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在淮河南岸有个杨山镇,这里车船辐辏,商贾云集,是个繁华去处。
且说忽一日,杨山镇出了怪事,闹的镇子上人心惶惶,什么怪事儿呢?
听得此间人口口相传,原来是镇子东南角卫家太公的独女生了怪病。
一、富家小姐生怪病,捉妖之人屡遭害
那女孩名叫卫文珠,一十五岁年华,有倾国容貌,又十分冰雪聪明,被卫太公视若掌上明珠。
自从这年过了夏至,每到夜里她睡着入梦后,便会梦游起来杀人食心,别看她白日里弱不禁风,梦中起来却若猛虎,前前后后,卫府中服侍她的仆从也有七八人丢了性命,一时卫府上下无不震恐,府上本有仆从奴婢长工短工三百余人,如今出了这等事,吓去了大半,只剩百余人未走。
此事传到坊间,杨山镇上人也害怕起来,卫太公唯恐闹到衙门,忙拿出重金赔给死者家里以求息事宁人,那死者家里的人见到了这许多钱财,也就没有去报官。
为了防止文珠小姐再伤人,卫太公命人后宅内打造了一只坚固的大铁笼,将她关入其中,吃住都在里面,如同牢狱一般,这样一来她在夜里果然不再伤人,只是又有个问题,她从此却睡不醒了,人不醒自然没办法吃喝,眼看着在睡梦中逐日消瘦起来。
见女儿病症如此之怪,卫太公说不得遍请名医前来医治,这些名医却都一筹莫展,都道未闻此证,无从开方。
后来有个家人说常言道猴通人性,若是给文珠小姐每天夜里杀一个猴子,或许跟杀个人一般,也可醒转,这样就不会饿死在睡梦里了。
卫太公信了这个家人的话,派人四处买来许多猴子,夜里放一只到铁笼内,文珠小姐夜间将猴子杀掉吃了心,白天果然如常醒来,只是依旧不敢将她从铁笼放出。
虽说文珠小姐不再有饿死之忧,但一个女孩家,每夜都要杀一只猴子并且把心吃掉,总是好说不好听,渐渐的又有传言说大概卫府是闹了妖精,文珠小姐的病症就是妖精作祟引起。
卫太公听说后也信以为真,于是就在杨山镇的闹市贴出一张榜文,上面写的是要请天下能人异士前来捉妖,谁能除去卫府妖患,就将文珠小姐嫁给他,将来夫妻共同继承卫家的诺大家业。
这个榜文贴出之后,立刻轰动开来,想那卫家乃是有名的巨富之家,若能继承卫家的家业,可谓天赐富贵,更别说还能娶到文珠小姐这个极美的人儿。
所以没过多久,便接连有贪图富贵的捉妖人远近赶来杨山镇捉妖,未出三月,来卫府的捉妖人少说已有二十多个。
只是富贵虽好,却是难得,这些人不仅没捉到妖精,自己反将性命先送了,来时活生生的人,不几日就化作了一堆骨骸,被卫府中人用蒲席卷着,草草埋到了荒郊野外。
眼见卫府妖患如此凶猛,天下捉妖人望而却步,迟迟没人敢再来求富贵,直到来年春天,方才又有一位捉妖人登门。
二、高道徒弟来捉妖,双鼻宝犬连伤人
这个新来的捉妖人有二十岁年纪,他生的相貌平平,穿着粗布短衣,斜背着一个包袱,手上拎着一只大木箱。
他到卫府门前,向守门人说明自己是为捉妖而来,守门人立即飞奔入内禀报去了,卫太公听得终于又有捉妖人登门,忙让人将他请了进来。
见到此人问明身份,卫太公顿时大喜,原来这人名唤吴有追,是东山张真人的徒弟,卫太公道:“张真人乃是有名的活神仙,足下是他的弟子,自然也不是普通人,定能将我府上妖患荡清。”
