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第一章:风云再起陈府蒙冤

未竟 2024-12-19 10:16:11

话说这旧凉州府武威县,有一户人家,姓陈,陈家世代经商,专事丝绸,许是传承有序,故而家中底蕴颇为深厚,陈家老爷陈景铄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商贸经营之路上成绩斐然,夫人田氏,也是大户人家子女,端庄贤淑。夫妻二人育有一子,名唤陈梓林,生的是相貌堂堂,聪慧过人,自幼便浸淫诗书,饱读经典。

陈父望子心切,本想陈梓林长成之后能承其衣钵,继以从商,使得家族之业得以延续昌盛。可这陈梓林对此经商之事,意兴阑珊,了无多大兴致。独钟情于书卷之间,陈父见状,亦不强求,心想若是此子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亦是美事一桩。

岂料这陈梓林平日偏爱那些关乎探险、志怪之类的奇书异卷,而将那些儒家治世之圣贤典籍丢掉一边,还说什么那些腐儒整日里高谈阔论,写的尽是些迂腐不堪的言论。张口便是仁义道德,闭口就是纲常伦理,却不知这世间万象岂是他们那狭隘之见所能囊括?若世人皆被那些迂腐之见所左右,这世间便没了生气,没了想象,岂不可悲?

偶尔想起一两句书中圣言,却全用来与陈父斗嘴,陈父自知说不过他,经常向田氏抱怨:“这孩子都被你给教成什么样儿啦?整日里也不晓得好好读书,生意更是碰都不碰一下,就这么晃荡着,往后可指望着他干啥?田氏呢,每回听闻丈夫这般抱怨,总是和缓地劝解道:“哎呀,孩子嘛,不过就是调皮了些罢啦,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陈父听闻此言,不禁皱眉道:“哼,你就可劲儿惯着吧,照这样下去,迟早得把这孩子给惯坏。”说罢拂袖而去,留田氏一人摇头叹息。

转眼,陈梓林已是舞象之年,正是意气风发,这一日,陈梓林带着书童福生去往城郊踏青,路上和风拂面,一派花红柳绿景象,陈梓林心情舒畅,漫步于山间小径。忽然,一只白色狐狸从眼前闪过,陈梓林心中好奇,便追了上去。那狐狸跑得极快,他也紧追不舍,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山谷。

发现山谷中绿树成荫,溪流潺潺,景色宜人。陈梓林四处寻找狐狸的踪迹,却不见其踪影。正当他准备离去时,忽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笛声空灵悦耳,陈梓林被笛声吸引驻足,于是他顺着笛声走去,只见一位白衣女子坐在溪边,手持玉笛,吹奏着动人的旋律。

但见那女子白衣胜雪,气质如兰,陈梓林怔怔看着,不觉心中一动。女子察觉到有人靠近,停下笛声,扭头望去,见陈梓林气宇轩昂,清新俊逸,也是低头抿嘴一笑。二人相视片刻,竟都有些羞涩。

陈梓林打破沉默,问道:“不知姑娘哪里人氏?为何在此吹奏?”

女子起身施礼道:“我叫白灵萱,家就在边上,见此地景色优美,便吹奏一曲,不想惊扰到你了”

陈梓林连忙笑道:“姑娘笛声悠扬婉转,我能听到实乃荣幸之至,何来惊扰一说?

白灵萱听了很高兴,说道:“公子真会说话,不知公子从何而来?去往何处啊?

陈梓林正欲开口,却听得身后福生呼唤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原来陈梓林见白狐闪过急忙追赶,竟一时忘了福生跟在身后,福生也是没来得及追上陈梓林,不一会便与陈梓林拉开距离,于是急忙呼喊,陈梓林却是越跑越快,福生见陈梓林身影越来越远,一路追赶至此。

白灵萱听见福生叫喊声,轻声笑道:“你的书童寻你来了,我不和你说了。” 说罢转身一跃,轻轻蹬上旁边石阶。

陈梓林没想到白灵萱身手如此敏捷,急忙大声问道“我怎么才能再见到你啊?”

