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婴儿登记本交给你保管。”
北京世纪坛医院原副主任医师金星,在2006年退休后,回忆起父亲金茂岳生前提到的出生婴儿登记本。
这份婴儿登记本,是记录解放前,在延安中央医院诞生的婴儿的基本信息。
不过,遗憾的是,父亲去世后,因为种种原因,婴儿登记本找不到了。
金茂岳
金星凭借着记忆、熟人关系等途径,历时5年多的时间里,共联系上了近两千名延安出生的小孩。
那张广为流传的照片——朱德总司令怀中抱着的5个孩子,也都被她联系上了。
金星的父亲为什么会有延安中央医院出生婴儿登记本?照片中的5个小孩分别是谁?
金星
一、延安中央医院的杏林之光中央在陕北延安“定居”后,陕甘宁地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一家真正意义上的医院。
所有人生病治病,还跟从前一样,前往流动的红军医院。
直至到了1938年,傅连暲等人提议,为了便于大家就医,建议成立中央卫生处。
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享受及时就医的机会,次年4月,才开始成立了延安中央医院。
中央总卫生处长傅连璋经常为孩子看病
金茂岳医术高超,作为延安中央医院的妇产科主任,他为很多革命后代接生。
根据金星回忆,从1939年9月到1949年4月,金茂岳共接生3814名婴儿,这其中就包括毛主席的女儿李讷、贺龙的儿子贺鹏飞。
据记载,当时国内产妇在生孩子的时候,死亡率高达1.5%,但是在中央医院,经金茂岳的努力,几乎没有产妇死亡的情况出现。
金茂岳除了负责接生孩子,还会处理其他妇产科方面的工作。
金茂岳
在工作过程中,他发现之所以出现很多妇产科方面的病情,主要是很多女性不懂这方面的知识。
他通过授课的方式,给女性讲授《妇女卫生》课程。
中央医院开业合影,毛主席亲题“中央医院”四个字,金茂岳(后3左3)、金德崇(前1中)
此外,他还开设了助产训练班,致力于提高妇女的预防意识,同时还培养了一批专业的助产人员,这些人员有的是党内同志,有的是偏远农村地区的农妇。
在他的努力下,学会助产的农妇回到村里给产妇接生,降低了曾因为农村土方法接生导致的婴儿死亡,产妇死亡率高的情况也得到缓解。
金茂岳不仅仅擅长妇产科,还曾负责过中央领导的保健工作。
毛主席长时间趴在桌子上看文件、写字,患上肩周炎,就是他前去给毛主席治病。
这不仅体现了他医术的精湛,更彰显了组织对他的信任。
然而,金茂岳在延安中央医院的生涯并非一帆风顺。
1942年春天,金茂岳被通知给王明看病。当时,傅连暲和马海德两位擅长医术的同志也在场。
王明的肝脏、肾还有心脏等方面都有问题,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曾前去苏联救治过,也没有治好。
起初,金茂岳不愿意给王明治病,主要是觉得自己在妇产科方面更擅长。
为了安全起见,专门成立了医疗小组,金茂岳作为王明治病的主要负责人。
问题在于,后来王明的尿液里却查出了含有汞。
一时之间,谣言四起,有人说金茂岳要杀王明,也有人说他与王明无冤无仇,是受人指使的,而指使他的人其中就包括毛主席。
在还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王明教唆一帮人,告发金茂岳是国民党特务。这件事在当时的延安引起人们的热议,金茂岳突然被关押起来。
后来查明,事故产生的原因是,当时延安的医疗非常条件,药品短缺等问题,导致金茂岳给王明使用治疗便秘的甘汞,产生了副作用,这才在尿液里检查到汞。
误会解开后,毛主席曾鼓励金茂岳,一定要站起来,继续革命!
