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军军医回忆诺门罕27全体“玉碎”的山县联队!

大肥肥文史说 2024-08-15 18:06:32

作者:松本草平、华野,李兆晖译

2. 喷血的战地急救所

该往哪个方向冲、冲到什么地方,我全然不知。只是怒目圆睁、声嘶力竭地呐喊着,跟着前面的部队乱跑。

可是冲着冲着我不由自主地停下来了,再也喊不出来了。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鬼蛾一般的世界,地上横七竖八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破衣烂衫、浑身是血的伤员 头上扎着绷带的、胸前吊着胳膊的,满脸是血像个血头公鸡的、缺一条胳膊少一条腿的、用步枪作拐杖一病一拐的 ……

看着这血淋淋的场面,我再也顾不上什么“玉碎突击”了,我是个医生,得先救人,于是便在附近找了块洼地作为临时急救所,把红十字旗掏出来插到洼地旁边的小沙丘上,然后命令卫生兵把伤员都集中到洼地里,赶紧进行战地救护。

一批伤员还没处理完,就听到“又来了”“又来了”的喊声,伤员接踵而来,蜂拥而至,卫生队全体动手还是忙不过来,光扎止血带就已经无 暇他顾了。不大会儿工夫,洼地里重伤员就收容了近百人,鲜血淋漓、鬼哭狼嚎,怎么突然涌来这么多伤员?我一时也觉得 纳闷,大概是看到了小沙丘上红十字旗的缘故吧。

灰蒙蒙的洼地,顿时变成了活生生的人间地狱:有的人背 来的时候就已经断了气,有的人叫着叫着就咽了气,有的人疼 痛难忍惨叫不止,也有咬牙忍痛硬是一声不吭的,更多的是气 息奄奄不停呻吟。鲜血从伤口直往外喷、往外涌,来不及包扎 的伤员就用手死死按住伤口,包扎好了的也难以一下子止住血, 雪白的纱布和绷带一会儿就染得血红血红。真是目不忍睹,悲惨至极。

最惨的是酒井部队的一个年轻的少佐,他的四肢都被炸飞 了,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身子,像个不倒翁一样坐在地上。但 令人惊奇的是,年轻的少佐硬是一声不吭, 一言不发,甚至脸 上也看不到痛苦的表情。他冷静而坦然地坐在那里,两个眼睛 睁得老大老大,要不是时不时眨一下眼,恐怕没有人能想到他 还是个活人。我给他处理伤口,他也只是默默地看着,轻轻地 点一下头,仍然是一声不吭、 一动也不动。事后我一想,四肢 都没有了,恐怕想动也动不了了吧。

我的好朋友、酒井部队的军医森田信中尉,胸前挂着三角 巾也出现在洼地上,是肩胛部的贯穿伤。在如此激烈的战场上两个人能在这样的地方相见,真可谓奇遇。“哎”、“嗳”地打了 个招呼,我就赶紧去处理别的伤员去了。

那时的战地救护、紧急处置,与现代的急救医学相比相差 甚远。只是用小毛刷把碘酊涂到伤口上,再用氯化汞纱布包扎 起来就完事了。出血厉害的先扎上止血带,然后打上止血针和 强心针,抬到沙地上一放就算是处理完了。从现代医学的角度 来看,这种处理方法可以说纯属应付事儿,但在当时这已经是 全力以赴地抢救和治疗了。

就在卫生队手忙脚乱抢救伤员的时候,几辆苏军的坦克冲 到了洼地急救所的旁边,大概是红十字旗起了作用吧,坦克并 没有冲进来,也没有进行射击,只是在洼地的四周徘徊,监视 着我们的举动。卫生队的头顶上是子弹、炮弹横飞,身前身后 硝烟弥漫,脚下是血流不止的伤员。

我们现在已经顾不上害怕了,满山遍野的伤员正等着我们抢救呢。包扎完了一批又来了一批,这一批还没有处理完下一批又来了。到底应该先处理哪些伤员,是先来后到还是先重后轻,我们自己也糊里糊涂,只觉得焦躁得好像要发狂,身体好像已经不受自己支配了,东一头西一头忙得焦头烂额,怎么理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干着急可就是没办法,心急火燎,血直往头上涌。可是越着急越碍事,手脚就越不听指挥,抢救工作比想像的要慢得多。

这期间那几辆坦克一直在围着卫生队转,坦克在转但是乌黑的炮口却没有转,炮口一直是对准我们的。

“坦克会不会开炮?什么时候开炮?”

