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传来小姑子支支吾吾的声音：“嫂子，那个……我现在只能还你5万，剩下的能不能再宽限一下……”
一瞬间，我攥紧了手中的纸巾。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仿佛在嘲笑我5年前的天真。那时候她跪在我家门口，哭得妆都花了，说要去创业开服装店，就差这最后10万元启动资金。
1“你不是答应过，5年之内一定还清的吗？”我强压着火气。记得她当时信誓旦旦的样子，手里捏着我刚煮好的龙井，眼泪一颗一颗砸在祖母绿的茶杯上。
老公坐在沙发上，面色铁青。电视里正放着股市收盘信息，那一串红色的数字刺得人眼睛生疼。这些年，我们省吃俭用，连老破小的房子都不敢换，就盼着这10万能及时回来添置家用。
“要不，你先收下这5万……”小姑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我挂断电话，眼前浮现出她开业那天的场景。店面装修得富丽堂皇，墙上挂满了名牌服装，就连试衣间的帘子都是淡紫色的丝绒。谁能想到，5年后的今天，我们却在为这10万闹得家庭不睦。
2“这事得找妈评评理！”老公腾地站起来，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钥匙串上挂着的红绳还是去年小姑子送的新年礼物，此刻显得尤为刺眼。
婆婆家还是老样子，阳台上晾着几件半干的衣服，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樟脑丸味道。看到我们气冲冲地来，婆婆却异常平静，继续择着手里的豆角。
“妈，你评评理，当初借钱的时候……”
婆婆打断了老公的话，指了指旁边的藤椅：“先坐下，喝口水再说。”
茶几上的水杯还是我们结婚时用的那套，杯沿已经有了细微的裂纹。婆婆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豆角，擦了擦手上的水渍。
3“你们知道这5年，她经历了什么吗？”婆婆的话让我们一愣。
“服装店开张第二年，她查出了甲状腺结节。手术费和店里的库存，已经掏空了她的积蓄。前年的疫情，店里的衣服都成了积压。去年又赶上商场装修，整整停业三个月……”
我和老公面面相觑。这些事，小姑子从来没跟我们提过。记忆中闪过她总是踩着高跟鞋，精致妆容的样子，谁能想到背后竟是这样的艰难。
婆婆站起来，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布袋：“这是她每个月偷偷送来的营养品，说是要补偿我帮她带孩子。其实我知道，她自己都舍不得吃一颗……”
4“那天我看见她蹲在店门口哭，说对不起你们。”婆婆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说宁愿自己吃方便面，也要先还上这笔钱。”
我突然想起上个月去她店里，看见她在角落里匆匆扒拉着一碗泡面。当时还以为她是在赶订单，原来……
老公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那个红绳钥匙扣。屋子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知了的鸣叫声。
“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婆婆拍了拍我的手，“她能有这份心，能还上一半，已经很不容易了。”
走出婆婆家的时候，夕阳正好。远处的高楼像被镀了一层金边，和5年前我们借钱那天一模一样。回家路上，我给小姑子发了条信息：“慢慢来，我和你哥都等得起。”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亲情的重量，远比那5万要沉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