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作品:神州奇侠后传之大侠传奇·九

丑丑说小说 2024-04-15 03:23:44
第二十五章:小妹   江伤阳只见甄厉庆迎上去,三人嘀嘀咕咕了一阵,其中一人好像还争持了几句,终于两人都一齐点了头,然后向江伤阳那儿走过来。  江伤阳认识其中一人,乍见心里一掠,怎么他也来?口里却叫道:“中叔崩,你也来了?”  这人虽在夏天,仍身着皮裘,五短身材,两只眼大若铜铃,长有一口烟屎牙,江伤阳认识这人,而此人正是“十方霸主”之一,位居南方,叫做中叔崩,外号“无地自容”。  这“无地自容”四字,指的不是中叔崩本人,他的脸皮,可以算得是到达了“针刺不入”的地步,哪里还会“无地自容”?这四个字指的乃是他的对手遇着了他,连退路也休想有!  江伤阳在未成为一方霸主之前,曾跟此人一齐做过案,河北博英镖局连镖师到趟子手五十二条性命,江伤阳所干掉的不过是“零数”,其他都是由中叔崩发狠时杀个精光的。  江伤阳自认为脸厚心黑,但见了那一役中叔崩连镖局的大闺女、小婴儿都不放过时,心里有数,便跟中叔崩没有再来往,回去好好守稳他的东南天下,以免一个不慎也教这南方霸主给来个大鱼食小鱼——吞了。  中叔崩向江伤阳抱了抱拳,笑嘻嘻地道:“这位是西方霸主海难递海兄,江老弟没过见吧?”  江伤阳心中又是一凛。怎么这两大霸主,像与甄厉庆事先约好一般,来此相见,究竟他们又怀有什么目的?自己要多加警惕才好。  原来“十方霸主”中又另有排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面为小支,这四名霸主的武功也不如东、南、西、北这四名霸主,而“四方霸主”又在这八人之上,武功、声望、实力最强者,却要算是“中方霸主。  所以西南霸主莫承欢、东北霸主辜幸村、西北霸主甄厉庆、东南霸主江伤阳四人,论声名地位,都要略逊于东方霸主陆见破、南方霸主中叔崩、西方霸主海难递、北方霸主汪逼威,而汪逼威所最服膺的,正是中方霸主田堂。  海难递现刻似有戚容,点头道:“幸会。”  随即向甄厉庆似有些紧张地问道:“她……就在这庙里?”  甄厉庆:“是,不过现在还不能动手。”  海难递似乎很有些着急:“为什么现在不能动手?”  “因为……”  甄厉庆还没有答话,这时候一先一后两条人影,已掠人庙去。  中叔崩脸色微变,道:“怎么少林抱残也来了?”  甄厉庆笑道:“里面还有抱花、抱月、抱雪、抱风,‘怀抱五子,全出动了,不怕公子襄飞上了天。”  中叔崩茫然一阵,然后脸上蓦然露出了笑容:“小妹真好计划!”  甄厉庆露出黄牙笑了笑:“当然唆,要不是她有法宝,咱们又有谁肯替她做事来着!”  然后将脸色一冷,道:“公子襄刚刚入内,因地眼离奇毙命一事,定必与五个老和尚大打出手,我们就趁这会下乱,掩进去动人……可千万别发出声响,让‘怀抱五子’觉察了,我们四人,不堪他们一击。”  中叔崩笑着打趣道:“得了得了,别的人咱们可没看在眼里,少林长老,成精成怪,可是惹不得的。”  江伤阳心里可莫名其妙,不知“小妹”是谁,但只觉里面大有文章,回头望海难递时,见弛也是迷迷惘惘,仿佛若有所思。  于是江伤阳、海难递、中叔崩、甄厉庆四人偷偷潜了过去,就在“怀抱五子”与公子襄对话之际,将落花娘子的穴道解了,落花娘子自是会意,背了唐方悄悄溜了出来。  五人背着唐方,窜出了院落,落花娘子道:“看来外面公子襄已至,那五个老家伙对唐姑娘也无歹意,何不就此地请那几个臭和尚解开姑娘的特殊穴道……”唐方穴道被封,但神智清醒,一方面也但心公子袭安危,眼内大有同意之色。甄厉庆却道:“莫霸主这是妇人之仁!这叫放虎归山,再则,到手的肥鸡不到口,我们就白干一场了。”  落花娘子不由得狐疑起来,警戒地负唐方退了两步:“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中叔崩一见这种情形,圆场道:“我们的事,慢慢再说,若在这里闹起来,那五个老鬼必定听到,以他们的武功,我们是罩不住的,何必多生是非!快,快,我们到别处再说。”  