“机枪会不会开火?”

“会不会用火焰喷射器来烧死我们?”

“坦克有没有可能冲过来?”

一边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处理伤员, 一边还得时不时拿眼扫一下坦克。

就在这时上面又传下了命令:“重要的文件及资料要全部烧掉,来不及烧掉的要全部埋到土里,全体做好自杀的准备!”看来这次真是走到头了,没有任何活命的办法了,愤怒、悲哀、悔恨……百感交集一齐涌上心头,想想自己的一生就要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心里真有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我急忙把自己一直好好保存的照片、笔记本连同行李全部埋到附近,又忙着去抢救伤员了。我是个医生,是个军医,抢救伤员就是自己的工作,就是自己的天职。至于自己是死是活,怎么死,在哪儿死,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了。

埋掉行李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我被几百名伤员忙得团团乱转,完全处于一种意识丧失的状态。后来卫生队是怎么得救的,又是怎么撤退出来的,记忆中是一片空白。只记得到了黄昏,来了些接应部队,才稀里糊涂地跑了回来。

回顾一下当时的情况,如果再往前冲出几百米的话,恐怕整个卫生队早就不存在了。说是奇迹也好,说是命运也好,选择这块洼地作急救所,结果是卫生队也得救了。

另外从苏军大炮的射程来看,蒙古高台就在前面不到1000米的地方。卫生队得救的这块地方叫什么名字,在什么位置,战后我查了很多战史资料,但是都没有详细的记载。从酒井部队推进的方向和距离来看,大概是位于诺门罕与巴尔夏嘎尔高地之间,俗称“伊敏高地”,军事上称为757高地的地方。

如果推测得准确的话,那么酒井部队冲到了蒙古高台的正面,冲进了一片广阔平坦、毫无遮挡的荒野地带,拂晓之际才发现方向错了,敌后迂回夜袭计划彻底失败了。没有迂回到苏军的背后,却迂回到了苏军坚固的阵地正面,并且天就要亮了,撤退也来不及了,所以酒井部队才发起了名副其实的“玉碎突击”。

说老实话,这和去送死没什么两样。敌高我低、敌强我弱, 天时地利暂且不说,酒井部队好多士兵的子弹盒都是空的,步枪上插上一把刺刀就往苏军的阵地里冲,就往苏军的炮火里钻, 这不是送死又是什么呢!

我的枪还留有3发子弹,那是留着自杀用的。可是那时大 家都被四周的伤员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自杀的 问题。自杀的恐惧也好,虏囚之辱也好,完全没有时间去考虑 了,满脑子除了伤员就是伤员。

苏军步坦进 攻。

红军士兵手里 拿 的 是 波 波 莎 1938型冲锋枪。该 枪坚实可靠,射速 900发/分,使用 71发弹鼓。作为苏 联红军的标志性枪 槭,其改进型波波 莎1941 型冲锋枪 共生产了500多万支,成为第二次世 界大战中前苏联的 主要步兵武器,并 为其他许多国家所 采用。中国的1950 式7.62mm 冲锋枪 也是仿造该枪而 成,以至于现在在 世界的一些热点地 区仍能看到它的身 影。

资料补充:

3. 【战史记录】

酒井联队的彻底覆灭

关东军酒井步兵联队的覆灭是整个诺门罕战争被歼灭的日 军部队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一个例子,让我们看一看日本战史对 这支王牌部队的最终灭亡是怎样记述的:

“酒井联队,在第23师团乃至关东军各联队中都属于最精 锐的部队之一,这一点是关东军上下一致公认的。

“8月20日苏蒙军发起总攻的时候,酒井部队镇守在巴尔 夏嘎尔的733高地上,阻挡苏军中央集团的猛攻。上午7点,先是飞机的空袭,接着是火炮的轰炸,随后是坦克和步兵的猛 烈进攻。

