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丁少恒

今年2月份，欧洲议会在法国斯特拉斯堡以340票赞成、279票反对和21票弃权的结果，正式批准了《2035年欧洲新售燃油轿车和小货车零排放协议》。协议指出，2035年开始在欧盟27国范围内停售新的燃油车和小货车。按照家用车15年的使用期限，欧盟将确保在2050年实现温室气体零排放。1886年，世界上第一辆装配内燃机汽车在德国诞生。时隔149年后的2035年，欧盟市场将不再出售内燃机汽车。这对于世界能源转型来说具有示范意义及重大影响。

欧洲作为汽车生产与消费的主要地区，禁售燃油车后的石油需求将断崖式降低，引发全球石油供需格局发生较大改变。长期以来，全球石油贸易的主要流向为俄罗斯到欧洲、中东地区到亚太地区、美国到中南美洲和墨西哥。欧洲长期保持着全球第一大石油贸易资源流入国地位。其中，2021年原油及石油产品进口量达到1352万桶/日，占全球石油贸易量的20%左右;石油消费量为1353万桶/日，占世界消费量的14.4%。以全球现有石油生产能力测算，届时仅欧洲石油需求锐减引发的全球石油产需过剩量将占石油消费量的10%以上，以石油出口为主要财政收入的产油国将寻找新买家消化过剩资源。俄罗斯、中东的石油，将更多地销往亚洲、非洲、美洲等地，全球石油贸易规模和交易价格也会降低。

欧洲禁售燃油车的进程，将推动并加快全球能源转型步伐。当前，全球已有多个国家呼吁禁售燃油车。如，挪威2025年后不再销售燃油车;荷兰、印度、法国、英国、西班牙等国也制定了2030到2040年间全面禁售燃油车的时间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宣布2035年起禁售燃油车;国际能源署(IEA)甚至呼吁2035年前全球禁售燃油车。此外，中国海南省出台了《清洁能源汽车发展规划》，规定2030年起全省全面禁止销售燃油汽车，成为全国首个提出所有细分领域车辆清洁能源化目标和路线图的地区。

欧洲国家作为石油资源严重依赖外部进口的典型，若能够在2035年前顺利达到各阶段的燃油车禁售目标，将给世界范围内石油对外依存度较高的国家展现一条摆脱化石能源的可行路径，进一步增强绿色低碳发展的信心。

欧洲禁售燃油车将给中国带来压力与机遇。

压力方面，欧洲的汽车工业体系具有传统领先优势，燃油车禁售政策将倒逼欧洲车企及配套产业链企业加快转型，给中国的新能源汽车产业带来长期的实质性威胁。另外，为了在全球绿色低碳转型方面争取更大的国际话语权，中国将加快构建中国式新型能源体系，石油需求将较快达峰并逐步萎缩，国内石油企业面临的转型升级、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压力将增大。

机遇方面，人民币全球化面临的阻力将减少。1971年，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后，美国和沙特阿拉伯于1974年签署石油美元协议，即沙特阿拉伯出口石油只能用美元进行计价和结算，并承诺用石油收入购买美国国债和其他资产，支持美元债务扩张。石油美元协议促成了美元和石油的绑定，美元霸权地位得以长期稳固。

欧洲在燃油车禁售推进过程中，其石油需求及贸易量将显著减少，石油美元的规模将有一定程度萎缩，全球范围内以人民币作为石油交易结算货币的比例将相对上升。中国在全球金融市场的影响力有望稳步增强。

另外，中国对欧洲的新能源汽车及相关产业链出口将进一步扩大。目前，中国是世界第一大新能源汽车出口国，主要出口至欧洲等发达汽车市场，已占欧洲市场15%左右，产品溢价能力显著提升。欧洲禁售燃油车后，中国对欧洲的新能源汽车、充换电基础设施、动力电池的出口规模有望进一步增加，对于稳定中国的外贸出口将发挥较好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