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晓晨，34岁，出生在南方一个小县城的农村里。
小时候家里穷，兄弟姐妹多，父母靠种地和打零工养活我们几个孩子。
我是家中的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我高中没念完就辍学了，后来跟着老乡去了省城打工。
如今，我在二线城市做点小生意，勉强养活一家三口。
虽然离家多年，但每年过年我都会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看看爸妈。
眼看离春节只剩一个月了，像往年一样，我也开始盘算着年货和红包的事儿。
前天，我刚结束一天的忙碌，正准备锁门回家，突然接到我妈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不太高兴地说：“你舅舅今天来了，说要跟你爸商量房子的事。”我一愣，心里狐疑，问了几句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挂了电话后，我脑子里翻腾起了十年前的往事，那座房子，似乎成了我们家挥之不去的阴影。
我出生的那个家，是一座老式平房，盖在村头。
房子不大，是我爸妈结婚时用借来的钱加上亲戚帮忙盖起来的。
虽说简陋，但在那个年代，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算不错了。
小时候，我和弟弟妹妹们挤在一个小房间里，日子虽然苦，但一家人也算其乐融融。
变故发生在十年前。
那时候，我已经成家，刚有了孩子，经济压力很大。
弟弟妹妹也都在外地打工，家里只剩爸妈住在那座老房子里。
房子年久失修，屋顶漏水，墙壁开裂，住着非常危险。
我曾劝他们翻修，但家里实在没钱，爸妈也不愿意麻烦我们几个孩子。
这时候，我舅舅林国辉来了。
他是我妈的亲弟弟，比我妈小十岁，小时候家里穷，他没读多少书，后来靠做小生意发了点财。
村里人都说他有本事，是个能人。
那天，他带着老婆孩子来我家串门，坐在堂屋里抽着烟，跟我爸闲聊了一下午。
第二天，我妈告诉我，舅舅想买下我们的老房子。
“房子？”我当时愣住了，“咱家住了几十年的房子，他买了干嘛？”
我妈的脸色有些复杂，说：“他听说村里可能要拆迁，想买下来图个机会。”
我顿时火了：“这不是趁火打劫吗？咱家的房子，怎么能随便卖！”
可我妈叹了口气：“你爸已经答应了。”
我气得不行，打电话给我爸：“爸，你是不是疯了？房子卖了，你们住哪儿？”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说：“舅舅给了1万块，正好拿来修修老宅子，住不下去还能回你奶奶那边住。”我听得心头一阵发酸，知道他这是没办法，妥协了。
房子卖了之后，爸妈搬到了奶奶家。
那是个更破的老房子，几乎四处漏风。
每次回去看他们，我心里都不是滋味。
后来，村里拆迁的消息果然传出来了，村干部带着图纸逐家逐户地丈量土地和房屋面积。
舅舅那阵子很得意，逢人就说自己眼光好，赚了个大便宜。
可没想到，拆迁的事一拖再拖，几年过去了，村里连个动静都没有。舅舅的那座老房子年久失修，再也没人住，他干脆拿来堆杂物，成了个废弃仓库。
而我们家，这些年也没过得太顺利。我爸身体不好，前几年查出高血压和糖尿病，常年吃药。我妈在村里做点零活补贴家用，但日子依然紧巴巴的。我们做儿女的，也只能一年到头寄点钱回去，却始终没能力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时间就这么一晃过去了。我以为那座房子早已成了过去的记忆，直到前天，舅舅又找上门来。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刚换了鞋，老婆就从厨房探头出来：“你妈又打电话了，叫你明天回趟老家，说有重要事商量。”
“还不是为舅舅的事。”我皱着眉头，把外套挂起来，心里却越发不安。
第二天一早，我开车回了老家。一进门，就看到舅舅正坐在堂屋里，和我爸妈说着什么。他旁边放着一个黑色的包，鼓鼓囊囊的。我走进去，叫了一声：“舅舅。”
他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哟，小晨回来了。”
我坐下，直接问：“舅舅，这次又是为了房子的事吧？”
他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也不算是。我是来还你们钱的。”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钞票，放在我爸面前。
“这是……拆迁补偿款？”我爸低声问。
舅舅点点头：“村里拆迁的事终于定下来了，那房子赔了30万。我想了很久，这房子毕竟是你们的，1万块我买得太便宜，这钱还是该还给你们。”
我爸愣住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房子早卖给你了，哪有再要钱的道理！”
可舅舅却坚持，说：“姐夫，你别跟我客气。这些年，我也挺后悔当初买你房子的事。你们家日子不容易，这钱你们拿着，正好改善改善生活。”
我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你推我让，心里五味杂陈。十年前，我恨舅舅趁机捡了便宜，可现在，他带着这30万回来，又让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钱还是被我爸收下了。但那天晚上，我和舅舅聊了很久。
“舅舅，你为什么突然想还这钱？”我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点了一根烟，说：“这几年，我总觉得对不起你妈。小时候她对我那么好，可我却……哎，可能是老了，越想越内疚吧。”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我忽然发现，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能人”舅舅，也有了白发和皱纹。
临别时，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晨，好好照顾你爸妈，他们老了，你们做孩子的，多尽点心。”
回城的路上，我脑海里反复浮现出舅舅的身影，还有那座已经拆掉的老房子。人生啊，总是充满了遗憾，但也许，正是这些遗憾，才让我们学会珍惜眼前的人和事。
春节快到了，我想，今年的年货清单里，应该多一份舅舅爱吃的糖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