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忍辱负重承受胯下之辱,项羽刁难韩信惹了众怒怀才不遇!

伯芳评文化 2025-02-15 04:21:12

这位走在半路上,前来投军的人,出生在淮阴,姓韩名信,字君石,幼年父母双亡。韩信以钓鱼为生,常在溪边垂钓,钓到鱼,卖几个钱,钓不到鱼,就饿肚子。

有一漂母见韩信可怜,就分一点饭给韩信吃。之后,韩信就在这漂母张氏家里代伙食。有时韩信钓不到鱼,伙食钱给不周全,张氏老太很好,他给就拿,不给也不要。后来有人就讲韩信乞食漂母。

韩信钓了鱼,卖掉之后,就把衣服更换,拢发包巾,身穿战袍,腰围挺带、足下靴儿,肋下佩剑,上街晃晃玩玩。

有人就看不得了,钓鱼的怎能穿得像大少爷的样子?就促弄了两个恶少,去跟韩信作对。何谓恶少?就是当地的坏蛋地痞,一个叫尤魁,一个叫景龙。今天大早韩信钓了两尾鱼,卖过之后,把衣服更换,又上街晃了玩了。

在市口里,遇到尤魁、景龙,两个恶少把韩信一望:“韩大爷嘛!”

韩信认得这两个人,知是当地坏蛋,不敢与他们啰嗦:“噢,二位!”

“哎!一大早到哪块去?”“上街闲逛闲逛。”“唷!快活呐,阁下做什么交易?”“钓鱼。”“鱼呢?”“卖掉啦。”

“不坏。今天我们分文未进,阁下钱倒上腰了。你身上带的什么?”

“佩剑。”“剑什么用处?”“剑乃雅物,琴、剑、书、画,有它在内。”

“小钓鱼的还文乎文乎的,剑乃雅物,在我们看来,有人的地方,是雅物,没人的地方,碰到个把单身客人,你作兴就把宝剑拔出来跟他动手了。韩大爷!我和朋友身上都有十头八两,喏喏喏!我们颈项伸长点,你有胆量,就把腰间宝剑亮了,把我们头杀下来,银子你都拿走。”

“唿。我不能行凶杀人。”“你既不敢杀人嘛,你就孬了!”

“我就算孬。”韩信心里话,承认孬就孬,跟他们不噜苏了。“来来!承认孬还不行,要从我们两个人裤裆里拱下子,要爬这么三圈。”“啊!我何能拱裤裆?”

“不拱?就把我们头杀下来带走!不杀,就快拱裤裆!”说着,他们把两条腿叉开,在大街上玩个骑马蹲,叫韩信拱。这是什么理?这二位恶少特为来糟蹋韩信的,跟他们无理可讲。

韩信把他们着看,心里话,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志在四方,跟你们这些无赖小人有什么争头,拱就拱,韩信忍辱含羞,走两人裤裆下拱过来,在地下爬了三圈。

市口里大家一望:“唷,韩信拱裤裆啦!”哗--!从此,人家给韩信起了个外号,叫“拱裤裆的”。文雅点的说法叫“胯夫”。这样一嘲笑,韩信在当地实在不能混了,真是惭愧之至,他决定外出投军。

投军,他早有此意,因各地英雄起义者甚多,他不知投哪一路为好,就怕自己怀才不遇。今天给两个恶少一逼,韩信下了决心,走!投军去!投哪块?南下九江去投项羽。

他可晓得刘邦?晓得。他为何不到彭城投刘邦,由淮阴到彭城,路较近,而到九江,路远迢迢。他因何舍近而求远?韩信这是吃了学问多的苦了。

他自幼勤奋好学,天文、地理、兵书剑术,无所不通,韩信闻九江项梁声势浩大,胜过刘邦,而且项氏叔侄出身将门,是将门之子,刘邦不过小亭长出身,声望哪里比得上项羽。所以今日韩信决定南下九江去投项羽。

出门去投军,身上可有盘缠钱?少得可怜。就是今天大早钓得两尾鱼卖得的两尾鱼钱。由苏北淮阴到九江千里之遥,两尾鱼钱倒够了嘛?这也叫拢到哪块讲那块的话啊。

出了南门,走上大路,大约走了里把路,听得背后“踢哒,踢哒!”脚步之声:“喂……!韩信!韩大爷!”