吴有追道:“区区妖患不在话下,不过太公许诺下嫁女儿之事,到时候莫要食言。”
卫太公笑道:“老人远近也有个君子之称,岂有食言之理?如果你能为本府除去妖患,这桩亲事非你莫属。”
当即卫太公设宴为吴有追接风洗尘,除了卫太公外,又有府中四个总管作陪,这四人长相凶狠,是一奶同胞,老大名唤秦狮,老二名唤秦熊,老三名唤秦虎,老四名唤秦豹,数年前与卫太公在京师遇上,卫太公因见他兄弟四个颇懂经商,便将他们请来经营府上各项生意,别看他们兄弟长得不善,数年下来,卫家的买卖日进斗金,都是他兄弟四人的功劳。
接风的酒宴甚是丰盛,吃的是山珍海味,饮的是桃花佳酿,酒足饭饱之后,吴有追并不耽搁,即要捉妖,与卫太公说道:“但凡妖精侵害人家,必先变化人形,潜藏在府内伺机行凶,因而一般不易察觉,烦请太公命人先将府中大门紧闭,然后将所有人集合在堂前,我自有双鼻宝犬识出妖精,那时一举击杀即可。”
卫太公依言照办,先闭了大门,又将府内上下人等百余人召集在堂前,等人到齐了,只见吴有追将随身带来的大木箱放在地上,与众人说道:“这木箱内关着的便是双鼻宝犬,这只宝犬颇有灵性,鼻子可嗅出妖精气息,妖精虽能变化人形,气息却藏不住,待我将此犬放出,被它咬着的人必是妖精,那时大家一起将妖精捉住,莫让它逃了。”
众人齐声叫“好”,他们都瞪了大了眼睛盯着笼子,想看看这双鼻宝犬到底有何奇特。
待吴有追将木箱打开,一只大犬猛然窜出,等众人看清,原来是一只黑毛獒犬,这只犬果然与寻常不同,正如其名,它有两个鼻子并排长在狗头上,样子甚是奇怪。
这只黑色獒犬从木箱出来之后,只略呆了一呆,便张开血盆大口朝人群扑了过去,不多时,便有七八人被咬伤在地,众人大惊,一边高喊“疯狗”,一边四下躲避,吴有追见宝犬乱咬人,当时也是一惊,连忙高声喝止,将它唤了回来。
黑色獒犬倒也听话,听主人呼喊,当即回到吴有追身边,不料它一抬头,正看到吴有追身边的卫太公,当时又发狠朝卫太公扑去。
好在二总管秦熊反应快,一脚将它蹬开,卫太公方才躲过一劫,饶是如此,卫太公也被吓得差点瘫倒在地,口中连呼:“好险!”
吴有追唯恐宝犬再伤人,只好将它关进木箱,卫太公这时回过神来,问道:“足下这双鼻宝犬怎地见人就咬?难不成我府中人都是妖精?连老夫也是妖精?”
吴有追面色尴尬,说道:“岂有太公是妖精的道理?想必是这畜生初来乍到,有些怕生,所以才乱咬一通。”
这时秦氏兄弟冷笑道:“带着一条疯狗来捉妖,看来又是一个无能之辈。”
闻听秦氏兄弟如此羞臊人,吴有追虽是满心愤怒,但看着躺在地上被咬伤的人,却又无话可说,当时卫太公命众人将伤者抬走医治,然后说道:“张真人名满天下,足下是他的弟子,料想捉妖的手段不止这一种,若有其它手段,可接着施为。”
吴有追道:“如太公所说,我的确另有捉妖手段,只是要等到十五月圆夜才能行事。”
卫太公笑道:“今日是初八,再等几日又何妨?”
三、月下点起三支香,堂前昏倒四总管
如此吴有追便在卫府住下,他被安排在一间客房内,每日盛情款待,令他很是受用,转眼到了十五月圆夜,卫太公将他唤来问道:“如今便是十五之夜,足下又将用什么手段捉妖?”
