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为博后妈和改姓继子一笑,要把我卖了。
可他们不知道,我有个夜夜在梦里牵缠的城市的白月光。
在我被后妈卖给隔壁村三代单传智障的时候,
我的城市白月光——清俊明朗的少年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王溪娣,跟我去大城市,别嫁!”
泪水糊了眼睛,我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1
我叫王溪娣,【娣】这个字在现代被赋予的含义,世人皆懂。
自从未出世弟弟和大龄产妇妈妈,双双死在产房里。
我名字里的“溪”字被村里嚼舌根的村民赋予了一层恶毒的含义。
【溪】同【息】,息灭了生机,我克死了我妈,最重要的是我害我爸,没了同姓男丁。
我爸原就亲我,现在又多添了把恨。
我明明记得这个【溪】,是我爸妈一起给我起的。
45岁的老光棍我爸和35岁的剩女我妈,相亲于一条小溪边。
穷,是这个村子代名词。
超级穷,是村里我爸的代名词;
穷的揭不开锅,是个隔壁村我妈的代名词。
他俩结合,有了我,随父姓王,但性别女。
我爸从此没了笑脸。
......
我妈尸体还没凉透,我爸就领着一个寡妇和她儿子进了门。
寡妇儿子,改姓王的那天,是我有生以来见我爸第一次拥有笑容的一天。
“我有儿子了!老王家有后了!”
我爸掏光积蓄摆了家宴,搬出当年和我妈新婚时藏的酒,宴请了全村的人。
我冷眼旁观,那瓶酒本来也是当年我爸给曾经未出世的儿子娶媳妇存的。
......
“王大福,你给老娘滚!休想上我床,你这老东西...家里穷的连裤衩都没得换,还想挨我。”
半夜,我在院子鸡棚里,听到了董季又一次对着我爸怒吼。
我缩了缩身子,裹紧了补丁无数的被单子,与鸡同眠。
董季来我家第三天,就认定自己被【骗婚】。
的确,我爸掏光积蓄,家徒四壁,拥有了个随他姓的儿子和老婆。
即便我的房间让给了后妈的儿子张伟,不现在叫王伟,董季仍不满足。
如果说她是精神虐待我爸,那就是身心虐待我。
她全部的怨都发泄到了我身上,被打被辱成了我的家常便饭。
我爸会在晚上被董季撵出房门时,绕来鸡棚瞧我。
望着浑身伤的我,干干一笑,“爸不容易...你在外可别乱传。”
呵,他不关心我住在这儿冷不冷,我的伤疼不疼,只担心听到董季骂他的话的我出去乱传,丢了他的面子。
我的人生从12岁失去妈妈开始,转向了悲剧,一路狂奔。
父亲从董季那里接收来的愤,终究反馈给了我。
混合双打,辱骂如麻。
父亲发现通过骂我,能换来董季的一声轻笑。
通过打我,能讨得董季身旁的一夜床位。
变本加厉.....
2
王伟转来了村里初中,我告别了平静的初中生活。
长得又高又胖高胖的王伟,联合班里的混子们,对我展开了霸凌。
甚至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我都躲到最后排角落,也能听到车厢中部,他们的窃笑私语、哄堂大笑。
那群男男女女眼神带着明显的鄙夷、嫌弃。
王伟放在鼻子前的手忽扇,
“好臭啊,哪来的那么大的屎味?”
“是从车后排传来的!”
“王溪娣,是你吧!你每天沾着鸡屎就来上学了。”
“嚯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他们对话的陌生乘客们,扭头张望,我一瞬间涨红了脸。
手脚发颤,拼命扯开身旁的车窗,冷空气袭来,我的脸又被冻得煞白。
“诶呀,更臭了,yue”王伟夸张的说。
“你们!”我刚要喊,车门唰的一下打开了。
一个城里打扮、带着清爽气息的少年上了车,目光温和,身形挺拔清瘦,散发着拥有着一切美好的氛围。
全车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男生们斜着眼瞅,女生们脸蛋红红地偷望,车里的陌生乘客微笑地看着他。
一步、两步,他穿过了车厢中部的男男女女,少年径直在我身旁站定。
“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男生轻柔如微风似的嗓音笼罩着我。
“没...没人”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坐到了我的身旁,并报以一笑。
这时,外边的寒风不再刺骨,一缕阳光一半洒在了我的脸上,另一边映在他的脸上。
我和他共浴阳光,美的不真实。
“咕咕咕咕!”
