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为了复仇我成为负心人的白月光,把他拉下地狱

小阿珩 2023-11-22 09:59:02

相传蛇妖的皮可以起死回生。

定国公世子为了救青梅竹马,活生生地扒了我的皮。

我几欲痛死,可他只是癫狂大笑:「有救了,我的宁宁有救了......」

三年之后,我改头换面,以女画师的身份出现京城,扬言有神笔马良之能。

而这一次负心人求到我府上,说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他不知道,这作画的酬劳,便是他的命。

01

府上的小厮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对我说:「画师,定国公世子又来了。」

我喝茶的手一顿:「他等了多久?」

小厮答:「约莫八个时辰了。」

京城的夏天炎热,我府外没有任何可以乘凉的地方。

裴墨竟然顶着中暑晕厥的风险,站了八个时辰?

「让他进来。」我垂眸冷笑一声。

见到我时,裴墨额上沁着薄薄一层汗。衣襟也湿汗淋漓,可他却没生气,反而极尽谦恭。

「画师求您助我。」

再看到这张俊美无俦的脸时,我已经没有了三年前的少女悸动。

我只想用庞大的蛇尾死死绞住他的脖子,看着他一点点断气,以慰心头之恨。

强行压下心中的恨意,我神情淡淡:「你想要画什么?」

裴墨拿出一幅画像,他目光眷恋,手指温柔地抚过画中人清丽的脸。

「听说画师有神笔马良之能,画中的人能走出画外,我想请画师画她。」

末了,裴墨又道:「她是我此生挚爱,无论如何,我都想再见她一面。」

我看着裴墨脉脉深情的眼神,只觉得自己仿佛又遭受了一次剥皮之痛。

原来他是会爱人的,为了自己的心上人,他能放下自己的世子身份,在炎炎烈日下站八个时辰。

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瞎了眼,看上了一个伪君子,所以遭他哄骗......

懊悔与不甘涌上心头。

我撇开自己的脸,不愿再看他那几欲让我作呕的脸。

「我可以画,但是这酬金——」

「只要能让我见她,画师想要什么都可以!」裴墨急急地说。

听到这话,我才抬起头慢慢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真的什么都可以?」我问道。

哪怕是你的命,也可以?

......

我与裴墨约定,第二日就能将画送到他府上。

拿到画的第二日,定国公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还会给街上行人散些糖果蜜饯。

有人打听了才知道,是祝太傅的长女、裴墨的青梅竹马,祝晚宁被救活了。

人人都说这简直是个匪夷所思的奇迹,因为祝晚宁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定国公府中,裴墨几乎是虔诚的半跪在我面前,痴迷地看着我,不断的叫我「宁宁」。

我忍住恶心和呕吐的欲望,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阿墨。」

没有人知道,现在的祝晚宁,是我假扮的。

我是一只披着画皮的蛇妖。

是来找裴墨索命的。

02

我本是一只蛇妖,三年前刚刚得道修炼成人形。

满心欢喜地离开丹霞山,我便迫不及待地投入向往已久的人世。

我与裴墨的相遇,是在一个热闹的街坊卖市。

那时我看见一个卖蛇人正在贩卖幼蛇,它们挤在箩筐里,不安地扭动。

卖蛇人大声吆喝:「都是刚从丹霞山抓来的!新鲜得很,炖蛇羹最好吃——」

这些都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小蛇,为了避免伤人,卖蛇人还将它们的尖牙全部拔掉。

能听见它们尖锐而绝望地哭泣,我身为同类感同身受的难过。

我上前理论,卖蛇人却说:「天地万物,都应该为人所用!人吃蛇,这不是天经地义?」

眼见事态焦灼,我已经萌生了动手硬抢的心思。

这时,裴墨出现了。

他说:「姑娘说得对,这些蛇才刚刚出生,实在可怜。」

随后裴墨大方地丢了个钱袋给卖蛇人,买下了所有的小蛇。

他郑重地将箩筐交给我,还说若我想去丹霞山放生,可以载我一程。

因着一路说话投机,裴墨见我孤身一人,便留我在定国公府住一段时间,把京城里里外外玩遍了再走。

我对这个丰神俊朗的世子也有了些好奇,于是同意了裴墨的提议。

在定国公府住了四个多月,裴墨对我的关照无微不至,甚至经常带我一同放生,外出游玩。

初入人世的我什么也不懂,只觉得裴墨和其他凡人不一样。

他悲悯、温和而又善良,我无可避免的动了凡心,我喜欢上他。

直到冬天的时候,我要去找合适冬眠的地方过冬,不得不与裴墨告别。

然而裴墨却露出伤心欲绝的神色。

他拉着我的手,哽咽道:「双双,你能不能不要走?」

「我——我喜欢上你,我娶你好不好?」

这一声真诚的心意,在我脑海中炸出无数烟花,我喜悦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权衡再三,我告诉了裴墨我是一只蛇妖。

