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心全意爱着他,换来的却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夜不归宿,甚至还让花楼里的姑娘找上门来讨要名分

斩乱麻 2023-11-02 15:14:45

世间男人,多薄情寡义,好色贪婪。

为何这样说呢,我夫君就是这样的人。

1.

苏元真要纳妾了,听到这个消息,针线戳破了我的手,一丝血红落在白色娟布上。

“奶奶”丫鬟翠儿小声地说着,话音颤抖,她总是这样,畏畏缩缩,让人生急。

扔了娟布,拿过一旁的剪刀,剪的细碎。

装作不经意“是哪家姑娘,你可看清了?”

翠儿像个贼偷看我一眼,“回奶奶,是翠红楼的招牌夜不醉”。

话里迟疑斟酌,她在怕什么?

忽略她的审视,笑的大方,“苏元真倒是不瞎”

白娟布被碎成条子扔到一旁的木桶,翠儿低下头不敢看我。

我笑着看她,拿了一旁的细柳抽在她身上,疏解心中郁气,咬了牙从牙缝里蹦出。

“我说了让你好好伺候少爷,你竟然没这个本事”

纳妾?他竟然要纳妾了!

下手更狠 翠儿低头更甚 ,话音发抖“少爷他,他不喜翠儿这样的”

扔了柳条,踢了一脚木桶站起来,眼尖的翠儿赶紧拿了外衣给我披上。

朝着大开的门“不喜,还是你不愿坐那无名无分的通房,折了你大丫头的脸面”,我是不会让其他女人进苏府门的。

翠儿当即跪下,“奶奶息怒,奶奶明察,翠儿万不敢背叛奶奶”

我扶着额头,次次一听语调不对就磕头说着同样的话,我只能无奈叹一声,“去把忧儿抱来”

怀里小小的软软的婴儿,正睁着水灵的眼睛看着我,手中还有未收起的针线,我只犹豫了一刻便扎下去,小小的忧儿在我怀里哇哇大哭,挣扎。

忍住不看他“去,请老爷,就说忧儿病了”

翠儿一脸慌,看着我目瞪口呆。

我恨骂她“快去”

要是疼劲过去了,忧儿不白疼了吗。

2.

苏元真匆匆赶来时,我早已买通了大夫,坐在床前抹着眼泪怜爱地看着忧儿。

“老爷”我流着泪,伤心地靠在苏元真肩上。哭得哀声激动,“老爷,忧儿他怎么这样苦,老爷,我怎么这样命苦”

师帕子哭湿了,脸上都是泪,黏糊糊的难受得很。

“老爷,您劝劝夫人吧,夫人一天没吃东西了”翠儿在一旁按照我的吩咐行事。

“小少爷遭罪,夫人自己累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呐”翠儿拿着白米饭,心疼得开口。

没白疼她,她眼里血红,看着我眼中都是不忍,抱着忧儿更是哀寂。

苏元真握住我的肩膀,轻声拍动。

话音温柔,哄着我,“好了好了,忧儿不会有事的”

接过翠儿手中的碧碗,他亲自拿起勺子,柔声安慰我“乖,张嘴”

一口一口喂我吃下,亲手替我擦了泪。

轻声得像促然而过的潮风“快去躺会,累坏了怎么办,夫君我看着忧儿”

“乖,忧儿定会无事的”

我破涕为笑,艰难地点头,不舍地看着忧儿,“老爷您一定要亲自看着忧儿,蜜儿不放心”

“好好”苏元真笑得让我心安。

翠儿扶着我,转头,我擦了泪,淡了情绪。

他一身的风流倜傥,柔情似水,不知被多少女子尝了。

身侧隐隐暗香醉人,不知又是从哪位女子的香闺处出来。

前几年刚嫁给他时,我有多爱他,陷入他的温柔乡,现在就多觉得恶心。

不夜醉?只要我天蜜儿在一天,这个苏家就只会有我天蜜儿一个女主人。

“说下去,老爷这几日照顾小少爷,不见客”

“是,奶奶”

果不其然,不夜醉来了。

3.