“苏军中央集团 军的攻击兵力有:1 个机枪旅、1个坦克 营、1个装甲车营。

日军的镇守兵力却只 有1个步兵联队,外 加1个步兵大队、1个 工兵中队和少量的 炮兵,靠这些兵力想要阻挡住苏军的攻势,十分困 难。

但凭借坚固的工事,还勉强 可以坚持,“战至傍晚,酒井部队突然 接到命令撤出阵地,8月21日 拂 晓,酒井率领部队撤出了巴尔夏 嘎尔高地。

“为什么要把酒井部队撤出来呢?面对苏蒙军潮水 一 般的大攻势,关东军决定第23师团从 防守阵地里抽出 一 部分兵力组织‘攻势反击’,要求反击部队迅 速攻到苏蒙军南方兵团的背后,切断其退路,然后来 一 个大围 歼。酒井部队编制保持得相对齐全,首当其冲被选中。

“此次攻势反击行动由小松原师团长亲自指挥,兵分两路左 右攻击,右翼由第23师团步兵旅团长小林恒 一 少将指挥,左翼 由 第 7 师 团 步 兵 旅 团 长 森 田 范 正 少 将 指 挥 。

“为了便于指挥作战,8月23日晚上,小松原将师团指挥部 从 诺 门 罕 推 进 到 了 7 5 2 高 地 附 近 , 这 里 离 攻 击 目 标 只 有 7 公 里 左 右 。第 6 军 参 谋 长 藤 本 少 将 也 亲 自 赶 来 督 战 。

“ 8 月 2 3 日 夜 晚 , 酒 井 部 队 趁 着 大 雾 悄 悄 地 靠 近 到 了 苏 蒙 军 的 阵 地 莫 胡 来 恩 湖 附 近 。

8 月 2 4 日 上 午 9 点 半 , 酒 井 部 队发起了攻势反击。

可是令日军意想不到的是,苏军的火力异 常凶猛,三四千米之外就是苏军的阵地,怎么攻也攻不上去。正 面是轻重机枪,左右两侧是20辆坦克,疯狂的扫射打得士兵们 根本抬不起头来。

上午10点半苏军的火炮也开了火,酒井部队 的伤亡惨重,队伍混乱,副联队长阵亡,先头部队的士兵们像 刮倒的竹竿 一 样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整个上午攻击部队前进 了 还 不 到 2 0 0 0 米。

“中午时分,酒井部队在炮兵部队的掩护下,付出了惨重的 代价,总算是靠近了莫胡来恩湖苏军阵地的最前沿,但是由于 人员伤亡太多、弹药消耗太大,已经没有再往前攻击的力量了。

下午,苏军开始组织反扑。苏军士兵以坦克作掩护冲了上来,迫 击炮、机枪、坦克炮、榴弹炮 一 齐开了火,酒井部队开始 一 个 班 、 一 个 小 队 地 倒 下 去 , 下 午 2 点 联 络 中 断 。

“日落时分,指挥部总算有了酒井部队的消息:

右翼于12 时靠近敌阵前沿,然而下午遭敌坦克反击,指挥官小林少将去向不明(小林被炸断腿后很长时间才被日军卫生队发现收容),酒井大佐重伤,大队长、中队长几乎全部死伤。

第一大队大队长 西川重伤,第二大队大队长小仓重伤,第三大队大队长失踪,中 队长以下伤亡无数。

(西川被抬到野战医院时大吃一惊‘72联队 完了。’因为以酒井为首,各级指挥官全都送了进来。)

一个下午, 部队的指挥系统完全被摧毁了。

“当天下午4点左右,日军的轰炸机出现在第23师团指挥 部的上空,错误地瞄准师团部附近的军用物资进行了轰炸,炸毁卡车十几辆、炸死炸伤官兵多人。这种误炸已经不是第一次 了,8月2日轰炸机曾误炸过满军的兴安师,炸得满军兴安师兵 力逸散,战意丧失。