裴墨听完根本不甚在意。

他只是紧紧抱着我,亲密地吻着我的发间说道:「我不在乎你是人还是妖,我只在乎你,你不要离开我。」

人妖殊途,凡人一向对妖避之不及,他却还能坦荡地说爱我。

我感动非常,欣喜地沉沦于裴墨的蜜糖砒霜中。

在我留在了定国公府中冬眠的那天。

裴墨给我打了一支极精美昂贵的金钗,说明年春天,我冬眠结束之后,他就娶我。

我抱着那枚金钗,显出原形,心满意足的在裴墨给我准备好的地方冬眠了。

冬眠结束之后,我就能嫁给他了。

这场漫长的冬眠,我以为是一场美梦。

可再醒来的时候,我是被剧痛从冬眠中唤醒的。

一睁眼,便看见裴墨正带着人站在我身边,他的神色与之前截然不同。

冷血、残酷,看着我的眼神充满贪婪,没有半点情意。

曾经的爱人,现在对我厌之如阴沟老鼠.....

「剥了她的皮,要完整的,一丝一毫都不能破损。」他的声音冷若那冬天外能冻死人的冰雪。

因为冬眠,我的身体僵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蛇皮被一点点活生生地剥掉。

我的鲜血淋漓,溅了一地,蜿蜒成河。

疼痛如利刃绞着心口令我窒息,我的灵魂都像是跟着一寸寸湮灭。

好痛,我恨,我恨自己,也恨极了裴墨.......

刀刃分离皮肉的声音在我耳边十分清晰,我抑制不住地不断尖锐地惨叫。

在巨大的痛苦和弥漫的血腥味之间,我断断续续的张口问,为什么。

「我要你的皮,复活一个人。」

裴墨从地上捡起那支金钗擦干净,他面露嫌恶地望向我:「人杀妖,本就是人间正道。」

「一个妖孽,也妄图嫁给我?真是痴人说梦!」

我痛得说不出话来,鲜血已经流了满地,浸透了土壤。

目力所及,皆是血的红。

我失去意识前最后的画面,就是裴墨珍重地捧着我的皮欣喜狂笑。

「宁宁,你有救了!」

我只有血肉的手指狠狠地抓挠地面,眼睛死死盯着裴墨,旧爱化成滔天的恨意一瞬间如水漫金山。

裴墨啊裴墨,你难道不知道,蛇是最狠毒的动物吗?

我一定、一定要杀了你......

03

裴墨以为我必死无疑,便让人随意地把我的尸体丢到荒郊野外。

被剥了皮的我并不会死,只是损失了大部分道行,无法维持人形。

要找裴墨复仇的念头驱使着我,回到丹霞山找到我从前蜕下来的三张皮。

蛇妖一生蜕皮三次,蛇皮有使死人复生的奇效。

就是因为这个,裴墨才处心积虑的接近我。

从丹霞山下的卖蛇人开始,这一切都是裴墨的局。

他的心上人祝晚宁,从小体弱,红颜薄命,还没和他成婚就一命呜呼。

所以裴墨才和我周旋了好几个月,不惜以情爱为诱饵,让我一叶障目瞎了眼相信他。

最后,他如愿地活生生地剥了我的皮。

这种恨意使我不停地修炼。

我要复仇!

我要裴墨死无全尸,比我还要痛苦万分!

我无数次想象过他被我浑身绞断,变成一节细弱易折的稻草,再抽骨扒皮,血流气绝而死。

但这样不行,我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我要他失去一切。

于是,我在自己的蛇皮上描画出人形,穿上画皮,我摇身一变成了一名画师。

裴墨拿到我的皮后并没能复活祝晚宁,他痛苦非常,一直在寻找其他办法。

所谓的神笔马良之能都是我捏造的,我只是穿上画皮伪装成了画中人。

让他人都以为画能成真。

这样我出名了,终于狩猎到裴墨,从而变成祝晚宁接近他。

蛇会报恩,亦会索命。

从这一刻开始,裴墨便落进了我的局,我会欣赏他的命运一点点被我绞断的美景。

......