翠儿帮我上了最好的妆,“涂上最艳的口脂”

镜中人,眉眼恰到好处的温柔,欲语还羞的一抹哀愁,红唇潋滟,微弯,恰动人心弦。

“那件老爷从江南带来的水袖袍,拿出来,我今日要穿”

天蜜儿嫁给苏元真之前,也是富裕城中的一枝花,虽容貌不是上上乘,可面容惹人怜,一双水墨眸,看男子一眼,引得朝思暮想。

水袖衣穿好,镜中美丽女子含笑,一双眼眸哪见柔弱,只有心机阴沉。

和我天蜜儿斗,嫁给苏元真之前你们赢不了我,成为他妻之后你们更赢不了!

夜不醉穿着最浪荡的衣,胳膊腿都露出来,头上别着一朵大红花,又俗又土。

可苏元真,不,是大部分男子,就爱这样的。

我故意提着腰走过去,装作讶了一声,才回过身“呦,这是拉客拉到苏府门上了?”

夜不醉一身的牡丹花香,出口是丁香花香。

“奴家找苏公子”

苏元真果然眼力不错,夜不醉一张浓艳的大五官,个子高挑又保养得当,姿态随意,是这十里八乡的第一美人了。

可越看我心越凉。

4.

我走过她身旁,一鼻子的花香,真是人美干净的姑娘。

“公子?姑娘可别是上错了门,这里只有早已娶妻的苏老爷,可没有您要找的苏公子”

我话中柔弱,语调慢而雅,这种姿态,我装了许多年,手到拈来。

“夫人,这是个狐媚子。您说一声,我们把她轰别处去”看门的小仆人是个正年轻的小少年,义正言辞,热血青年最看不起勾引有夫之妇的青楼女。

很好,就是这样。

苏夫人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柔,耳根软,硬不下心来,太善良了。

善良得让人心窝闹。

我曾凭借这手,借风使力击退过多少上赶着要和苏元真心心相映耳鬓厮磨的女子,旁人还要倒嫌我这个正牌夫人没点手腕,幸亏嫁给了爱我的好夫君。

苏元真好色又懦弱,在我打发女子时也不执意要留,任由我动作。

“奴家没找错,就是找苏老爷。烦小哥您去禀告,就说夜不醉来找他了”夜不醉不死心,对着仆人笑得花枝乱颤,话中客气的很。

仆人哪见过这么美得姑娘和他面对面笑着说话,当下愣着神,眼睛都发直了。

我礼貌开口,“姑娘口中的苏老爷,可是我夫苏元真”

夜不醉回头,她笑得比我见过所有的花都要明媚,眼里却带着凌厉,话中不卑不亢“正是”

我看得有些晃神,回过神才回她“夫君近日劳累,早已睡了,姑娘请回吧”

“关门”

5.

夜不醉,她的眼神里那么无畏纯净,苏元真啊苏元真,你是真不知道自己今年已经快二十五的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么美好的姑娘,你怎么敢招惹得上的!

“夫人,谁年轻时没爱过几个人,苏老爷英勇善柔,花钱大方,疼爱女子,城中有几个男子比得过他。奴家喜他,爱他,娘娘庙前发了誓要和苏老爷一生一世的”

夜不醉在身后大喊。

我本是走着,未在意她的话,可最后一句让我僵在了原地。好久,才堪堪带上微笑回头,一字一句,说得有些艰难“姑娘与我夫君,在娘娘庙前发过誓?”

她看着我,眼里确实没有一丝恐惧,甚至那张脸,扬得有些过分高了。

眼中挑衅,胜者之姿,无言胜过开语。

“哪座娘娘庙,是姻缘很灵验的那座庙吗”压下颈间冒出的阵阵冷汗,我软着语气,面容祥和。

女子丹唇轻启,面容生动充满活力,“正是”

我弯了唇角,自言自语 最是贤良无害“这样啊”

小走几步,再次回头。

“若我没听错,你口中的苏老爷,已经娶妻,孩子都有了。夜不醉姑娘是想当一名妾室,与苏老爷恩爱百年,到死后配得一孤零墓穴,无人陪伴吗”我很想知道,来找苏元真的女人很多,我其实很想问问她们的,不过她们大多要不疯狂难以沟通,要不畏缩羞着一张脸发红让我不忍开口。