黎明,鸡在打鸣。
我笑着醒来,模糊的双眼定了定,看清了周围环境,失意地哭了。
即便在梦里,我也有清醒的认知,我何德何能啊,那般俊朗优秀的少年,从不可能会留意到我。
3
即便是梦,他也也给予了我,看似微不足道,但在我而言超越一切的能量。
我不再容易怯懦,担心自己是没人瞧的小孩。
我开始大着胆子,不再理会王伟等人的谩骂,当做耳旁风。
看到他们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心里爽翻了。
但随之换来的是一顿顿虐打,我被王伟拖进厕所,拖把抽、浇尿、倒满了垃圾桶里的用过的沾着液体的一团团纸。
现实生活中不堪,让美梦频频出现。
我开始越来越早睡,鸡棚里的躁动的鸡干扰不了我,厕所冰冷潮湿的地面亦干扰不了我,我随时随地陷入梦里。
梦里,我有一个新世界。
他单名一个“亦”。
在梦里,他不顾世俗的眼光,一次次坚定地站在我身边。
他拉我,在众目睽睽下,走下公交车,奔向小巷、稻田。
“你看,巷口停着我的自行车,我们去骑车吧,我带你兜风!”
少年意气风发,将手递给我。
我牵了上去,不顾流言蜚语。
我走在后座,抓着他的衣角,自行车破风而行。
少年的发梢被风吹起,露出有着大耳垂的耳朵,是有福之人。光透过耳廓,能清晰看到他耳廓里的青绿色的血管,发着光晕。
“亦!再骑快点,带我走,带我离开农村。”
少年回头对我露出大大的笑容。
“好!”
我们骑过了稻田、骑过了高山,少年似乎有无穷的劲头,带我越骑越远。
我的家、那座鸡棚缩成了一个小白点。
我成功了,我逃离了农村。
“哐哐哐!”
我的四周开始震动,我被颠下了车,少年离我远去,我发不出声。
“醒醒!”班主任赵老师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缓缓睁眼,面对班里探头探脑的同学,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我的课本被老师重重砸在桌上。
“王溪娣,初三了,你成绩从初一一路下滑到现在,高中不想念了是吧?”
我垂下头,从嗓子里发出微微地声音:
“对不起。”
“你把你家长给我叫来,我看看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困成这样?成天睡觉。”
因为什么?
从12岁到即将年满15岁,就如我爸尝到了打我的好处,我也尝到了被打的甜头。
似乎,我在现实中被凌辱的越凶,我在梦里,和亦就能越美好,他是我的白月光,住在我可望不可及的大城市里。
我藏着这个扭曲到变态的秘密,没有和任何人说,我因此成了我爹眼里的“受虐狂”。
我爹从农忙地里赶过来,对着赵老师点头哈腰。
我从办公室门上的小窗口望进去,第一次注意到了我爸头上一茬一茬的白发,弯的像背了一口大锅的背,以及不能再直起来的双腿。他裤管沾着泥土,小心翼翼地不挨到老师的办公桌。
叫家长,无非是老生常谈,我耽误了学业,排名一落千丈,这样下去考不上高中了。
我能上高中吗?就算我考得上,我爸和董季能供我上吗?
何必浪费时间学习呢!
4
我爸领我回家,一路沉默。
我坐在鸡棚里,听屋里我爸和董季谈起叫家长的事,听着听着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王溪娣,你为什么不好好读书,为什么不想上高中?”