韩信听见有人招呼,站下来掉脸一望,来了七、八个梢长大汉,都是淮阴城里、关外的年轻人,韩信有的认得,有的虽认得,不晓尊姓大名。人家既招呼自己,理当招呼大家:“诸位!诸位!”

“嗯,韩信,一大早你赤着手出城,想到人家鱼塘里去偷鱼?”“少要胡说!列公何往?”

“我们混不下去了,大家约齐了到九江当兵去!”“好!我也到九江投军。”

“你这小钓鱼的也当兵哪!我们一道走吧。”“奉陪诸位。”

走了一刻儿工夫,这七、八个走得快,都跑前面去了,韩信走得慢,落在后面。那几人掉脸喊了:“喂!韩一信一哎!”“嗳!诸位!”“九江再一会一!”“列公先行!”

韩信今天大早上路,走至小中,已至邗沟地段(即目下扬州、邵伯这一带),天上太阳似火盖顶,地如红炉,天很暖,他走啊走的,身上小褂裤都给汗淌湿了,肚里又饿了。

心里想,找个地方弄点东西吃吃,再赶路吧。一看,路旁有个坟堆,他登上坟堆朝远处看,其实离此没有多远,有一座村庄,可是韩信没有看见,他上路又走了里把路,实在不能动了,两旁庄稼全是玉米高粱,这股蒸气很大,如若再往前走,的刮刮要发痧呐。

朝路旁一看:喔!哈哈哈!笑什么?见路旁有一园西瓜,青的、绿的、黄的、白的,喔!西瓜还有五颜六色?嗯,有哪!青的是瓜藤,绿的是瓜皮,黄的是合在泥土的半面反过来贴了块黄泥斑,白的是个把变种的。可是这么些颜色?

韩信想,弄个西瓜来吃下子。就叉步进瓜园,在我看,不能玩啊!古话说:瓜田休拔履,李下莫正冠。要避避瓜田李下之嫌。韩信何尝不知,可这当口他又饿又渴,顾不了避嫌疑了。

到了瓜园朝两边一望,望什么?他望望,如若有人,跟人家要个瓜吃,实在不肯给,本人个把西瓜钱还有。他朝两边一望,没得人。

瓜园怎没得人看?哪个讲的,要是没得人看瓜,不要说偷了,走路的弄个把尝尝也要替你尝光了。

我要交代,瓜园在大路南,路北有株老树,在老树底下有位大爷,在那块乘凉,头上头发挠了个咸菜把子,窝在头上,上身赤膊,下身蓝布裤头,精腿赤足,脚丫子泥巴巴的,手上拿了把芭蕉扇,这芭蕉扇子的周围都玩掉了,落了个心子,叫芭蕉心子。

在大树荫下,坐在老树根上,播着芭蕉心子,眼睛眯着养神,一下吭盹肮着了,所以韩信进瓜园他不晓得。

听见声音忽一惊,眼睛睁开来一望,唷!这偷瓜贼胆大呐!光天化日之下偷瓜,捉贼捉赃,等他把瓜偷到手我再抓他。看西瓜的把芭蕉心子往后头裤腰里“嗒刮”一别,朝老树后一躲,所以韩信没有看见他。

韩信想,没得人,又不晓得这家庄户在哪块,我就自动手吧。他想西瓜虽多,我不能瞎来,糟蹋人家庄稼,拣个熟了的裂口的瓜来动手。

韩信看准了一个西瓜,双手一捧,两个指头“嗒嗒”一敲,嗯,这西瓜熟透了,把瓜藤一摘,西瓜往田头一放,将战袍衣角朝前后腰间一塞,朝下一蹲,肋下宝剑“嘘”抽出,认准西瓜“嚓”一剖两半边,宝剑两边揩揩入鞘。再把两半个西瓜一看:“哈哈哈!”笑什么?红瓤黑子,好瓜。

韩信三个指头把西瓜心子一挖,诸位注意,吃西瓜的大爷都有这个毛病,欢喜从西瓜心子吃起,什么玩头?西瓜心子没有瓜子,图其爽口,先来尝一口,然后吃旁边的,慢慢剔瓜子。韩信正把西瓜心子瓜瓤子往嘴里放。

看瓜的大爷在老树背后一望,咦喂!这个偷瓜的身上还带刀带剑的,怪不得胆大,敢白天偷瓜。唔,我不能迎面上去抓他,被他一剑,把我这脑袋劈下来可糟啦,走他背后上!“踏,踏,踏”蹑着脚步子,绕奔韩信背后。

韩信把西瓜瓤子往嘴里一放,刚刚到喉咙口,不上不下,看瓜的大爷到了背后,双手把韩信一抓,嗒!“你个囚攮的!”一抓一拎。

西瓜瓤子正到韩信咽喉,咽喉处交通又狭窄,被他一抓一拎,把他的头一扭一擎,啊唷喂!韩信罪受大了。好容易把西瓜瓤子咽下去,这是西瓜瓤子啊,要是饭团子。说不定能把他噎死了,眼泪水都噎下来了。“哪……哪……哪一位?”