其实,金茂岳不可能存在害人之心。
李讷出生的时候,毛主席曾跟金茂岳说,不要搞特殊。而金茂岳还是站在产房外面等了6个多小时,直至孩子出生后,才放心离开。
也正是金茂岳保持着如此认真负责的态度,确保了三千多名婴儿在中央医院诞生。
凡是经他之手接生的婴儿,详细资料都会被登记在册,总共记录6本。跟随中央一起撤离延安的时候,金茂岳带出来了4本,一直收藏到解放后。
中央医院婴儿室
二、联系历史亲历者,再现历史金星也是在延安中央医院出生的,长大后,她继承父亲的衣钵,走上行医这条道路。
据她讲,父亲生前愿意把婴儿登记本交给她保管,就是考虑到她也是医生,希望她能将婴儿登记本传承下去。
但是,当时忙于工作的金星,总觉得时间还很长,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等到父亲去世后,她才意识到婴儿登记本是很重要的历史资料,但是已经找不到了。
从2006年开始,金星和哥哥金德崇开始着手寻找当年从延安中央医院出生的婴儿。
时隔60年,寻找当年出生的婴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也不是大海捞针,没有任何线索。
金茂岳和儿子金德崇合影
她和哥哥将目标锁定在北京育英小学。
这所学校建立于1948年,地点是在河北西柏坡,是当时中央直属小学,次年跟着党中央一起进入北京城。
进入北京之后,好多小孩继续在这所学校上学。而这个学龄段的小孩,主要出生地就是在金茂岳生前工作过的延安中央医院。
金星首先跟自己的小学同学取得联系,得到了同学及其家中长辈的支持。
她先从认识的人开始采访,在采访过程中,大家都会向她推荐自己认识的人。
有的人是从延安中央医院出生的,有的人是在延安长大的,还有曾在延安工作过的,让金星比较感动的是,长辈们对在延安出生的小孩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延安娃”。
受到长辈们的影响,像金星一样在延安出生的人,即便已经六七十岁了,也自称是“延安娃”。
好多人得知她要采访当年的人,主动与她取得联系,邀请她前去采访。
每个人讲述一点点,收集整理起来,就是将当时的部分历史再现。
三、朱德怀抱的5个孩子,身份被找到金星说她再次看到朱德怀中抱着5个孩子的照片,是在同学边宁宁家。
据边宁宁讲,父亲边章五曾经在战场上缴获了一个相机,平时没事的时候,总是拿着相机到处给人拍照片。
因此,家中还保留了几十张老照片。
边章五
边宁宁告诉金星,朱德跟他们5个小孩一起拍照片,拍摄地是在王家坪,“中间的那个小朋友就是我”。
当时他们家的窑洞,在朱德家上面那一排,两家是楼上楼下的邻居。
至于当时在什么情况下拍的这张照片,边宁宁表示,时间间隔太久了,忘记了妈妈生前是怎么说的了。
左起:边宁宁、王裕群、吴峰风
至于这张照片是不是边章五拍的,边宁宁也记不清了。
线索到此并未中断,经人介绍,金星与吴峰风取得联系。
吴峰风的父亲是“平江三杰”之一的吴溉之,新中国成立后,曾担任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
吴峰风家中虽然没有这张照片,但是他后来在报纸上看到过。经家里人确认,照片中,手里拿着苹果的小孩就是他。
他也曾询问过,照片是谁拍摄的,但是因为时间间隔太久,报社编辑部的同志们也没有查出是出自谁手。
后来,金星经人介绍认识了同样出生于延安中央医院的朱丽。
朱丽家也有朱德和五个孩子的合影,她说左侧的那个小女孩就是她。
让金星更为惊喜的是,朱丽父母在世的时候,曾给照片中五个孩子的名字对应标注出来,同时还给孩子们的父母名字和工作单位也标注出来了。
朱丽
不过,五个小孩中,有一个小孩,朱丽的父母不知道名字。
他们也不知道孩子父母的名字,当时出于工作保密需要,只写了孩子的父亲是军委办公厅的干部。
如果想要了解孩子的信息,可以去找总政治部的李健同志。
这个孩子究竟是谁?成为一直困扰着金星的大难题。
直到有一天,王裕群来家里做客,讲述自己跟着家人一起在延安王家坪生活居住的经历。
王裕群告诉金星,她家门前是延河,对面就是王家坪,经常跟着爸爸一起去朱德家玩。朱德家的院子里种了果树,她经常跟小朋友们在果树下玩捉迷藏。
王家坪
有一次,王裕群去朱德家玩,正好赶上他们家在吃饭,朱德就给她盛了一碗大米饭。
“没吃过,”王裕群说她当时非常喜欢吃,吃完了一碗之后,朱德又给她盛了一碗,“吃完饭之后,他还带着我跟别的小朋友一起拍了一张照片。”
左起:王裕群、田小野、边宁宁、吴峰风
金星赶紧拿出照片给王裕群看,她家里也有这张照片,个子最高的小女孩就是她。
至此,朱德怀中的五个孩子,金星弄清楚了他们的名字,只剩一个已经出国的钟晓杨没有联系上,别的都联系上了。
从右到左:吴峰风、王裕群、边宁宁、朱德、钟晓杨 、朱丽
这张照片拍摄者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也被找到了。
曾担任国家科委副局长的田野,自1938年开始在总政治部担任宣传工作,他拍了好多照片,朱德和五个孩子的合影是他在1944年拍的。
解放后,田野曾担任《解放军画报》的社长,就将这张照片发表出来,而他本人从未对外讲过,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人知道是谁拍的。
2009年,金星等人前往参加中央医院建院70周年庆典。
当初,朱德怀中的小娃娃,如今都已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
他们见证着时代的变迁,也见证着革命道路的继往开来。
2009年,中央医院70周年庆典,延安娃们回到了他们的家
总结金星、边宁宁、吴峰风等延安娃,他们的父辈为革命奋斗,他们自幼受到影响,对革命、对党始终保持着赤诚之心。
即便60年过去了,提到革命年代的事情,他们依旧热血沸腾。他们见证了我党我军从延安都到北京,见证了新中国的大发展。
他们的父辈朝气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