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被程强家暴后，我流产了。
出院后，我逃回娘家。
亲生父母却拒绝给我开门。
我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别再回来了。”
我妈给程强打电话，要捉我回家。
我心如死灰，爬上天台，纵身一跃。
再睁开眼，我毫发无伤地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1
“你醒了。”
眼前的男人英俊又眼熟。
“顾迦南？”
我不确定是否是他。
顾迦南是我高中同桌。
也是豪威集团的公子哥。
彼时，他是校园里众多女生爱慕的对象。
却只埋头用功读书。
我曾经问他：“这么努力干嘛，家大业大，以后又不用出去打工。”
他解着数学题，眼皮都舍不得抬一下。
“钟佳希，别太天真了，继承家业也需要真本事。”
高考结束，他取得全市第二名的好成绩，却选择出国深造。
自那以后，我们再没见过面。
想不到，十二年后，我躺在他家卧室的床上。
枕头上，是他残留的余香。
我坐在床头，发现自己毫发无伤。
从天台一跃而下，不仅没有面目全非。
而且还没死。
这很不科学。
我一定是在做一个永远不会醒的梦。
“别发呆了，起床换身衣服准备出门。”
顾迦南抬手看了眼腕表。
我问：“要去干吗？”
他说：“和程强离婚。”
2
民政局门口，程强早已在那里。
见我和顾迦南下车，径直冲过来。
我条件反射地躲在顾迦南身后。
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小臂，瑟瑟发抖。
顾迦南回头温柔地说：“别怕，我在。”
程强指着我破口大骂：“贱女人，半个月不着家，原来是外面有野男人了！”
距离我跳楼居然过去这么久了。
“程强，你嘴巴放干净一点。”顾迦南冷冷地说。
“条件既然谈好了，麻烦你今天过后，彻底从钟佳希的世界里消失。”
条件？什么条件？
我疑惑地看着眼前两个男人。
3
再次进出民政局。
同样的红色本子。
东西却不一样了。
还记得婚前，我和程强第一次在餐厅见面。
他腼腆地不敢正眼看我。
只顾着埋头给我剥虾。
他说女孩子不必太辛苦。
挣钱的事交给男人。
所以，婚后我辞了工作。
每天研究菜谱，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
他工作失误被辞退。
我拿出全部积蓄助他创业。
事业有了起色，他偶尔沾花惹草，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有一次他应酬喝了很多酒，回家对我动手。
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家暴变成了家常便饭。
后来，行业不景气，公司倒闭。
他变得一蹶不振。
原本以为有了孩子他能振作起来。
可在我决定告诉他我怀孕的那天夜里。
他一进门就将我踹倒在地，拳打脚踢。
坐在车上，回忆过往，心在滴血。
顾迦南听到我的低声啜泣，递过纸巾。
我问他：“你和程强谈了什么条件？”
他说：“我答应他只要和你离婚，就给他一千万。”
“你疯了吗！”我歇斯底里。
“他毁了这个家，杀了我的孩子，凭什么还能拥有那么多钱！”
“钟佳希，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吗？”
顾迦南抓住我颤抖的手，缓缓道：“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
4
我没地方可去，只能暂住在顾迦南家里。
第二天醒来，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坐在我床边。
我吓一跳，猛地起身。
公子哥果然都是花花公子。
屋里躺着一个还不够。
可女人却甜甜地笑了：“你就是南南经常提起的佳希吧？”
“您是？”
“我是南南妈妈。”
我连忙整理好衣服下床。
“不好意思，阿姨，您看起来好年轻，我没认出来。”
阿姨爽朗地笑了：“前天刚去美容院打的针，你看这脸上还有针孔呢。”
高中那会儿，顾迦南提起他妈妈，说她像个小孩儿，天真又烂漫。
“她从不叫我爸老公，而是娇滴滴地叫哥哥。”顾迦南无语道。
还说她有一次轻信了电信诈骗，一转账就是一百万。
被顾爸爸教训的时候，还说：“可他们说你被绑架了呀，我吓死啦。”
“唉，真拿她没办法。”顾迦南叹气道，“但有我和我爸做靠背，她一直当小孩也没关系。”
我看向他，那张好看的脸上洋溢着我从未体会过的幸福感。
而我，被家里嫌弃是女儿。
爸妈想再生一个，一直怀不上。
