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7月的唐山,天上火辣辣的太阳照得大地像蒸笼一样热,连空气都变得粘稠。
作为通讯连的一名报务员,我早就习惯了驻地的日常工作。
那时,我们整个连队都在忙着准备“八一”的文艺会演,人人都在热火朝天地排练节目。
白天烈日当头,战友们都是一身汗水,回到营地时,连饭都不想吃。
这一天,连里的氛围本来还算轻松。吃完早饭后,我和几个战友走出食堂,仰头一看,太阳的光芒刺得眼睛发花。
大家习惯性地打趣道:“这三伏天,真把人给晒化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几个战士正在围着一只大老鼠追赶。那老鼠可真奇怪,既不慌也不忙,怎么追也追不上。
我和几个战友好奇地凑上去,加入了追赶的队伍。可那只大老鼠跑得飞快,仿佛没意识到自己该往洞里钻,最后还是有人抓住了它。
我的河南战友韩笑着说:“这老鼠可能怀孕了,不进洞反倒往外跑,看来城里的老鼠也不机灵。”
我只是笑笑,没怎么放在心上。谁能想到这只是接下来怪事的开端呢?
上午我们继续训练,为即将到来的文艺会演做准备。天气热得像个蒸锅,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滑落,连啤酒都成了消暑的好东西。
司务长让几名战士去拉啤酒,结果没走几步,大家都热得喘不过气,个个头昏脑胀,走路都开始晃晃悠悠。
韩调侃说:“我还以为河南老家的天够热了,没想到唐山更胜一筹!”
中午吃过饭,我只觉得口渴得厉害,一口气喝了好几碗凉茶,但依然觉得心里燥热不安。
下午的时候,连里又传来了消息——几头猪竟然把猪圈门撞坏,跑得无影无踪了。司务长一听,气得连忙招呼几名战士带着木板,赶紧去机场那边修猪圈。
平时懒得动的猪,今天怎么就疯了一样呢?大伙儿笑笑,也没多想,毕竟这是头一次看到猪撞破圈逃跑。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奇怪的现象越来越多,大家心里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晚上,我的心里始终有种说不出的不安感。那天晚饭后,整个连队的气氛却显得特别活跃。
篮球场上,战友们一个接一个地打起了篮球,连平时不太运动的老兵也加入了。
羽毛球、排球场地都挤满了人,甚至有人开始翻单杠,热火朝天的场景完全不像我们平日里的晚饭后状态。
站在一旁的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怪异。周围的气氛太热闹了,战友们说笑的声音仿佛比平时更响亮,打球的动作也比往常更激烈。
我四处张望,似乎连树上的叶子都不再轻轻摇摆,周围有一种静得压抑的氛围,这种感觉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总觉得心口压着块大石头。
晚上九点,我必须去值班了。我走进指挥所的那一刻,心中的不安感却更强烈了。
站在楼前,抬头望了望夜空,竟然没有一丝风,连星星都显得有些灰暗。
指挥所里的空气愈发沉闷,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信号突然中断,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宋班长反复检查了几次设备,依然找不出问题所在。
短暂的寂静后,我感觉自己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密,手心也开始湿滑,心跳莫名加快。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没信号了?”我试探性地问,声音低得几乎没人能听清。
可是此刻,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面前的设备上,仿佛只要再多观察一秒钟,就能找到答案。
“这情况不对劲。”
宋班长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安:“所有频段没信号,这太不寻常了。”
他顿了顿:“这不是设备故障,可能是外部环境的问题。”
外部环境?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几个字像一把钝刀,慢慢划开了我心中的某个角落。
突然,地面轻微震动了一下,接着又是一声低沉的“咚”响,这声音似乎来自脚下的某个深处,让人感觉到一种无法解释的沉重感。
我和几个战友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大家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恐惧。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下一秒,沉闷的响声变得更加急促,紧接着一阵强烈的震感袭来。
“地震!”我脑中猛然闪过这个念头,但一时间竟不敢相信。
地板在我们的脚下剧烈震动,指挥所的桌椅开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墙壁也在轻微晃动。
身边的小李猛然站起来,惊慌失措地大喊:“是不是地震了?!”
宋班长也站了起来,脸色煞白,他沉声说:“大家先冷静,不要慌!现在出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跟随本能冲向门口。身后的设备在剧烈的震动中不断发出碰撞声,耳边尽是物体坠落的声音。
我们几个人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指挥所,外面的空气同样充满了压迫感。
站在空地上,我抬头看向四周,夜色深沉,但远处的地面像波浪般起伏不定。房屋在晃动,远处的楼房在黑暗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可能倒塌。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剧烈颤抖。
战友们一个个冲到外面,大家都显得惊慌失措,耳边尽是呼喊声和轰鸣声。
地面依旧在震动,我能感觉到脚下的土地仿佛在无情地撕裂,仿佛大自然突然苏醒,开始释放它的无穷力量。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巨响传来,我回头望去,指挥所的屋顶一瞬间塌了下去,伴随着扬起的尘土,整个建筑物像是被瞬间碾碎一般。
眼前的场景让我浑身发冷,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那一刻,我深刻意识到,自己正置身于一场无法逃避的灾难中。
随着震动渐渐减弱,周围的战友们开始回过神来,大家面面相觑,脸上的惊恐逐渐被茫然取代。
我们心中都明白,事情已经不可逆转。此时此刻,生存成了唯一的目标。
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得团结起来,互相帮助。
在这样的时刻,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唯有团结一心,才能面对接下来的挑战。
随着尘土渐渐落下,周围的世界显得格外安静。我们相互搀扶着,努力寻找着安全的去处。
虽然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这一刻,我知道我们不能放弃。
因为,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彼此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