这是亦第一次对我冷声,我急着想解释都是为了你,都是因为想和你待在一起,但看他有些不耐烦的脸,我闭嘴了。
果然,所有人最后都会厌了我,离开我。妈妈是这样,亦也是这样。我天生的烂命,就只配待在人间炼狱。
“王溪娣,我希望你好好读书,好好上学,等你我长大从村里走出去,我们读同一所大学。”
亦略显亢奋的言语,激励了我,让我第一次有从地狱中往上爬的欲望。
我表情激动地回应:“亦,我会...”
“哗啦啦”
一盆刺骨的水浇了我一脸,我清醒过来。
董季拎着脏水桶站在我面前。
鸡棚很黑,只有月光透进来,映衬着董季呲牙咧嘴,恐怖至极。
“咳咳...”我被流入鼻腔的脏水呛到,边咳,边用双手胡乱地摸着脸的水。
“小贱货,你就这么懒吗?还敢偷懒睡觉,院子打扫了吗?碗筷洗了吗?地拖了吗?你哥房间收拾了吗?给我滚起来收拾。”
原先我只会默不作声,按吩咐行事。但现在我努力挤出了笑容,谄媚道:“妈,我这就去,您辛苦了。”
接过董季手里的脏水桶,我麻利地跑着去打扫了。
独留董季在晚风中凌乱,这是我第一次喊她妈。之前的几年,因为我嘴硬不喊,没少被她打出血。
屋里比鸡棚暖和一万倍,我勤快的打扫着,还给我爸泡了一杯茶,换来我爸一句:
“小妮子,你是不想你爸今晚睡不着了吧?”
我耐心地给我爸赔不是,又换了一杯温水,还将另一杯水送到了王伟房间,听了几句嘲讽,我卖笑着出来。
我的反常全家看在眼里,对我疑,却找不到我的把柄。
5
我在梦里,和亦商量着对策。
“最近,我努力的在王大福、董季、王伟面前表现,是时候说我想上高中了吧?”
我胸有成竹的对坐在路边栏杆上的亦说。
亦跳下来,把我抱上栏杆,我的身后是群山崖壁,但我足够信任他,能护住我不会掉到深渊。
“我觉得你要去讨好一下王伟,让王伟主动和她妈说,这事就能成。”
“我让王伟开口,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亦凑在我耳边,悄悄的对我说了几句话,热气钻进我的耳朵里,痒痒的红透了。
第二天,我在课间悄悄地拉过王伟,王伟厌恶甩开我的手,离我远了几步。
我不在乎的说:
“我知道你想让3班的小花来看你打球,我帮你搞定。”
“你别胡扯了,就你狗都嫌的人缘,能叫来就有鬼了。”
我知道他不信,但他没听完立刻就走,说明他还是对此有抱有一点希望的,毕竟他主动接触了小花10次都被无情的拒绝。
“我要是帮你搞定,你也要帮我一件事。”
王伟扫视了我一圈,“啥事?”
我强装淡定地说:
“和妈说,让我上高中。”
王伟笑疯了,捂着肚子,眼神带着不明含义.
“好。”
事情很顺利,我答应小花教她织毛线围巾,她作为回报看一场王伟的比赛。赛后,小花织了毛线围巾送给3班的小乐。
我早就观察到了,小花喜欢小乐,就这样我成功让王伟和她妈开了口。
我躲在门后,听到屋里半天没个响动,我心凉了半截。
董季破门而出,对我又一顿暴揍,扫帚打断了2根,王伟在一旁嘚瑟的抖着腿。
“小贱货,还想上高中,我呸!”
“难怪这段时间,殷勤的很。敢情好,搁这儿等着呢。”
“毕业了赶紧找个厂上班,赚你哥的彩礼钱”
董季打累了,王伟上阵。
“有这心,没这命啊,谁让你是个女的...”