“傍晚时分,第一线方向的步兵像雪崩一样开始退却,失去 了指挥的酒井部队基本崩溃了。

(小松原在日记中记道“小林指 挥官、酒井两人负伤及军旗后送等,使得部队士气低落。健全 者也开始陆续后退,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肆意退却现象。”)

“酒井部队8月24日参战人数为2295名官兵, 一天内战死 1823人(其中将校31人)、战伤377人(其中将校21 人), 一 天的 伤亡率就达95%。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将校的伤亡率,79人之中 死伤52人,伤亡率高达66%。

“兵器的损耗:轻重机枪49挺、野炮14门、速射炮21门 。

惨重的伤亡和损耗使得精锐的酒井部队不复存在,兵力一天之中伤亡殆尽,所剩下的健全兵力只能缩编成两个小队。酒井美喜雄深感责任重大,9月12日在齐齐哈尔陆军医院里自杀身亡。

“右翼‘攻势反击’作战只进行了一天,便以失败告终,酒井联队全军覆没。”

虽然日本在战史中竭力描写日军的攻击是如何“顽强”,进攻、防守是如何“勇猛”,但字里行间还是能看出些端倪,日军一个步兵联队齐装满员一般是4000人左右,酒井联队进攻时只剩下近2300人。这还是编制保持最好的,其他部队的状况可想而知。

三天下来,诺门罕地区的日军大势已去。

不过,酒井联队还算是日军这次反扑进攻中攻得最远、战果最显赫的一支(至少他们还攻到了苏军阵地前沿),其他部队连苏军阵地的边都没碰上便灰飞烟灭了。

4. 【战史记录】

全体“玉碎”的山县联队

山县武光的第64步兵联队是惟一一支从头到尾参加过所有诺门罕战事的部队,让我们从其士兵的回忆中了解一下其灭亡的过程。

五味川纯平在他所著的《诺门罕》 一书中和山县部队一等兵后藤金市的回忆录中,都对这支当年挑起诺门罕战争的元凶部队的灭亡有详细描述。

“8月27日 一 大早,巴尔夏嘎尔高地就被硝烟炮火笼罩起来,山县部队的主力已经完全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弹药粮食所剩无几。

“苏军以1个装甲营、1个坦克营的兵力不断发起正面进攻,并且这一天又从北方抽出1个步兵营进行右侧攻击。

无论是兵力还是火力,两军都相差悬殊, 一天下来山县部队的死亡率就达到69%,而各炮兵部队的伤亡率则高达70%~75%。”

下午3点,苏军坦克10辆、步兵500多人在炮火的掩护下攻了上来,坦克在800来米的前方停下了,利用一片洼地作掩护,只露出炮塔进行支援射击,步兵则步步逼近。阵地上硝烟滚滚、沙尘弥漫,呼吸都有些困难。

有人数了一下,5分钟内苏军的重炮、野炮、迫击炮、坦克炮打过来400多发。猛烈的炮击使许多战壕倒塌, 一些士 兵被活活地埋在里面。苏军 的步兵攻到阵前80来米的 地方就不再往前攻,而开始 投掷手榴弹。

太阳快要落山时,4辆 坦克冲进了阵地,苏军士兵 也“乌拉、乌拉”地冲了上 来,再加把劲儿的话这块阵 地肯定就是苏军的了。

可是 随着太阳的落山,苏军的攻击部队就像潮水一样开始后退。不管战局怎么有利,天一黑他 们就撤退,这好像是苏军规定好了的一条原则一样。这一天也 不例外,他们刚刚攻到了阵地附近,可是马上就退了回去。

战场上寂静下来了,月亮升到了中天,随着月亮的升起,气 温也骤然下降,山县部队的士兵们还穿着夏装,每个人披着一 块毛毯,冻得直打哆嗦。激战了一天已是饥肠辘辘,可是供应 已经中断了,每个人只能分得一块饼干。