落花娘子这才消了气:“要加害唐姑娘,我可不答应,这是有言在先的……”中叔崩赔笑道:“哪里话嘛!这个是当然的……”落花娘子游目一扫,见海难递始终痴痴地端凝着唐方,冷晒道:“告诉你们,有我莫承欢在,不会让你们打歪主意的!我们现在要到哪里去?”  甄厉庆强忍住一口怒气,道:“先到不远处‘李大福瓷器店’去,小妹叫我们一得手就往那处去集合!”  落花娘子一呆,道:“小妹’也会来么?”  甄厉庆眼珠子一转道:“不一定。”  江伤阳这回可憋不住了,问:“‘小妹’是谁?”  中叔崩忽道:“这就走吧。”  当先掠起而去,其他人纷纷跟上,片刻没了影踪,这时“怀抱五子”和公子襄犹在僵持,双方尚未动手,梁斗也还未现身。  他们到了李大福瓷器店处,老板是个圆圆嘟嘟、安安秦泰的中年人,他一见中叔崩等人到来,就打开了门,引他们进入了店里的一处摆满瓮器的角落:。  “伙计都给遣走了。”李大福红彤彤的脸上堆满了假笑:“这里很安全。”  中叔崩忽问:“今人那幅’松荫消夏’卖了多少银子?廖老板好好刮了一笔了吧?”  李大福仍是满脸笑容,道:“我姓李,不姓廖。另外‘松荫消夏’没卖出去,卖出去的是‘鼓琴图’。”  中叔崩这才有了笑容。  “你真的是来按应我们的?”  李大福笑态可翔:“如假包换。”  甄厉庆忽然问了一句:“依你看,‘小妹’她会来吗?”  李大福稍为犹疑了一下,又说:“遇到这种大事,通常‘小妹’都会亲自出马的。”  中叔崩点点头,道:“好,没你事,你可以下去了。”  李大福便躬身而退,隐于瓷器之后。  这李大福是什么人?而“小妹”又是谁?据这些人所言,似乎“小妹”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身份地位似乎犹在他们这几人之上。  这是落花娘子与江伤阳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莫承欢只见唐方——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心中不由得一痛,痛惜这样一个好姑娘,足不应该在世问受苦的,便说:“快解开唐姑娘穴道。”  甄厉庆摇摇头道:“落花娘子,这穴道我们是没本事解开的,少说也要再等四五个时辰,就自会没事了。”  落花娘子道:“那么就把唐姑娘送回‘梁王府’去吧!”  “送回‘梁王府’?”甄厉庆两只小眼睛一直骨碌碌地转着,“岂不是放虎归山!”  落花娘子沉下了脸:“甄二爷,我莫承欢的话,可是讲过算数的。”  中叔崩见二人将要闹僵,便撇开话题道:“落花娘子既是唐姑娘的朋友,当然也知道公子襄这人对唐姑娘图谋不轨,如果将唐姑娘送回‘梁王府’,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这时听唐方闷哼一声,落花娘子望去,只见两缴秀发披在唐方颊上,表情是十分愤怨及不服的,落花娘子转向中叔崩道,“我看公子襄不是这种人,就算是,唐姑娘也自有选择,唐姑娘是萧大侠红颜知己,若在我们手里万一有了个闪失,天下英雄都不会放过我们的,还是把唐姑娘平平安安地送回去较好!”  “天下英雄,谁是‘天下英雄’?”甄厉庆冷哼狡笑接道:“天下英雄就是我们!”  “呸!”落花娘子登时啐了一口,狠狠地盯着甄厉庆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是我看扁了你,像我像你这种角色,在武林中,能跑龙套己是了不得的事,人家赏面才能有的福气!我们算是什么?论武功,只在‘梁王府’上捡便宜,论气派,在公子襄手下图幸存。  我们还配逞英雄?秤秤自己斤两,称个狗熊,或许还教人不笑甩大牙!”  “好哇,你这个贱妇!”甄厉庆也气得老羞成怒,光了火:“巴拉妈子,我是男人,出来闯荡闯荡,可谓‘无毒不丈夫’,什么手段都得用,有什么不对来若?你这妇道人家,嫁了丈夫又宰了来自己守寡,你这种女人要脸不要脸啊你?”  “赫赫赫!”落花娘子三声冷笑似从喉咙间钻出来一般:“你没听过‘最毒妇人心’吗?男人做事,我为何做不得!我丈夫奸淫人妻,杀人放火,我不宰了他,难道任由他糟蹋人家老婆,他这种人,有什么杀不得?