我吐出嘴里的血,恶狠狠地瞪着王伟和董季。
董季被看毛了,抓起一只碗砸我的头上,我感觉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呜呜呜,我把事搞砸了。”
我艰难扯动着充血的嗓子对亦说,我的眼睛睁不开,看不清亦的表情。
随即,被一个温暖的拥抱覆盖,即使这个拥抱压住了我身体上大大小小伤口,生疼,但我也不愿推开。
“没事,我会陪着你,一切都会好起来。”
亦重复着这句话,那句话如起搏器一般带动着我的心脏,一下又一下,恢复了生机。
6
起死回生,峰回路转,董季竟然答应了我上高中。
梦里亦鼓励我,我日夜不休的复习,顺利考上了镇上一所高中。
我原以为董季同意我读高中是她怕我报警,以杀人未遂罪把她和她儿子抓进监狱。
但我哪有这个胆子,王伟是我爸的捧上天的儿子,老王家皇位的传承人,要是我报警,我爸准把我打死。
后来无意间,我听到董季和村里人闲聊,我才得知真相:
她是怕我不上学心野了跑了,不回来了,那她就亏大发了。
让我上学拴住我,等我成年了就高价钱找个人家【卖】过去。
我只好见招拆招。
7
我去了镇上读高中,和王伟不在一个高中,我有了喘息的机会,在梦里和亦密谋着我们的逃出农村私奔计划。
“溪,你相信我吗?等你满18岁,我带你去大城市读书,永远不回来。”
“亦,到时候我们会拥有省城的大房子、吉普车、环游中国。”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会变。”
天真的少男少女在一条小溪边许下了一生的承诺。
我望着亦,他的眼睛亮闪闪的,那是我的光,我是追光的农村女孩。
我开始通过在校外做兼职、给同学代写作业攒着我们的私奔资金。
尽量不回家,待在镇上寝室里,将攒的钱避开室友藏在床底。
高考最后一门结束的那一刻,我觉得阳光是那么明媚,花绽放得那么绚丽,草生长得那般的茁壮。就连泥土都是芬芳的。
“啊!我要离开这里了,去大城市找亦了,我们的美好生活即将开始。”
我迈着愉快的步伐,哼着歌,推开了寝室的门。
入目的是一片狼藉,我的书桌、我的衣柜、我的床铺全被翻了,一切都暴露着。
最关键的是钱没了踪影。
我发疯似的翻着,撕破床单,枕头里的棉花被我蹂躏,趴在床底不放过每一寸。
我大喊大叫惊扰了整层楼,同学都凑到门口吃瓜,不敢上前。
我犹如失去重心的陀螺,胡乱地在地上爬行。
只有大地能给我一点支撑,不然我将化成一滩烂肉、一滩脏水,随着热气蒸发掉,不留一点痕迹。
宿管打发走了围观的人。王伟甩着宿舍钥匙,走了进来,一把拽住我早已凌乱不堪的头发。
“你在找钱?是你的钱吗?你是王大福的女儿,王大福的一切都是我的,我姓王,我有把儿,我才能为王家传宗接代。
“早有人通风报信了,你个赔钱货,才赚这么点钱,都不够给我娶媳妇。”
我无力反抗,只想睡去,只想去扑向亦的怀抱。
8
可连续一个月,我一再的闭眼、睁眼,都看不到亦,亦消失了,我的心被彻底挖空了。
我爹和董季忙前忙后,带着村里数十个男的来看我,9个被我涣散的目光吓跑了。
只有一个姓李的傻子没嫌弃我,还能出5万彩礼把我买走。
我神色恍惚,但脑子是清醒的,这个李傻子家要啥啥没有,5万够他爹打一辈子工,外加嫁健康的女儿才能攒够。
谁让这个傻子一家,男丁稀少,单传了3代了,是个带把儿的,即使是智障,也比他家健康女儿强一百倍。
可悲,这吃人的姓,我是亲女儿无用,我爸即便砸锅卖铁也要换来没有血缘关系的男的姓王;
现在又来个姓李的,就算智商欠费,也依旧是全家供着金贵的宝,传姓氏的尊贵男宝。
我心如死灰,亦消失了,即便是虚幻的梦,我也无福享受了。
这6年里,我在我自己编织的美梦里苟活,可老天如此残忍,连我最后的自留地也连根拔起。
我沉默了,董季笑面如花数着钱。我爸处理完这事,竟然倒在了床上。
李傻子登门迎娶我,我隔着傻子的肩膀,看到了他身后的亦,他活生生出现在了我眼前。
我拼命摇头,闭眼再睁眼,他还在那里。
“王溪娣,我带你去大城市,别嫁!!”