吴有追道:“我此番手段叫作迷妖香,烦请太公再次紧闭大门,在堂屋前设一香案,然后将府上人集合在此,等人到齐后,我将带来的三支迷妖香燃起,妖精闻到此香,必然晕倒在地,现出本身原形,那时便可除妖!”
卫太公赞道:“真妙法也!”
随后卫太公依言命人紧闭府门,在堂前设下香案,然后将府上众人再一次召集在堂前。
这时吴有追不急不慢走到香案前,从包袱里取出三支很粗的香插在香炉里,却不用火去点,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对天祷告起来,这番祷告足有两盏茶之久,随着祷告结束,众目睽睽之下,无人触碰的三支香竟然同时燃起,并且冒出滚滚浓烟,不多时便将堂前庭院全部笼罩住,呛的众人不住咳嗽。
吴有追待三支香燃尽,对空作起法来,一阵风忽的拔地而起,将烟雾卷在空中,不知何处去了,待众人止住了咳嗽,吴有追高声说道:“尔等四下看看,若有晕倒在地者,必然是妖精,一起将其捉住。”
堂前月明如同白昼,众人左右看看,果然有人晕倒在地,而且是四个人,他们正是秦氏四兄弟,众人作势要打,卫太公连忙拦住:“且休动手!他们兄弟被老夫请来照看本府生意,虽是长相凶恶,但一向勤恳,又对老夫忠心耿耿,绝无是妖精之理。”
吴有追也点头说道:“太公说的是,再者他们也没有现出妖精本状,自然不是妖精。”
经他这么一说,人们七手八脚去救秦氏四兄弟,有掐人中的,有捶背的,过了许多时候,兄弟四人才悠悠转醒,他们一醒来便破口大骂道:“什么害人的鬼烟?没把妖精迷晕,反倒将我们兄弟差点毒死,真是岂有此理!太公快将他赶了去,莫要再让他在府上胡为!”
面对秦氏兄弟的指责,吴有追面色难看,一时呆在原地,好在卫太公解围道:“前番那许多捉妖人手段用尽皆捉不到妖精,是以足下两番失利也在情理之中,若是还有其它手段能为本府除去妖患,老夫的乘龙快婿依旧非你莫属!”
吴有追思索片刻,说道:“不瞒太公说,我确实还有个厉害手段,原想着双鼻宝犬和迷妖香足以捉住妖精,不料皆是无用,不得不将这个手段说与太公得知,此手段最是厉害,必能捉住妖精,只是太过破费,恐怕太公不会同意。”
四、卫府起造镇妖楼,三次捉妖又成空
卫太公大笑道:“我府上用不完的金银珠宝,也不亚如当年的邓通,若果然能除妖,岂有惜财之理?足下但将手段说出来,老夫照做就是。”
于是,吴有追说出了这个手段:“我下山时,得师父传授一幅镇妖楼图样,太公若舍得家财,照图建起这座镇妖楼,待楼建好后,让府中人逐一进入楼内,若是妖精变化之人进入其中,楼门当时自动紧闭,再也休想出来,此乃本门秘传,可谓万无一失!”
卫太公道:“我就依你起造这座镇妖楼,此番莫要再令老夫失望。”
这卫家不愧是巨富之家,在府内选了一片空地,买来砖瓦木料,请来许多工匠,照着吴有追给的图样,未出三月,便将镇妖楼起造完毕。
镇妖楼建好后,府中人都来围观,只见这座楼总共三层,有十余丈高,可谓壮观。
趁着府中人都在,卫太公对吴有追说道:“既然镇妖楼已造好,府中人也都在此,且看能否镇住妖精。”
吴有追道:“此番定然万无一失。”
随后卫太公让府中一人先进入镇妖楼,见楼门未自动关闭,便让这人出来,又令下一人进去,如此逐一筛了一遍,楼门始终未闭。
目睹此景,秦氏四兄弟讶然失笑,指着吴有追说道:“头一次你的疯狗咬伤许多人,再一次你用鬼烟差点将我们兄弟毒死,这次你又空让老太公费许多钱财,到头来还是造了一座无用之楼,你这个捉妖人三番用计都没捉到妖精,可见果然是个贪图富贵来骗人的!”
