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最爱我时,从窗台一跃而下

长楽故事汇 2024-07-24 10:06:27

我被顾萧然送入女德学校,只因我不愿为家庭放弃自己的事业。

三年后,我带着累累的伤痕和早已麻木的躯壳走出女德学院。

他以为我终于学会了如何去做一个妻子,对我更加喜爱,

我却在他最爱我时,从窗台一跃而下。

1

今天是我从女德学院毕业的日子,外面下了很大的雨。

我没有带伞,浑身湿透,像一条落水狗。

顾霄然坐在黑色的劳斯莱斯上,司机为我打开车门。

“先生,夫人回来了。”

“嗯,回来了就好,李棠,希望这三年你学会了什么叫做妻子的本分,不要让我失望,不然,后果你知道的。”

顾霄然轻轻转动他的腕表,眉眼冷峻。

后果,后果我不是早已体验过吗?

但抱怨的话我只敢心里想想,说出口却是“我知道了先生,我以后会注意。”

顾霄然没有允许我上车,我便不敢上车,淋着冰冷的雨,站在车门旁,乖顺的像一只小狗。

顾霄然看了看我,没有给我打伞,也没有让我上车,就让我站在那淋着雨。

“嗯,是有些长进,上来吧。”顾霄然满意的点点头,示意司机回家。

从前,我总是喜欢和顾霄然开玩笑,我喜欢叫他老顾,又或者我给他气的绰号——元宵。

但顾霄然却不喜欢我这样称呼,他想让我叫他先生,可我总不愿意,我觉得这种称呼虽然正式,但总觉得太过疏离,没有夫妻之间的亲密。

如今疏离或者亲密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浑身湿透,不敢坐在坐位上,怕把车的座椅打湿,但车顶又不够高,不足以让我站立。

想了想,我还是跪在顾霄然的座椅旁。

我觉得自己真的好像一条狗,一条落水狗。

可我不是早已没了做人的尊严吗?

在三年前的那个夜晚,顾霄然绑我去了女德学院。

从此,我不再是周棠棠,我只是,也只能是顾霄然豢养的宠物。

我尽量的卑微,尽量的摇着我的尾巴讨他开心,即使我的尾巴真的好疼。

我怕他不开心,会立刻吩咐司机调转车头,送我回到那个令我战栗惊惧的地方。

“坐吧。”顾霄然淡淡的,没有什么感情。

“回先生,我身上湿了,怕会弄脏了您的车。”我依旧低眉顺眼。

“没关系,坐吧。”

“棠棠,只要你乖乖的,我会对你好。”

顾霄然伸手想拍拍我的脑袋,我却因为恐惧本能的往后缩。

在女德学院的那些日子,每当有人靠近我,都代表着我会遭受生不如死的痛苦。

因为各种各样微不足道的原因,甚至被子上粘上了一丝头发,我都可能会被突然拉到13号房。

13号门口挂着“第13号诊疗室”三字,但那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诊疗室。

13中间,放着一台电流诊疗仪,当我被绑上诊疗椅,杨院长会笑容温和的将电流频率调到最大,虽不致死,却足以让我被电到生不如死,每一秒钟,都仿佛有亿万根针刺入我的大脑,那一刻,我只有一个念头,我想求他,让我去死。

可死亡,在女德学院是更加不可能的事情。

我尝试过自杀,但很快被同寝室的室友举报,我被赤露着吊挂在操场的树上,七月的烈日,我被倒吊了三天三爷,没有人给我水喝,学院怕我死掉,会每日给我注射葡萄糖。

我的嘴唇裂开了一条条长长的血口,身上也被晒的掉了一层皮肤,最可怕的是夏日蚊虫很多,赤身裸体的我仿佛成了蚊虫的自助餐,它们肆意的吸食着我的血液,啃咬我的每一寸皮肤。

三日过后,我已然快没有了生息,整个人仿佛一具木偶,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从那以后,我学会了顺从,也再不敢求死。

顾萧然见我躲避,蹙了蹙眉。

察言观色自是我在女德学院的学到的重要一课,老师说,做女人必须要时刻观察丈夫的表情,顺从丈夫的所有要求。

我赶紧把自己的脑袋往前放了放,以方便顾霄然随时抚摸。

我觉得自己可怜的像一只猫,或者说还不如猫,最起码猫还会偶尔量一量它的爪子,而我早已没有了自己的爪子。

2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别墅大门口,我有些恍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

我先一步下了车,替顾霄然打开了车门。

“先生,请下车。”我低顺着眉眼,好像家中的佣人。

顾霄然有一丝惊讶,但很快他理所应当的接受了我的服务。

走进大门,我跪下为他换鞋,他坐下,抬起脚,用鞋子勾了勾我的下颌。

“对嘛,这样才乖。”

在女德学院,甚至有专门培训如何为丈夫换鞋。

下跪必须要笔挺,但又不能太笔挺,不然会比坐着的丈夫更高,有损丈夫的威严。

但也不能缩成一团,让丈夫看见不悦。

至于换鞋的手法也有所讲究,并不是轻易可以掌握的。

在女德学院,我为了学会这看似轻而易举的换鞋手法,不知道被针扎过多少次指尖,那针直直接的钻进我的指甲缝,十指连心的剧痛,我至今依然记得,甚至有一次,他们活生生的拔掉了我的十枚指甲。