正如你这种人,诬赖栽赃,却以为娘娘我不知道!”  “你……你说什么?”甄厉庆怒极而喝。  “你要我说出来?好,说就说!”落花娘子脸上一片不屑冷晒。“你在‘梁王府’前胡说人道,更在诬辜幸村是受‘血河派’主使,其实只是你俩夺权斗争,互相扭臭的玩意儿而已!辜幸村压根儿就没见过欧阳独!”  甄厉庆大汗涔涔下,厉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落花娘子冷笑道:“你刚才不也当众说过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试想一下,稽健既然是‘九脸龙王’化身的,而他又支持你的话,说曾见辜幸村与‘血手屠龙’会聚,无非是引辜幸材出手对付稽健时,公子襄出手救人之际,九脸龙土伺机下手……”落花嫂子说着又扫瞄脸上大变的甄厉庆一眼,接着:“结果’梁王府’中还有个仲孙揪,由他出了手,九脸龙王的暗算照样出手,原想先除了公子襄手下一员重将再说……但是你们没有料到,公子襄的武功和反应,还是可以应付得来,于是你们白白在死了辜幸村……”落花娘子冷冷不屑一晒道:“你们这个一石三鸟、乘机搏乱之计,可措只杀了一个辜幸村,而伤不了公子襄分毫,辜幸村死了也好……反正他在东北坐大,近年来已甚影响你在西北方面的基业,而今东方霸主陆见破被公子襄所杀,辜幸村也死在九脸龙王手下。你正好可以独霸东、西北、东北三方面……甄厉庆怒道:“你……既然知道,又为何任由我逼死辜幸村?”  “因为,我也是你们那一伙人渣!”  落花娘子眯起了眼睛,狠狠地道:“你不杀我,我就杀你,这是武林规矩,我自然知道,辜幸村日渐坐大,刚才在‘梁王府’之役,你就不够他老好巨猾,被揪斗下来,如今不制衡他,这种人一旦羽翼丰了,留着也是后患,所以教你们给杀了,也是大快人心……不过,凭他这等货色,与欧阳独陈仓暗度有勾结,倒是绝先可能,那封信分明是你捏造的,而事实上,与人有一手的傀儡是你,不过不是血手屠龙,而是九脸龙王!”  甄厉庆被气得恨恨地道:“莫承欢……你见死不救,还帮着行凶……你也好不了多少!”  落花娘子谈谈一笑,笑意里有极浅薄的讥消之意:“我本来就不比你们好……我和你们是一丘之貉。”  江伤阳却跳起来道:“原来……原来是这样的!”  落花娘子微晒道:“江十八爷,我们这里,只有你自己以为老谋深算,能玩弄别人于股掌之上,其实我们这些人中……反而要算你最嫩!”  江伤阳一时也不知气还是笑好:“我……”便因懊恼而转了一个话题,问:“那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忽听中叔崩向甄厉庆冷冷地问了一个问题:“甄二爷,你帮的究竟是‘小妹’还是‘九脸龙王’?墙头草,两边倒,这样的人,兄弟我可担待不起。”  甄厉庆强笑道:“中叔兄,你可千万别听那妖女胡说,我……我当然是忠于‘小妹’了。”  中叔崩冷冷强笑道:“小妹’最不喜欢别人三心两意,你若有二心,‘小妹’的手段,你可是心知肚明的了……”“清楚,清楚。”甄厉庆不知为何,似对“小妹”这人十分畏惧,忙不迭地道:“在下十分忠心,绝对忠心……”落花娘子呸了一卢,嘀咕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摇尾乞怜,不要脸的家伙!”一手夹起唐方,就要离去。  中叔崩作势一拦道:“落花娘子,你可走不得!”  落花娘子玉脸一寒,道:“中叔崩,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莫承欢可也不是省油的灯!”  小叔崩好笑道:“既然来到这里,怎可说走就走呢?何况……”中叔崩嬉皮笑脸地道:“如果没有我们,落花娘子你还在庙里出不来哩……感恩图报,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些话你总会懂吧?”  落花娘子目光闪动:“你们想怎样?”  中叔崩狞笑逍:“好,快人快语,一句话,唐方是‘小妹’势在必得的人,你必须把她留在这里!”  落花娘子的眼光也狐疑起来,反问道:“看你们如此服膺‘小妹’,她是哪家的野丫头?