秦氏四兄弟说完,当时就要派几个壮汉将吴有追赶走,吴有追见状只好说道:“捉妖不成,是我本领不济,不用你等驱赶,我自离开便罢。”
吴有追说完就要去收拾行李,不料卫太公却将他一把拉住:“前者那些捉妖人不止没捉到妖精,反而被妖精害死,而你却没被妖精害死,可见还是比别的捉妖人厉害,虽说你没能捉到妖精,老夫也情愿将女儿嫁你。”
吴有追闻言大喜,拜谢道:“多承太公见爱,此行也算是没白来,虽是小姐依旧要梦中伤人,料想我只白日和她相会,便可无恙!”
秦氏四兄弟很是错愕,秦豹道:“太公如何这般糊涂?他又没本事捉妖,与其招他做女婿,还不如招我做女婿呢,我秦豹也尚未娶妻,又会打理生意,太公何必舍近求远呢?”
卫太公笑道:“你虽然会打理生意,但毕竟年岁比这少年郎大上不少,小女不十分愿意。”
秦豹犹自不服,又絮絮叨叨说了许久,见卫太公心意已决,只好泱泱作罢。
卫太公又对吴有追道:“这镇妖楼虽然没捉住妖精,但也没白建,此楼上下三层,很是宽敞,正适合用来办酒席,不如就将贤婿和小女的婚礼在楼内举办,贤婿以为如何?”
吴有追道:“婚礼之事但凭太公做主。”
五、群妖设局害吴郎,不料楼塌齐丧命
就这样卫太公选了个好日子,在镇妖楼内摆下酒筵,为吴有追和文珠小姐举办婚礼。
那一日,镇妖楼内熙熙攘攘,卫府中上下人等都来道贺吃酒,就连打杂的下人也来入席,真是好不热闹。
到了将近午时,吴有追这个新郎官换了新衣,身披红花,在数十人的簇拥下,来到镇妖塔,进入塔内,他环顾四周,却没看到秦氏四兄弟,问身旁人,都道他们兄弟被卫太公派去江南买丝绸去了。
正在这时,许多人抬着一只大铁笼也来在镇妖塔内,铁笼内便是穿着嫁衣盖着红盖头的文珠小姐,卫太公对吴有追说道:“小女被关了许久日子,早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若被她一时逃走,恐怕难免又要伤人性命,所以纵然是拜堂也不敢将她放出来。”
吴有追道:“从来拜堂成亲,没有一个铁笼内一个铁笼外的道理,既然小姐不得出笼,那小婿只好入笼,我们在铁笼内拜堂。”
卫太公大笑道:“老夫正有此意,难得贤婿先说了出来,既然如此,就请贤婿进入铁笼吧。”
接着有人将铁笼的锁打开,待吴有追进入铁笼内,待铁笼被锁死后,楼内众人一起大笑起来,面目皆十分狰狞,吴有追问道:“你们笑什么?与我道喜又何必这般大笑?”
卫太公笑着说道:“贤婿,你且看我是谁?我乃深山修行千年的虎大王!今日要吃你的肉!”
此话未毕,卫太公却变了头脸,变成了一个骇人的老虎精。
镇妖楼内众人也齐声道:“看我们是谁?我们乃是虎大王驾下的小喽啰!今日也要吃你的肉!”
众人也纷纷改变头脸,原来尽是豺狼虎豹成精变化人形。
吴有追见铁笼外的人都现了原形,便伸手将文珠小姐的红盖头掀开,只见这文珠小姐长得如花似玉,真有倾国之姿,吴有追望着眼前的美人儿问道:“卫府中人皆是妖精,娘子莫不也是个妖精?”