就在士兵们啃着饼干 的时候,突然阵地上传来动听悦耳的日本民谣,音乐一完接着 是一个甜甜的女人的声音:“日本的士兵们,你们马上打着白旗 过来投降吧,我们优待俘虏,小松原师团实际上已经完全被包 围了,退路已经被切断了,再打的话你们就是死路一条了,快 放下枪支,停止战争。”

同一天,小松原动员起手下所有残兵(步71联队500人、步 72联队40人、独立守备队250人、工兵23联队300人、师团 通讯队50人)1140人,组成了一支救援队去营救733高地的山 县部队。

整个日军前线现在只剩下这一个阵地了,并且就是这 最后的一个阵地也如同风中的残灯一样,随时都有被吹灭的危 险。第23师团实际上已经败了,败得溃不成军。

8月28日,天一亮苏军就开始了猛烈的炮击,坦克在距离 阵地500米的地方开始了交叉炮击,所有的战壕几乎都倒塌了, 救护队的身影也不见了,好多士兵活生生地被闷死在战壕里。 坦克冲进了阵地,像撒了欢的野马一样到处喷射火焰, 一些躲 在战壕里的士兵顿时变成了一个个大火球。

这一天炮火打得也 格外地凶, 一直打到晚上11点钟才停了下来。

经过两天的激战,日军水米早无,弹药将尽。野炮、步兵炮、速射炮及重机枪的 碎片四处都是,战壕里、掩蔽部里,横七竖八全是日军的尸体, 士气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增援的伊势炮兵联队残存的5门大炮到了下午6点已全部 被毁,幸存下来的一些士兵只有靠步枪、燃烧瓶展开肉搏,全军覆没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8月28日下午4点,山县部队和师团部彻底失去了联系。

山县和伊势两个联队的战斗力已尽失,明天阵地将难保, 覆没就在眼前。傍晚,山县和伊势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趁着天黑向诺门罕方向撤退。

撤退命令于28日晚上1点左右下达,但是撤退并不容易, 准备工作花费了相当多的时间,主要是伤员的后撤准备,撤退 推迟到29日凌晨3点。

小松原率领的救援队于27日晚上9点出发,结果出发后不 久便遭遇苏军装甲部队。前卫的步兵第71联队伤亡惨重,伤员卡车在运送途中遇苏军坦克袭击,也全被消灭。 夜晚行军,速 度缓慢。

29日凌晨5点,等救援队登上733高地时,高地上除了尸 体以外空无一人,山县部队和伊势部队残部已经于两个小时前 撤出了高地,救援队扑了个空,反而被苏军包围起来,进退两难 。

小松原在日记中记道 “ 2 9 日 早 晨 遭 敌 炮 火 轰 炸 , 救援队的速射炮、机关炮被 毁 , 只 能 以 肉 搏 战 与 之 抗 争 。 有 的 士 兵 中 弹 血 染 全 身 , 举 起 步 枪 高 呼 万 岁 而 死。弹药及急救材料奇缺。 炮弹确实令人头疼,急切盼 望日落。”

8月29日清晨,苏军很 快就发现了山县、伊势两支部队的撤退,坦克和步兵急袭而来,将这支残部打得支离破碎、 四 处 逃 散 。 山 县 和 伊 势 两 人 的 身 边 只 剩 下 4 个 人 : 山 县 部 队 副 联队长、山县部队旗手、1个传令兵和1个士兵。6个人 一 直退 到野炮阵地就没法再退了,苏军的步兵已经把他们包围起来了。

29日下午4点半,山县、伊势两人烧掉军旗后饮弹自杀, 副联队长和旗手也自杀身亡,只有传令兵和那个士兵没有自杀, 两个人等天黑后逃了出来。至此,山县武光的第64联队和伊势 的 独 立 野 炮 第 1 3 联 队 突 围 途 中 悉 数 被 歼 , 仅 有 几 个 人 逃 了 出 来 。

五味川在书中辛辣地写道:“听说第64联队等被歼后,关 东 军 和 第 6 军 最 担 心 的 不 是 山 县 等 人 死 没 死 、 怎 么 死 的 , 他 们 最担心的是军旗是不是完全烧掉、有没有落入敌手。

