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现在要上菜吗？"服务员第三次过来询问时，我后背的衬衫已经湿透。晚上七点的私房菜馆包厢里，我孤零零守着能坐12人的红木圆桌，手机屏幕上是客户王总半小时前发的消息："临时有事耽搁，带几位朋友一起过来，小陈不介意吧？"
王总是我盯了三个月的目标客户，公司今年最大的智能家居项目就卡在他手上。为了这次饭局，我特意选了这家招牌菜人均800元的江南院子，还提前半个月托人搞到两瓶30年茅台。
门被推开时，我差点没拿稳茶壶——王总身后跟着两对老人、三个孩子，最小的还在婴儿车里睡觉。"这是我爸妈、岳父岳母，还有两个侄女。"王总笑着拉开主位，"他们非要跟来尝尝鲜，小陈不会嫌闹腾吧？"
穿绣花褂的老太太刚落座就嘀咕："这椅子硌得慌。"穿校服的初中生划拉着手机："我要吃黑松露龙虾！"
穿旗袍的领班捧着iPad过来点菜时，我的手心全是汗。王总岳父戴着老花镜，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这个野生大黄鱼来两条，清蒸一条红烧一条。""佛跳墙每人一盅。""那个什么金箔冰淇淋来十份。"
穿JK裙的侄女突然举手："我要喝杨枝甘露！"服务员微笑着提醒："这款甜品需要提前三小时预订。"王总摆摆手："现做！加急费算在账单里。"
我偷偷瞄了眼手机银行余额，存款刚好五万八。这家店的餐具押金都要八千，更别提那两瓶茅台还没开。
趁上菜间隙，我躲进洗手间给老婆打电话："快把定期存款转活期！"电话那头炸了："陈天明你疯了？那是给儿子攒的学区房首付！"
回到包厢时，王总正给岳母盛汤："妈您尝尝，这汤用三年老母鸡炖的。"婴儿车里突然爆出哭声，王总娴熟地抱起孩子轻拍，西装袖口沾上奶渍也浑不在意。
熬到九点半，我借口去催菜溜到前台："麻烦算下账。"收银员敲着计算器："黄鱼两条9888，佛跳墙十盅19800，杨枝甘露定制版十杯5000，加上酒水服务费..."
我眼前发黑时，领班突然小跑过来："陈先生，王总秘书刚才来电话，说他们集团以后在这家店挂账。"她递过一张黑金卡，"这是王总留给您的，说感谢您让他家人吃到今年最舒心的一顿饭。"
三天后签合同时，王总才透露真相：之前三家竞标公司都只请他单人赴宴，只有我"误打误撞"通过了他们集团的特殊考核——能对客户家人保持耐心，才会对项目负责到底。
那晚的账单最终显示：总计消费88666元。但王总轻飘飘一句话，把三年期的智能家居协议改成了五年独家战略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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