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生日时，我准备跟顾司瑾告白，他却在那天跟霸凌我的人订了婚。

他的未婚妻嘲讽我：“他只把你当妹妹，你却肖想他，怕不是遗传了你妈妈的精神病。”

于是顾司瑾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

他说：“什么时候学乖了什么时候出来。”

后来，我终于学乖了，再也不敢喜欢他了。

他却崩溃的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1

从精神病院走出来的那天，是顾司瑾的助理来接的我。

我比一年前清瘦了许多，浑身上下没二两肉，就连曾经带点婴儿肥的脸颊也瘦成了尖尖的瓜子脸。

“宋小姐，今天是秦小姐的生日，顾总在海上游轮为她庆生，我这就送你过去。”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我下意识攥住了裙摆，最后低低嗯了一声。

从始至终没有丝毫的反抗和不乐意。

助理都意外的看了我好几眼。

再次踏上游轮的那一刻，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让我浑身僵硬。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

一年前也是在这样的游轮上为秦璃庆生。

在甲板上，秦璃讽刺我恶心。

“对自己哥哥都能动那种心思，你跟你那个精神病妈一样恶心！”

我怒火攻心，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秦璃突然向后倒去，掉进了海里。

而这一幕刚好被顾司瑾看见。

他毫不犹豫跳进海里将秦璃救了上来，随后就是重重的一巴掌将我扇倒。

他笃定是我推她，斥责我恶毒。

秦璃则虚伪的替我说话。

“岁岁的妈妈有精神病，所以她的情绪也不太稳定，我不怪她。”

这句话再次刺激到我，我愤怒的想要冲上去打她，却再次被顾司瑾推开。

那时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既然有病，就去精神病院待着吧。”

“什么时候学乖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这一年里，我承受了非人的折磨。

也如他所愿，学乖了。

2

再见到顾司瑾的那一刻，我下意识低下了头。

“怎么这么瘦了？”

他走上前想触碰我的胳膊，我却惊恐的后退一步躲开。

包厢里的人都有些意外的看着我。

所有人都知道我对顾司瑾的感情，知道我有多么的依赖他。

如果说我有狂躁症，那他就是我的抑制剂。

顾司瑾显然十分不满。

“又要闹？”

这时，他的胳膊突然被走上前的秦璃揽住。

“司瑾你就别为难岁岁了，难不成还打算将她再送进去一年吗？”

这句话像是触动到我的某根神经，恐惧让我脸上血色尽退。

膝盖一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纠缠你，再也不会惹你们生气，求求你别送我进去，求求你……”

所有人都愣住了。

曾经最明媚娇艳的宋家大小姐，如今却卑微的跪地哀求，毫无尊严。

顾司瑾脸色顷刻间阴沉下来。

他用力握住我的胳膊将我提起来。

“宋锦岁，你发什么疯！”

我不明白为什么如今我已经那么听话了，为什么他还是那么生气？

3

回到顾家后，我发现自己的卧室已经改成了画室。

顾司瑾轻描淡写的解释。

“你那个房间采光好，阿璃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就给她了。

或许是预料到我又要哭又要闹，他正准备蹙眉说什么。

我却已经开口。

“那我现在的卧室在哪儿？”

声音十分小心翼翼，连头都不敢抬。

“我也可以不住上面的，我记得下面有间空的杂物间……”

在精神病院里的时候，能有一个干净的地板睡都已经是奢侈。

如今我又怎么敢挑剔呢？

更何况这里本来就不是我的家。

顾司瑾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们顾家还不缺你一间房，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后来我被安排去了二楼另一间房。

