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旅行,老公半夜执意要叫酒店经理亲自来为我们换床单。
那女孩一进门就红了眼眶,对老公说:“让我打扫你和你妻子亲热的痕迹,你一定要把我的心扎碎了才解气吗?”
老公否认,说不知道经理是他的前女友。
可女孩情绪崩溃,抄起热水壶砸伤我转身离开时,
他只是轻飘飘看了我一眼,就追着怕黑的她跑了出去。
……
1
贺峻突然打开房门,我只来得及匆匆裹上一条浴巾。
挂着“陈溪”工牌的女孩一进门就满眼含泪,脸上全是委屈的神色。
我记得她的名字,贺峻的前女友。
空调很冷,我努力蜷缩身体,冷风还是侵袭着我裸露的肩和腿。
陈溪审视了我一会儿,撇了撇嘴角。
倒好像,我这个和贺峻领了结婚证的妻子,反倒成了应该被批判的插足者。
贺峻忽然抽起了烟。
我和陈溪同时呛得咳嗽。
贺峻却没有掐灭香烟,他按着我的肩膀,“我老婆要休息了,你们酒店的服务看起来挺糟糕啊,经理只会哭,等着客人自己动手吗?”
从认识贺峻开始,我从没听见他这么刻薄的说话。
我劝道,“老公,别这样……”
他不理我。
陈溪的眼泪突然就落在了地上,“贺峻,让我打扫你和你妻子亲热的痕迹,你一定要把我的心扎碎了才解气吗?”
我的肩膀在这一瞬被贺峻捏得生疼。
我挣扎了一下。
他没放,眼睛死死盯着陈溪。
陈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我承认,很有效果,从白天得知是你带着妻子办理入住,我就伤心得要死掉了。
“明明知道你和妻子在做什么,你一通电话,我这个最怕黑的人,大半夜爬十层楼梯穿过黑黑的走廊来找你。
“我来了,你却羞辱我。你结婚了,所以连让我默默爱恋你的机会都不给吗?”
我觉得讽刺,流着泪剖白的心意,还能算默默爱恋吗?
我盯着贺峻,我只在意,他在听到前任的深情告白时,会是什么反应。
贺峻低垂着眼,指尖慢条斯理梳理着我的长发。
他说:“陈溪,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如果我知道这家酒店的经理是你,根本不会来这里度蜜月。”
他把“度蜜月”几个字说得极重。
可他真的不知道吗,几分钟前,前台说保洁阿姨在忙要等一会儿,一向温柔讲理的贺峻,不依不饶让酒店经理马上过来。
贺峻像是在佐证他“根本不会来这里”的话,他一把拽起我:“老婆,我们走吧,不住这家酒店了。”
可我腰膝都酸软,差点被他拽得跌倒,只能狼狈抓紧了不太牢靠的浴巾。
贺峻又怪笑一声,“你是经理啊,你们酒店的设施也太不安全了吧,我太太差点摔跤。”
“贺峻!别再说了。”我哀求地看着他。
“贺峻,好。”陈溪的啜泣抽噎立刻盖住了我剩余的话,“好,我收拾。我都做。”
她往前走了几步,高跟鞋踩着我情浓时被扔在地毯上的秀禾服,她的眼泪也一串串滴上去。
忽然,她走到床头柜边。
我一顿,就见她拿起了我的婚戒。
“贺峻,我们约好的,如果结婚,一定要是粉钻婚戒,现在你买下来,送给别的女人。”
陈溪一句话击碎了我对贺峻的幻想。
我看着贺峻,希望他说点什么。
他只是紧紧抿着唇。
陈溪泄愤似的扔了我的戒指,然后抄起烧水壶,“贺峻,你恨我,那你就和我纠缠到底。但我不能接受,你把我们之间的约定给了别人。”
陈溪把水壶砸向我。
我想躲闪,不巧被贺峻的烟头烫了一下。
烧水壶擦着我的肩膀飞了出去,满壶热水劈头盖脸洒在我身上。
我下意识痛哼一声,“贺峻,疼。”
陈溪扭头跑出了房间。
贺峻看了我一眼,转身追了出去。
2
我叫他,“贺峻,老公。”
可是我的新婚老公一次都没有回头。
他急匆匆的脚步,一步一步,一声一声,将我的自尊碾得粉碎。
肩膀皮肤也火辣辣的疼。
我死死咬着唇,眨掉眼睛里的泪水,视线不再模糊,可是面前仍然空空如也。
贺峻没有回来,没有带着凉水来拯救我,没有在这里关心我。
他真的把烫伤的我扔在房间里不管,只是为了追着怕黑的陈溪离开。
可是,我才是他的新婚妻子啊。
是他当着所有亲戚朋友的面,宣誓说会永远爱护,永远放在第一位的妻子啊。
贺峻追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有一个和他断崖式分手的前任。
是他一次次承诺说已经过去了,说他连恨都不恨了,我才逐渐对他敞开心扉,和他相爱、结婚。
我忍着疼慢慢起身,脚猛地踩到一样硬物。
是我的婚戒。
陈溪刚才说,粉钻是她和贺峻约定好的结婚戒指。
是了,我偏爱金银的款式,最讨厌粉色。
贺峻明明知道,却在拿出戒指后歉意地说,遇见我的第一天他就一见钟情,立刻下单了这枚粉钻,以为会很有纪念意义。
我为他说的一见钟情沾沾自喜,阻止他重新定制,硬是把这枚戒指看顺眼了。
原来,如果没有和陈溪的约定,也不会有这颗粉钻。
我忍不住想,贺峻给我戴上这枚戒指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是嘲笑陈溪错过了她想要的粉钻,还是高兴娶到了我。
昨天婚礼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当时贺峻掷地有声说:“老婆,我终于娶到你了。我从认识你就开始期待这一天。要是我婚后惹你不高兴,你说出来,我会改正,改不了会解释。但你不要突然放弃我。”
我心疼他被陈溪断崖式分手,所以,我也承诺:“好。”