小时候想买双白布鞋，都被骂败家女。
我妈从小给我洗脑：女孩子不用太努力，迟早要嫁人。
我成绩再好也得不到表扬。
高考过一本分数线，却去不了想去的大学。
和程强结婚，他们数着彩礼嬉皮笑脸。
我被家暴，想回去看看。
我爸说：“这里不是你家，程强那里才是。”
我就像一件商品，被他们卖掉。
从此钱货两清。
5
我答应陪顾阿姨去逛街。
刚走到小区门口，我爸妈从一旁走过来。
我爸手里夹着烟，吞云吐雾。
顾阿姨捂着鼻子，咳了两声。
“爸，公共场合，能别抽了嘛。”
他顺手把烟头扔地上，吐了口痰，一脸不屑。
“怪不得和程强离婚，原来是攀上高枝了啊。”
顾阿姨想上前说些什么，被我伸手拦住。
“阿姨，你先回家，等我处理完再陪你出去。”
“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无奈地笑了笑：“习惯了。”
街口咖啡店里，我爸又想点烟，被店员劝阻。
他梗着脖子对别人破口大骂。
我和店员道歉后，推着他们坐到室外。
“嫌老子给你丢人了？”我爸瘫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佳希，怎么离婚也不跟我们讲。”我妈再不说话，我都以为她被我爸毒哑了。
阳光正好，微风轻拂。
行人眼里，这本该是和谐温馨的一家三口。
而幸福的表象下，只有一滩腐臭的烂泥。
上一次一家人坐在一起是什么时候，我早已不记得。
电话倒是三番两次打过来。
不外乎是要钱。
我拿出积蓄给程强创业那会儿，我妈在电话里头嘘寒问暖。
我以为他们总算有点良心，知道关心女儿女婿了。
末了，她却吞吞吐吐道：“家里空调坏了，你爸说热，想再买一个。”
我上辈子大概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这辈子才必须咽下这些苦。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终究没有生出个儿子。
伏弟魔是当不成了。
想到这，我不禁笑了。
我爸抱着胳膊居高临下：“都离婚了，你还有脸笑得出来。”
我妈假惺惺地抓起我的手：“佳希啊，离婚可是女人一生的耻辱。”
我嫌脏，抽回手抬眼道：“妈，失败的婚姻才是女人一生的耻辱。”
“不过还好，我终于解脱了。”
“你不会也想摆脱我们吧？”我爸急眼了，“我告诉你，钟佳希，你休想！”
我妈竟委屈地抹起眼泪，“我可是十月怀胎生了你啊，你不能这样对我。”
可亲爱的爸爸妈妈，我被家暴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我失去孩子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打是亲骂是爱，程强不爱你，他会打你吗？”
“一个巴掌拍不响，退一万步讲，你就一点错都没有？”
“孩子没了还会再有，你还年轻，有什么好难过的。”
这些话像锋利的刺刀一次又一次刮过我的血肉。
我遍体鳞伤，被你们拒之门外。
亲爱的爸爸妈妈。
我早就没有家了。
我嚎啕大哭，眼泪像断线的珠子。
“佳希，我们走。”
顾阿姨不知何时站在我面前。
她不由分说地拉住我的手。
“你谁啊，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凑什么热闹！”我爸怒吼。
顾阿姨猛拍桌子，一字一顿地说：“从现在起，我就是钟佳希的妈妈！”
6
回去的时候，顾迦南已经在家了。
见我眼睛通红，歪头道：“哭了？”
顾阿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
他心领神会，识趣地走去书房办公。
我被领到餐桌旁。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多弄了一些。”
我吸吸鼻子，“都是阿姨自己做的吗，看起来好有胃口。”
“哪能哦。”顾阿姨伸出两只亮闪闪的手，“这么漂亮的美甲，做饭太可惜啦。”
我终于破涕为笑。
大快朵颐时，顾迦南一脸愤懑地从书房冲出来。
“妈，你是不是偷看我日记了！”
顾阿姨眼神躲闪：“哎呀，怎么会。”
顾迦南举着一个牛皮本子说：“这上面还有你指甲上掉的亮片！”
顾阿姨像个小孩子一样死不认罪：“妈妈关心你，看看你的日记怎么了，大惊小怪。”
“唉，真拿你没办法。”顾迦南只能妥协，“看就算了，别跟佳希乱讲。”
嗯？
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儿？
我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
