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站在医院长廊里，面对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他皱着眉头，语气强硬又带点心虚：“他毕竟是我儿子，赡养父亲是天经地义的。”我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外套下摆，几乎要用力撕裂。抬头盯着他，我的声音冷得像冬日的冰：“你现在想起你是他爸了？那当年抛下他的时候呢？”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却还是咬着牙说道：“我当年是有苦衷的。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我年纪大了，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我觉得这话听着像笑话，但我的心却沉得像灌了铅。那些画面涌上脑海，像一把把刀割在我的心上。十年前，我的姐姐，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她总是温柔地笑着，护着我这个胆小又倔强的妹妹。她的婚礼那天，我哭得稀里哗啦，却还是笑着说：“姐，你一定要幸福啊。”可天不遂人愿。两年后，她在一场车祸中离开了。那一天，我还在公司加班，接到电话的瞬间，世界像塌了一样。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她的丈夫，也就是我的姐夫，在姐姐去世不到一年后，就带着那笔巨额赔偿款另娶新欢。婚礼照片还被传到了社交媒体上，那笑容是那么耀眼，却刺得我眼睛生疼。留下的，只有刚满三岁的小侄子——小瑞。我记得那一天，姐夫在家里，把小瑞塞到我的怀里：“你也知道，我现在成家了，不能照顾他。你是他小姨，抚养他是你应该的。”“你说什么？”我愣了，声音都发抖。他叹了口气，像是在诉说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小瑞和你感情也好，我相信你能照顾好他。”“姐夫，他是你儿子！”“我也没办法啊，小张（他的新妻子）不愿意。”他说得轻飘飘的，眼里没有一点愧疚。那天，我抱着哭闹的小瑞，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姐夫的车远去。我想冲出去骂他，质问他，但最后只觉得一阵无力。小瑞趴在我的肩膀上，哭得像个无助的小猫，我的心被撕成了碎片。日子从那天起变得不一样了。带着小瑞，我辞掉了那份繁忙的工作，找了份相对轻松的兼职。每一天都像打仗一样。小瑞刚失去妈妈，总是半夜哭醒，一声声叫着“妈妈”，让我听得揪心。我抱着他，一遍遍哄：“小瑞不怕，小姨在，小姨会一直陪着你。”后来，小瑞慢慢长大，他很懂事，总是努力学习，从来不让我操心。每次他拿着奖状跑回家时，我都会摸着他的头：“真棒，小瑞是小姨的骄傲。”这些年，日子虽然苦，但看到他一步步成长，我觉得再辛苦都值得。直到他大学考上了医学院，我才第一次松了一口气。可我没想到，姐夫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他病了，需要人照顾，就找上了小瑞。“他不是早就抛弃小瑞了吗？他凭什么现在又来找他？”我的心在发抖，但我强迫自己冷静。姐夫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小张离开了我，我一个人过得很难。小瑞是我儿子，他有责任的。”我不想再听下去了。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给我十年的心血盖上污名。小瑞刚好从手术室出来，他看到我们站在走廊里，皱了皱眉：“小姨，爸，你们怎么了？”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轻声问他：“小瑞，你觉得你应该赡养他吗？”他看着我，又看了看他爸，眼神复杂。他开口时，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成熟：“爸，当年您选择了离开我，是小姨把我养大的。她是我的母亲，也是我的恩人。我不会不管您，但您也要明白，亲情不是用血缘维系的。”姐夫的脸色变得难看，但却无言以对。我忍不住眼眶发热，拍了拍小瑞的肩膀：“你能这样想，小姨就放心了。”这一刻，我才觉得，多年的付出，终于得到了最好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