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心疼我妈，恨我爸。我的整个青春期的不快乐都是我爸所赐。

1.

知道我爸出轨的时候，我读初一。

那天放学，大冬天很冷，我裹紧校服往校园外走，远远地就看见我爸站在校门口，我高兴坏了，冲他招手。

他眼睛一直盯着另一边，我才发现他旁边站了一个女的，穿得花枝招展的，过来一个穿校服的女同学，他们三个一起走了。

我站那呆愣了半天，才心事重重地回家了。

我爸是做生意的，我家就我和妹妹，妈妈就在家照顾我们。

自从妹妹出生以后，我爸就很忙，我的家长会都是我妈参加的。

一进家门，我妈和妹妹就迎上来，“薇宝，饭马上就好。”

妹妹上小学5年级，放学后我们一起做作业。

吃饭的时候，我问我妈，妈，我爸呢？

我妈说，你爸出差了，得两天才回。

我一愣，冲口而出的话咽下了。

“薇宝，小宝，这个冬笋妈今天才买的，多吃点。”

我吃着笋，怎么就觉得鼻子发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妈吓坏了，“咋了？谁欺负你了？

我摇头说，我想爸爸。

我妈笑了，呵呵，闺女想爸了，没事，你爸过两天就回来。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我就查到昨天那个女孩，她在初一（四）班，叫王伊洛，长得很漂亮，像她妈。

我特地跑去她班上混个脸熟，凑近她说，哎，我是三班的徐薇薇，上次看你跳舞跳得很好的，想跟你交个朋友。

漂亮的女孩子对于恭维从来都是来者不拒，她很高兴。

后来，我的历史课本没带呀，语文书没带呀，就去找她借着用，一来二去混得蛮熟。

她说她妈妈开个店，她上幼儿园爸妈就离婚了。

我问她，你想你爸不？

她说不想，他都不要我，我想他干嘛，我一抬头，看见她眼里泪光一闪而过。

不过，追我妈的人多，说不定哪天有个新爸。你呢？

我沉默了半晌说，我爸妈没离，我感觉离离婚也不远了。

她拍拍我，不管他们的事。跳绳去吧。

那以后，我爸回来得越来越少，有几次听我妈打电话跟他吵架。

我妈的精神状态也没以前那么好了，也很少笑了，经常丢三落四，我的学习也更顾不上了。

只要我爸回来，我妈不是哭就是闹。

一天大课间的时候，伊洛神秘兮兮地跟我说：“我妈怀孕了，说是个弟弟，弟弟出生，我高中我妈就送我出国。”

没过两天，我爸回来就逼我妈离婚。

我放学回家，我妈在家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见我就说，薇宝，你爸在外头有人了，他要离婚啊。

我就找我爸，我妈说丢下话就走了。

“这个挨千刀的，当年我跟他一起做生意，上山滚石，多苦的日子都过了，现在他想抛妻弃女呀，我妈一顿数落。

第二天，我学也不上了。

我到门口买了一包烟，买了一把匕首，找我爸去了。

几年没来了，我爸的公司鸟枪换炮了，整得很正规的样子。

我爸坐在大班椅上，问我，今天周二，你咋不上学啊？

我装模作样的点上烟，递给我爸一根，你爸瞅着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表情很凝重。

我自个边抽边说：“那个女的是王伊洛她妈妈是吗？你现在要跟我妈离婚。

王伊洛很漂亮，我找几个哥们把她睡了，反正14岁以下不判刑。你觉得呢？

我爸上来就是一巴掌，说：“不学好，看我揍死你。”

我强忍着眼泪，我掏出匕首指着我爸的鼻子尖说：“你找小三，我妈心脏不好，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

我爸又挥手要打我，我说，你打几耳光我就找几个男的把她闺女睡了，你信不信？

我爸气得半死，只看见他猩红的眸子，额上青筋爆起，忍了又忍，但是没敢动。

后来,消停了一阵。

我爸没逼我妈，但是也没见回家。

王伊洛当年就转学了，她跟我说出国去了。

我懒得理了。

转眼中考，我妈说积极备考，一定考上重点高中。

我听我妈的，认真学习。

放榜的时候，我考上省重点高中，我妈高兴得一扫阴霾，得意地笑。“我闺女争气”

上高中以后，课业越来越忙了，我只知道妈妈经常失眠，其他的，我也没管了。

2.

高一那年暑假，我在院里做作业。我妈在午休。

就见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走了进来。

我问她找谁，她瞅了我一眼，说，你是徐利闺女吧，你妈呢？

我说：我妈在睡觉。

她很不耐烦的样子，说：“一天到晚睡睡睡，睡不死啊。”

这个时候，我脑袋灵光乍现，我知道她是谁了，王伊洛她妈，那孩子估计就是我爸的。

她还找上门来了，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就骂她：“你个婊子，又没睡你，关你屁事”。