顾阿姨压低了声音靠近我：“南南在日记里经常提到你。”
“妈！”顾迦南转身躲回书房。
我更疑惑了。
我们仅仅是同桌关系。
他整天不是做卷子就是背单词。
交谈甚少。
他还能喜欢我不成？
我赶走脑子里这个荒谬的想法。
校园里爱慕他的女生，个个都比我出挑。
他不可能喜欢我。
7
一个月后，我找到一份销售的工作，从顾迦南家里搬出来。
他有点生气，说我瞒着他自作主张。
“工作，我可以给你安排。你想自己住，我也可以给你租房子。”
我看着他俏皮又气鼓鼓的样子，简直和顾阿姨如出一辙。
经历过这些事，我早该明白一个道理。
凡事靠自己才是最安心的。
我说：“顾迦南，自己的路得自己走，这是我的人生，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他看起来非常不认可我说的话。
但他尊重了我的决定。
我之前是文职工作。
现在转行做销售，还有点摸不清门路。
万事开头难。
可三十岁的我，一腔热血。
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凭什么不是。
不为了证明给世界看。
我没那么崇高。
我的存在有价值，人生有意义。
就够了。
我和一个叫周昂的男生同组。
他才22岁，刚刚大学毕业。
一脸没经过社会毒打的纯真模样。
“小昂谈朋友没有。”我故意逗他。
他满脸通红：“还没谈过。”
“得谈，正是谈恋爱的年纪。”我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你姐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准备结婚了。”
看着他惊掉下巴的样子，我笑得前俯后仰。
8
做销售虽然弹性工作，但忙起来也要命。
忙倒也没什么。
可为了签个大单，免不了要陪客户吃饭喝酒。
好几次从客厅沙发上醒来。
没换衣服，没卸妆，没洗澡。
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回来的。
顾迦南来看我。
我蓬头垢面地顶着黑眼圈给他开门。
他疑惑地抬头看了看门牌号：“难道我找错门了？”
进屋后，他像个房产中介一样巡视一圈，嫌弃得直摇头。
“啧啧，我家佣人都住的比这好。”
我开玩笑道：“那请问顾总家还缺佣人吗？”
“别人问，肯定不缺。你问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可我不考虑。”我两手一摊。
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
我权当没看见。
现在的生活是我想要的。
每天都是崭新的。
马上有个单子，如果能签下来，全年KPI就能完成一大半。
领导要周昂和我一起去饭局。
主要是学习我怎么谈业务。
其次，还可以帮我挡挡酒。
饭桌上，他努力表现出见过世面的样子。
但在那些老油条眼里，跟小鸡仔没两样。
不过，他牢牢记着领导的话。
帮我挡了好些酒。
我看着他酒精过敏，浑身通红的样子。
又可怜又可爱。
结束后打不到车。
我们决定走去地铁站，正好醒醒酒。
周昂明显喝多了，走起路来东倒西歪。
“佳希姐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我扶住他的胳膊说：“你帮我挡了那么多酒，我当然没事了。”
“而且，我早就提前跟服务员打过招呼，我的酒盅里是水。”
周昂抿着嘴巴，眼神迷离：“佳希姐，你作弊！”
我拍拍他的肩膀：“小屁孩，欢迎来到大人的世界。”
他眯着眼睛傻乎乎地笑着。
然后突然凑近我，不等我躲闪，在我唇上亲亲一吻。
9
公司不允许同组恋情。
我和周昂只能偷偷约会。
我再三提醒他，恋爱可以谈，但不能因此荒废工作。
他很听劝，约会的时候，时常给我惊喜。
工作又很认真，自己谈成了好几个单子。
我们没有同居。
他的确很想和我住到一起。
但我需要自己的空间。
我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也要有自己的生活。”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顾迦南倒是不乐意了。
找上门来阴阳怪气。
“钟佳希女士现在是事业爱情两手抓啊，厉害厉害。”
他说完就往卧室走。
“我妈说看到你和一个小奶狗逛街，人呢？”
用户10xxx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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