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月10日凌晨,国民党中将李弥跑到亲信周藩的师部,说:“邱清泉这个疯子吹得厉害,却连第五军都控制不住,全完了。”
几个小时前,杜聿明在第五军的军部,和第二兵团司令官邱清泉、十三兵团司令官李弥讨论突围事宜。
第五军军长熊笑三对一手提拔他的老长官杜聿明、邱清泉冷言冷语,一副不配合的样子。李弥一看杜聿明、邱清泉连基本部队第五军都控制不住了,决定自行突围。
李弥找了个借口离开后,来到了第九军第三师在张庙堂的师部。第三师师长周藩,是李弥的亲信。李弥当荣誉一师师长、第八军军长时,周藩是他的参谋处长、参谋长。十三兵团组建后,在李弥的推荐下,周藩担任师长。
周藩早年有“拥汪反蒋”的经历,属于被打入另册之人,他能一步步当上师长,李弥这个上司的作用是很大的。
在见到周藩后,李弥拍着他的肩膀说:“昨天晚上,大部分阵地都崩溃了,杜主任叫我和邱清泉去商量,但也拿不出办法。我一寻思就来找你了,还是自己的部队可靠。”
周藩说:“我刚才和第五军的二百师联系,说已接到命令,让相机突围。”
李弥问:“周师长,你是什么打算?”
周藩说:“一切听司令官的,由你决定。”
这时,周围传来枪炮声,李弥惊恐的问:“你这里安全吗?”
周藩说:“第九团在周楼的工事较为坚固,不如去那里。”
第九团团长甫青云是云南人,属于李弥一手提拔的亲信。李弥一听连声说好,紧接着就带着周藩等人,摸黑前往周楼。
由于是走夜路,一行人走散了,周藩到周楼后不见李弥,连忙让甫青云带人去搜寻。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甫青云带着李弥来了。
李弥对周藩发牢骚说:“你这个家伙,不会是要学熊笑三,在危机时刻抛弃长官。”
当周藩想要解释时,李弥摆手说:“我也就是抱怨一下,你通知周楼的营以上军官都过来一趟。”
见军官们来的差不多了,李弥使了个眼色,跟着他的副官从皮包拿出几大叠的金圆券,分给了在场的众人。
李弥说:“这是南京飞机空投下来的,大家拿着用吧。”
和众人闲聊一番后,李弥到隐蔽室休息去了。天亮后,解放军将周寨包围,并进行了炮击。周寨第九团的三个营长,两个被炸成轻伤,一个一只手被炸断,士兵伤亡好几十人。
李弥被炮声惊醒,询问周藩情况后,说:“你给我当过参谋长,拿个主意吧。”
周藩想了想,说:“再打下去弟兄们都得完蛋,突围也不可能,不如投降算了。”
李弥说:“投降不是不可以,但要提条件,你们商量一下,写好后派人送出去。”
周藩和几个军官商议后,草拟了一个投降条件,主要是三条,一是,解放军要保证缴械官兵的生命安全;二是,对投降的官兵,要予以救治;三是,投降后,是否加入解放军应采取自愿。
李弥看了后,对周藩说:“条子上的署名就写周楼守备部队长,不要暴露我在这里的消息。”
送条子的副官走后,李弥对周藩等人说:“尽量拖到晚上,我们可以趁夜走脱。”
到了中午,送条子的副官回来了,并带来了解放军的回信。回信中说解放军优待俘虏,三个条件本就是政策内的,提与不提都会执行的,让周宅的守军,在下午四点前在指定地点缴械。
周藩说:“看来若四点以后我们还不投降,恐怕会受到攻击的。”
甫青云说:“半天不到已跑了一百多人,剩下的士兵也是人心惶惶,如果打起来根本撑不了多久。”
李弥听到这里,突然放声大哭,不住地说:“我不能投降,也不能死啊。”
在众人一番安慰下,李弥结束表演,止住哭声问:“谁去带队投降?”
周藩故意说:“周寨的部队大都是甫团长的,由他出面最为合适。”
甫青云听后,吓得脸色发白,也学着李弥大哭起来。周藩叹了口气,说:“别哭了,我去就是了。”
李弥看了下表,说:“三点过一点,等快四点了再去。”
接着,李弥让甫青云去找几套士兵军服和鞋子,并叮嘱:“不能拿新军服,找带血的旧军服。”
等李弥和几个亲信换穿好士兵军服、胶鞋后,也快四点了,他对要走的周藩等主要军官说:“你们千万不要说我在这里,切记。”
见李弥眼泪汪汪的,周藩等人心中不忍,纷纷表示绝对保密。临走时,周藩向李弥行了一个鞠躬礼告别。
当周藩带着周楼的大部分守军,来到指定地点放下武器后,一个解放军团长握着他的手说:“放下武器就不是敌人了,把伤员集中一下,轻伤员让卫生员包扎,重伤员由我们负责运去后方治疗。”
解放军本以为在周寨包围了蒋军一个团,见有一个师长带队投降,已属意外收获,根本不会想到里面还有一个兵团司令官。
由于周藩等人口风很紧,使得行踪没有暴露的李弥,得以连夜逃离。第二天中午,李弥跑出了陈官庄包围圈,之后一路辗转去了南京。
周藩率部投降后,被送入战犯管理所改造,特赦后担任湖南省政协委员、政府参事等职务,于1998年病逝,年89岁。
李弥能从淮海战场逃脱,除了他本人狡诈多变之外,周藩的协助作用很大。若周藩和熊笑三一般,只顾自己逃命的话,李弥只能是和杜聿明、邱清泉一样,要不当了俘虏,要不死于流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