夜不醉这样干净利落,说话条理的又不畏人言的,是第一个。

只见她笑得肆意,那么明媚,不似寻常女子“若能与心爱之人双宿双飞,谁又管死后那些摸不着的虚事”我有些知道苏元真为何动了纳她妾的想法了。

倒是如我所料,又出我意料。

“姑娘可真是勇气可嘉”我真心称赞她。

我在苏府门中,一道高高的门槛,夜不醉在门下。

她无半丝狼狈窘迫,肯定地道“您就是苏夫人吧”

未等我回答,她已经再次开口“夫人,夜不醉一生,遇到无数男子,跟过无数男子,可只有苏老爷,夜不醉愿意放弃一切,只与他一起品味粗茶淡饭”

“人传苏夫人心慈手软,最是良善。还望您将心比心,成全一对恩爱之人”

6.

不给我半句说话的空隙,除了美,也是个聪明的女子。

我摆摆手,“姑娘先回吧,我会将您的话传给您想见的人的”

看着利落,说话也是处处毫无漏洞,难以反驳。

我走在苏府里,脚步有些飘,娘娘庙,娘娘庙,年轻少女少郎才去的地方,他一个有妻子有孩子的男子,去那地方干什么,不嫌丢人现眼?

眼里有些模糊,拿起绣帕擦了擦眼,翠儿柔声安慰着我“奶奶,您别往心里去,那种地方的女人,都不要脸面,口若悬河,你别着了她的道”

我擦着眼角,鼻子有些酸“不要告诉老爷今天的事”

“奶奶咱们去哪”

站在苏府小路上,满目错乱的都是道路和小屋,这一瞬间,我突然感觉住了差不多十年的苏府有些陌生,千万小路,无我的一条,一丝落寞,只觉得眼前似乎离我愈来愈远。

最后指向祠堂,“就去祠堂吧”

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我想起这些年的种种。

嫁给苏元真之后,也有女子来纠缠他,初时手足无措,后来我轻车熟路,夜不醉这样明媚又生动的豆蔻少女,干净纯洁,像露水般晶莹,莫说他,我都爱这样鲜活的少年少女。

他们还去了娘娘庙。

嫁给他前,我与他,是没有去过娘娘庙求缘分的。

所以这次,是他动心了吗?

额头嗑在地上,给苏家的列祖列宗磕了诚恳的三个响头。

饶是少女倾城,可若是元真过分负我,我天蜜儿必不会放过他。

7.

给忧儿喝的下火药,我放了黄连和腹泻之药,看着终于要好起来的忧儿喝了药后,张大嘴哭个不停,又是拉又是闹,我抱着忧儿,苏元真面带焦急 ,叫了大夫来,亲自抱过去忧儿哄着他。

熬了热粥,给苏元真端去,作势躺在他的怀里。

“蜜儿与夫君,是要生生世世死后同穴,下辈子也要成为夫妻的”苏元真的胸膛很开阔,我已许久没有感受他的怀抱了。

他温柔,不是对谁温柔,而是骨子里的温柔和善,他人不爱吵,对仆人都未曾打骂过一句。

当然了,这伴随着他的另一个特质—多情。

上门来找的女人,哪一次我不是花了大银子赶走。

“她们都不容易的”

苏元真总是看着尴尬,说这样的话,留我站在苏府门前给一个个来的花容月貌,我见犹怜的女子递去沉甸甸的银子。

他有些迟疑,放在我颈间的手慢慢离了去,我思绪飞回,觉得有些冷。

“蜜儿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都还活着呢,想下辈子那么远的事干什么”

我心下一凉,已经抱住他的脖子,作势要吻他,他只面目温柔看着我,竟然要向我凑来。

我躲了过去,靠在他的肩头。

佯装无理取闹,锤着他的细弱的腿“下辈子也不够,要下下下辈子都在一起才好”

他“好好好”地哄着我,可我却不如之前那般专注于他的温情。

装作不经意开口,“夫君,听说好多男子少女去娘娘庙求姻缘”一边悄悄打量着他的脸色。

“虽然夫君与蜜儿早已如胶似漆,可蜜儿想起,夫君还未与蜜儿去过娘娘庙”

