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社）——很少有东西能像珍妮尔和汤姆·贝克的牧场那样代表美国，这里有放牧的牛群、灌木丛点缀的沙漠和白雪皑皑的山脉。

如果他们能让美国公民参与其中就好了。

这个位于内华达州东部偏远地区的牧场每年生产约 1 万吨干草，将牛仔文化与天定命运相结合。这里的兔子、地鼠和偶尔出现的獾的数量总是比人类多，夜空漆黑一片，可以数清星星。

但如果没有农业客工计划，贝克一家的生意就无法生存。该计划每年吸引墨西哥移民大约九个月的时间，帮助他们在气温经常超过 100 华氏度（37.8 摄氏度）的田地里收割庄稼。

“当人们抱怨外国工人抢走了他们的工作时，我就翻白眼，”负责牧场会计工作的 Janille Baker 说道。“在任何行业，每个人都在寻求帮助。所以这种反移民立场对我来说真的没有意义。如果每个人都需要工人，你打算如何填补这些工作岗位？”牧场遵守联邦法规，要求公布空缺职位，并首先向美国公民开放。但在过去六年中，只有两名美国人打电话询问工作情况。第三名亲自前来，但在了解了工作内容后就离开了。

移民问题已成为本届总统选举中选民的恐惧和沮丧之源——其结果可能会让美国走上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内华达州的情况最为危急，该州19%的居民为外国出生，约9% 的总劳动力没有美国合法身份。

非法越境者的涌入给全美各地城市和州的资源造成了压力，即使是在民主党大本营也是如此。然而，移民却推动了就业增长，从而增强了经济，改善了联邦政府的财政状况。

尽管候选人的言论非常黑白分明，但移民问题在现实中却非常复杂——这一事实每天都在内华达州显现出来。

选民表示，这是11 月最重要的议题之一。他们将如何对待移民问题，选择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的强硬大规模驱逐提案，还是选择副总统卡马拉·哈里斯为数百万非法入境者提供入籍途径的呼吁，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选举结果。

距离贝克牧场以南约 300 英里或 480 公里，霓虹闪烁的拉斯维加斯去年吸引了近 4100 万游客，而这里的移民问题也呈现出不同的特点，但也有明显的相似之处。

“大家都很害怕，”在 Strat 赌场工作的 48 岁女佣南希·巴伦苏埃拉 (Nancy Valenzuela) 说。“有些人没有证件。他们说，‘他们想把我们都赶出去。’”

巴伦苏埃拉计划投票给哈里斯。但其他人只能旁观，希望他们的生活方式不会被颠覆。“我们在这里支撑国家，这样经济就不会崩溃，”海蒂·泽蒂诺说，她在著名的拉斯维加斯大道上的哈拉斯赌场的豪华酒店套房里当清洁工。她是来自萨尔瓦多的移民，只有临时受保护的美国身份，不能投票。

1、绝对化会抹杀细微差别

如果特朗普像他所说的那样将 1100 万非法移民全部驱逐出境，那么附带风险可能会蔓延到整个经济。仅内华达州的失业人数就可能接近 2008 年金融危机期间的失业人数。根据倡导组织 Fwd.us 的估计，内华达州超过 10% 的人口与至少一名非法移民住在一起。

内华达州拉丁商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彼得·古兹曼说：“在我们美妙的 24 小时经济中，我们知道，如果没有移民，这些酒店和赌场不可能、不应该、也不可能每天开业。”

特朗普还可能重启第一任期内推动的举措，取消延长泽蒂诺和其他数十万难民临时合法身份的计划。

哈里斯呼吁在边境给予人道待遇，特别是对儿童和家庭，并允许长期移民获得公民身份。但她还承诺恢复特朗普迫使国会共和党人压制的一项两党一揽子计划，该计划旨在为移民执法提供 200 亿美元资金，并收紧寻求美国庇护的移民规则。

拜登政府最近下令在边境不堪重负时实施庇护限制。副总统最近在亚利桑那州道格拉斯市走过墨西哥边境，并呼吁采取比拜登更严厉的措施——尽管他的政府近几个月来非法越境逮捕人数急剧下降，甚至接近特朗普在白宫最后一年的水平。

美联社-NORC 公共事务研究中心上个月发布的民意调查显示，在选民信任谁能更好地处理移民问题方面，特朗普比副总统有优势，支持率为 44% 对 37%——哈里斯的竞选团队试图通过在这个问题上更倾向于中间立场来缩小这一差距。