关东军在 这之后又调集了第2师团、第4师团和其他直属部队,企图来 一个大反攻,据说军旗下落不明就是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军旗 成了他们的一大心病。

“如果这 一 说法真实的话,那么关东军也就太愚蠢了。军旗 就是 一 面旗帜,只不过是 一 个部队的象征而已,说是天皇赐给 的那也只不过是个形式而已,战争是以胜败而论的,军旗怎么 能决定胜败?为了 一 面军旗、 一 面下落不明的军旗而出动大军, 可谓愚蠢透顶。

关东军企图组织大反攻,说到底只是为了挽回 败军的耻辱,说是为了军旗的安否,其实那只是个借口,想借 ‘忠节’之名遮挡 一 下自己的面子而已。

图中所圈部分 为日军的军旗。日 军的军旗其实并不 是人们想像中的一 面旗帜,而是正中 那个日军拿着的像 节杖一样的东西。 由于规定旗在编制 存,旗丢编制裁 所以每次战斗日军 都会派重兵护卫 它。

“为了 一 面军旗而企图把成千上万的人再次投入死地,这样的领导人是真正的、地地道道的战争狂人。”

再看一看山县部队一等兵后藤金市的战后回忆,了解一下山县部队最后的下场:

“我被分配到山县部队的时候,已经是诺门罕之战的后期了,当时是第几大队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有一点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常常能看到山县部队的军旗,从这一点来看不是联队部就是第1大队,和我一起分配来的共7个人,班长是上村伍长。

“到了8月下旬,战况一天比一天糟,整个山县部队的阵地全都被苏军的坦克和步兵包围起来,我们陷入了绝望境地。

8月28日夜晚11点左右时,山县联队长下了撤退命令,大家急忙收拾整理了一下,在一片漆黑之中开始撤退。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苏军一开始竟没有发觉我们这两支部队的撤退,是确实没有发现还是有意想放我们,那就没有人知道了。反正我们是从敌军的包围间隙中撤退出来的, 一路直奔诺门罕而去。

一些人回忆说当时是几十人,也有的说是上百人,成群结队地、 一波接一波地往外撤。我们刚刚撤出包围圈, 一片残月就从云层里钻了出来,幽静地把月光洒落下来。

月亮这一出来不要紧,我们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紧张得心‘扑通扑通’ 一个劲地跳,大家谁也不敢出声,轻手轻脚地往前走。

“突破包围后不久,突然听到有人高声喊:‘向诺门罕前进!向诺门罕前进!’是山县的声音!听到这激昂的声音,我们加快了脚步,顺着河谷逆流而上,大家都知道这样一直往前走下去就是诺门罕。

“就在这时,从诺门罕方向忽然传来了隆隆的马达轰鸣声和吱吱的坦克履带声,不一会儿就见10辆坦克冲我们奔了过来。

‘是友军!是友军!’‘是我们的坦克!’“我们得救了!’大家嘴里都在这么喊, 一些人禁不住发出了万岁的欢呼声,大家一拥而上,迎着坦克跑了上去。

3名苏军坦克 第11 旅指挥官躲 在坦克下面研究进 攻路线。

“可是我们高兴得太早了,就在我们的欢呼声中,‘啪啪啪啪’的机枪扫射声响了起来,是朝我们打的。大家这时才明白 过来,眼前的坦克原来是苏军的,在敌军的坦克面前高声欢呼, 这不是找死吗?

“部队一下子溃散了,大家都去找洼地、弹坑藏身,能保住 自己一条命就不错了,谁也顾不上他人了。坦克是什么时候开 走的我搞不清楚,等寂静下来以后我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周围 已经看不到人影了,只有遍地的尸体。刚才坦克的袭击使大多 数人倒下去了,幸存下来的人三三两两地又顺着胡鲁斯台河北 岸走了起来。