她把孩子放在地上，就冲我骂，难听极了。

妈的，我气疯了，上去抓着她的头发就往地上使劲一摔。

我那天穿的短袖短裤，她穿得花枝招展的裙子，高跟鞋。

我一米七，她估计也就1米六的样子。

她嘴里一阵乱骂，我扯着她的头发，用膝盖抵着她，按在地上一阵狂扇耳光，我也不知道扇了多少巴掌，最后没声了，只听见孩子哭着喊妈妈。

后来，我妈出来了才扯开。

那女的脸都肿得像猪头，衣服撕烂了，抱着孩子哭着跑了。

晚上，我和我妈我妹正在吃饭，我爸就回来了。

一见我，一脚上来就把我踹翻在地，嘴里还骂没有教养的东西。

我从地上爬起来就冲到厨房拿着菜刀冲出来，对我爸说：“你再打我，我现在就去剁了那女的和那个儿子，然后自首。

当时，我气得失去理智了。

我妈就扯我爸，我妹扯我，我拿着菜刀一顿乱砍，把我爸吓着了，撒腿就跑。

我丢下菜刀，嚎啕大哭。

第二天，我爸给我妈发信息，说让我去道歉，我跟我妈说，让那贱女人再来嚣张，我不扇死她。

这事就不了了之。

后来，我高考，考了一本。

大二那年，我妈打电话给我，说妹妹马上高考，她准备放手，跟我爸离婚。

我支持我妈。

大四实习，我妈还没离成，原来是财产纠纷。

我爸的公司，家里几套房。我爸要平分，说要留给儿子。

我妈就不乐意。

我爸出轨在先，儿子都生了，属过错方，我知道，我妈是为了我和我妹。

读大学以后，我慢慢明白，人要学会对自己好一点。

纠缠纠结也是一种自我消耗。

我就劝我妈，我和妹妹都争气就是你最大的财富。

大学毕业那年，我爸我妈离婚。

过年就是我们娘三个过。

除夕晚上，我妈做饭，我和妹妹负责刷碗洗菜，菜单是我和妹妹拟的，都是我们喜欢吃的菜，一家人忙得不亦乐乎。

我们举杯的时候，妈妈说，吵了这么多年，终于解脱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3.

大学毕业，我考了当地公务员，妹妹考的公费师范生，我们两姐妹就在当地上班。

我人生第一个接触的男人就是我爸，所以对男性这个群体友好不起来。

我妹结婚了后，我的个人问题成了我妈的心病。

介绍了好多，我应付着见一面要么没下文，有下文的我又不冷不热，我妈急得不行。

那年春节，我家里来了一位客人，我妈高兴得不得了，迎进来一看，金豆豆，大名金明，对，我初中同学，那次在我爸面前抽烟，我还是请教他的。

好多年不见，他长高了，1米75的样子。

他说他高中没考上，读的职业技术学院，在企业做了几年，现在自己在做生意。

那以后，他隔三岔五地来我家，不是帮我妈做这就是做那。

傻子也看得出来他的心思，我妹说：姐，金明可以考虑，知根知底。

我说：“你忘了我爸也是做生意的。”

我妹不做声了。

端午节，金明约我看电影。

我去了，回来的路上就跟他说了我们不可能。

金明说：“我知道我学历不好，但我努力赚钱，薇薇，我从初中就喜欢你，不敢做声，我会对你好的。”

我说：“我爸是做生意的，我讨厌做生意的。”

金明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你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啊，做生意吃苦受累，为家人奋斗，有啥不好。”

那以后我对他若即若离，他对我一如既往。

那年冬天，很冷。

妈妈就在家生了炉子，晚上我那天睡得很早，睡意朦胧中就觉得头晕脑胀，浑身不得劲。

我就想起床喝水，这时才发现浑身瘫软一点劲都没有，我就喊我妈，无声无息。

我就想到可能中毒了，我好害怕，幸好手机在枕头底下，我摸了半天才摸出来，打爸爸电话没人接，打金明电话，就听对面喂一声，我就又昏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一抬眼，金明看我醒了，激动万分地喊医生。

金明接我电话，正在去外地路上，我半夜给他打电话，喂几声没答应他就心里悬起来，掉头往我家赶。

医生说再晚一点，我和我妈的情况就不好救了。

我爸，过了两天才回个电话我，我懒得说什么了。

我妈说，金明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我和金明结婚了，生了个女儿。

金明很尊重我，大小事一起商量着来。

金明说我和女儿就是他的宝贝，我觉得很幸福。

4.

我女儿读初中的时候，我爸回来了。

满头白发，步履蹒跚。

我爸说，他跟我妈离婚后，就跟那个女的和儿子一起生活，没拿证。

后来，儿子出国读高中，她妈妈陪读出去了，后来跟我爸提出分手。

现在她们母子在国外，我爸一个孤家寡人。

他提出跟我妈复婚，我妈当场反对。

我爸就拿出攻碉堡的攻势哄我妈。

我很反感我爸，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爸一声不吭。

金明劝我，我看爸也蛮可怜的，我们接过来算了。

我不干，我想起小时候就难过。

慢慢的，我妈口风有一些松动，我爸更是拼命表现。

中秋节那天，我妈说，“辛苦一辈子，吵闹一辈子，凑合过吧。”

后来，我爸妈看病啥的，都是金明跑前跑后，我有时闹别扭说金明几句，我爸我妈一起批我，我就怨他们偏心，金明笑得像个向日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