那指甲上血淋淋的,上面还带着我指甲上的肉。

换好鞋子,我伺候顾霄然在客厅坐下,又为他打开电视,泡好他爱喝的茶叶,系上围裙,去了厨房。

我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更遑论做饭这种需要一定技术的含量的家务,可现在我只用了半小时不到,烧制了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

“嗯,表现不错,看来应该早送你去女德学院。”

看着顾霄然拿起筷子品尝我做的菜,我不可控制的浑身战栗。

在女德学院时,若做出的菜肴有稍许瑕疵,老师便会毫不留情的将整盘菜倒在我的身上上,若是凉菜还好些,洗一洗便无碍了。可若那日的菜肴是羹汤那我便惨了。

我的胳膊,大腿都曾被热汤烫掉一层皮。

即使皮肤都被烫的掉了下去,还要重新做,如果再不合格,他们甚至会专门少一壶油,把滚烫的热油都泼到我身上。

我还记得那一次,我实在掌握不好制作糖色的火候,一连被热油浇了三次,我痛苦的发出哀嚎,甚至到最后,我疼的浑身的肉都控制不住的抽搐,连哀嚎都发不出来,我只觉得那口气堵在嗓子里,我多么希望就此死掉,可惜没有。

他们用盐水把疼昏过去的我浇醒,我还要接着重复之前的动作。

直到我合格。

但痛苦并没有就此结束,上药才是真正难挨的一步。

女德学院的院长说,作为女子肌体的光滑可以取悦丈夫,因而绝对不能落下一点疤痕。

为了不留下疤痕,他们将我绑在台子上,用刮片一点点刮下我溃烂的肉,再敷上可以防止落疤的药粉。

我无法形容那种疼痛,只觉得像是皮被活活的剥掉一层,疼的我大脑几乎没有了意识,就像是一条在砧板上被活活刮掉鳞片鱼。

但那毕竟是热油,即使受过这种疼,还是会留下些疤痕。

“站着干什么,一起吃吧。”顾霄然看了看我,示意我坐下。

我惶恐的挨着一点椅子的边缘坐下,但却不敢吃东西,只是一味的看着顾霄然盘中的饭菜,随时准备着为他添饭斟酒。

或许是太紧张的缘故,在倒酒时我不小心撒了一点出来。

我吓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我错了我错, 请先生饶恕我。”

我拼命的磕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在跟我赌气?看来你在女德学院学的还不够。”

我听到顾霄然的话,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吓的连瞳孔都放大了。

我拼命的扇着自己巴掌,“是我的错,是我错的,我没想喝先生赌气,求先生不要送我回去。”

顾霄然没有阻止我,只是坐在那冷冷的看着。

我真的怕顾霄然再送我回去,我知道没有人可以为我做主。

我在女德学院时,本以为父母对我境况一无所知,我希望他们可以救我离开这个人间地狱。

当我终于费了很大的力气,借到一部电话时,那边却只传来冷冷的声音。

“你如今已经是顾总的人了,顾总既然送你到那里,自然有顾总的理由,我们不便多说什么,你好好听话,在里面好好学习如何做个合格的妻子。”

我才明白,原来我所谓爱我的父母,只帮我当作接近顾霄然的工具,他们在意的从不是我,而是顾总对他们公司的态度。

我彻底的绝望了,没有人可以帮我了。

正如现在,我的命攥在顾霄然的手里,他若想再送我回到那个人间炼狱,我是无论如何也离不开的,甚至连死我都做不到。

在我把脸颊扇的红肿,嘴角流血时,顾霄然终于发话了。

“好了,我也没说什么,你何必这样,我还以为你在和我怄气。”

我不敢回答,只一直跪在大理石的地砖上,一直到顾霄然吃完饭。

4

吃过晚饭,顾霄然递给我一份文件。

“这是集团的项目投标书,你看看哪里还有不妥。”

我被顾霄然送去女德学院前,经常会帮顾霄然看投标书。

在这一方面,顾霄然不如我,我毕业于全国顶尖的商学院,毕业后又自己创立了公司。

在公司起步阶段,我事事亲历亲为,几乎所有的标书都是我亲自制作,逐渐将我的初创公司打造成了全省闻名的连锁集团,虽然和顾霄然的商业帝国无法相比,但我已然很满意了。

而顾霄然则不同,他是继承的家族企业,虽然他的学历丝毫不逊色于我,但毕竟缺少了一些从基层摸爬滚打的经验。

但此时我早没了当初的灵气,女德学院的几年,让我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块会喘气的木头。

“先生,生意上的事情,我作为女人不便插手。”

这其实也是女德学院交给我的,不过我确实也没有再看的心思,我只觉得很累很累,浑身都很疲惫。

“我允许你帮我看看。”顾霄然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我心中未免好笑,怎的,又希望我做个贤妻良母,又希望我能在事业上给他帮助。

未免想的太好了。

可我又不敢拒绝,我不想回到那个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地方。

我只好结果了投标书。

可我发现,我确实看不懂了。

或许是这三年的折磨,我为了活下去,早就忘记了自己的曾经,自己的过往,只把自己当作一个奴隶,一个物件,不去想太多的事情,我才能活着出去,虽然我并不想活着。

我早已没有了思想。

顾霄然看我拿着投标书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皱了皱眉,把标书从我手中夺走。

“怎么,让你去女德学院学了几年,到把你的脑子学没了吗?”