卧室依旧宽敞明亮，衣柜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裙子。

都是我以前喜欢穿的短裙。

最长的也才堪堪过膝盖。

可如今我穿不了这样的裙子。

因为在这一年里，我的身上早已经遍布伤痕。

不听话那些管理者就会用鞭子抽打我，用电击棒让我学乖，还会罚我跪在锋利的图钉上。

最后我还是从柜子最底下拿出了一条长裤换上。

我不敢要求别墅里的保姆再为我准备一条长裙。

因为我早已经看清自己的身份。

她们在这里还有价值，可我不过是寄人篱下，随时都会被赶出去。

吃饭的时候桌上都是我最喜欢吃的菜。

可我从始至终都只是小口小口的吃着碗里的米饭，不敢多看一眼那些菜。

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冲上去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

可如果这样的话是又要挨打的。

甚至可能好几天都不给我吃一口饭，喝一口水。

顾司瑾却难得夸了我一句。

“看来把你送进去是对的，如今比以前更懂规矩了。”

以前我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宋家大小姐，自然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哪怕后来父亲车祸而亡，母亲得了精神病，可我也被顾家保护的很好。

但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4

当天晚上顾司瑾还为秦璃准备了生日趴。

他要求我也去。

“上次你将她推下海的事情还没有好好道歉，今天正式道个歉吧。”

“你记住，今天是阿璃的生日，别惹她不高兴。”

可当我赶到现场的时候，秦璃还没不高兴他就先不高兴了。

“这么重要的场合，谁让你穿这个来的！”

旁边也有不少人发出嗤笑的声音。

“这大热天的宋小姐怎么还穿长袖长裤，不热吗？”

就连秦璃嘴角都挂着几分嘲讽的笑。

我局促的捏紧衣角，背后开始无意识的冒冷汗。

顾司瑾嫌弃我丢他的脸，态度越发不耐。

“行了，既然来了就道歉吧。”

我想也没想就再次跪在了地上。

膝盖钻心的疼，可我还是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推你，对不起……”

我当然知道我没有推她，可是重要吗？

不重要了。

秦璃挽住顾司瑾的胳膊欣赏着我的狼狈。

“岁岁，你是司瑾的妹妹，那以后就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怪你呢。”

“只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你对司瑾的感情。”

“你是他的妹妹，那就只能是他的妹妹。”

“妹妹喜欢上自己的哥哥，真的有点恶心，你觉得呢？”

闻言，包厢里的人都倒抽了口气。

我喜欢顾司瑾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

可也没人拿到明面上来说。

秦璃在宣誓主权的同时也在狠狠的羞辱我。

可其实我和顾司瑾并没有血缘关系。

5

当年顾家父母因飞机失事离开了。

我爸爸看在和顾家多年至交的份上将年幼的顾司瑾带回了家。

我爸妈将他视如己出，吃穿用度都和我一样，从未苛待。

从小我和顾司瑾关系就特别好。

我永远都是跟着他的小尾巴，有他在的地方就有我。

那时候的顾司瑾因为失去至亲变得沉默寡言，在学校也会被欺负。

是我站出来护住他，发飙赶走那些人。

顾司瑾也一直很宠我。

我胃不好，他会亲手为我做便当，不让我喝酒。

生理期的时候红着脸替我买卫生巾，暖水袋，替我熬红糖姜水。

生病的时候会背着我跑遍医院，守着我好几天都不敢合眼。

那时候所有人都默认了我们的关系，他也从未辩解。

就连我爸妈打趣说想不到养他竟然是给我养了个童养夫。

那时的他耳尖通红，桌下的手却和我十指相扣。

可后来父亲去世，母亲生病，我被彻底托付给了顾司瑾。

起初他待我极好，宠我如命。

后来却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天当众宣布秦璃是他的未婚妻，还逼着我叫她嫂子。

那一次我崩溃大闹，说什么也不同意。

顾司瑾第一次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宋锦岁，你能不能学学阿璃的温柔懂事，改掉你这任性撒泼的臭毛病！”

可他却忘了。

以前我帮他赶走那些欺负他的人的时候比现在更任性，更跋扈。

因为别人骂他没爹没娘我愣是追了那人十几条街。

为了他跟别人打架打的鼻青脸肿。

那时候他怎么不说我任性？不说我这是臭脾气？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在他心里就没那么重要了。