我听得清清楚楚,我试图推开上前的李傻子,往亦的方向冲,但我每走一步,亦的身影就离我远一步。
我全然不顾李傻子和董季的拉扯,我无法抑制,身体像上了发条,被推倒又起来。
被控制住身体就用牙咬,被捂住嘴,就用头撞。
血流当场,所有人都被我吓傻了,没人再敢拦我,我拖着血乎乎的肉身,爬向亦。
真的在接近,我痴笑出来,当我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扑上去时,身体一空,重重砸在里地板上。
扑了个空。
此后,我总能看到亦,他就坐在我的旁边,陪我唠嗑,只是我碰不到他。
我还第一次知道了他的姓:林,他叫林亦。
我成天唤着他的名字:“林亦、林亦。”
无人再敢上门提亲,他们以为我喊的是“灵异”
见鬼了,王大福拖着病身把我领到了市里的精神病医院。
我好像瞥见,林亦坐在诊室里。
9
我配合医生诊断,医生凝重地摇摇头。
幻听、幻视、重度抑郁、情感障碍、精神失常...
一系列词把王大福搞得头晕,王大福看着单子上一大批不认识的药和高昂的价格,将单子揉了扔在医院的垃圾桶里,拽着我回家。
当路过一间关着门的诊室时,心疯狂地跳动着,身体发抖,全身像是有电流穿过。
我迟疑地停驻,却被王大福拖着离开。
回去后,王大福一病不起,村里的蹩脚医生推测他挺不了多久了。
他不肯去医院,他要把为剩不多的钱都留给他儿子。
董季根本不管王大福,任凭他在床上发烂发臭疼得呻吟,无动于衷。
我坐在王大福的身旁,待着,一滴泪也没留。
我对王大福没得感情。
董季还在张罗着给我寻人家,可惜村里人听说我疯了,无人上门。
她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我:“你和你爸一起去死吧,去死吧,没人再要你了。”
看我没反应,开始拽出一根铁棍抽打我,我没有反应。
有一次抽打到了王大福,我本能反应护了上去,这使得董季的眼睛亮了。
她开始抽打王大福,我身体不受控地抱住王大福。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想到了我爸在我幼时对我微薄的好,也许是天生的血缘鼓动我血脉觉醒?
董季:“你要是听我的,我就不打你爸,你嫁人还能给你爸一笔丧葬费,我可是一片好心。”
我看着王大福痛苦挣扎的表情,在床上扭曲呻吟的样子。
点了点头。
10
董季开始去外地找人,找到一个省城的男人,40岁,样貌平平无奇,说可以带我走。
在这期间,我爸死了。尸骨就摆在床上,无人处理。
我依旧能望见林亦,陆云礼来看我时,我表现出正常的样子,不痴不疯。
我入行尸走肉般提出了最后的要求:“求你给我爸体面的送了葬。”
陆云礼答应了,之后的2天,我浑浑噩噩的和陆云礼在村里为王大福举行了白事,我爸安息了。
陆云礼在村口要带我走,董季收了钱跟着。
就在这时,我看到林亦从远方跑来,浑身湿透,不知跑了多久。
他大喊着:“别嫁!”
幻听幻视又来了?
但这次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了,我不能再凭借着虚幻度日,我欠了别人钱和情。
我对着林亦哭喊道:
“你走吧,你走。”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看不清董季和陆云礼的表情。
董季使劲推我上车,陆云礼的动作却像是阻拦着林亦。
林亦挣脱着陆云礼,拼命向我靠近,我惨笑。
他的骨节分明的手碰到我的右手食指,我似乎感受到了真实的触感。
我觉得我疯了,病入膏肓。
我又听到林亦说:
“是我,我是真的林亦,我是真的。求求你看我!”
