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夜，对门一家三口被虐杀。警察在我家大门上，发现了一个带血的手印。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那天我根本没在家。可所有人都一口咬定，我那天晚上在家。
重阳节，我在敬老院做了一天义工，晚上索性睡在休息室。第二天一大早，迷迷糊糊被电话吵醒。“是福星家园502住户么？”“是。”对面男人的声音十分严肃，待得到肯定回答后，再次道：“我是警察，你对门昨晚发生了命案，请你立刻回来配合调查。”
“……”我几乎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这栋房子是爷爷奶奶留给我的，虽然是个老小区，却在市中心最好的位置，治安很好，几十年都没有发生过凶杀案。怎么就……人命关天，我立刻打车往回赶。回到小区时，单元楼下面已经拉了长长的警戒线，我自报家门后，跟着警察上了楼。
凶手手段十分残忍，现场的血迹一路由卧室蔓延到客厅。邻居家那个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小男孩冷冷躺在血泊里，小小的身子上布满了刀口，绕是我一个见多识广的法医，也忍不住头皮发麻。是的，我曾经是个法医。三个月前才从大城市辞职，打理完爷爷奶奶的丧事后一直闲在家里。
这会儿，警察已经把我的情况了解清楚了，见我没有被吓傻，指了指客厅阳台上敞开的窗户。“凶手是从窗户进来的。”这案子跟我没关系，但处于职业习惯，我本能地戴上鞋套，一步步朝阳台走去。窗台上有两个带血的脚印，很明显，凶手杀完人也是从窗户逃走的。
这样的凶杀案，极有可能是仇杀。那警察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一看就是有着丰富办案经验的老警察，他挑眉看着我：“我们听说房主陈长河，跟楼上邻居刘涛不太和睦，前几天差点打起来。”听到这话，我苦笑一声：“那刘涛把他老爹的骨灰供在家里，每逢初一十五都要神神叨叨地做法事，整个小区没有跟他和睦的。”
吵闹归吵闹，但那刘涛就是个只会打嘴炮的无赖，怎么看也不可能有胆子杀人。但这并不妨碍他被列为第一嫌疑人。刘涛不在家。调查得知，他昨天晚上大半夜开车跑去了外省。对这种恶性凶杀案，警方格外重视，当天就把潜逃在外的刘涛捉拿归案。
原以为案子就此破了，然而刘涛一进审讯室就情绪激动地连连道：“警官，人不是我杀的，真不是我杀的！”老警察把从犯罪现场拍到的照片甩到他面前。“你没杀人，大半夜带着锤子去别人家做什么？”“没错，我那天半夜带着锤头翻进陈长河家，是想把这狗杂碎切了，可我……”
刘涛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整个人颤颤发抖，“可我实在下不去手，犹豫再三正准备逃走，没想到……”杀人不像杀鸡杀猪那么简单，会害怕也在情理之中。老警察没有纠结这个，只继续道：“好好的大门不走，为何要翻窗逃？”这可是五楼，大晚上翻窗一个脚滑就摔死了，哪有走大门方便。
“是要走大门的。”刘涛咬了咬唇，哆哆嗦嗦道：“我正准备走，门外突然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我吓得赶紧躲到了阳台上。”额？老警察微微蹙眉，盯着刘涛道：“这么说，你眼睁睁看着凶手杀了陈长河一家？”
“是，那人穿了一套黑色雨衣，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他用我落在客厅的锤头锤杀了人，又去厨房找菜刀往人身上捅，这一家三口已经被我迷晕了，根本无法反抗……”
似乎是不敢回忆起那凶残的一幕，刘涛瘦小的身子往椅子上缩了缩：“他下手干净利落，杀了人就往外走，开门时脚步一顿，回头往阳台上看了一眼，我当时整个人都吓傻了，生怕他发现我……”
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我，刘涛此时此刻的反应不似作假，不由蹙眉道：“既然人不是你杀的，你跑什么？”听到这话，刘涛那张长得过于着急的脸上褶皱更深了，满满的都是绝望。“他用的我的锤子，屋子里有我的脚印指纹，阳台上还有我的血，我说人不是我杀的，谁信？”
的确，连警察都不信，其他人就更不会相信了。毕竟据刘涛说，沈长河扬言他要再不把老爹的骨灰送走，就要趁他不在家把骨灰冲进下水道。他完全有杀人动机。
只是……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警方并不能定刘涛的罪，只能暂时把人羁押起来。待刘涛被带走，老警察的目光落到我身上：“小林，你怎么看？”我抬手捏了捏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对老警察道：“事关重大，也不好胡乱下结论，我们再去现场看一下吧！”
小区距离警局不远，又是熟门熟路，十几分钟后，我跟老警察再次回到案发现场。虽然尸体已经搬了出去，但整个房子依旧阴森森的，这么热的天，进来都瘆得汗毛倒竖。门锁并没有任何被撬动过的痕迹。仔细查看了电梯和小区里的监控，凌晨两点到四点期间，根本没有任何人从楼栋里出去。
墙上留下的脚印，以及对面楼居民家里的监控，都拍到了刘涛从窗户攀爬上下楼的影像。从痕检科传来的检查报告上来看，案发现场除了陈长河一家，只有刘涛一个人的指纹脚印。很明显，所有证据都指向刘涛。跟铁一般的证据比起来，刘涛的解释实在太过苍白，怎么听都像是为了逃避法律制裁，故意编出来的故事。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似乎真相就在我们眼前，只是漏掉了什么关键消息，才迟迟无法揭开。到底是哪里想岔了……见我凝神思索，老警察突然转了话题道：“你住对门，昨天晚上就没听到什么动静？”
我摇摇头：“我昨天晚上不在家，还是你打电话把我叫回来的。”“是么？”老警察看向我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探究：“可楼下邻居说，你昨晚一直在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