在他怀中撒着娇,装作满怀期待抬眼看着。

作势摇着他的肩“夫君,何时有空与蜜儿一起去娘娘庙,补上夫君与蜜儿的姻缘吧,想来只要诚心,和婚前求也是一样的”

苏元真的温柔一瞬间消逝,面上有些难看,若不是我一直盯着他,是不会看到这转眼就没有的情绪的。

感觉到他抚摸着我的头发,安抚着我,“夫君听过娘娘庙只有婚前求才灵,没有婚后求的。”

“元真与娘子恩爱,何必多此一举去娘娘庙里”

“娘子听话,你我不去”

最后一句,我听出一丝无情。

我含笑点头,趴在他的肩上,眼里噙泪,看着扎了针折腾了一夜的忧儿,心中不知该如何。

8.

听到府外吵闹声,苏元真面色不好看地匆忙穿了一件衣裳,套了鞋子就往外跑。

夜不醉,我到底小瞧了她。

夜不醉今日又来了,还带着她的好姐妹。

“元真,当日的誓言,夜不醉永远不会忘!”

夜不醉拽住苏元真的臂膀,靠在他的身上,元真二字,那般深情熟稔,听得真切。

元真,元真?

可我不能像泼妇一样叫人把她打出去,我只能当个佳人贤妻,“夫君,这是怎么了?”

苏元真并没有甩来夜不醉,他甚至,身向夜不醉倾斜。

“蜜儿”他说得有些低,一脸地无可奈何。

我示意翠儿,翠儿拿给我一袋子的银子。

我递出去,笑看着夜不醉,“姑娘,这些可够?”

“蜜儿”苏元真喊着我,似有些恼了。

“嗯?夫君”我装作不知。

我盯住夜不醉与他纠缠在一起的手,带了哭音“夫君,我是你妻,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是要蜜儿难堪么?”

早有过路人停下,看着这些笑话。

眼见时机到了,我哭着哭着一噎气,装晕在地。

“夫人晕了,老爷!”翠儿大喊着。

感觉到苏元真抱住了我,嘴里都是心疼,“蜜儿!蜜儿,快叫大夫”

他倒是还知道脸面!

被苏元真抱在怀里,一路颠簸,“那么好的娘子,被一个青楼红牌气成这样”

路人指指点点。

“元真!”夜不醉嘶声裂肺,“我放弃了一切,花楼里我是回不去了,你要扔下我一个人吗?元真!”

颠簸停了,抱着我的人明显犹豫了。

9.

“放她进来吧”

我的心,碎的声音。

心里苦笑,冷笑,到最后,在心里歇斯底里的狂笑,做了一上午的戏,到头来不及夜不醉的一席话。

大夫来了为我扎了针,让我好生静养。

我躺在床上,孤苦伶仃,觉得很冷,眼泪止不住地流。

翠儿上前为我擦了眼泪,我靠在她肩上,哭得难受,还好,还有翠儿,她还关心着我,担忧着我,为着我。

“翠儿,我好像,真病了”

翠儿抚上我的肩头,无声安慰我。

“奶奶,少爷的药?”

翠儿这话提醒了我,我还有后路,我擦干泪,狠下心,“继续加”

端来的饭菜,我没吃一口,苏元真听到后亲自拿了汤勺喂我,我别过脸,有气无力“不想吃”

“蜜儿,听话”他嗔怒一声。

“不吃东西怎么好的起来”

我不看他,也不张嘴。

苏元真被磨得没了脾气,他自己苦笑“你吃了饭,我与你去娘娘庙,可好?”话中哀求。

我慢慢转眼看他,再面无表情转了过去。

“蜜儿”勺子撞在瓷碗上的清脆。

“你到底要怎样”他发了怒,苏元真不爱发怒的,他几乎没有底线,没有脾气。

我知他动了真气,还是不要气坏了。

况且他发怒,我有些害怕。

“把夜不醉赶出去”

苏元真僵在那好久不久,我苍白着脸看着他,没有退缩,没有妥协,因我没有后路,一个夫君不爱女子的毫无退路。

“夫君你与她卿卿我我,可曾想过蜜儿如何难堪,如何心碎”

眼泪进了嘴里都是咸的,我止住哭意,“她不走,我走”

我不相信他会赶我走,忧儿是我的最后一张底牌。

“好,我让她出去”

我有些诧异他这么快答应,回过头看他,苏元真笑得柔和,恍惚间那么美好“那把饭吃了吧,过会凉了”

他喂到我嘴边,我木着嘴,张唇,吃了一口又一口。

替我掖好被角“蜜儿好好睡,睡醒就好了,还是以前生龙活虎的蜜儿”故意欢快地说着,他哄忧儿睡觉就是这样。

我没说话,看着他放轻声音慢慢离开的身影。

苏元真,你到底爱谁?