我绝望地说:
“我现在不需要你了,你走吧...我以后都不需要你了。”
陆云礼狠狠朝我眼中林亦推了一把,林亦倒地。
我和陆云礼坐上出租车,车子很快驶出了村子,我回头望去,林亦跪在地上将头埋起来,董季慌张的逃走了。
我摩挲着我的右手食指,明明刚刚有真实的触感?
不管怎么样,我总算离开了村子,去了大城市,在我19岁那年。
11
我嫁进了陆家,和婆婆公公挤在城里隔断的两室一厅房子里。
在我的观念里,结婚就该从一而终,绝不可朝三暮四,我眼前再也没有浮现过林亦。
我成了恪守本分的陆家工具人,生姓陆的男娃用的。
我在嫁进来第2年怀孕了,全家喜;陆云礼偷偷塞钱给医生查出是女孩,全家黑脸;
陆云礼逼着我打了胎。
我痛苦,但也庆幸,即便女孩出生了,在这样重男轻女的家庭里,有着我这样身无分文、毫无本事的妈,注定又是一个悲剧。
陆云礼和其公司里的一个已婚采购搅在一起,我心活了。
去他的虚幻的林亦,去他的生姓陆的男娃的工具人。
以往的近8年里,我选择了懦弱和逃避,只因无法承受生命的困苦,就任凭自己蜷缩进自己打造的泡泡中,久久不愿醒。
害了原本有机会靠自身力量逃脱村庄的自己,又害死了自己的宝宝。
我决心洗牌我的人生!
12
我开始偷偷服避孕药,绞尽脑汁避免同房。好在陆云礼的心思更多投在那个采购身上。
我开始暗中收集他出轨、背着公司中饱私囊的证据。
我开始主动承担起因为担忧儿子无后,外加自己老公多年出去乱搞而产生焦虑症的婆婆,接送她出入一家心理咨询室。并在这家咨询室里争取到了一份保洁员的工作,成功自食其力。
这家心理诊所其中一个合伙人,叫童瑶,35岁,一个集优秀、美丽于一身的女子。她常常给诊所里的同事转发一些女性主义书籍的介绍。
在她的影响下,我开始看西蒙·波伏娃的《第二性》、李银河的《女性主义》、上野千鹤子的《厌女》、弗吉尼亚·伍尔夫的《一间自己的房间》、佩内洛普的《她们的传奇》......
在有她的帮助,我开始理解书里的内容和思想。
一天陆云礼她妈推门进来,拿着我装避孕药的维生素瓶子,
“儿子,你看这是什么!”
陆云礼夺过瓶子,将里边的药甩在我脸上:
“你个婊子!你在吃什么?”
我知道装不下去了,摊牌的时候到了。
“我们离婚吧。”
陆云礼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陆云礼露出了真面目,狂躁的说:
“我就知道,当年你在村子里成那副狗样子,就是有问题!
“老子好心收了你,给你爹收了尸,现在换来这幅田地,你把老子的钱吐出来!不然休想走。”
我内心冷笑。
“陆云礼,你以为就你能发现吗?你在外边做着什么勾当,想让我都抖出来吗?”
我拉开包,把一沓资料拍在了桌子上,全是他和采购微信的污言秽语,其中包括他们联手套公司钱的对话和发票。
陆云礼顿在了原地。
陆云礼她妈还想上前拦我,被陆云礼拉走,他们去主卧商量对策去了。
我知道这一局我赢了,我开始收拾我的衣物,5年了,这家里我的东西,一个行李箱都装不满。
在我即将踏出陆家时,陆云礼的一句话给了我当头棒击。
“你心就从来没放在我身上。我当年拦住了那个叫林亦得,你心还在他身上吧,破鞋...”
我瞳孔地震,僵直在原地,右手食指微微发烫。
当年的林亦,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