白灵萱道:“若有心,改天仍在这山谷之中,我自会在此等候公子。”语罢,身影消失在了树林之间。

陈梓林赶忙回答:“一定啊”,痴痴地望着白灵萱消失的方向。

福生跑了过来:“少爷您跑的太快了……都不等等我……少爷您在看什么呢?”福生见陈梓林对着前方树林深处傻笑,也跟着朝那边往里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自此,这陈白二人常在山谷中相会,谈诗论画,抚琴弄笛,情愫渐生,一日,白灵萱告诉陈梓林,说自己其实是这山中修炼的白狐。陈梓林自证情坚虽言不惧,也深知父亲是不会同意他和一只狐狸在一起的,可是又无法割舍对白灵萱的感情,心中十分苦恼。

福生察觉到陈梓林异样,追问之下,陈梓林便将与白灵萱之事告知了他,福生听后大惊道:“怪不得再不带我出行,原是自己去与他人约会,可这山中女子,而且还是异类,老爷知道定会大发雷霆,是绝不会允许你乱来的?”于是劝陈梓林早日断绝与白灵萱的关系,以免惹来麻烦,陈梓林却道:“我与灵萱真心相爱,岂能轻易放弃?你就装作不知道就是了,也别告诉老爷。”福生无奈,只好依计替陈梓林保守秘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陈梓林与白灵萱感情越来越深。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他们的宁静。

原来这县上还有一家丝绸大户,名叫李鸿盛,李鸿盛家族经营丝绸生意多年,也是当之无愧的丝绸世家。然而,近些年来,陈家的生意蒸蒸日上,相比之下,李家却显得有些黯淡无光。李家老爷对此事早已愤愤不平,一次因着桑叶之争,两家起了冲突。

因在这武威县中,养蚕缫丝是丝绸生意的根基,而桑叶则是养蚕必不可少之物,珍贵异常。

那片引发纷争的桑林位于县城南郊,面积广袤,树木繁茂。多年来,陈家和李家都在这片桑林附近拥有自己的养蚕场。以往桑叶富足之时,两家虽对桑林归属偶有微词,但都相安无事。

可近年气候多变,桑叶产量锐减。这一日,天刚蒙蒙亮,陈家负责采桑的工头钱峰带着一群雇工,挑着箩筐,如往常一般前往南郊桑林。他们到的时候,发现李家的雇工也已在桑林边缘开始采摘。

钱峰忙上前理论:“这片桑林我们陈家一直都有份,你们怎能独自采摘?”李家雇工中领头的回应道:“哼,我们老爷说了,这桑林本就有我们李家的地契为证,你们陈家休要胡搅蛮缠。” 钱峰一听,怒火中烧:“地契?我们陈家在此采桑多年,何时见过你们李家的地契?莫要凭空捏造。”

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争吵声越来越大。陈家雇工们纷纷围了过来,李家雇工也不甘示弱,场面愈发混乱。混乱中,也不知是谁先动了手,双方瞬间扭打在一起。有人被桑叶筐绊倒,有人被桑叶划伤,场面一度失控。

这时,陈家一位雇工大喊:“我们不能让他们把桑叶都采走,这是我们的生计!”陈家众人如梦初醒,开始奋力保护已采摘的桑叶,并试图继续采摘。李家雇工见状,也更加拼命阻拦。

纷争从清晨一直持续到晌午,双方都有人员受伤,桑叶也被践踏得一片狼藉。消息很快传到了两家老爷耳中,李家老爷本来就对陈家心怀嫉妒,这次事件更是让他觉得陈家是故意挑衅,

李家老爷便被彻底点燃,于是设计陷害,想要彻底搞垮陈家。

李鸿盛先是指使亲信仿照陈家丝绸样式,制作了一批粗制滥造的丝绸,悄悄运到各个市场,然后又备了一份厚礼,带仆从亲自去往当地知府的府邸。

这个知府大人吴羡亭本就贪图钱财,见李鸿盛来意,便知一二。

吴羡亭见李鸿盛深夜到访,眉头微皱,神色中透露出一丝不满,严肃说道:“李老爷,你这深夜前来,若是为了商贾之间的纷争,本府可不能徇私枉法啊。”

李鸿盛满脸堆笑,毕恭毕敬地说道:“大人,您的清正廉明,在咱们县里那是有口皆碑,无人不晓啊。小人此次前来,绝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实在是为了整个县城丝绸行业的健康发展考虑啊。”

见吴知府并未搭话,李鸿盛继续道:“大人您也看到了,这陈家近年来在丝绸生意上越发肆意妄为,全然不顾行业规矩。长此以往,必定会严重扰乱市场秩序,到时候,众多丝绸商户都会受到牵连,苦不堪言呐。”

