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金瓶梅》是全员恶人,是洪洞县里没好人。虽然未免言之过甚,但的确大抵如此。
本文的主角,西门庆的家人来保,堪称是兰陵笑笑生《金瓶梅》笔下的一个典型的恶仆形象。
此人早在小说的第9回“西门庆计娶潘金莲,武都头误打李外传”,就和西门庆家的另一个恶仆来旺,二人双双联袂出场了。
当时西门庆因为摊上了毒死武大郎、霸占潘金莲的官司,被武松给告了。西门庆便打发心腹家人来保、来旺,“身边袖着银两,打点官吏”。因这二人办事给力,西门庆最后反而倒打一耙,勾结官府把武松给发配到孟州道去了。
作为西门庆的心腹家人,来保在帮西门庆跑腿,打点官吏、贿赂权贵等方面,显示出了非常“优秀”的能力,帮助西门庆成功地完成了好几次有惊无险的危机公关。
尤其是当西门庆的亲家陈洪的亲家杨提督(此人也是西门庆在政治上的靠山)出事之后,西门庆派出来保、来旺二人星夜上东京打听消息,进行打点。
到了东京之后,也是主要靠着来保出色的办事能力,花了五百两银子贿赂当朝右相李邦彦,将上报朝廷惩处名单的那份案卷上西门庆的名字改做“贾庆”,让西门庆“金蝉脱壳”,逃过一劫。
来保不但是西门庆官场上的得力助手,还是西门庆在生意场上的得力帮手。西门庆在生意场上的大宗采购业务,也大多交由来保去打理。
来保在西门庆身边的多年历练,使他耳濡目染地培养了异常敏锐的嗅觉,曾经及时向西门庆汇报了朝廷打算在陕西等三边,开引种盐,派给盐引支盐的重要商业情报。
使西门庆利用和两淮巡盐蔡御史的特殊关系,成功赚取了多达三万两的白银。事见小说的第48回“曾御史参劾提刑官 蔡太师奏行七件事”。
在一百回的《金瓶梅》里,来保的名字直接出现在回目里的虽然只有两回,即第30回“来保押送生辰纲,西门庆生子喜加官”和第81回“韩道国拐财倚势,汤来保欺主背恩”。但细心的读者,总能在西门庆家里,看到来保活跃的身影。
不过来保恶奴的面目真正地彻底暴露出来,还是在西门庆纵欲暴卒之后。西门庆死的时候,来保和伙计韩道国还在扬州采办货物,对此并不知情。
等到他和韩道国装着一船货物回去,韩道国无意中得知西门庆死了,便瞒着来保先拐卖了半船的货物,和他的老婆王六儿投靠东京他女儿韩爱姐那里去了。
话说,这韩道国和来保这二人私交不错,但在巨大的财富面前,韩道国把来保也给蒙骗了。等到来保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不由得心中骂道:“这天杀,原来连我也瞒了!”
只是我想,如果将韩道国唤作是来保,来保又会怎么做呢?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两个人原本就是一丘之貉,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西门庆一死,现在的来保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了。下面我们就来细数一下来保的几宗罪:
其一,强奸丫鬟玉箫与迎春。韩道国到了东京之后,让翟管家来信讨要西门庆家的“女子天团”的成员,即丫鬟玉箫、春梅、兰香和迎春。来保对吴月娘说,既然翟管家来要人,一个都不给肯定是不行的。
最后玉箫和迎春表示愿意前去,吴月娘便让来保雇车送这两个女子去东京,“不料来保这厮,在路上把这两个女子都奸了”。来保这厮端的可恶,端的可杀!
其二,调戏大娘吴月娘。一日晚夕,在外面吃酒带醉的来保,走进月娘房中,对月娘进行言语挑逗,说什么:“你老人家青春年少,没了爹(指西门庆),你自家守着这点孩子儿,不害孤零么。”这种忤逆不道的话他竟然敢说出口,但吴月娘无可奈何,只能是一声儿没言语。来保这厮端的可恶,端的可杀!
其三,吞售布货,获利八百两银子。来保事先将从扬州运来的货物,卸下一些寄放在临清码头的店里,等到风声过去之后,和他的妻弟刘仓将这批货物变现,用获利所得,瞒着吴月娘在外面开了间杂货铺。来保这厮端的可恶,端的可杀!
不过,兰陵笑笑生最后也没有便宜了这个恶奴。在小说的第97回“经济守御府用事,薛嫂卖花说姻亲”,作者借卖翠花的媒婆薛嫂儿之口,告诉春梅,也是告诉我们读者来保的下场。这也是作者惯用的叙述技巧。
来保后来和揽头李三、黄四合伙做官府供奉的生意,意外出了纰漏,欠下官府的钱粮,三人都下了大狱,拿在牢里追赃,关了一年多。
最后弄得倾家荡产,房子也卖了,连儿子僧宝儿也在外面流浪,“与人家跟马哩”。多少也算是罪有应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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