移民们表示，两党在边境问题上采取更严厉的措施，使更大的问题变得复杂，很难按照意识形态的界限轻易解决。

“我认为我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边境，而不是那些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的人们，”倡导组织“开辟道路内华达州”的移民正义组织者埃里卡·马尔克斯 (Erika Marquez) 说。马尔克斯还是童年入境暂缓遣返计划的受益者。该计划是由奥巴马政府发起的，旨在为儿时来到美国的移民提供有限的保护。

皮尤研究中心估计，美国有 1100 万人非法居住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德克萨斯和佛罗里达等大州的非法移民人数更多，他们可能对劳动力和社区产生更大的影响。但所有这些州在总统竞选中都是坚定的红蓝两党——而且不太可能像内华达州那样左右选举结果。

克拉克县（包括拉斯维加斯）约占内华达州总人口的 75%，其中包括大量由内华达州强大的烹饪工会代表的酒店业从业者，该工会已支持哈里斯。

但特朗普希望吸引那些不常投票的人，并希望在该州其他地区取得好成绩，这些地区往往是农村和保守的地区。不过，里诺所在的瓦肖县一直是摇摆不定的。选民也可以选择“不”支持任何一位总统候选人，这进一步加剧了内华达州选民出名的反复无常的性质。

内华达州青年民主党主席玛丽亚·涅托也获得了奥巴马时代对儿童移民的保护。她说，她从小就被教导不要谈论自己的合法身份。然而现在，涅托正用她的故事来激励人们行使她没有的投票权。

“有时，我认为人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么私人，”她说。

选举日后的经济后果可能更加严重。

澳大利亚国立大学经济学教授沃里克·麦基宾领导的研究小组发现，非法驱逐美国工人将大幅减少采矿业、农业、服务业和制造业的劳动力供应。即使驱逐750万工人，也可能导致实际国内生产总值下降12%。

劳工部的数据表明，如果内华达州所有非法入境的工人都失业，直接失业人数将与2008年金融危机造成的失业人数大致相同，那次危机导致旅游业陷入停滞，引发了房地产市场止赎潮，并在随后的大衰退期间导致该州失业率下降了约9.3% 。

非法围捕美国境内人员可能甚至没有计算泽蒂诺、马克斯和涅托等人，也没有计算贝克牧场的客籍工人，这些人都是合法在美国境内的

62 岁的泽蒂诺在 2001 年萨尔瓦多大地震后抵达萨尔瓦多，获得了临时保护身份，但特朗普在任期间试图取消这一身份。

“这些人毫无良知，”她在谈到大规模驱逐支持者时说道。“他们认为自己可以振兴国家，推动经济发展，但他们却不考虑底层人民。”

2、“对那些想合法来这里的人来说没有问题”

特朗普将边境安全作为他竞选的非官方主题曲，不断​​谴责非法移民“入侵”美国。与此同时，他支持为符合条件的外国人发放更多临时签证，并在最近与西班牙语电视台 Univision 举行的市民大会上表示：“我们需要工人，我们希望他们进来，但他们必须合法入境，而且他们必须热爱我们的国家。”

但这位前总统最近也加大了对临时保护身份人士的攻击力度，包括散布关于合法居住在俄亥俄州的海地人绑架和食用宠物的谎言，并威胁如果他在 11 月获胜，将驱逐他们。特朗普进一步加剧了紧张局势，他暗示非法进入美国的移民这样做是为了抢走黑人和西班牙裔美国人的工作。

不过，特朗普在内华达州的一些主要支持者在区分合法移民和非合法移民方面更加谨慎。其中包括前北拉斯维加斯市长约翰·李，他在竞选国会议员期间得到了特朗普的支持，并承认他的州：“我们现在的劳动力正在枯竭。”

“我们不反对那些想合法来这里的人，”李说。“我们会培训他们，让他们工作，这样我们就能体会到美国的所有乐趣。”但他表示，相比之下，非法入境者导致了更高的犯罪率，包括建筑工地被盗窃。

不过，其他保守派人士更加明确地指出了更严格的移民政策可能造成的经济损失。

拉丁商会的古兹曼组织了论坛，探讨拉斯维加斯的建筑业如何因无法找到足够的工人而放缓。他推动扩大客工计划，并在与倡导组织的通话中指出：“我是一名注册共和党人，我们在这个问题上意见不一。”

弗洛里塞拉·洛佩斯·里维拉亲眼目睹了这种细微差别，并担心政治会压倒正派。

洛佩兹·里维拉是拉斯维加斯永利赌场的一名洗碗工，她祖籍萨尔瓦多，在 1998 年飓风米奇造成严重破坏后获得了临时保护身份。最近，她的妻子成为美国公民后，她获得了美国永久居留权，这意味着她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太可能被驱逐出境。