我苦涩笑笑。

“先生,是我不中用,还请先生不要怪罪。”我一边说一边又一次跪了下来。

这也是女德学院教的。

若有事情做的令丈夫不愉快,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都要向丈夫跪下请罪,以取得丈夫的谅解。

若是丈夫不肯原谅,边要一直跪下去。

起初,我宁死不跪,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没朝过谁下跪。

那时候,我才进入女德学院不久,身上还有些傲气。

但我很快就被女德学院上了第一课,作为一个女人,是不配拥有傲气的,尤其是,进了女德学院的女人。

女德学院的老师见我不愿跪下,冷笑一声,命人在我前面垫了许多碎瓷片,有找两个人按住我的肩膀。

我拼力抗阻,但无济于事,我的膝盖很快就被碎瓷片狠狠的咬透,膝盖上也溢出来了血。

他们见碎瓷片被我的血染红,不仅没有停手,反而越发用力的往下压。

我疼的快要喘不过来气,疼痛打碎了我所有的骄傲。

我和他们讨饶,“我错了我错了,我愿意跪,饶了我。”

但女德学院并没有任何的心慈手软,他们说这是对我违抗命令的惩罚,我足足被他们按着跪了两个小时才被允许起身。

那时候我浑身早都被冷汗湿透,仿佛刚被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我的腿已经不能走路,膝盖上薄薄的一层肉都已经磨掉,森白的膝盖骨隐约可见。

从那以后,每当阴天下雨,我的膝盖都像几千只蚂蚁同时啃咬,顾霄然接我那日,又正好是个雨天,我站在门前很久,每一刻都在承受着锥心之痛,可惜顾霄然他不知道。

“罢了,起来吧。”顾霄然发话,我才踉踉跄跄的站起身。

他看了看我苍白的脸,突然问我,

“棠棠你恨我吗?”

5

我不知道顾霄然是以何种心态问出的这个问题,愧疚?伤心?亦或者遗憾?

我没有回答,我不敢说恨,但又无法说出不恨。

我又怎能不恨,在女德学院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恨他,更恨自己。

可是后面,又慢慢的不恨了。

我变得麻木,我无法感知情绪,恨或者不恨,实在是一件费力的事情。

顾霄然见我不说话,又说“棠棠你恨我也好,不恨我也好,我都不会后悔将你送去女德学院,我知道你或许吃了一点苦头,但那都是你自找的,若是今后你还像以往一样放肆,我还会送你回去。”

我咬了咬嘴唇,顾霄然口中的放肆,只是我作为一个人最为普通的尊严和权利罢了,但他不准我拥有。

我不知道他对女德学院了解有多少,但他口中的一点苦头,实在说的太过轻松。

又听他说还会送我回去,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这样说了,我想,依照顾霄然的性格,那日子不会太久。

顾霄然吃过饭,拥着我睡了,我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曾经我们相爱的日子,我最喜欢这样被他拥入怀里,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让我心安。

如今那味道却让我作呕,眼前俊俏的男人在我眼前逐渐的变得模糊,慢慢的,似乎他的口中长出了獠牙,他的面目变得刺目通红。

我实在忍不住,悄悄从他怀里出来,他睡的很熟,没有察觉到我的离开。

我先去卫生间吐了。

我想趁着夜色逃走,但别墅门口都是保安,我任何能逃得出去呢?

就算我逃出去了,我又能去哪里,若我被他捉回来,只怕等待我的是更为凌厉的惩罚。

只怕那时,我又会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

我走到别墅的楼顶,吹着夜风,看着漫天的星星。

好美。

许久没有过这样的夜,这样的星了。

顾霄然的别墅在郊区,人口疏稀,夜晚的几声鸟啼便格外清脆。

我看着眼前的鸟儿,若是我也能长出一双翅膀就好了。

那我就可以逃出这里,去到任何一个我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做周棠棠,而不是顾霄然的狗。

可是,没机会了。

我抱着双膝,哭了。

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冷风吹过,我好像又能感觉到自己是真实的存在。

透过模糊的视线,我好像看见楼下开满了鲜花,花儿们在朝我笑,朝我招手。

花儿说,“棠棠,你要来加入我们吗?你看我们多自由啊,我们是花,也只是花。”

花儿说“棠棠,下来吧,你和我们在一起,我们的种子会随风飘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自由吗?”

自由吗?

我想要。

“花儿,你们等我,我现在就来了。”

我朝花儿说,带着笑容,投向了花儿的怀抱。

我死了,但好像我早就死了,在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0 阅读:11

长楽故事汇

简介:提供大量、优质短篇故事,满足读者大量的阅读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