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如果不爱我,为何,要这样对我,这样,宠我?

可是爱我,为何,又要这样对我?

10.

夜不醉被赶走了,我坐在主厅里喝着上好的燕窝,心里笑翻,和我斗,你夜不醉再修炼几年去吧!

一口燕窝还没到嘴边,苏元真气冲冲而来,身后跟着大夫和翠儿,阵势实在有些不对劲,我起身,“元”

真还没出口,大风扇过一巴掌,他指着我的眼睛,“天蜜儿!”

“你个蛇蝎毒妇!”

我被打的懵,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目眦欲裂,“逾大夫,你说!”

一旁的大夫,白胡子老头,我眼皮直跳,这阵子忧儿生病,都是他来照看,直觉发生了什么。

“老爷夫人,令少爷怕是哑了,再也开口说不了话了”

心间一慌,抓住大夫的手,“你说什么?”

我不相信,“怎么可能,忧儿前几天还好好的”

大夫哆嗦着身,看着苏元真,一脸无奈“苏老爷,我没有说谎,您可以再找其他人看令少爷的,他确实毒哑了”

“怎么会?怎么会,我不相信,是谁,是谁伤害我的忧儿”

“夫君,我们去看忧儿!”

“天蜜儿,你还在装,你还在装!”苏元真不可理喻,面容扭曲。

我的手腕他抓住,他不随我一起走,只是满脸沉痛看着我“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他甩可我的手四处来回走,“为何,为何,你为何要伤害我们的孩子,那是你我的骨肉啊”

“就因为妒忌么!”

苏元真急得胸膛热烈起伏,我摇着头,抓住他的胳膊,他毫不留情甩开。

“元真,我没有,没有”

我是给忧儿下了药,可都是发烧的,不是致哑的,他是我的儿,我怎么可能。

不是的,不是的。

“翠儿,你说”苏元真压着怒气开口。

这样的怒气,我只在怀忧儿时与他吵了一架时看到过。

他是真生气了,对对,翠儿替我下过药,她最知道。

翠儿俯身一倾,面容平静,声音清冷。

“回老爷,虽然翠儿跟了夫人许久,可夫人做的事,翠儿实在不能苟同”

她在说什么?

冲上去要止住她的胡言乱语,苏元真却一把握住了我的手,他痛心疾首,仿佛已经认定了我是恶人“你还要死不悔改!”

不是,不是。

11.

“翠儿多次劝奶奶那是那么可爱的忧儿少爷,不能那样对他,他那么可爱”翠儿悲伤的说着。

我摇着头,我预感到她接下来的话,她在装,她藏得好深。

翠儿边哭边艰难开口“可是夫人不听翠儿的,夫人说老爷风流,她只有这样才能留住老爷”

“夫人说老爷她不稀罕,可是偌大的苏府,她不能拱手让人,夫人留得不是老爷,是财势庞大的苏家”翠儿哭得不能自己。

我摇着头,不是,“元真,不是的,不是的”

我是说过这些,可不是这样说的,翠儿她记错了。

苏元真看着我,早已失望透顶。

泪流满了他的脸“天蜜儿,你原来爱得不是我,是苏府”

“夫人说忧儿少爷是与老爷生的,她看着就烦,就厌恶,哑了死了才好”翠儿哭噎着,话不停。

我的心轰然崩塌,脑子里一根弦崩了。

不顾一切冲上去扯住她的腰带,“碧翠儿你在说什么?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你为何要污蔑我”

“够了!”苏元真大喊一声,扔给我一个未拆封的书信。

脸上都是悲痛“蜜儿,你还要骗我到何时候。”

他指着那封信“和你去娘娘庙?让你和你的野情郎拿了苏府的财宝一起私奔?!”