洛佩兹·里维拉是烹饪工人工会的一名成员，该工会代表拉斯维加斯和里诺的 6 万名以西班牙裔为主的工人。作为哈里斯的支持者，洛佩兹·里维拉为工会拉票，为副总统发声，强调哈里斯是移民的女儿。

她用西班牙语敲门，并说她遇到过一些人对她说：“我喜欢特朗普。”即便如此，她也会努力与他们交谈，而不是简单地转身离开。

洛佩兹·里维拉说：“当我们只关注消极的一面时，我们就会忽视事物人性的一面。”

3、两党支持加强边境安全

哈里斯呼吁收紧庇护规则并加强边境执法，这凸显了支持两党的选民多么希望在边境采取强硬措施。

“我认识的每个人，无论是共和党人还是民主党人，都认为边境安全很重要，”内华达州民主党参议员兼移民律师埃德加·弗洛雷斯 (Edgar Flores) 表示。“我们确实面临着毒品、帮派和暴力问题。”

但弗洛雷斯说，即使是部分采取大规模驱逐措施，“也会扰乱内华达州最基本的产业，而且这种情况会在全国范围内复制。”

内华达州“开辟道路”组织的马克斯表示，她的组织承认需要加强边境管控，但她补充说：“我认为很多人——包括特朗普本人——都有这种不合理的想法，认为我们在这里，我们不是好人。”

“我们都是工人阶级，”马尔克斯说，她出生于墨西哥莱昂，3 岁时移民美国，当时她的祖母付钱给走私者，把她和当时怀孕的母亲带到了美国。“我们想要的只是能够为我们的孩子提供食物、住所和良好的教育，并能够作为一个社区成长。”

斯克里普斯新闻/益普索最近的一项调查发现，86% 的共和党人“强烈”或“有点支持”大规模驱逐，但 25% 的民主党人也持这种观点。调查发现，总体而言，54% 的选民支持将数百万人驱逐出境，而反对者为 42%，而三分之一的美国人认为确保美墨边境安全是美国移民的首要任务。

4、“你找不到人来做这项工作”

回到贝克牧场，H-2A 签证项目将移民工人带到田地里。他们收割干草、除草，用手动移动的轮式灌溉系统灌溉，或者完全手动灌溉，用拖到不同区域的防水布建造小水坝，以便农作物能够更好地浸入水中。

在特朗普的第一个任期内，H-2A 计划的参与度有所上升，但他在任期结束前也提出了一项规定，冻结农场工人两年的工资，放宽工人住房要求，并限制他们可以报销的交通费用。拜登政府取消了这些规定，但实施了新的规定，称这些规定可以更好地保护工人，参与度进一步上升。

汤姆·贝克和他的兄弟共同拥有这个牧场，牧场于 1954 年开始运营，比该地区通电早了近二十年。他称这是“艰苦、高温的工作”，“有点痛苦”。

“如果没有移民，这些农场就无法生存，因为你找不到人来干活，”54 岁的贝克说。“工资不是问题，关键是人们是否愿意来干活。”

由于海拔较高，白天和夜晚的炎热使土壤变得更加肥沃，夜晚的凉爽也使土壤更加肥沃，可以生产出优质的干草，其中一些干草会被送往赛马和马球马中心，比如佛罗里达州西棕榈滩，那里是特朗普的海湖庄园俱乐部所在地。

该牧场有 26 名员工，包括 5 名现任 H-2A 移民工人。许多最年长的牧场工人很早就来到美国，通过 1980 年代的移民项目获得了美国合法身份。有些牧场工人的孩子出生在美国，即使父母一方或双方不是美国公民，他们也是美国公民。

客工们拒绝发表评论，因为他们不想引起过多的关注。不过，牧场的三代移民工人大多来自墨西哥中北部的阿波索尔和胡奇皮拉镇。

最初抵达的工人的孩子现在已经长大。其中一些人在牧场工作，并有了自己的孩子，现在他们的孩子正在上高中，暑假时他们自己也在牧场工作。一位前雇员的妻子在去往约 80 英里外的医院的途中在牧场车里生下了孩子。

51 岁的 Janille Baker 并不是特朗普的粉丝，但有时也会对拜登政府的规定感到恼火。这些规定包括一些小事，比如移民居住区必须安装纱门，尽管这些居住区已经装有空调，窗户上也装有纱门。

“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双方都在互相指责。说实话，双方都有责任，”她在谈到移民问题时说道。“总有一天，这个问题必须得到解决。你不能只是继续散布恐慌，吓唬人们，然后批评那些想做或不想做任何工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