夜幕渐渐拉起,周围也看得清楚了,8月29日来 到了。

“早上8点来钟,胡鲁斯台河南岸突然出现了一大群人和坦 克群,朝着我们所在的河北岸猛烈地射击,官兵们一个个就像 割稻草一样倒了下去。

'那是友军!他们打错了,快摇军旗告诉 他们是自己的部队,让他们别打了!’山县联队长一个劲地喊。 旗手急忙揭掉军旗的外罩,展开军旗使劲地摇起来。

“可谁知那根本不是友军的部队,也是苏军。这一摇旗不要 紧,对岸万枪齐放,子弹就像暴风骤雨一样打了过来,藏也没 处藏、躲也没处躲,干挨打。被坦克蹂躏了一番的这支残军,现 在又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士兵们大片大片地倒下去,受伤士 兵鬼哭狼嚎地惨叫。 一些士兵逃到胡鲁斯台河里,可眼见也是一个一个倒了下去, 一时间河水都被染红了。

“我吓得魂儿都飞了。

“好在不远处就有一块洼地,我和赤崎一下子跳了进去。跳进去才发现洼地里已经有两个人趴在那里了, 一个少尉和一个士兵。子弹真的就像下雨一样噼里啪啦打在身前身后,子弹掀起的沙土四处飞溅,呛得人睁不开眼。

下一步该怎么办?正琢磨着的时候,那少尉和士兵突然跃出洼地向前跑去,可是刚刚跑出去十来米,他们就成了射击的靶子,扑通扑通栽倒在地,顺着斜坡骨碌骨碌地滚落下去。

两个人目标太大,跑出去肯定是死路一条,我和赤崎一商量,决定各奔东西、各自逃命。

“我们同时跳出洼地,赤崎朝着诺门罕方向跑,我干脆来了个相反的方向——顺着斜坡向河里、向苏军阵地的方向跑去,跑到河边后一个猛子扎到河里了。

不可思议的是,子弹好像一发也没有打过来,也听不到子弹的呼啸声。不,子弹不可能一发也没有打过来,只不过是我拼命逃跑没听到而已。

“好在河水不深、流速也不快,河面上还生长着一些茂盛的水草,我抓过几片水草叶子顶在头顶上,蹲在河里慢慢向胡鲁斯台河南岸走去。

南岸比北岸高而陡峭,形成了一个几乎是直上直下的断崖,所以南岸的河边也就成了一个死角,苏军从上面根本看不到这里。尽管如此,我还是被吓得魂不附体,头顶上就是苏联兵,呜哩哇啦的叫喊声和刺耳的枪声就像漩涡一样一直在头顶上打旋。

步兵搭乘坦克 一起进攻是苏军的 老传统,这是因为 苏军缺少运载步兵 的装甲车。这种方 式虽然方便有效, 但有时伤亡会很大。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定下神来,然后蹑手蹑脚沿着断崖一点一点开始逆流而上,真是连大气儿也不敢喘。就这么偷偷摸摸爬了好几个钟头,虽然还能隐隐约约听到枪声,但是那呜哩哇啦的叫喊声终于听不到了,这时才把心又放回肚子里。‘自己这不是活着逃出来了吗?’想到这儿我心里一阵狂喜。

“我参加过许多战斗,也经受过无数次炮火的洗礼,但是从来没有经历过像这样狼狈的场面。

“拼命地走啊走,终于发现了一个友军的炮兵阵地,就像在 地狱里遇见了菩萨一样,我一个劲儿地哀求他们救救我。炮兵 们还算亲切,对我这个败兵给予了怜悯和安慰,还给了我一个 饭团子。可是饭团子我是一口也咽不下,喉咙干得像要冒火一 样,咽几口水都像刀割一样痛,难受得要命。

“那么多的士兵都不见了,那么大一支部队就像烟云一样消 散了。山县联队长等人都怎么样了?我的心里就像有一块黑云 在漂浮着一样,觉得甚是不安。”

山县联队的灭亡,使小松原失去了最后一线希望,诺门罕 前线日军防线彻底崩溃了。现在不是顶得住、顶不住苏军进攻 的问题了,而是还有多少人能活着逃出去?连小松原自己的命运 都成问题了,第23师团部也被苏军团团包围,收网只是时间长 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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