6

秦璃的话让顾司瑾看着我的眼神越发的嫌恶，仿佛在看什么垃圾。

秦璃让我起来后端着一杯酒递给我。

“既然话都说开了，以前的事情我也不会计较。”

她碰了一下我的酒杯，随后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见我端着那杯酒迟迟没有动作，顾司瑾警告道：“宋锦岁，别任性。”

今天是秦璃的生日，他怎么舍得让她丢面子。

为了秦璃的面子，他丝毫不顾我喝不了酒的身体。

我从顾司瑾的眼神中读出一个事实。

哪怕是死在这儿，这杯酒我都必须喝。

烈酒下肚，灼热的痛感从腹部传来。

可折磨还没有停止。

秦璃又接连递了好几杯酒过来。

我只能咬紧牙关一一喝下。

看戏的人开始取笑。

“想不到精神病院还教人喝酒呢，瞧瞧咱们宋大小姐现在这酒量，怕是顾总都比不上了呢。”

众人哄堂大笑。

每一个人恶劣的笑闯进我的眼里，让我仿佛回到那个地狱般的地方。

我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呼吸不畅。

整颗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疼到难以喘息。

我开始在身上摸索着药瓶。

药瓶滚落出来，我想要去捡，却被顾司瑾率先捡起来。

窒息的痛让我大口大口呼吸。

“把药给我……”

或许是我的脸色太过难看，周围那些人都嫌弃的躲开。

“这宋小姐不会突然发病了吧？”

“这个样子让她出来做什么，干脆又送进去吧。”

“别，别送我进去，我不要了，不要了……”

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让我下意识将身体蜷缩起来，双手抱着头不停的颤抖。

顾司瑾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宋锦岁，还敢喜欢我吗？”

滚烫的热泪落在膝盖上，呼吸间都是刺鼻的血腥味儿。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像是魔怔了一般，不停地说着“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那就起来，把这杯酒喝完。”顾司瑾把我的药瓶放在了酒杯旁边。

我立马扑过去，端起酒杯就往嘴里送。

入喉皆是辛辣，酒伴着血被我大口大口吞下。

可我一放下酒杯，一股温热从鼻孔用处。

我下意识抬手捂住。

但根本捂不住。

“宋锦岁，你怎么了？”顾司瑾皱着眉问，朝我走来。

我吓得赶紧远离他，手忙脚乱地捂住自己还在喷血的鼻子，不想让他看见这么狼狈的自己。

“怎么流血了？”顾司瑾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快速来到我面前，扯开我的手。

手被扯开的那一刹那，我心里的最后一点希望熄灭了。

宛如一个脱光了衣服的自己站在顾司瑾面前，什么隐私也没有了。

大概是我的狼狈模样让顾司瑾心疼了，他居然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他用力捏着我的手，我疼得说不出话来。

能是怎么回事，我根本就不能喝酒。

接着他眉头蹙得更紧了，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他看向了我手。

我浑身一抖。

他发现了。

我赶紧推开他的手，使劲用衣服遮住自己身上的伤痕。

哗！

顾司瑾拉下了我的长袖，把我遍布伤痕的手臂露了出来。

他眼里满是震惊和心疼，颤抖着声音问：“这是什么？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疤痕？”

我使劲地缩回手，可抵不过他的力气。

顾司瑾像是不甘心一般，把我另一只手也露了出来。

我遍布伤痕的身体，就这样被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他们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窃窃私语，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昏暗的房间。

“不要……不要打我……”

我颤抖着声音，身体条件反射般地跪着。

“宋锦岁！你这是做什么？！”

顾司瑾抓着我的手往上拉，可我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可能就要死在这了。

“顾司瑾，你放开她！”

没想到意识昏沉的最后竟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