我没想到,我们结婚后的第一天,就变成了这样。
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
我身体一顿。
明明很伤心,却又希冀起来。
我想,如果贺峻给我拿来了烫伤药,我就原谅他。
哪怕没有拿来烫伤药,他回来了,我也听他解释。
可我抬起头,只看见两个走路摇摇晃晃的醉汉。
我吓得心都蹦了起来。
其中一个男人说:“我就说不关门满屋子那种味的肯定不正经,你看身上那痕迹。妞,多少钱,也陪陪哥哥。”
两人朝我走了过来,一左一右挡住我。
我按着身上唯一蔽体的浴巾,入目之处,唯一能防身的居然只有热水壶。
“你们别过来,我老公马上就回来了。”话说出口,我自己都觉得心虚。
我握紧了热水壶。
两个男人怪笑着走近,拿起了我床头的结婚证,“这男的是你老公啊,他在电梯口抱着别的女人接吻呢。没事,他现在管不到你,你不说出去不就得了。”
男人狞笑着朝我伸出手。
“贺峻!救命!”我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声音喊着。
男人微楞,随即一巴掌甩了过来。
我抄起热水壶砸了过去。
几乎是绝望地喊着贺峻的名字。
他说过,只要他听到我喊他,就会出现。
可是奇迹没有发生。
另一个醉汉也走到我旁边,他们轻而易举镇压了我的反抗。
在我绝望之际,门又被推开了。
我拼命喊,“贺峻,救命,救救我!”
来的人不是贺峻。
保洁阿姨喊了一声,冲过来掀开了两个醉汉。
有更多的人被惊动,跑进房间。
有人按住了两个醉汉,有人在拨报警电话。
有人递给我衣服,让我去卫生间里换一换。
我机械地套上衣服,肩膀的刺痛唤回我的神智。
我强忍着疼痛穿上衣服,颤抖着走出卫生间。
房间里已经安静下来,只有保洁阿姨和一个女孩守在门口。
没有我的老公贺峻。
也没有酒店发生意外情况,应该出现在现场解决的经理陈溪。
保洁阿姨递给我纸巾和温水,问了句,“姑娘,你还好吧?”
3
我再忍不住眼泪,“不好,我不好,一点都不好。”
我想我此刻一定是个疯子,对着两个陌生人哭。
可我真的很不好。
我想,如果贺峻在这里,我会告诉他我很害怕,会告诉他被烫到的地方很疼。
但他不在。
结婚的第一天,他就食言了。
他没有保护好我,在我难过的时候,也没有出现在我身边。
保洁阿姨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哭吧哭吧,没事。”
她拍在了我肩膀上。
我痛得面目狰狞。
保洁阿姨吓了一跳,“姑娘,你哪里受伤了?”
她和女孩扯了扯我衣领,立刻把我推到水龙头下。
两个人忙前忙后一直用凉水浇我的肩膀,一边让同伴找烫伤膏药来。
这本该是贺峻刚刚为我做的事。
看着两个陌生人脸上满满的担忧,我的眼泪更加止不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体温和我的心一样凉透,贺峻都没有回来。
我听见阿姨腰间的对讲机传出声音,“药箱空了。溪姐一直联系不上,谁看见她了。”
“我从监控里看,她带着一个男人出了酒店,怎么办?”
“那男的谁,谁知道电话,能不能联系上?”
我想说我认识。
可却又想起一个细节。
情事结束,贺峻不准我下床洗澡,不依不饶要陈溪先来打扫好客房的那几分钟里,平时不爱玩手机、常常漏接我电话的他,一直握着手机。
点亮屏幕又熄灭,来来回回。
就像在应和我的话,外面忽然有人大喊,“是她连新婚老公都守不住,哥哥我好心来教教他怎么留住男人,不感谢我就算了,她还砸我,我都没索赔,你们还报警抓我,搞笑!”
我瞬间觉得无比反胃。
我捶打着酸软的腰,贺峻在和我度蜜月的时候,难道已经在想着怎么激烈一点,让陈溪更激动一点了么。
对讲机里忽然又传来一声,“监控翻到了,经理和702的男客走了,702……”
“那不是女客差点被其他客户强那间房吗,啊这?”
保洁阿姨手忙脚乱关着对讲机。
我低着头,“我知道他的电话,我来打吧。”
去拿手机时,我看见了踩满高跟鞋印的秀禾服,以及,掉落在地的结婚证。
那张双人合照也被踩了几个脚印。
我擦了擦,证件脏得更明显了。
就好像我和贺峻的爱情和婚姻,不可能再和最初一样干净了。
我拨打着贺峻的电话。
他彩铃的婚礼进行曲刚响了两声,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我一怔,又打了一次,还是被挂断。
我第三次打,却打不通了,我被拉黑了。
我拿着手机不知所措,我想,我现在一定是个输到一无所有的输家。
保洁阿姨拍了拍我,又给我递了几张纸巾。
房门再次被敲响。
仍然不是贺峻,是警察。
我做了笔录。
一句句讲着今晚的事。
一边讲,一边难堪,一边痛。
当我走出笔录室,却一下子看到了贺峻。
我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纵然他来得太迟,但一看到他,我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贺峻急匆匆冲到我面前,“笑笑,你快去跟警察说,是你主动开门邀请那两个男人进门的。
“是你自己烫伤了自己,陈溪带我去给你买药才没能及时出现。
“你快去解释,不然陈溪会被开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