这个文珠小姐咯咯笑道:“相公说的不错!我自然也是虎王驾下的一个妖精,今日也要尝一口你的肉。”
果然,一时间文珠小姐也现出原形,原来是个狐精。
狐精又道:“你说卫府中人都是妖精,其实不对,虽然从数年前开始,我们害了卫府百余人,化作他们的样子,费尽心机将府夺来,但真正的卫太公和文珠小姐并没被害,虎王为了不让卫府气运断绝,好与我等长久享受富贵,所以将他们囚禁在府中一处地窖内,至今活着,而秦氏四兄弟,他们是被虎王请来经营卫府生意的人,自然也不是妖精。”
吴有追问道:“你们这些妖精不在深山老林,如何敢聚在人烟繁华之所?”
狐精道:“我们追随虎王聚在此处,不只为享受人间富贵,更为杀那天下的捉妖人,所以设下捉妖招亲之局,如今秦氏兄弟已被支开,今日筵席的主菜,便是你的血肉!若非虎王久闻张真人大名,为了看张真人徒弟的手段,才陪你演这许多戏,不然你早死多时!不过你也怨不得我们,不是你贪财好色来捉妖,我们又岂能害得了你?”
吴有追听完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刀,突然笑道:“你们想吃我的肉没那么容易!这把刀削铁如泥,铁笼虽是坚固,却困不住我。”
虎大王冷笑道:“待我让小的们把这镇妖楼的门窗封死,就算铁笼困不住你,镇妖楼还困不住你?镇妖楼变成了镇人楼,你弄巧成拙,作茧自缚!哈哈!”
虎大王一声令下,众妖齐动,将镇妖楼的门窗栓死,然后点上蜡烛,照的楼内通明,几个妖精上前,就要将吴有追杀死取肉与众妖分食。
就在这紧要关头,吴有追急喊一声“无量天尊!”,就听镇妖楼一阵响动,整座楼开始剧烈摇晃起来,眼看是要倒塌,众妖急要夺门而走,门窗已被栓死,随着一声巨响,镇妖楼轰然倒下,那虎王和驾下众妖顷刻殒命。
唯吴有追和狐精因为铁笼坚固,又封着顶,所以挡开了砸下的砖瓦木料,他们得以逃过一劫。
六、巧设除妖局中局,救得被困真父女
这时外面有人扒开废墟,将铁笼的锁砸开,吴有追拎着早已被吓破胆的狐精走了出来,若问救他们的人是谁?非是别人,正是秦氏四兄弟。
狐精看到秦氏兄弟,吃惊问道:“你们不是被派到江南买丝绸去了吗?如何还在这里?”
秦狮骂道:“我们若真去江南倒趁了你们的意!你们这群狡猾的妖精害死卫府数百口人,变成他们的模样享受富贵犹自不知足,如今又设局残害天下捉妖人,幸被吴兄弟看穿了你们,他反设一局将你们除去,若非如此还不知有多少人要被害。”
狐精望着吴有追不解道:“你何时看穿了我们?”
吴有追冷笑道:“我师父张真人天下皆称活神仙,我随师父修行多年,看穿你们有何难哉?那双鼻宝犬善能识妖,绝不会无故咬人,当它连伤数人时,那时我便知卫府中妖精不少,只是不知到底有多少,所以之后我又用迷妖香来试,这香虽为迷妖香,实则是迷人香,若是人的话,如不预先服下解药,闻到香气必然要晕倒,而妖精却无碍,彼时府中人皆无事,唯有四位总管晕倒在地,那时我便知满府上下,除了四位总管外,余者皆为妖精,什么文珠小姐的怪病,什么养猴代人,不过是你们故意放出去的风声,故意骗捉妖人前来的局罢了!”
狐精又问道:“你又反设了什么局来对付我们呢?”
