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爱妻如命,却在妈妈走后的第二年,将已有身孕的女秘书娶回家。
在这个家,我活得像个罪人,连佣人都能对我随意打骂。
我在外混得“疯狗”称号,拿命与人搏斗。
每当我受伤回家,狂风暴雨就会朝我袭来。
“怎么没把你打死!”爸爸的鄙弃。
“这么有本事,还死皮赖脸回来做什么?”后妈的嘲讽。
“他好像一条狗哦!”弟弟的揶揄。
“害人的畜生,早些死了好!”王妈的诅咒。
这一切,只因五岁那年,我的调皮害妈妈遇难,都是我应得的。
1
相比那个冰冷无情的别墅,这座城市更像我的家。
从小我就喜欢在城里四处游荡,见过太多阴暗,挨过不少毒打。
得不到爱的人,无所畏惧,面对挑衅,我拿命与人搏斗。
就算鲜血淋漓,我还是面露凶狠,不肯妥协,他们都叫我“疯狗”。
这天深夜,我路过红巷,听到有人在争吵。
此处乃欲望之地,鲜有人在此闹事,我怀着好奇靠近。
“小弟弟,你可是姐姐这么多年来,头一回遇到完事不给钱的。”女人的语气娇媚冷峻。
“我...我没有...手都没碰到,要...给什么钱?”我对这男人的声音十分熟悉。
“哦?那还不多玩会儿,这么急着跑做什么?来,姐姐带你进去。”
女人说着推男子进屋,他甩手要跑,被一把搂住,不敢动弹。
这时我才认出柳修楷,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不愿多管这个二世祖的闲事,我转身离开。
“修诺!柳修诺!”他在女人怀里焦急地喊我的名字,我加快脚步走进黑暗之中。
“哥!哥!救命啊!”有十多年没听到他这么叫我了。
在暗处停留片刻,虽眉头紧蹙,我还是选择出去给他解决了麻烦。
我和红姐见过几次面,深得她赏识,曾多次相邀替她做事,皆被我委婉拒绝。
女人是红姐的手下,她认得我,给面子放了我“弟弟”。
“多谢!替我向红姐问好,再会!”我向女人道谢,随即拉着柳修楷走出红巷。
柳修楷在路上说个不停,先是说自己被朋友带来此地,又说被朋友偷走手机和钱包。
他还问那女人为什么叫我“狗哥”,为何会给我面子?
没理会他的唠叨,我将他送回大路,一句话没说转身拐进小巷。
至于他如何回家,不劳我操心。
在朋友的夜场帮忙结束,到家门口时已是早晨六点。
按理这个点,家里连保姆王妈都没起床。
可今日我一进门,就看到爸爸、方婉竹、王妈都已围在柳修楷身旁。
见我进门,爸爸连忙起身,握着皮带朝我走来。
一夜未睡,我困得迷糊乏力,可随之身体传来的疼痛让我立刻清醒。
“什么‘狗哥’,在外面混黑社会是吗?我打死你这个逆子!”爸爸边用皮带抽打,边恶狠狠地骂我,都是些我熟悉的句子。
这样的鞭打和咒骂,从小到大,我早已学会承受。
爸爸打累停下喘气,我低头走回房间,锁上门。
我听到方婉竹在安慰儿子,说爸爸已经替他出气,走了一夜快去休息。
原来他是走路回家,果真是个路痴,爱打小报告的毛病也没改。
“小少爷,想吃点什么,王妈这就给你去做。”王妈讨好地询问。
我脱下衣服,用李老头给的药酒擦身子,咬牙忍下四处引发的刺痛。
2
妈妈从小被王妈照顾着长大,两人感情极深。
嫁给爸爸后,王妈也跟着来到柳家。
五岁以前,我的起居饮食也都由王妈亲手安排。
直到妈妈因我出车祸去世,王妈看我的眼神里全是仇恨。
此刻她正朝我举着锅铲,双眼噙满泪,面目扭曲地说我害死她最亲爱的小姐。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王妈的话音刚落,方婉竹,这个爸爸先前的女秘书那尖锐的嗓门响起。
爸爸在妈妈出事一年后,将怀有身孕的她娶回家。
她让我早些滚出柳家,这个家的一切都属于他儿子。
柳修楷坐在一旁大笑,他的笑声迅速扩散,直至将我吞没。
我拿着满分试卷来到爸爸面前,被他一把夺下撕毁。
“你越是优秀,越让我想起你的母亲!”爸爸拿起手边的鸡毛掸打我。