“哪一位呐,个囚攮的偷瓜贼!”“喔!”韩信一听,晓得误会了,把我当贼。“老兄!在下非贼。”“嗯,晓得你这飞贼,你仗着会飞,光天化日之下敢来偷瓜,你可晓得我是个飞手,专抓你这类飞贼!”

韩信一听,哎呀,遇到个不讲理的,我说非贼,非贼者就是不是贼,他就玩飞手专抓飞贼。

“啊!老兄!在下并非是贼,走此路过,腹中肌饿难忍,冒入贵园借瓜一个,望祈恕罪!”你这囚攮的偷瓜贼还文乎文乎的,一张嘴倒会说哪,什么走此路过,冒入贵园借瓜一个,你跟哪个说明了的啊?跟我走!”

“老兄!到哪块?”“到庄上去见我家老员外!”“噢。你请撒手!”

“松手啊?不能玩。我晓得你们做这交易的,两条腿都练过的,我手一松,你一蹦下子,唔,你就滑脱啦,追不到你,那就把我急死啦。跟我到庄上见老员外,走啊!”

不怕韩信嘴会说,遇着这样的人也没得办法。解围人来了。就在路北老树后面,有座小土山,土山脚下,背荫地面,有张躺榻,榻旁一张茶几,茶几上面摆着茶杯,就在躺榻上睡了一位,拿了本闲书在手,什么人?瓜园的主人翁老员外,在此乘凉。

这也是个蹩脚员外吧!诸位怎么晓得?称到员外,家里该有花园,他怎么不在花园乘凉,而到这地方乘凉。家中虽有花园,他喜爱这地方嘛!

老员外正当看着闲书,听得瓜园内有人讲话,把书往茶几上一放,坐起身朝瓜园里一望,喔!伙计抓住一少年人,讲他是贼,在老夫看来,此子不是个贼。怎么晓得不是个贼?看他样子不象。

韩信什么样子?立地身高七尺,面如淡金,两道剑眉,一双朗目,鼻正口方,大大两耳坠珠,两个耳朵坠子好似肉圆子一样。

这叫耳大寿大,你瞎说了,三十三,韩信关,韩信是出名的短命鬼,哪个不晓得?是啊,这是骗人话。眉心一点朱砂红痣,包巾战袍,腰束挺带,足下靴儿,肋下佩剑,有两句可赞:眉心一悲实戚武,名扬四海;两耳垂珠称英勇,独敌万人。

老员外一看,伙计误会了,让我来解围。老员外起身,过大路,进瓜园。看瓜的伙计见员外来了:“员外!”“罢了,尔揪扭这少年人何事?”

“喽,老员外,别看他年纪轻轻,穿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可手脚不干净,偷西瓜。你老人家西瓜屡次不见,全是他偷的,小人留心了几夜了,今天才把他搭住了。”“噢。撒手!”

“唼,老员外,不能松手啊!手一松,他就逃了,要把他抓到庄上马棚里吊起来,用皮鞭抽打,打得他皮开肉绽,下次才不敢来。”“胡说! 撒手!”“噢,松手。”

看瓜的手一松,脚尖把韩信的腿上“嗒”带了一下,意思是,先给点本事你看看,你要想溜,就不客气了。

韩信可溜? 哪能 溜呢。适才间头发被抓住,这刻人家手松下来,韩信把头上包巾整了一下,站起身,战袍衣角前后放,仲手把灰尘稍微一掸,再把老员外一望,见他年在六旬开外光景,满脸皱纹,慈眉善目,员外装束。

韩信一躬到地:“老员外!在下走此路过,因腹中饥饿难忍,冒入贵园,借瓜一个,望乞恕罪!”“啊!哈哈哈哈!西瓜焉能充饥?请至小庄,水酒盘桓。”“噢,是!”