吴有追答道:“自然是这镇妖楼之局!当我弄清满府皆妖时,自知一人无法应对,又观虎王所化假卫太公有看我手段之意,于是就故意让他造了这座楼,造楼之时我让工匠特意将一根柱子造的松动,而又不能轻易察觉,这样只须系一根绳子,让人从外面拉倒这根柱子,整座楼便会顷刻倒塌,所以只需将你们这群妖精都骗入楼内,便可将你们全数砸死。
镇妖楼造好后,我正愁无计将你们全部骗至楼内除掉,恰巧虎王说要招我为婿,并且要在镇妖楼内举办婚礼,我心中大喜,假意答应下来,到了婚礼之时,我见虎王又将你连同铁笼搬来,想是要以铁笼困我,我见铁笼坚固,正可躲入其中逃过一劫,我心中更喜,进入铁笼后,待你们现出原形,我拿出随身短刀,谎称这把短刀削铁如泥,虎王信了我的话,于是让众妖封死门窗,这更趁我意,之后我预先差派下的秦氏四总管听得我的暗语,在外面用绳子拉动柱子,镇妖楼倒塌,众妖无处可逃,总算被我一窝铲除。”
“真是高明!”狐精不禁赞叹出声,却又问道:“我还有一事不解,秦氏兄弟一向对你恶语相向,如何听从你的差派?”
吴有追笑道:“这有何不解?我即知府内唯独他们兄弟不是妖精,便趁你等不备与他们四人说明真相,他们兄弟嫉恶如仇,闻听你们这群人原来是作恶多端的妖精,当时对你们恨的咬牙切齿,自然愿意听我吩咐,虎王借下江南买丝绸之名支开他们,我却暗地让他们假意乘船去江南,却在中途返回杨山镇偷偷躲着,直至今日看准快午时的时候,那时你们这些妖精都已在楼中,他们就大剌剌的回到府内,守候在塔旁,听到我喊无量天尊,这是一句暗语,他们就把镇妖楼的一根松动柱子拉倒,大计方得成功!”
听吴有追说完,狐精恍然大悟,当时跪倒在地,恳求道:“足下手段高明,除掉了害人无数的虎王和众妖,小妖佩服之极,只是小妖追随虎王也是被逼无奈,还请足下网开一面,饶了小妖一命!”
吴有追说道:“卫太公和文珠小姐被囚在何处?你想必是知道的,若你能引路将他们放出来,我就饶你一命。”
狐精大喜,当即引着吴有追和秦氏四兄弟前往虎王的书房,进入书房挪开一个书柜,果然露出一个洞口,秦氏四兄弟入内救得两人上来,便是真正的卫太公和文珠小姐。
这对父女已被囚入地窖数年,不免面容惨白,神情萎靡,不过饶是如此,也可见文珠小姐果然是个天下罕有的美人儿,两人见到狐精在屋内,都吓得匍匐在地,得秦氏兄弟讲了吴有追设局除妖之事,两人才恍然大悟,当时对着狐精大骂起来。
骂了狐精一阵之后,卫太公对吴有追道:“恩公铲除众妖,救了我们父女性命,使我卫家不灭,老夫就将女儿文珠嫁与你,还望恩公不要推却!”
吴有追笑道:“此番我奉师命,只为除妖而来,虽承太公见爱,却不敢答应婚姻之事。”
卫太公好说歹说,吴有追只是不答应,嫁女之事只得作罢,他们说话之时,狐精却趁机逃门而去,不料却正遇上双鼻宝犬,那双鼻宝犬被栓在客房内,因许久不见主人,便咬断绳子跑出来寻找,正遇上狐精,立刻扑上去撕咬,屋内几人闻声出来看时,狐精已被咬死,吴有追叹道:“怪哉!虽是我答应饶它,不料它依旧在劫难逃。”
见此间妖患已除,吴有追收拾行李要告辞,卫太公执意款留他在府中厚待,但吴有追还是飘然而去。
卫太公之后命人将府中的那些猴子放归山林,而秦氏兄弟则留下来继续打理卫家的生意,在他们兄弟的经营下,卫府家业更胜往昔,卫太公后来将文珠小姐嫁与秦豹,成就了一桩美妙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