怕是恨上少爷了,少爷这是好心办错事,追妻路漫漫喽。
诊所不开张,我还是该吃吃,该睡睡,每顿都能吃上两个大肘子。
正在我啃鸡腿的时候,采苓告诉我娘亲来了。我赶紧擦擦嘴迎上去,“娘亲,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
娘亲摸了摸我的脸,心疼地说:“瘦了。”
娘,你是认真的么,我这几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腰都粗了一圈。
我把头埋进娘亲的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地清香,这几天的烦闷消散了不少。
娘亲轻拍着我的背,语气轻柔:“要是开不下去了就回家,你我们还是养得起的。”
我闻言鼻头一酸,强挤出个笑脸:“你女儿我是谁啊,这点小困难难不倒我,我尽得我爹的真传,定要叫你们跟着沾光。”
娘亲笑的合不拢嘴,又说道:“差点忘了件大事,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你小时候和江太傅家的小儿子定了娃娃亲,现在你年纪也够了,江家那边来问什么时候定日子成亲。”
我听了之后无语望天,这老套的娃娃亲虽迟必到。那什么江家小儿子我都没见过,怎么可能跟他成亲。
我赖在娘亲怀里撒娇,“娘亲,我舍不得你,再说了,我都没见过他,你舍得我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嘛。”
“那江家小儿子我见过,长的是一表人才,小时候你一直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像个小跟屁虫,这娃娃亲还是你自己求来的,也就是大了之后没怎么见过面。过几天安排你俩见见,联络联络感情。”
我还欲说些什么,娘亲一句话就让我乖乖闭上了嘴,“你爹可是说了,要是不去你的诊所也没法开了。”
送走娘亲后,我躺在床上唉声叹气,“采苓,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那个什么姓江的我连他几个鼻子几个眼都不知道,我爹娘就这么把我卖出去了。”
“哎呀,小姐,老爷和夫人也是为了你着想,再说了人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吗,小姐你又开玩笑了。”
“我那是比喻,比喻你懂吗?!”
4.
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在前几天被我娘亲拖回了家,看着摞在床上像小山一样高的衣服,我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娘亲,就是见个面,不用这么麻烦吧。”
“不行,”娘亲拿起一件鹅黄色的长衫在我身上上下比量,“这是你俩长大后第一次见面,不穿的好看点怎么行。”
我朝采芙使了个眼色,她点了点头对娘亲说:“夫人,老爷刚才找你,应该是商量定亲的事。”
娘亲放下手里的衣服,跟着采芙走了,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叮嘱我:“一定要找件最好看的啊。”
我笑着答应着,等娘亲一走我就拿着剪子把衣服剪了。
采苓急道:“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呀?”
我一边剪一边说道:“我明天穿得破破烂烂的去,再化一个丑出天际的妆,那个姓江的肯定会被我吓得要解除婚约。采苓,你别闲着,跟我一块把这些都剪了。”
采苓望着镜子里的我,表情一言难尽,“小姐,你真的要这样去见未来姑爷吗?”
我瞅了瞅镜子,里面的人面色蜡黄,红绿搭配的眼影衬的我的眼睛格外的夺目,再加上那醒目的大红唇和迷人的媒婆痣,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小样,吓不死你。
我这衣服也是下了一番工夫,下面的裙摆被我扯掉,露出半截小腿,衣服领子让我做成了一字肩,腰两侧还各挖了一个洞。那姓江的看到肯定会觉得我有伤风化,不堪为人妇。
我打扮好后,带了个斗笠从后门溜出去,到了约定的秦满楼。
我推开门进去,那姓江的已经提前坐在里面了,背对着门口,正刚端起茶喝了一口。
正好,让我给你个视觉冲击,保证你将用余生来治愈这一秒。
我把斗笠一掀。
他听见动静,扭过头来,“噗”一声把茶水都喷在了桌子上,咳嗽的眼眶都泛着微微的红色。
眼下我已是顾不得他了,我脑子里循环播放着: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我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在火星定居了,谁都别拦我!!
他娘的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和我定亲的是江尚君那个狗玩意啊!!!
这下好了,本来就没什么面子,里子也跟着面子一起走了。
江尚君缓过气来,又搓了搓眼,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我孟蓁蓁,忙把外衣解下来披在我身上,“蓁蓁,你这是遇到匪徒了吗,你受伤没有?怎么衣服破成这样,你这脸又是怎么回事?”
求你闭麦好吗!!
我一把把外衣拽下来,赏给他一巴掌,“糊弄我很好玩是不是,看着我跟个跳梁小丑一样在你面前蹦哒很解气是不是。”
江尚君被我一巴掌呼的有些懵,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个十分鲜明的红手印。
别说,还挺个性,搞的我强迫症犯了想给他另一边也留一个。
我的手蠢蠢欲动,被他一把握住,“蓁蓁,是我不好,不该瞒着你,你打我也是应该的,只能你能不生我的气,你想打多少下都行。”
行,这可是你说的。
我为了满足他的心愿在他另一边又留了个红印子,看着对称的一张脸,我满意的点了点头。
“蓁蓁,你打完了,是不是不生气了。”江尚君瞪着他那卡姿兰大眼睛,一脸委屈地看着我。
衬着两个红手印,倒还有点可怜巴巴的。
但我是谁,我孟蓁蓁有仇必报,怎么可能两个巴掌就算完了。
“我可没答应你,是你自愿让我打的。”我后退两步,冷笑道:“我可没那么宽宏大量,你既然骗我,就应该有要付出代价的觉悟。之前不是一口一个孟姑娘吗,怎么不叫了。”
“我错了蓁蓁,你听我解释,我…”
“你让我听我就听啊,识相的,去给你爹说解除婚约,理由嘛,就说两个人合不来,看不上眼。”
江尚君急了,“蓁蓁,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小时候你一直跟在我后面喊江哥哥,我还带你去买糖人,我们还……”
“停!”我打断他,“别打感情牌,我们不熟。你瞒着我婚约的事,我正好也不喜欢你,咱俩扯平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我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嗯,还挺爽!
江尚君耷拉着头,恹恹道:“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消气啊。”
小厮通宝拍着他的背,语重心长道:“少爷,孟小姐是气您瞒着她婚约的事,还在生意上跟她作对,让她丢了面子,只要您让她找回面子,每天去找她道歉,送点东西,肯定就能哄好了。”
江尚君眼睛一亮,“有道理,还是通宝你聪明,我这就准备。”
通宝看着江尚君乐颠颠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少爷哪都好,就是情商低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