假扮祝晚宁在定国公府留下来之后,我并没有如裴墨的愿,与他相亲相爱。

相反,我打翻了裴墨送来的一切吃食,拒绝与他说话,甚至冷眼以对。

裴墨小心翼翼地问我:「宁宁,你怎么了?我哪里做错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裴墨,半晌之后才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

三年中,我调查过裴墨和祝晚宁的一切,这才知道他们并不是如我想象的那个样子。

祝晚宁根本不爱裴墨。

因为她从小体弱多病,所以裴墨为了给她续命,裴墨不仅伤害了很多无辜之人,还花出去了金山银山四处求药。

这大笔大笔如流水的银子从哪儿来呢?自然是从百姓身上盘剥。

祝晚宁出身书香世家,父亲是当今皇上做太子时的太傅,从小便在仁义礼智的教养下长大。

面对裴墨如此荒唐残暴的行径,祝晚宁便是有再多的幼时情分,也早就被磨得一干二净。

听到我这么说,裴墨有些心虚。

但还是伪装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再三保证:「我没有,宁宁,我真的没有。」

我看着裴墨在我面前狡辩,我失望地摇摇头。

「阿墨,你让我失望了太多次,我已经不能相信你了。」

裴墨的脸色苍白下去,他费尽心思与我辩解,却始终不肯说出到底是如何复活的。

「我没有伤害任何人。」裴墨苍白无力地解释。

果然,在最爱的人面前,裴墨会收起自己的一切卑劣,小心翼翼的百般证明自己的完美无瑕。

他的手上沾满了无辜的鲜血,又怎么好意思如此冠冕堂皇?

祝晚宁的命是命,那我的呢?其他人的呢?我们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

恶心的感觉搅得我的胃都在抽动,恨和愤怒烧灼得我冰冷的血都在一寸寸变得滚烫。

在我与裴墨争执不下之时,突然有人的脚步声急速往这边靠近。

然后我听到了一个不可置信的声音:

「阿姐?」

我转过头,看见了祝晚宁的弟弟,祝晚明。

想必他也是听说了祝晚宁「复生」的消息,匆匆赶来的。

但不同的是,在最初的错愕和震惊之后。

他的双眼中,露出了嫌恶和质疑。

「你不是我阿姐。你是谁?」

04

裴墨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晚明,她就是你阿姐。」

祝晚明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一番,又转移到裴墨身上。

他皱起眉头,冷声道:「裴墨,我阿姐三年前就死了,她是病死的,药石无医!」

「你这次又害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钱?才弄来这么一个和我阿姐如此相似的女子?」

裴墨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他和祝晚明的关系一向不好。

若非看在祝晚宁的面子上,恐怕他是无法容忍的。

「我再说一次,这就是宁宁。祝晚明,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

裴墨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他与祝晚明争执了几句,最终祝晚明拂袖而去。

「裴墨,你当真荒唐至此。」

我缓慢的勾起一个笑意,祝晚明察觉我不是真正的祝晚宁,比我想象得更快。

该说裴墨当局者迷呢?

还是说他执念深重到连自己都欺骗呢?

不过没关系,我知道我还会和祝晚明再见的。

这个再见比我想象中更快,晚上夜深人静时,我听见了窗棂处窸窸窣窣的响动声。

祝晚明轻灵的翻窗跃入,只见我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等着他。

他有些意外,却迟疑了一下仍旧开口道:「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与我阿姐长得一模一样。」

「但是我希望你能离开裴墨,他太过偏执,恐怕有你在他身边,还会引发更多事端。」

说着,祝晚明的眸光一冷:「而且,我也不会允许有人顶着我阿姐的名头助纣为虐,给阿姐抹黑。」

我看着祝晚明很久,他的确和我想象中一样,是个正人君子。

突然,我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我的确不是你阿姐,我是一只蛇妖。」

祝晚明还未反应过来,他有些错愕地抬头看我,只见我的瞳孔霎时变成了一条竖线,在黑暗中冒出莹莹绿光。

他惊骇得倒退一步,失声道:「你——」

我点亮了屋内烛火,坦荡地朝他摊开双手,表示我并没有恶意。

「三年前,裴墨为了复生你阿姐,活剥了我的皮。」

我平静地诉说着,眼神中露出毫不掩饰的恨意。

祝晚明应当也是知道那件事的。

他有些瞠目结舌:「竟然是你?可是我阿姐她并没有复生。」

说着,他有些歉意:「抱歉,我并不是真的想用你的皮,只是当初所有人都觉得有关蛇皮的传言是真的。」

「蛇皮的确可以让死人复生,可是当初的我已经修炼成人。」我扯了扯嘴角解释道。

「裴墨剥下来的皮并非蛇皮,而是我的人皮。」

说到这里,我不自觉捏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

如果不是裴墨,我又怎么会需要披着画皮才能维持人形?