我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什么野情郎。

看着那封信斜下边写着的模糊落款,我好像突然明白了。

握住信,心虚地看一眼苏元真,赶紧背过他,拆开。

“蜜儿,多年不见,当日舍你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以违背。现一切尘埃落定,娘娘庙,弩攘必不负你”

12.

我的心,更加慌张了,弩攘,一些记忆不可避免地在脑海里闪烁。

那是一个刚毅俊朗的高大男子,他替我别起垂落的发,“蜜儿,你是弩攘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还很青葱的少女满怀期待站在桃花树下,等着她的少年带她远走,过只有二人的世界。

可她只等来的只有托翠儿带了来的一句“蜜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生是弩攘负你,来世必不负你,忘了弩攘吧”

“天蜜儿,你把我苏元真放在哪里?”苏元真怒吼,踢碎了一角的花瓶,碎片扎入脚,一脚的血液流出,他仿若未闻。

“把我的真心放在哪里!”

不是,不是,“元真,你听我解释”

弩攘,我早已经忘了他,自从那日他没来,我遇到了你,真的爱上了你,不是今日这信,我早忘了他了。

托着袖子去擦苏元真脚上的血,却被一脚踢开,衣上沾了血。

苏元真笑得让我心疼,也让我害怕“夫人累了,西屋收拾出来,让夫人静养吧”

“任何人不可去探望,违者逐出苏府!”坚硬无情。

他笑得好难看,好让我痛心,缓着语气“蜜儿你要是想走,就走吧,苏元真放你走”

慢慢伸出手,离我一尺之遥,再未前进“忧儿我会好好照顾的”

“元真!你听我解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要抱住苏元真的腿,他说的话我听不懂,有人栽赃陷害,我不会真的伤害忧儿的,元真!

翠儿满脸心痛,抓着我的手腕,痛心疾首“奶奶,自作孽不可活”

我甩了她的手匍匐着站起,“翠儿,你为什么要说谎!”

翠儿吃痛一地叫了声,“奶奶,忧儿少爷都哑了,永远说不出话了,您是他的母亲,您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奶奶!您是忧儿少爷的母亲啊,您怎能如此残忍?”翠儿说着掩面而泣。

“你在撒谎”

“夫君,我要去见忧儿”

我要去见忧儿,他红红的小脸,分明还笑着和我笑呢,他还咯咯地对着我吐着舌头笑呢,怎么可能,定是翠儿在说谎!

“我要见忧儿”

13.

“够了!”苏元真大喊一声。

“带夫人下去,不准她出西屋一步”

下人揽住我的肩,强拽着我“我要去见忧儿,元真,让我见见忧儿吧”

“夫君!”

苏元真背对着我,一直未回头。

拉着我托着我的下人手上使劲,没松一点“我是夫人,你们怎能这样对我!”

平日里老鼠见猫的老实本分奴才板着一张脸,手上丝毫没松,死死抓住我,我动弹不得,他们将我扔进了西屋,咔噔一声上了锁。

“我要见忧儿”手红了,染红了窗纱,没有一个人来看我。

饭菜从门缝里送进来,我靠在门上,只看见模糊的手放了饭菜,收了回去。

不知在此处过了多少日子,睁眼是天亮,闭眼是天黑,稀里糊涂,我倒是想了很多事。

想起刚开始我与苏元真恩爱两不疑,他经常早早回来陪我用晚饭,两人聊些不打眼的琐事,夜间身侧他安静的呼吸声,我睡得踏实快乐。我以为幸福就是这样,让人沉迷。

可是后来,是从什么时候,是的,是从怀上忧儿开始的,他渐渐回来得晚了,一身的香气,我猜到了,假装不知。

怀着忧儿,我知晓了作为一个母亲应该给予他最好的,即使他的父亲风流多情,和一般男子一样过不了美人塌,可我作为母亲,总得为我即将到来的孩子争些东西,比如独一无二的苏家公子。

初时我眼里容不得沙子,挺着肚子要去找苏元真问话,翠儿心疼我,让我好生待府里,她去请老爷回来。

“夫君怎么说”

翠儿欲言又止,看她面露不忍,我心往下沉,大概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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