吴羡亭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然后缓缓放下,神色凝重地说道:“哦?竟有这等事?你可有确凿证据?本府一向秉持以事实为依据的原则,断不会轻信你一家之言,若仅凭空口白话,那是对本县百姓的不负责任。”

李鸿盛见状,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份精心准备的礼单,上面详细罗列着各种金银财宝、古玩字画。吴羡亭的眼睛在看到礼单的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但他很快掩饰过去,依旧神色严肃地坐在那里,只是静静地听着李鸿盛说话。李鸿盛说道:“大人,陈家为了谋取暴利,丧心病狂地将那些劣质丝绸混在优质货品中售卖,这严重损害了消费者的利益。我等作为同行,实在是看不下去,但我们这些商户人微言轻,无力制止,只能来求助大人您啊。大人,我已安排亲信暗自调查许久,已经确切地发现了他们仿冒的丝绸藏匿之处,大人您只需派衙役去搜查,定能真相大白,还市场一个公道。”

吴羡亭放下茶杯,义正言辞地说道:“若真如你所言,陈家这种行为实乃罪大恶极,严重扰乱市场秩序不说,更是对百姓利益的极大损害,本府定不会轻饶。不过,在没有确凿无疑的证据之前,本府绝不能随意抓人,否则一旦冤枉好人,那本府如何向全县百姓交代?”

李鸿盛连忙点头哈腰地附和道:“大人说得是,大人说得是。小人句句属实,也是为了整个县城的丝绸行业着想,绝不敢有半句假话,大人明察啊。”

吴羡亭微微点头,看似不经意地说道:“若是陈家真有问题,本府自会依法处置,绝不姑息。不过,此次事件之后,丝绸行业必然受到冲击,得好好整顿一番,不能再让此类事情发生,要确保市场的稳定和公平。”

李鸿盛心中明白,吴羡亭是在暗示他,这次帮了他的忙,日后要从李家这里获取更多的利益。他赶忙说道:“大人放心,若是能还丝绸行业一个干净的市场,大人您就是我们这些商户的再生父母。以后丝绸行业的规范整顿,我们这些商户定当全力配合大人,绝不让大人费心。”

两人相视一笑,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陈家的陷害行动就此拉开帷幕。

翌日,吴羡亭率领衙役前往陈家,衙役们气势汹汹地闯入陈家大宅,陈景铄正在书房核对账目,听闻动静,心中一惊,匆忙起身迎了出去。

只见大堂内,衙役们凶神恶煞,将陈家的下人都驱赶到一旁。吴羡亭身着官服,神色威严地站在中央。陈景铄见此情形,虽心中慌乱,但仍强作镇定,上前拱手问道:“大人,不知这是为何?为何这般兴师动众?”

吴羡亭冷笑一声:“陈景铄,你犯下大罪,还敢佯装不知?有人告发你以次充好,扰乱市场,今日本官前来搜查,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陈景铄满脸惊愕:“大人,这定是有人诬陷,我陈家世代经商,向来诚信为本,怎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吴羡亭却不理会他的辩解,一挥手,两名衙役抬出了那些事先被放置在陈家的劣质丝绸。吴羡亭道:“这些便是在你陈家搜出的,你还敢狡辩?”

陈景铄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但此时却百口莫辩,只能怒吼道:“定是有人陷害我,大人,您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啊!”然而,衙役们不由分说地将陈景铄锁了起来,拖着他往门外走去。

就在衙役们准备将陈景铄带走时,陈梓林从外面回来,看到父亲被抓,立刻冲了过来。

“你们放开我父亲!”陈梓林怒吼道,他试图阻拦衙役,与衙役们扭打在一起。

吴羡亭皱了皱眉:“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也一并抓了,竟敢妨碍公务!”衙役们一拥而上,将陈梓林也制住且一并带走。

不仅如此,吴羡亭为彻底打压陈景铄,让其永无翻身之日,还指使衙役们在陈家丝绸作坊和店铺周围四处散播谣言,宣扬陈家因为这次以次充好的丑事,已经被官府彻底查封,以后再也不会有陈家的丝绸售卖了。这使得原本就对陈家丝绸心存疑虑的顾客们更加确信陈家出了大问题,纷纷转而去购买其他家的丝绸,这其中李家无疑是最大的经销商。

