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能几何”,拿今天的话来说,那就是:属于我们的时间能有多少呢?宋徽宗时期的宰相蔡京之子蔡攸,就曾经拿这话劝宋徽宗及时行乐,享受生活。此事记录在清人毕沅的《续资治通鉴•宋纪》里:攸有宠于帝,进见无时,与王黼得预宫中秘戏。或侍曲宴,则短衫窄袴,涂抹青红,杂倡优侏儒中,多道市井淫媟谑浪语以献笑取悦……攸尝言于帝曰:“所谓人主,当以四海为家,太平为娱,岁月能几何,岂可徒自劳苦!”帝深纳之。
蔡攸之所以会被宋徽宗宠幸,原因不只一个,比如说他父亲蔡京在宋徽宗朝三次担任宰相,时间长达17年,是宋徽宗倚重的朝廷重臣也是老臣乃是原因之一;而他的弟弟蔡鞗迎娶了宋徽宗的女儿赵福金为妻,成为驸马,让他们蔡家与皇家攀上了亲也可能是原因之一。但除此而外,蔡攸自己很善于揣摩圣意,知道怎么做才能赢得宋徽宗的欢心,无疑是最为主要的原因。
为了讨得宋徽宗的欢心,蔡攸是怎么做的呢?他经常与当朝宰相王黼一起,在宫中参加宋徽宗主办的曲宴(古代宫廷赐宴的一种,其特别之处在于无事而宴,时间、地点不固定,席上常有赏花、赋诗等活动,参加的人员主要是宗室成员、外国使臣以及近密臣僚,为高档的休闲方式),两人常常换上短衫窄袴的戏服,脸上涂成五颜六色,杂混在倡优诛儒中间,讲一些市井上放荡猥亵的野话,给宋徽宗取乐。
最为值得我们注意的,还是蔡攸对宋徽宗这样的劝谏:作为皇帝,应当以四海为家,以天下太平为乐事。岁月当歌,人生几何?一个人人怎么能够白白的太过劳苦自己!而让我们错愕的是,宋徽宗竟然深以为然——“深纳之”之外,事实上还有史料上其它很多记载告诉我们宋徽宗的反应的,比如说,他时不时地微服出宫逛秦楼楚馆与眠花宿柳。在我们非常熟悉的《水浒传》中,为了与李师师幽会,宋徽宗竟然挖了一条从宫里到妓院的地道!这一情节,应该就基于他委实有这的兴趣爱好适当加工而成的。
如果宋徽宗是如柳永一样的才子,那么,他的有些做法,或许我们能够理解;然而,他并非柳永,而是一国之命运系于一身的皇帝,那事情就有些复杂了:当一个人把太多时间和精力用在物质享受上的时候,那他怎么还有可能为国事、天下事勤勤恳恳?当不能做到这些,沉溺于前者的时候,他身边太多的如蔡攸一样的臣子必然会投其所好,为他送上瞌睡所需的枕头:蔡攸的父亲蔡京更早一些时候,就向宋徽宗提出了“丰亨豫大”(渲染国家富足兴盛太平安乐)的施政建议,让宋徽宗摸不着北了;而蔡攸在此基础上,又添了一把柴火,让宋徽宗更是彻底迷失了自己。
在中国历史上,宋徽宗无疑属于最会玩的皇帝之一。然而,皇帝会玩可不是什么好事。也可以说,正是因为宋徽宗生活奢靡,导致了朝政的腐败;而政治上的无能,外交上的失策等多重因素的叠加,最终让他蒙受“靖康之耻”成了金人阶下之囚与亡国之君,乃是一种必然。而在北方的五国城度过生命最后时刻的宋徽宗,后来是不是对“岁月能几何”有了更深的认识,我们不知道;但我们知道的是,这时候对他来说,一切都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