小时候,我以为只要表现地足够优秀,大家就会像疼爱弟弟般待我。
无论我如何努力,尽管门门功课满分,家人依然视我为洪水猛兽。
我大哭出声,不是因为身上的疼痛,是满心的委屈。
从床上坐起身时,已是晚上七点,又是同样的噩梦,我心生失落。
枕头有些湿,裹着的毯子更是如此。
迅速逃出潮湿的环境,直到出门走进夜色,我才感到些许心安。
我到熟悉的小摊填饱肚子后,准备在街上闲逛到夜班时间。
此时的红巷四处已亮起暧昧的灯光,巷中一片祥和。
我喜欢这些纵横交错的巷子,置身其中能见到许多白日里少有的面孔和情绪。
过了红巷,不远是一片黑巷,这座城市见不得光的人和事时常会在里头发生。
我爱红巷里的欲望,也喜欢黑巷中的冷峻。
多年前的一个夜里,我被一伙混混拽进那片黑暗中。
他们对我拳打脚踢,我拼死反抗,最终沿着泥泞爬行而出,被路过的李老头所救。
李老头是附近小诊所的大夫,有他帮忙,没几天我的伤便痊愈。
他房间里摆着散打冠军的照片,我想他是个“高手”。
于是向他磕头拜师,求他让我变强,他大笑点头应允。
我按他所教,经三个月锻炼,再回到黑巷。
找到先前打我的那群混混,这次我虽然伤势严重,但他们也不好过。
有李老头的照拂,我身上的伤好得比那伙人快。
于是在第三次面对他们时,将众人击败,我只受了点轻伤。
后来那群人见我都绕道而走,怕我跟他们拼命。
某个深夜,李老头带我走进黑巷深处的一间小屋。
他让我和屋里的一名男子搏斗,经一番惨烈碰撞,我率先将他打趴下,之后的事便不记得了。
在李老头房间醒来时,听他高兴地宣布,我已顺利从他门下毕业。
这时我才得知,他当时在黑巷外救我,就是为了昨夜那一战。
3
昨晚被我打趴下的男子身后坐有一名中年男人,年纪和李老头相仿。
李老头和他在十年前,也曾在那间屋子里比拼。
结果两败俱伤,两人的腿脚皆受伤,无法恢复正常状态。
李老头放弃散打之路,那人也不再参与自由搏击比赛。
半年前,两个早已失去当年战斗力的中年人重逢,匆匆定下“十年之约”。
两人约定半年后,各自带一名弟子回到当初决斗的屋子,一决胜负。
我替李老头取胜,他十分得意。
所谓的十年,只是距两人上一次搏斗的时间间隔。
“幼稚!”听完李老头讲述,我给了他一个白眼。
他也不恼,继续笑着给我上药。
不管他救我的目的为何,我如愿变强,总归是好事。
接下来的日子,我体内似乎滋生出源源不断的能量,每天都想找人打一场。
每当夜幕降临,我便混迹于黑巷,不停与人搏斗。
酣畅淋漓的战斗让我受伤,也让我坚强,于是大家都叫我“疯狗”,没人再敢惹我。
自此回到家,面对家人的冷嘲热讽,或是棍棒相交,我都能坚韧扛下。
身处城市的夜色中,我也是一个拥有外号的人,至少被部分人熟知。
世界在改变,城市也日新月异,黑巷却从未刷新它的黑暗,变幻的只有来往人群。
这时一个右脸有刀疤的男人走出我前方的巷口,左右张望,并未当我存在。
有名白衣女子被两个男人押着从刀疤男身后走出,女人用虚弱的眼神向我求救。
我只瞥了她一眼,并未有所行动。
如今的黑巷犹如深渊,各方势力盘踞,比多年前复杂数倍。
若我管了闲事,得罪某个大势力,小命难保。
待十余人的队伍走进另一条巷子,我才收回目光。
“喂!站住!”刀疤男又从黑暗里出现,朝我走来。
“你认识许小姐?”他抬头用目光俯视我。
我耸肩摇头,转身准备拐进另一条巷子。
“我让你走了吗?”他继续向我靠近,“许小姐说你是她表哥,不管你是不是,我都劝你少管闲事。”
想必他是黑巷来的新势力,语气十分嚣张,不懂低调办事。
考虑到他们人多势众,我只好忽略他的无理,迈步离开。
“妈的!”他狠狠骂了一声,向前冲,来抓我的肩膀,被我轻巧躲开。
我发出警告的眼神,他先是一愣,随即发出冷笑。
和他同行的人听到动静,陆续从前方走来,将我围住。
女人用充满歉意的眼神看我,露出苦笑。
刀疤男让我跟他走,以免坏了他们老大的好事。
我不惹事也不怕事,既然对方主动挑衅,那便来场战斗吧!