看瓜的伙计一望,这个……?心里话,啊!想不到把贼儿带家去啦!贼老爹把你家里的路摸熟了,晚上就摸得来大偷了,你老的东西偷掉不在乎,你的家财大,不要把我的行李也扛了跑掉了,我那行李里还有一吊钱工钱呢!这伙计捧了两半个西瓜,跟在韩信背后,左一声瘟贼,右一声瘟贼,暗暗的骂声不绝。

韩信跟着老员外,员外在前,韩信在后。后头伙计骂韩信,他可听见?听见。不能怪,要怪我自己哎!我拿了一个瓜,总归是我不对啊,装做不听见算了。一会间到了庄上,进了庄门,到了厅前。老员外中间坐,韩信毕恭毕敬站在旁边。

“先生请坐!”“老人家在此,哪有在下座位?”“暖,既来则安,请坐无妨。”“老人家命坐,在下告坐。”“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在下姓……”韩信把姓忘掉啦?没有。没有忘记怎么在下姓拉了长音呢?他想,我偷人家西瓜,如把真名实姓留下来,将来万一做了大将军、大元帅,由此经过,人家调查起来:“呔!这带兵的大将军、大元帅是哪一个?”“某人。”

“噢,某年某月某日他偷西瓜被搭住的!”那个声名一辈子洗不掉。改个名姓,张、王、李、赵,他一时想不起来。“在下姓……韦,单名言字。”亏他想得出,把韩信两字,“嗒!”一劈两半,叫“韦言”。

“请问先生何往?”“在下淮阴人氏,到九江去投军。”

“啊!哈哈哈!先生果然是去九江投军!当日苏秦仗剑投军,后来拜为六国丞相。今日先生仗剑投军,日后定是金台荣耀。”这倒说巧了,韩信后来是筑坛拜将,轰轰烈烈的。“老人家谬赞了。”

此刻,看瓜的伙计捧了两半个西瓜进了庄门,把瓜朝门墩上一放,走到厅口,气鼓鼓地往旁边一站。员外见伙计回来,吩咐伙计:“韦言先生在此,倒茶!”

“噢,噢。”看瓜的才呕哪!还叫我倒茶给偷瓜的吃。一会间把茶敬上之后,员外又说:“韦言先生在此,你去厨下命人摆酒。”

“噢,就是了。”看瓜的更加呕了,我跑家来还要服侍这贼呢。到了厨房关照之后,他呕气不到厅上来了,到门口在门凳上一坐,跟别的伙计谈谈:“老爹哎!我预备不玩啦,把账算下子,改行了。”

“你又改什么行啊?你我粗大汉,只能看看门,扫扫地,挑挑水,打打杂,旁的做什么交易啊?”“夏天偷西瓜!”“给人家抓住可要死打哪!”

“那个讲的,我们老员外做过大官,研究过法律,有这么一条:偷瓜不为贼,抓住了当尊客。”“小伙,你瞎说了,我们老员外厚道,遇到刻薄的,莫讲偷瓜,偷萝卜都是贼。”“噢,老爹!不能玩?”“就能玩嘛!”“来来来!我们把这两半个西瓜吃掉吧!”他们俩吃西瓜。

再说大厅上一老一少谈得正热闹:“请教老员外尊姓大名?”“某姓邵名平字汉卿,先曾在秦为官,后见赢秦无道,告老回转家乡。”

一会间,有人摆下酒肴,邀请入席,在酒席筵前,老员外跟韩信谈到天文地理,六韬三略,兵书战策,韩信对答如流,呱哩呱嗒,口若悬河,滔滔不断,有问必答。

把个老员外听得心花怒放,心里话,唔,这少年人学问不坏,用酒之后,命人把韦言先生请到后头,沐浴更衣。

洗澡之后,韩信换上了簇崭新的透底丝绸新衣。换了季了。到了厅上,跟员外闲谈,用过晚酒之后,员外命人把韦言先生领至书房歇榻。

老员外回转上房,心里划算,这地方到九江有多远?还需要多少盘缠?要办得丰足点。正好老员外一个已经去世的儿子,有一身盔铠,送给他吧。还有一骑马,也送了给他。因为赏识韩信是个杰出人才,乐意资助他。

第二天大早,韩信向老员外请早安!用过早点,韩信起身告辞。老员外笑嘻嘻:“我不留你了,不能误了你的前途。”庄客老早把马备好,盔囊甲包拴在马后。另外还有一大包袱换洗衣服。