他用情爱欺骗我,生生夺走了我的道行!

恨意让我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我要裴墨失去一切。」我一字一句道。

说着,我又瞟了一眼祝晚明:「我需要你帮我,这是你们家欠我的。」

他没说话,似乎是在权衡。

我又道:「你知道么,在祝晚宁病重之时,裴墨听说有一个秘方能解百病。」

「赤子忠臣骨中髓、孝子贤孙心头血。以这两样东西入药,便能百病消。」

「你猜猜第一样,是从哪里找来的?」

室内一时间陷入寂静,我看着祝晚明晦暗不明的脸色,幽幽开口:

「祝太傅为国尽忠,呕心沥血,当初为什么会在上朝路上遭人行刺呢?他并未得罪过任何人啊!」

祝晚明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站在原地很久,才艰涩开口:「给我一些时间去查。」

我点点头:「当然可以。」

这就是最初的真相,只不过祝晚明以为看在祝晚宁的面子上,裴墨对祝家人会稍有收敛。

可他的一切都是伪装的,他能为了祝晚宁抛弃一切仁义道德。

送走祝晚明之后,我知道他很快也会和我站到同一阵线。

吹灭了蜡烛,屋内又一次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我睁开那双竖线蛇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房梁,过了很久才慢慢笑了。

蛇在盯上一个猎物之后,不会立刻动作。

它会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地观察猎物,等到一击必杀之时,才会突然袭击,扑上去缠绕绞杀。

裴墨,三年前的你是猎手,我是被你看中的猎物。

但现在,换我了。

05

在定国公府呆了一段时间,我向裴墨提出,我想去仙洲游玩。

我突然对他有了好脸色,裴墨自然喜不自胜,一口答应。

看着他为我忙前忙后的准备车马和一路上的细软,我不禁想起三年前呆在定国公府的那段日子。

当时的裴墨说要带我看尽京城繁华,给我准备了一辆舒适宽敞的马车,铺了绣着金线的软垫,还放了大块的冰扇凉解暑。

我新鲜地趴在窗口向外张望。

裴墨含笑亲手给我剥了一只荔枝:「你尝尝这个,紧赶慢赶才从南边送来的,寻常人在京城还要好一阵子才能吃到。」

我就着裴墨的手吃下荔枝,眨了眨眼问:「你待谁都是这样好吗?」

「没有,只对你这么好。」裴墨哈哈大笑,戳了戳我的脑门。

说着,裴墨伸手把玩着马车内装饰的流苏,似是自言自语的说:「我从前没有机会与他人一同出游过......」

那时我被荔枝甜晕了头脑,满心满眼都是极尽体贴的裴墨。

现在想来,裴墨说的人便是祝晚宁。

祝晚宁不爱裴墨,又一直体弱多病,自然不能也不愿意和裴墨乘坐马车出游。

那辆马车华美非常,又宽敞舒适,自然不可能一朝一夕之间做好。

那应当是裴墨早就为祝晚宁准备的,可笑当时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裴墨是真的对我好。