居然可以号令你们这些豺狼虎豹!”  中叔崩嘿嘿一笑道:“告诉你也无妨,‘小妹’就是我们的代号!一伙有一伙的山,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咱们‘十方霸主’,你说,马首是瞻的头头儿应该是哪一位?”  落花娘子即道:“自然是‘中方霸主’田堂了。”  中叔崩脸色一冷道:“‘小妹’正是田堂的代号。她,就要来了。 第二十六章:你那好冷的小手   落花娘子动容道:“原来‘小妹’就是‘中方霸主’!”  江伤阳也不禁问:“那么这一切的事,都是田堂策划的了?”  中叔崩的眼色甚是热烈:“小妹’是要把我们这几个人联合起来,不致成为一盘散纱,方能有望在武林中有番大作为……我们单打独斗及不上九脸龙王,但若‘十方霸主’全部联合起来,慕容不是和欧阳独,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拿下‘梁王府’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江伤阳忍不住道:“联合十方霸上,倒是非同小可的力量,但是东方霸主陆见破、四方霸主汪逼威、东北霸主辜幸村都已先后逝去,在实力上已大大削弱了!”  中叔崩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落花娘子却道:“陆见破傲慢重权,自不臣伏于田堂属下,汪逼威武力仅在田堂之下,也不甘雌伏,辜幸村更有野心,不肯认输……他们三人身死,在中方霸主心目中,正是死得其所。”  中叔崩笑道:“他们死了不要紧,我们一样可以联合起来。”  落花娘子冷冷地道:“听你这样说,死了的人一样有人可以填补了?”  中叔崩对答如流:“正是。”  江伤阳忍不住问:“却是谁?”他确想不到江湖上还有谁可以接替他们的位置。  中叔崩道:“几个年轻人。”  落花娘子紧接着又问:“哪几个年轻人。”  中叔崩列嘴一笑:“告诉你们也无妨。现在最近江湖上出了。个叫‘刚极柔至盟’的,你们可听说过?”  落花娘子和江伤阳两人眼睛也都亮了起来。  “自然听闻过了。”  “听说是唐门一个女娃子创下的一个帮会,最近蛮出风头,声名大噪的。”  中叔崩点点头:“正是他们,其中有个叫萧七的,会当上新任的‘四方霸主’,还有个叫容肇祖的,便是将来的‘东方霸主’,还有个叫铁恨秋的,可以顶替‘东北霸主’的空缺。”  落花娘子慢慢恍悟道:“你是说……刚极柔至盟……与十方霸主合并……以取得天下霸权?”  “正是如此。”中叔崩左右手各拍拍甄厉庆与侮难递的肩膀,得意笑道:“如此要号令武林,应无困难,只要天书神令一到手,霸权?只怕也变作了王权了!哈哈哈……”江伤阳忿忿道:“中叔崩,你这种做法,岂不是把‘十方霸主’的名声,卖给了乳臭未干的后生小子的‘刚极柔至盟’了么?”  中叔崩皮笑肉不笑:“这是见仁见智的事,说来,应是我们将‘十方霸主’的声威拓展了才对。”  江伤阳心想自己坐拥东南一方,虽比不上其他几方霸主,但一呼百应,做个小小的土皇帝,无限威风,又何必受人颐指气使?心中甚不愿意。便道:“我对结盟没有兴趣,这东南一方,是我自己辛辛苦苦建立得来的,也不图拓展,你们就少算我这一份吧。”  中叔崩阴阴一笑道:“十八爷,你别死牛一边须,多多考虑一下吧,你就算不顾自己,也得体念你在大本营的妻母儿女啊!”  江伤阳竟然大怒道:“你……你要怎么样?你这是……威吓我老江?”  中叔崩脸肌牵动,算作笑容,道:“十八爷,威吓不敢当,职要看你怎么个看法了。”  江伤阳正待发作,落花娘子却道:“中叔崩,你既肯将此事讲绘我们么,大概心里就没把我们当活人看了?”  中叔崩居然说:“这个当然,不过你们随时可以坚持作个活人的。”  落花娘子忽然将话题一转道:“这不关唐姑娘的事,你们又抓她干吗?”  中叔崩嘿嘿笑:“唐方是‘小妹’势在必得之人,也是我们的本钱,有了她,不愁公子襄不俯首称臣;天书神令亦多有仗赖,此女岂可放得!”  落花娘子见中叔崩肯定了要限她过不去,便道:“中叔崩,你以为凭你们三个人,就可以把我两人放倒么?  