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在今天很不起眼,但在农业社会,它是最暴利、对政治军事影响最大的物资。内蒙的盐池就是典型,它养活了以下三只强军,还一度让满清皇帝心动。
古代的食盐是价值变化最大的商品,西汉盐价最便宜时,一石盐只要23文钱;南宋因为战乱盐价暴涨时,荆湖地区的有过一斤盐2000文钱的超高价。2000文钱在两宋之际,可以买到牛肉20斤,(宋徽宗年间,牛肉“每斤价直须百钱”),可以买到足足四斗(一斗是12.8斤)也就是50斤酒。宋朝一个中等士兵平均每天的收入也不过是130文钱,他要拿出半个月工资才能买得起一斤盐。
但如果有人神通广大,能从广东买盐运到荆湖地区贩卖,他就赚大了,南宋初年广东一斤盐价格可是47文钱,他要是能从广东盐场直接进货,价钱是12文一斤。在南宋战乱时节,如果某人能运百十辆小车的食盐到战区,这个人的身价就会超过西门大官人。这种生意当然不好做,能做成这种买卖的人要有柴进一样的背景、卢俊义一样的武艺,还要有宋江一样的交际能力、武松的江湖眼光,你让杨志干这个,他还真干不了。
比运输食盐更赚钱的买卖就是占有盐池,南北朝时期的河东盐池就被薛家、柳家等几个汉人豪门占有,别管北方的皇帝姓慕容还是姓拓跋,他们都牢牢掌握这个盐池,成了富贵数百年的豪门。西北阿拉善盐池也是堪比超级油田的“金矿”,它的生产成本清朝留下了最详细的资料。清朝规定当地的蒙古人每年只能建造运盐船500只,每艘运盐船最大运输量是40石的模式运输、生产食盐,这些食盐的满清定价是一石(120斤)给4钱银子,满清一年给的食盐采购价就是8000两银子。
1806年阿拉善的蒙古王爷因为私自出售食盐,被嘉庆皇帝处罚,不得不交出了吉兰泰盐池(八大盐池中最大的一个),嘉庆给蒙古王爷的补偿也是一年8000两白银。嘉庆九年(1804年)四川的盐价可是300斤8700文,一斤盐价29文钱,一石(120斤)食盐价值铜钱3480文(也就是三两半银子)。稍后的嘉庆十六年、嘉庆十九年四川的盐价都是一斤17文、一斤26文,蒙古王爷的盐池。
阿拉善的盐池嘉庆皇帝拿走了六年,每年只给蒙古王爷8000两银子,可谓是赚大了。满清对阿拉善蒙古的政策就是不能“使之太富,亦不可使之太贫”,通过中间环节征税“六万三千五百八十两”。太平天国起义时,满清还直接让阿拉善王爷分担军费,光绪年间,满清还直接拿走了八个盐池。
清朝的蒙古王爷是阿拉善盐池主人中最没出息的一个,他们被满清欺负得不如山西盐商。唐朝阿拉善盐池就归朔方军所有,当时唐朝一共有十八个盐池,十三个盐池都在朔方军手中,西夏政权日后赖以建国的灵州和盐州盐池就位列其中,西北所有的盐池都是朔方军的集体资产。安史之乱后唐朝进行盐业改革,一斗盐(唐朝一斗盐是21.7斤)的盐税从20文暴涨到110文(一斤钱5个半铜钱的盐税),朔方军占据了唐朝半数以上的盐池,自然也分到了半数以上的盐税,成了唐朝中后期实力最强的强军。
朔方军的军队就有党项人,唐朝末年党项人也有了自己的藩镇和地盘。李继迁崛起后,他就花了六年时间夺取灵州盐池,又攻占了阿拉善盐池所在的盐州,拥有了和汉人交易粮食和生铁的资本。宋朝可是中国盐价最高的朝代,北宋中期一斤官盐价格在44文到47文之间,一个五口之间一年要吃掉15斤左右的食盐(按照世界卫生组织的标准计算),一年要花掉700文以上铜钱。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如果购买私盐,甚至购买西夏走私的私盐,盐价就可以下降到一斤半20文。
宋朝人爱国,但宋朝人是真买不起官盐,党项人拿着青盐和他们交易时,很多人都暂时忘记了爱国,用手中的粮食和党项人交易(“池盐与边民交易谷麦”),。党项人也因此积累了建国的资本,西夏骑兵也成了宋军的强敌。
明朝河套地区还有花白盐池,蒙古鄂尔多斯部的俺答汗就占了它,利用这个盐池的财富扩军备战。因为有了这个盐池的财富,鄂尔多斯部骑兵的画风也和其他蒙古人不同,其他部落的蒙古人20户才能集资一副铠甲(卫拉特法典的规定),鄂尔多斯部骑兵不但铠甲众多,还给自己的马匹也装备了铠甲,画风和当年的金朝看齐(俺答汗的政权还真自称过大金国)。它还有火器部队和攻城机械,对明朝造成了巨大威胁。
盐池好比今天的油田,是真可以富国强兵的资源。和今天的中东王爷们相比,还是当年的盐池主人更有出息。
古时的盐,之所以暴利,是因为政府想收盐税,人为的制造了垄断!盐这东西,海边可煮盐,内陆有盐池,地下可采盐矿,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也没什么技术门槛,要是放开了,只会是薄利多销,不可能有暴利!
有那么多盐。为什么他们还要走关内进口盐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