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桐城县城南大街,是条热热闹闹的商业街,中街是南大街最繁华的一段,商品琳琅满目,货物应有尽有。人们上县城总得到这里走走,买上一些东西带回。但自从中街出了两个行霸,这里的生意逐渐清淡下来。后来,好多店面变得冷冷清清,很少有人光顾。经商的老板和做小生意的街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巴不得立刻找上机会狠狠地惩治一下这两个行霸。
这两个行霸,一个姓张,体壮胳膊粗,满脸堆红肉,人喊“张红肉”,在中街上开鱼行。一个姓李,大头大身板,满脸紫疤突,人称“李疤突”,在中街上办酒馆。两家店面子斜对着相距不远,喊一声可闻,瞅一眼可见。张红肉为人狡诈刁滑,卖鱼卖得出奇,不仅在秤杆秤砣上玩花样,克扣斤两,而且还经常站在大街上吆五喝六,强迫行人进店买鱼。上他鱼行的人,无不哑子吃黄连有口不能说。李疤突呢,世故刻薄,奸险凶狠,见人卜卦,进店由他捏。除此,他也和张红肉那样,站在大街上揽人进店,不进少则挨唾沫,重则遭暗拳。在他手里,平头百姓只有吃亏上当干瞪眼的份儿。
一日,吴计成头戴瓜壳帽,挑一担篾箩,上南大街为乡下亲戚办丧事。一位认识他的街民急忙凑上去说:“吴先生,请你不如遇你,我们几次找你找不着。”接着,便把二霸横行霸道的事,以及街民想惩治他们的想法,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末了说:“吴先生,你给我们出出这口怨气吧。你若是能叫张、李二霸干上一场架,我们就都给你作个揖。”
张、李二行霸欺民作恶的事,吴计成早有所闻。也想找个机会让他俩尝尝厉害。见街民惩恶心切,就毫不犹豫地回答:“好吧,你们等着看热闹吧。”说毕,就一头扎进木器店。
他买来一块灵牌,放在随身带的篾箩里,一路哼着小调,到李疤突的酒馆里坐下。吴计成要了三道菜、一壶酒,便自斟自饮起来。饮了几口,放下酒盅,起身走到张红肉的鱼行,叫管账的给他称了两条大鲤鱼。临走时,对管账的一努嘴说:“我在斜对面的酒馆里喝酒,等会儿你同张老板去拿钱。”
吴计成把鲤鱼拎回酒馆,挂到箩边的墙壁上。喝完了酒,他借口有事,要酒馆伙计看管一下鱼和箩,就出门走了。
鱼行管账的因买鱼人没付钱,便坐在店门口斜盯着对面街上的酒馆。一壶茶的工夫过去了,没见人来付鱼钱。两壶茶的工夫过去了,还没见人来。管账的不耐烦了,就跟老板说:“那个戴瓜壳帽的人太不像话了,买鱼不付钱,连人影子也不见了,干脆把鱼拿回来吧。”张红肉一听,头发皮冒火,口中连说:“岂有此理!”便与管账的一道奔向酒馆。
李疤突见喝酒的人外出迟迟不归,只好一步不挪地坐在那里守住两条鱼。见张红肉气势汹汹地来取鱼,忙阻拦说:“且慢,客人喝酒还没付钱呢,这鱼作抵押。你若拿鱼,请把酒钱付清。”
张红肉说:“笑话,他买鱼没付钱,人跑了我自然要鱼。这和你酒钱有何相干?”说着,伸手去壁桩上取鱼。
李疤突霍地站起身,一把拽住他的手说:“你讲不讲道理?你想拿鱼,白日作梦!”
张红肉青筋暴起,一把挣脱李疤突的手说:“看我能不能拿回鱼!”
两个人都仗着自己身大有力,你推我搡地抢起鱼来,还互相“操”起祖宗。
李疤突见篾箩里有一块灵牌,脑瓜灵机一动,说:“要鱼没有,要灵牌子你拿一个!”
这一骂不啻挖了张红肉的祖坟,他怒目圆睁,牙齿一咬,抄起一把酒壶就往地上砸去,又扑向李疤突,一手封住他的衣领,一手左右开弓地在他脸上搧起耳光。
李疤突平时耍强惯了,此刻岂能忍下这股晦气,他火冒三丈,发起泼来,用头死死地向张红肉的胸口撞去。他的头比一般人要大,撞胸口的功夫绝不亚于大榔头捶地。张红肉脸上有肉,胸脯上肉更多,李疤突撞他他顶住了,反过来用力一按,就把李疤突死死抱住往下压。两个人扭来拗去,从酒馆大门直打到街心上翻滚。
两行霸在街心上死死厮打,围观的人不一会儿工夫就把上下街道挤得水泄不通。人们见两霸脸上都抓得血糊糊,头发扯掉几大束,衣服撕成一片片,都从心眼里叫好。不少人还鼓掌添趣呢。
这场行霸之仗,直到县衙派人出面,才渐渐平息。
就在两个老板揩擦身上血迹,各自往回返时,吴计成不慌不忙地哼唱着小调走来。他问了一下情况,就把两手一摊,嗬嗬笑道:“嘿呀呀,你们要钱不是这么要法嘛,我人还没有走嘛。料定你们平时逞强惯了,往后呀,再这么逞强,可要注意啰!”
待两霸走后,围观的居民都翘起大拇指啧啧称赞:“吴先生,你真是无计不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