中叔崩叹了一口气:“很可惜,我也没想到像落花娘子你那么聪明的人会做那么笨的事,跟我们抗拒,那是无用的!唐方跟你,非亲非故,你护着她,又有何用?早知,我就不解开你穴道了。”  落花娘子道:“你解开我穴道,让我有放手一搏的机会,这点我倒要感谢你……”说到这里,蓦然腰间一阵寒冷彻骨的疼痛,不禁呻吟了一声。  中叔崩笑嘻嘻他说:“落花娘子,我看,你还是把感谢省省吧……在解你穴道时,我已下了‘钢骨椎心刺’刺在你的穴道中,你内力拒绝乔悄来的。”  落花娘子娇声道:“你……”脸色尽白,全身发抖。  江伤阳吓了一跳,忙单手护胸,环臂护背,跃开七尺,全神戒备,中叔崩谈淡笑道:“江十八爷,落花娘子已如同废人,束手侍毙,大势所趋,你还是降顺了吧.”江伤阳情知联合落花娘子二人,也难以敌得过海难递、甄厉庆、中叔崩三人,而今只剩下自己一人,更是孤掌难鸣,心中一横,暗付:情势如此,忍辱诈降,再图他法。于是便道:“好,我就答应你们……不过,东南之地,我决不让人。”  中叔崩立刻欢容满脸:“是罗,这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话未说完,瓷器后面有一甜如蜜的声音笑道:“加入联盟只有扩大领域,又怎会失去根据地,十八爷是聪明人,怎么说出这等糊涂话呢!”  中叔崩、甄厉庆、海难递一见,立刻低首揖道:“盟主到来,鸿福无疆,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只见香风扑鼻,其香如麝,其甜如蜜,不让于唐方身手,唐方只听到其声,却不见其人。  “你们用计抓唐方来,很好。我引五老怀疑公子襄是杀地眼凶手,结果打是打起来,但没有用,还是给说清楚了,倒是这唐方手到擒来的计中计,生了大效。”  “你们,也建了个大功。”  那女子的声音甜腻无比,唐方觉得甚为熟悉,想回头去看,却又丝毫不能动弹,只听那女音又甜笑道:“你还是别想转过头来,说不定你见了我,会惹火了我,我一刀把你杀了:天书神令押后再龋也无不可。”  唐方听得心里一寒,只觉此妹语调嫉愤至极,似对她恨之入骨,但只觉语音熟捻,却不知是谁。唐方个性甚是倔强,若非真个转动不得,一定会回头看个清楚。  江伤阳眼见落花娘子生死不知,呻吟挣扎,辗转于地,唐方被制,对方除海难递、甄厉庆及中叔崩三太高手外,又来了“小妹”,而“小妹”盟主身旁,还有一个文邹邹的青年,提着柄袖纸伞,不知是何方神圣,但武功也差不到哪里去。自己以一敌五,无论如何,都如同飞蛾扑火,要强不起来的。好汉不吃跟着前亏,江伤阳心中已打定主意,干脆巴结到底,服从就是。  想到这里,正待开口讲几句“改邪归正”的话,正在这时,又掠入了二人,即听“通”的二声,周围瓷器几乎崩倒,身体却又极重。  这二人掠人,却唤了两声。  “小妹。”  “容小哥儿。”  只听那“小妹”谈谈地道;“你们来得正好,萧七的战书,有没有呈上去给公子襄?”  只听一个男子粗声道:“呈上了。萧老大还差点儿跟那公子襄动起手来,后来有个老和尚碍事,才没打成。”  “小妹”稍微沉吟一下,只听她说:“那么萧七为何还不回来?”  “快了,”一个怪里怪气的女音道:“萧七好像发现有九脸龙王手下的人潜伏在附近,所以要抓几个来问问究竟。”  “小妹”似有些诧异:‘我们的行踪;也教‘龙王庙’的人给盯上了?看来慕容不是确非易惹之辈。”  那牛一般的男子却道:“九脸龙王么?这家伙阴得很!咱们‘刚极柔至盟’,应该拿他来开刀!”  那“小妹”却甜笑道:“对付这等人,岂急得来的,咱们暗中来,公子襄、欧阳独、慕容不是,一个个,不怕飞上天。”  唐方一直在听着,心中付度着那“小妹”声音怎那么熟,想着想着,心里一动,想起一人,竟脱口叫了出来:“甜儿!”  这么一叫,众人都征住,一时鸦雀无声。  良久,唐方只听几步轻如鹅掌的脚步声,一双骨绒鞋子,鞋尖有着白兔毛球,就在自己眼前。  唐方道:“我知道是你,甜儿!”  只见那脚慢慢屈膝下来,唐方就见到一张圆腮洒脱的甜脸,黑白分明的脖子里有一颗小病,笑得甜得满满——照理应在腮边有个小酒涡——可是就是没有!  “甜儿”当然就是唐甜。  唐甜也正是“小妹”。  这是当然的,也是必然的。  