同时,吴羡亭又以“整顿市场秩序”为由,对陈家的生意往来账目进行了严格审查。那些平日里与陈家有正常生意往来的商户们,被衙役们一个个传唤到官府,反复询问关于陈家的各种交易细节,搞得商户们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也被牵连进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当中。许多商户为了自保,不得不中断与陈家的生意往来,这使得陈家的生意陷入了绝境。

陈家陷入困局后,田氏四处奔走,寻求解决之法,却丝毫未见起效,因那些平日里与陈家交好的商户和官绅们,见陈家遭此大难,生怕牵连到自己,纷纷避而不见。

白灵萱在山谷里一连数日,不见陈梓林前来,心中焦急,于是冒险进了县城,打听得知,陈家因丝绸而被人诬陷入狱,陈梓林也因此被抓进了大牢,但是陈景铄深信不疑此事定有蹊跷,担心儿子一直关押在牢里,会遭受更多的折磨,希望儿子出狱之后揪拿幕后黑手,重振家业,便揽下所有罪责,加之陈梓林在牢狱一直叫冤,于是官府顺水推舟将陈梓林放了出来。

陈梓林也是因此事奔忙,而一时间忘记前去山谷与白灵萱见面,整日愁云惨淡。

白灵萱见到陈梓林,听其细说家中巨变,便道:“听你一说,我总觉得此事处处透着诡异,你且仔细想想。那桑叶之争看似偶然,可为何恰在此时爆发?这会不会是有人蓄意为之,故意挑起两家矛盾,谁和陈家有矛盾呢?这丝绸为何又会在此时恰好出现?”

陈梓林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于是赶忙同白灵萱当日潜入库房找到丝绸,作了一番对比,果然发现不对,丝绸上的确是陈家经典花色,乍眼望去,的确一模一样,可是细摸起来还是察觉到没有自家丝绸顺滑,而且丝绸弹性也是不足。

陈梓林便和白灵萱二人将库房里的所有丝绸一一清查,共在三箱中发现,竟有三十匹之多,算上之前被没收的两箱,没想到自家仓库竟然杂有这么多假冒丝绸进来。

白灵萱看着堆积的假冒丝绸,面色凝重道:“这些丝绸能如此大批量地出现在库房,肯定是有人在作坊里动了手脚。我们可以先从作坊的工人入手调查。”

陈梓林挤出一丝苦笑:”是啊,看来背后的人也是煞费苦心啊,虽说假冒我家样式,竟然也花费这么大的手笔要拖跨我家,看来的确要找出来见一见的。”

白灵萱听后继续道:“这仿冒丝绸流入市场,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如此大量的丝绸,从制作到运输、售卖,定有一条严密的链条。这背后之人必定谋划已久,”

二人当即前往陈家丝绸作坊。作坊如今已被查封,只剩下几个伙计看守。陈梓林找到作坊的管事老钱,询问近期可有新招学徒或是杂役?老钱回忆了一番,说道:“少爷,作坊里倒是新来了几个杂役,这不今年刚接下西域的大宗订单,所以人手有些不够,上个月我让万贵去招了几个年轻人,都是本地人,想在咱们这儿谋个生计。我见他们手脚麻利,便留下了,没出过什么岔子。”

陈梓林忽然问道:“钱伯,最近可有见过万贵?”

老钱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回答道:“少爷,万贵这小子有好些天没露面了。往常他虽说偶尔也会有个一两天不见人影,但这次时间也太长了些。我也派人在他常去的地方找过,赌场、酒馆都没见着,连他家都没人。我正担心呢,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二人听此,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数。

陈梓林和白灵萱告别老钱后,便立刻动身去寻找万贵。他们在城中四处探寻,花费了半天时间,终于在一处破旧且有些偏僻的小院里找到了万贵。

此刻的万贵,模样甚是狼狈,满脸憔悴不堪。看见陈梓林前来,眼神先是惊喜顿时变得紧张。

陈梓林见状,赶忙快步走上前,语气中带着严肃与急切,问道:“万贵,我且问你,之前你招来的那几个杂役,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万贵一听这话,顿时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身体猛地一哆嗦,紧接着“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了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哭诉着说道:“少爷啊,我……我真的是被人给坑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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