4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般拼命,再这样下去,你这身体早晚得废。”
“不要哪天,你走我前头咯!”
“翻个面!”
李老头像往常一样边替我上药,边唠叨个不停。
“这回是他们先惹得我。”我平静回道。
“那帮人什么来头,还有你说的许小姐又是什么人?”
黑巷的势力变化太快,每天都有新面孔,抓走许小姐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
先前和他们的对战中,我一人打倒包括刀疤男在内的四人。
双拳难敌四手,就在我被众人打得无力反抗之际。
巷子里出现五名大汉,皆是西装革履装扮。
西装大汉合力将围殴我的人撂倒,随后扶着那位许小姐离开。
许小姐还想说些什么,嘴一张,立即昏了过去。
“快扶小姐回去!”我听到有人焦急喊道,想必他们是她的保镖。
待一行人离开巷子,四周才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
我挣扎着扶墙起身,来到李老头的诊所疗伤。
要不是昨夜爸爸抽打的伤口还未痊愈,之前的打斗我还能多抵抗一会。
想到此处,我不由自主地握拳在木床上发出重锤。
“吓我一跳,臭小子,发什么疯!”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李老头身子一震,随即狠狠朝我臀部打了一巴掌。
他上完药,出去将诊所的闸门拉上。
即将到夜场上班的时间,我忍痛起身,见李老头端着酒菜进屋。
“你想干嘛?”他放下酒菜问道。
“上班!”
“别上了,陪我喝两杯!”
没理会他的邀请,我下床穿鞋往外走。
“天亮我就走了,最后的宵夜。”他的话使我迈不开脚。
三杯酒下肚,李老头开始道别。
随着年龄增长,他的旧伤复发,虽为医者,却对自己的伤无能为力。
他决定回乡下养伤,怕自己没多少时日,决定落叶归根。
诊所已转让,天亮他就会坐上回乡的列车。
我除了说“谢谢”,想不出其他有意义的话,只好不停喝酒。
李老头倒是笑得十分得意,我醉倒前,还见他咧着嘴乐。
当我还在梦中挨骂时,被一阵嘈杂吵醒。
李老头已不见人影,只留下一瓶我常用的药水。
诊所的新老板带人来装修,说是要改造成高端精致餐厅。
这里已不再有我的朋友,很快也将面目全非,我提起药水最后一次离开此地。
脑袋有些昏沉,我歪歪扭扭地走在路上。
我忍不住干呕,又未吐出东西来,十分难受。
路过工地,里头机器有规律地喧闹,好似每一下都敲在我头部。
身体再次触发干呕,使得眼里满是泪。
我抬头,发现有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模糊的视线里。
韩蕾蕾,被我藏在心底的女孩,多年未见,我还认得她独有的自信。
她从工地大门走出,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前赶,我抵达她上车的位置时,人和车皆都已消失在视野内。
我终于吐了出来,倍感舒畅的同时,还有一丝庆幸,好在蕾蕾没看到我这般狼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