庸甜盈盈地俯下身来,娇媚地呢叫:“方姨,正是甜儿罗!”  唐方叫出了那一声,首先是惊震甜儿竟就是那听来老谋深算,讳莫如深的“小妹”,其次在失声叫出之后,又诧异自己已唤得出声了。  随后她心里也明白,抱残老僧封她的穴道,所用的手法本来就不重,现在已过了儿个时辰,已经恢复了一点脉络血气,可以发声了。唐方心里也真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叫了出来,确是十分不智。  唐甜继续说下去:“方姨,好久没见……也没想到,方姨离开肩门,跟了世间第一等大侠萧秋水,今日,却是这般相见。”  唐方淡淡地道:“这般相见,也没有什么不好。”  唐甜眉花限笑道:“真的么?令方姨死心塌地的萧大侠,而今下落不明,却不能来救小姨了!”  唐方毫不动容:“他不知道我受制于人,假使他知道,他一定会来的。”  唐甜脸色稍变了变,又笑道:“哦?他还能知道么?只怕他已在黄泉下干着急,你在红尘中空自受苦了。”  唐方一笑道:“反正黄泉红尘,天下人间,只要心心相念,还怕见与不见?”  唐甜冷笑,又故意笑道:“可惜方姨青春年华,春花娇容,就为伊消得人憔悴么?当初方姨脱离唐门时,可是何等风光,怎会料到有今日悲凉……”唐方晒道:“我倒不觉得,上天入地不管他另娶、再续,不管他是人是鬼,我们说过,在一起很好过,又有什么憾事可言?”  唐甜听得心里一阵凄酸:“可是方姨在危难之中,萧大侠既茫然不知,也不能相救,受苦的,只有方姨你一人,伶汀可怜的呀。”  唐方笑了,酒涡深深,温柔浅浅:“他是英雄好汉,是天下最不能受冤屈的人,偏是命里都叫他含辛茹苦,我是他栽培出来的人,为他多受点苦,心里会多点快乐。”  窗外月亮照在瓷器上,回映烛光微晕,映在唐方脸上,如许美丽安详,仿佛心随月光,唐甜脸上不禁冒起一丝歹狠的恨意。  “方姨,你的天涯知己公子襄……哦,你知道吗?”  唐方有些动容:“他怎么了?”  唐甜呀一声:“他,他现在可能已死在‘怀抱五老’手里了。”  唐方微笑,平安静定:“少林五大长老若是如此青红皂白不分,那还称什么神僧!”  唐甜一咬唇,道:“就算公子襄逃得过这一关,也躲不掉另一关!”  唐方淡淡地问:“什么关?”  唐甜冷笑道:“你反正是我笼中之囚,告诉你也无妨,你知道江湖中有个方觉闲吧?”  唐方眨眨眼道:“赵师容赵姊昔日确曾收了一个不记名的穷家子弟,为免其在险恶江湖中打滚,所以没引人‘权力帮’中,她的‘五展梅’绝招,却都传了给这叫方觉闲的年轻人了。”  “是了。”唐甜又笑得像只狐狸:“柳五也怀着同样心思,而且觉得自己生平太过阴诈,不敢胡乱将武功传给外人,他当日之时也知道,武林中最忠厚至诚的是大侠梁斗,所以暗地里把三招绝学,传授给了梁大侠的儿子。”  唐方点头,也察觉她竟然能转动颈项了——但这次她及时控制不动脖子。  “他便是公子襄,他为人武功,确不负梁斗大侠和柳五公子所望。”  “不负所望是一回事,不过,”唐甜丝丝地道:“若让公子襄与方觉闲来次大拼斗,可精彩极了……”唐甜冷酷他说:“刚才我已听萧七送去一封信,便是冒方觉闲之名挑战公子襄,同样也以公子襄之名挑衅方觉闲,他们这场决斗,可谓上代恩仇日消,嘻嘻嘻……还有,适才你也听到了,公子襄已经收了约战书,以他现在找不到你正好生疑窦的当儿,必定会对方觉闲的挑战生疑,届时势必赴约,这一战在所难免,到那时候,唁暗唁,可有好戏看了……”唐方叱怒道:“唐甜,你好歹毒的手段啊!”  唐甜脸色一寒,在月色反映下犹如只吸血的精灵,阴冷地道,“我毒?我更毒的是可以把你手筋脚筋姚断,叫甄、海、中叔霸主奸污你,再把你卖到青楼去!”  突听一声大叫道:“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的!”  唐甜即返头望去,双目尽是凌厉的杀气。  叫的人是唐三千。  唐三千声泪俱下,唤道:“甜姐儿,真的不可以,真的不可以这样做的……”她跪下来波不成声:“老太奶奶要是知道,她最疼方姑姑的,她会多么伤心碍…”唐三千将脸埋在双手里。  “不可以的,有我唐三千在的一天,绝对不能看这同门相残的事,我唐三千给你叩头……”唐三千一面说着,一面用额头角大力地叩地,喊道:“甜姐儿,我知道我是奴仆,没有资格求你,但是请你饶了方姑娘,不要下此毒手,老太爷,老太奶奶在天之灵,都会感谢你甜姊的……”唐甜瞳孔收缩,冷冷地道:“死了的人,还提它作甚,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振兴唐门。”  唐三千埋首在地上,双手却抱住唐甜的一双足躁,哭道“甜婶儿,振兴唐门也不是要同门相残碍…请你听我的话,放了方姑娘吧。  唐甜脸色完全沉下去,如一只遇猎物在口的狐狸:“唐三千,你是仆人,你敢背叛我?”  唐三千忙又在地上口磕头不已:“奴仆不敢,奴仆一家,皆受过老爷恩惠,怎敢有些微叛意……”唐三千一家,原不姓唐,身世十分可怜,险些给强人尽戮,幸得唐甜父亲出手相救,唐三千才幸存下来,并能为全家复仇雪恨。  唐甜冷笑道:“岂止些微叛意,是很件逆的叛变哩……”唐方实听不过去,吨道:“三千,别求她,这种人,休想她“心软!”  唐三千满眼是泪,向唐方拜道:“方姑姑,你昔日也曾助我复仇多次照顾我,我今日不报答你,我唐三千还是人不是?”  唐甜一字一句地道:“你是人,我不是人!”  唐三千又吓得不敢作声。  忽听一人怒骂道:“王八羔子!唐门什么臭规矩?求这种人,不如求猪求狗,你又何必求她!”  说话的人便是铁恨秋,一面说着,便要搀起唐三千。  唐三千却未见唐甜答允,怕生见罪,伏在地上不肯起来,不让铁恨秋来扶。  唐甜考虑了一下,咬了咬牙,终于递出手来。  唐三千蓦然抬头,泪光在她眼眶中打转。  她设想到唐谢居然肯扶她起来,伸手提携她起来也等于表示同意了她的话。  唐三千委实太过感动,她颤抖着,双手抓紧了唐甜的小手,喜极而锄:“甜姊儿,姑娘,你真好……”忽然觉得唐甜的手冻得像一块地底的寒冰,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个寒栗,脱口道:“你那好冷的小手……”说未说完,声音忽然嘶哑,双目几裂眶而出,七孔流血,舌头僵便,全身痉挛起来。 第二十七章:掐死你的温柔   这时唐方一听唐三千说“伤那好冷的小手”,心中乍然二惊,急吨道:“放手!”  唐三千已脸色变蓝,眼看活不了了。铁恨秋咆吼:“你……你为什么杀她?”  唐甜脸不改容,冷笑,唐方却苦不能起,向唐甜厉声道:“你……你居然用‘冷月搜魂手’!”  唐甜谈淡笑道:“冷月搜魂手’在唐门来说,也不算得怎样的毒,只是唐三千太大意,才着了道儿,她本来就存在生机,我已经给她机会了,她武功要胜不易,但偕铁恨秋二人要逃不难,她自己没留心。死了也怨不得我。”  唐方痛心他说:“她不是不防备,而是信错了你。”  唐甜脸上又浮起了一丝温柔的笑容,比起她适才毒辣的手段,反令人不寒而栗。  “随便你怎么想都好,反正你已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唐方忽叫道:“铁恨秋,你快走!”  铁恨秋眼见唐三千双目尽血,挣扎说了声:“不要为我报仇……”终于咽气,号陶大哭起来。  他这种人,不易动感情,一旦动情,宁以身相殉,不似铁星月,乃是铁铮铮的汉子,终生成仁取义。  他不讲私情,故对情字反不动心,落得个终身清净大方。  唐方又再叫道:“你快走,她会杀你的!”  可是铁恨秋仍充耳不闻。  唐甜谈谈地道:“你也不用急,他现在要走,也走不了了。”  铁恨秋猛然跃走,可能因伤心过度,只觉一阵头晕脑胀,他向唐甜握紧双拳,血流满手,嘶声道:“我……我……我要杀了你!”  唐甜笑嘻嘻地道:“三千不是叫你不准为她报仇吗?你知道不知道她为何要说这句话?”  “她说这句话就是为了怕你伤害我。我是她的主人,她毕竟是我的奴才阴!”唐甜居然说得一点也不愧疚:“可惜的是,她不知道,要不要杀你;是在我,而不是伤杀不杀我的问题。”  “你……”铁根秋恨得钢牙也咬出血来,忽地不理一切,呼呼呼在地上向唐三千的遗体叩了三个响头,哭喊道:“我不管了,三千,我一定要杀她给你报仇!”语音令人酸楚。  唐甜却无奈他说:“好吧;你报仇吧,我就在这里,如你的愿了。”  钦恨秋只觉头重脚轻,愤嫉莫名,大吼一声,一跃而起,忽觉天旋地转,竟站立不祝他双脚一软,呼地又栽倒在地。