他只是忍着不耐烦,为了哄骗我的信任才会把这辆马车拿给我坐。

如今又乘上这辆坐过的香车宝马马,我的手指不自觉用力,勾坏了金线软垫。

裴墨眼尖的察觉了我的动作,他很紧张:「怎么了,是这个软垫不舒服吗?我给你换一个。」

我撇过头,将自己眼底的嘲笑和恨意都一一藏好。

到了仙洲之后,仙洲郡守早就等在城门外,亲自恭迎裴墨的车马。

「这天这么热,还请世子与小姐再多忍耐一会儿。」

仙洲郡守一脸阿谀奉承,却在看到裴墨的瞬间,他眼中掠过一丝极深刻的恨意,裴墨没瞧见,但是我的余光捕抓到了这一丝有趣的画面。

当晚仙洲郡守在自己府邸设宴款待,仙洲郡守的府邸从外看平平无奇,而里面却别有洞天。

回廊百转千回,除了灯笼以外,四处都有夜明珠的装饰,在沉沉暮色下发出圆润亮泽的光芒。

园子中山林水景无一不精,花鸟鱼虫无一不灵,看得人眼花缭乱。

察觉到裴墨看向自己的目光,仙洲郡守点头哈腰道:「多亏世子照拂。」

至于仙洲郡守准备的吃食则更让人大开眼界。

光点心小菜就有十三道,总共被端上桌的一共有一百一十二道碗碟,各种山珍海味更是数不胜数。

裴墨司空见惯般的接过仙洲郡守递过来的筷子,而我则动也没动。

「怎么了?」裴墨问。

我说:「你们有没有听见哭声?」

众人屏息凝神,只听见灯火通明的夜色中,似乎的确传来了细弱遥远又撕心裂肺的女人哭声。

仙洲郡守神色一变。

他骂了几句:「那小娼妇又来哭她的短命鬼儿子了!你们是吃干饭的?

还不快去撵走,要是打搅了世子和小姐用饭,砍了她全家的头都不够!」

说着,他脸上又堆满了笑,转头来对裴墨说:「今年收成不好,世子您也是知道的,那女人的儿子饿死了,总来哭......」

裴墨有些不耐烦的嗯了一声,给我盛了一碗汤:「宁宁,你先喝一碗汤好吗?这个养胃。」

外头的哭声渐消,这种寂静让我浑身发冷。

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的裴墨、与裴墨狼狈为奸的仙洲郡守,都让我觉得无比厌恶。

我挥手打翻了碗碟,猛地站起身来。

「裴墨,你真是让我感到恶心。」

06

我转身便走,裴墨慌张地从后面追了上来。

「宁宁,你怎么了?」裴墨紧张的拉住我,我则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你没听见外面的哭声吗?有人饿死了!饿死的!」

很奇怪,我是妖而不是人,但是在这一刻,我却真切地感受到了外面人的绝望和怨恨。

已经消失的哭声仿佛是尖刺一般扎在我的心头,我只觉得在这华美的府邸里多呆一刻都如芒在背。

锦衣华服的裴墨、肥头大耳的仙洲郡守,在我眼里都是这世间最肮脏不堪的污垢。

裴墨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带我去见那个女人。」

裴墨没办法,只能依了我。

见到那个女人之后,我虽然做了心理准备,却仍然被吓了一跳。

很显然,知道我要来,已经有人给她收拾过了。

可是她深陷的眼窝、蜡黄的肤色、挂在瘦骨嶙峋身体上的皮肤,都清楚的告诉我她经历了些什么。

仙洲郡守让人将她打了一顿,如今这女人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我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趁四下无人,悄悄挤了一滴血到女人的嘴里。

虽然我道行有损,可要痊愈她的皮肉之伤,还是可以做到的。

女人挣扎着醒了过来,刚一醒来便泪如雨下:「我的儿子、他、他才六岁......」

看着她的样子,我心里很不好受。

今年遇上了十年难遇的大旱,很多地方都受了旱灾,田里颗粒无收,可谓饿殍遍野。

「我要施粥,你让仙洲郡守把粮仓打开。」我蛮横地对裴墨说道。

裴墨有些迟疑,我上前一步逼视他:「裴墨,难道你还要让我继续对你失望吗?」

最终他同意了,而仙洲郡守推脱再三,还是不敢违抗裴墨的意思,于是他打开了粮仓。

仙洲郡守说了好几次今年收成不好,没多少粮食。

可粮仓里的储量,明明足够所有仙洲百姓吃上两年。

施粥当日,我亲自去了,一碗一碗的把稠密的粥水递给排成长队的百姓。

就在我忙碌得汗流浃背时,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她就是祝晚宁!裴墨强占了我们的地,就为了给她修建陵墓!」

霎时间,原本安静的人群仿佛炸了锅似的,每个人都唰地扭头来看我,眼中充满怨毒之色。

「如果不是她,我们的地哪里会被强占?今年收成又不好!」

「她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又想给自己立什么牌坊?」

一块石头突兀的砸过来,接着便是更多的石头接二连三的朝我打来。

我的额头被打破了,不断往外渗血。

愤怒的百姓推搡着上前,将我推倒在地似乎要把我生吞活剥了才甘心。

就在护卫快抵挡不住的时候,裴墨这才匆匆赶到,他把我紧紧护在怀里,额角青筋直冒。

「把这些刁民全都抓起来!」

然而,在裴墨看不到的地方,我却似有若无的露出一个笑容。

最开始混在人群中辱骂我的那个人,其实是我安排的。

三年前便开始便值得捕猎陷阱,裴墨已经踩中了第一步。

接下来,他便会不断的,向无可避免的深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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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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