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亮精讲《传习录》(12)

心学之知行合一 2023-09-11 14:39:04

原文:问:“圣人应变不穷,莫亦是预先讲求否?”

先生曰:“如何讲求得许多?圣人之心如明镜,只是一个明,则随感而应,无物不照。未有已往之形尚在,未照之形先具者。若后世所讲,却是如此,是以与圣人之学大背。周公制礼作乐,以文天下,皆圣人所能为。尧、舜何不尽为之,而待于周公?孔子删述六经,以诏万世,亦圣人所能为。周公何不先为之,而有待于孔子?是知圣人遇此时,方有此事。只怕镜不明,不怕物来不能照。讲求事变,亦是照时事。然学者却须先有个明的工夫。学者惟患此心之未能明,不患事变之不能尽。”

曰:“然则所谓‘冲漠无朕,而万象森然已具’者,其言何如?”曰:“是说本自好。只不善看,亦便有病痛。”

\ 精 讲 \

“圣人应变不穷”,圣人要面对万千事物,但是从来没有黔驴技穷过,总是有办法,这是不是都得提前备课呢?

王阳明说怎么能准备那么多呢?你预备不了那么多,就跟对打似的,你不知道下一个从哪儿进攻。圣人的心,如明镜,佛教讲大圆镜智,妙观察智、成所作智,最后一个叫大圆镜智。

心如明镜,也是儒释道共用的概念。说“只是 一个明”,你只有镜子明,“则随感而应,无物不照”。而且不可能形还没有出现,你就能把它照了,“未有已往之形尚在,未照之形先具者”。

这个时候王阳明强调意识是存在的反映,不可能形还没有,就先把它的像照出来了,这是不合逻辑的。“若后世所讲,却是如此”,就是后代庸俗的人们好像以为圣人是无所不能,圣人已经生而知之,什么都懂,这本身是与圣人之学大悖的。

接着举例,“周公制礼作乐,以文天下。皆圣人所能为。尧舜何不尽为之”。意思就是说尧舜吃不了周公的饭,尧舜干尧舜的事,周公干周公的事,如果圣人能够跨越时代,预知将来,他替周公把制礼作乐的工作完成了不就完了,何必等着周公再来做这件事呢?

同样,周公何不替孔子把六经给删述了呢?或者周公制礼作乐的时候一个图纸不再变,让大家遵照执行,用它来“以诏万世”,用不着孔子再来删述六经了,这也不现实。

所以说尧舜吃尧舜的饭,周公吃周公的饭,孔子吃孔子的饭,周公不能先为之,必须等孔子出现,说明什么呢?“圣人遇此时,方有此事。”孟子说孔子是圣之时也,就是说这个意思。

孔子是能够与时俱进,面对新问题解决新问题的。接着讲原理,“只怕镜不明,不怕物来不能照”,把心镜擦亮了,我就不怕了,你来照不来照是你的事了,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做明的功夫,把心镜擦亮的功夫。

你管不了下午谁曝出什么事来,你只要把心镜擦亮就可以了。“讲求事变”,也是照的时候才出的事情,事变出来了你才能去照。

他的总结就是“学者却须先有个明的工夫”,事变出来了随便去照,所以这个明就相当于体,照相当于用,这是中国智慧、中国学问的一个基本逻辑:“建体致用”。“学者惟患此心之未能明,不患事变之不能尽。”

严复就说如果让王阳明来面对1840年以来的海外带给中国的这些变局,王阳明肯定处理得比他同时代那些掌握着权力的人要漂亮。

严复也从另一个侧面回答了这个问题,有了像王阳明这种本事,大海那面过来的敌人,他也照样可以处理。

下面这句是程颐的话,“冲漠无朕,而万象森然已具”。这句话大意是心无杂念没有我执的话,各种现象都能得以自己呈现自己。

王阳明说这话本来不错,但要正确理解,不然也会出现偏差。王阳明是又怕学生偏到不操心、茫茫荡荡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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