口唇变白,呼吸也急促起来。  唐方在地上侧目所见,痛心疾首:“你竟然……你竟然用‘沾衣十八毒’?”  唐甜笑道:“方姨好眼光!我用‘冷月搜魂手’后,再偷偷将‘沾衣十八毒’洒在唐三千尸身上,估料铁根秋这呆子必会上当,而今果然……”说着把唇儿一噘又说:“看他现在还怎么报仇!”  铁恨秋这时已全身发软,剧毒攻心,又似万蚁噬心,在地上打滚呼号不已。  唐方看着不忍,道:“你就给他个痛快吧!”  唐甜一道眉梢飞起,道:“痛快?”  “他痛快我可就不痛快了。”  转头望向甄厉庆道:“听说你一面向着我们,也一面投向九脸龙王,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唐甜的声威及手段之歹毒,众人在场中早已见到。  这些人在江湖上都以心狠手辣称著,但见唐甜如此将自己贴身一名跟随多年的婢女处死,又施计使铁恨秋中毒,心中都不禁栗然起来。  唐甜这么一问,三人都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海难递心想:还好不是问我。  中叔崩暗忖:幸亏我对她可是够忠心的。  甄厉庆却脸上变了色,慌忙道:“没有,没有的事。”  他心里暗自庆幸:毕竟曾替唐甜的“刚极柔至盟”收揽“十方霸主”成立“纵横帮”一事,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我对‘小妹’……店姑娘忠心耿耿,怎会……怎会作出这等无耻的事来呢!唉呀传言真是……”“你忠心耿耿……”唐甜一笑,不置可否,甄厉庆一颗心,却吊得老高。  唐甜却不说下去,顾左右而言他,转对江伤阳呢声道:“你想清楚没啊?江十八爷!”  江伤阳忙不选地一叠声道:“想清楚了,想清楚了,不用想,不用多想了,我老糊涂,实在糊涂,有姑娘这等人才……这等一流角色在,还有什么可想的?跟着姑娘,自然是有福同享,一帆风顺,还有再想的必要吗?还靠姑娘提拔,还仗姑娘带携……”唐甜也不禁有些踌躇满志起来,向唐方得意地道:“以前‘神州结义’的失败,就是因为萧秋水和你们做事太过婆婆妈妈,优柔寡断。试想作大事岂可不狠不辣,若普通感情的事尚放不下,斩不断,焉能成事?今后我们要干,就一定要不重蹈萧秋水的覆辙——他不是败在耍权,而是败在无权,俗语说,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别人控制了你,便得听人说你的锗,就算做对了做好了又如何?萧秋水感情用事,又顾全什么义气之类的,结果到最后‘神州结义’作鸟兽散,到如今不是让人汕笑得不值一文!”  唐方听完了之后,只谈谈他说了一句:“所以无论你怎样精明能干、心狠手辣,还是比不上当年的萧秋水,还是及不上昔日的‘神州结义’!”  唐甜愣了半晌,冷笑道:“可是现在我对你要宰要剐,想做就做,你的道理都是白说。”  故意妩媚一笑又说:“我要杀一个人,可以狠毒快捷地——刀杀死,也可以缓慢温柔地慢慢弄死;”唐甜的眼睛像把蘸了糖水的刷子,在唐方脸上侧来刷去,唐方很感不舒服。  “要我温柔地,还是明快地杀你,你选择一样。”  唐甜说,她的话刚刚说完,忽听一人接道:“我选择温柔,掐死你的温柔!”  这句话一响起时,便立即起了极大的变化。  屋里的瓷器骤然都裂了,粉碎,排山倒海地向唐甜等压下来。  瓷器破裂中,一人出现。  他是用挺着的大肚子撞倒摆瓷器的铁柜的。  唐甜在刹那间也看清楚了这个人,叫了半声:“你不是李大福……”她只说了半句话,便忙得说不下去,她忙若要飞腾、挪闪,避开瓷器向她飞袭的碎片。  但这变化无疑太突然。  她闪得过如雨点的瓷片,却避不了那人适时的凌厉攻击。那人一面还发出瓷器破裂般样的笑声:“我是够福气,只不过不是李大福,而是慕容……”他这时已肯定自己的一击唐甜是逃不过去了。  “那姓李的家伙,早已在黄泉路上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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