韩信出了庄门,与老员外一躬而别。左手抓缰绳,牵着牲口过庄桥,上大路。韩信上马而去,老员外也回家。

韩信初次骑马,头两天不敢跑快,下来两天胆量大些了,就放快了,一路无有耽搁,饥餐渴饮,夜宿晓行,非至一日,来至九江东岸。

人说营盘如海大,这不准确,一座营盘,人声好似千层浪,气如南山万朵云,这营门外,人马纷纷,热闹之至。

韩信下马一看,在营门上首,栽一根标杆,标杆上面白布旗子,上有几个字:“招募新兵”。旗杆下有张桌案,坐着个小吏,面前摆着笔砚,一本簿子。

他正拈笔在手,有二十几个少年朋友,围在桌子旁边。韩信晓得,这是新兵报名处,待我上去报名:继面一想,初招兵时,不问什么人都要,现已招得差不多,快满了,他就要拣肥拣瘦,说你瘦啦,又是哪块不够条件啦,我顶好把盔铠项贯起来,看上去就肥壮一点,靴儿一穿,花脑头战靴底有几寸厚,个子又要高点儿,人也大样点儿,一看,就比较合格了。

他把盔铠顶贯起来,足下穿上花脑头战靴,肋下佩剑。换下的衣服,打了包裹,拴扣马后,抓住马缰绳,“仓、仓、仓”到了新兵报名处,向拥在那里的新兵双手一拱:“诸位闪开!”众新兵一个个掉脸一望:“呀!韩大爷!”“唷!韩信!”韩信点首招呼。

那些人是韩信的同乡,那七、八个梢长大汉,也刚刚才到。他们虽比韩信走得快,但韩信后来有了马,比他们走得快了,所以都是才到。

“啊!韩信,跟你分别的时候,你光身一人,今日靴啊马啊,盔铠包裹啊,从哪块弄来的?”“半途遇朋友相送。”

“唷!看不出小钓鱼的,倒还有好朋友呐!来!先生,代他写下子,这位大爷姓叫韩信,淮阴人,跟我们同乡,钓鱼的。”有的说:“韩信!来把身长量下子!”古代投军也要量身长、腰围的。

韩信心里有话,那块在我身上闻到鱼腥味哪!我还没有开口,他们就说我是钓鱼的。跟这些人在一起,是个“兵”字号,没得好交易的,我来投军,要当官,就不能跟他们混在一起,我等歇再来。

“诸位先请!”“喂,韩大爷!你不报名嘛!”“我有点小事。”“报过名再去办事好啦!”“不,我有事。”边说边走开了。

韩信离开这地方,其实没有事哎,主要是想与他们分开来。到哪块去?没地方跑。一想,我今天到九江来投这个姓项的,未知这姓项的用兵怎样?是内行就好,如外行,那就吃亏了,一将无能,千军受累。怎么晓得内行外行呢?我来看看他扎的营寨怎么样,就晓得了。

从这里,可见韩信骨子里很骄哪!他见不远处有一高墩子,他上了高阜处,朝大营一望:“好!”不由赞好。他也只不过望了个头队而已,几十万人一座大营,他哪块能整个望下来呐。

这头队是八千子弟兵,当然整齐了,不见得几十万人都如此哎!你望一下就算了,他越望越高兴,见刀枪闪烁,营寨整齐,望啊望的,突然听见:“骨隆咚!哒!”一通炮响。

三天之前,东楚王项梁下令,招兵最后三天,第三天申请闭招。今天韩信来,刚刚是第三天申时,韩信再耽搁,就误了事了,听得一通炮响,招军旗落,闭招不收。

韩信想,没关系,不收者,是不收当兵的。我是当官儿的,非收不可。他自慰自解,下了高阜处,又走到新兵报名的地方,刚才那几个办理报名的大爷,一个都没得了,只剩书记官一人,正在那块轧总,报了多少新兵?把总账轧下子。

韩信望望,跟他没谈头,跟营门口小军去谈谈。他牵着牲口,到营门口,望着营门口小军,“诸位请了!”“唷,将军!”咦,怎么称韩信将军?因韩信顶盔贯铠,肋下佩剑,在那时候这种装束是当官儿的,小军以为他是那块的守将,或那个营的将士,来有什么事的。

“诸位请了!在下姓韩名信,字君石,淮阴人氏,今来投军,费心老兄,请报下子!”

“喔!你是来投军的,来迟了,三天之前王命下,最后招兵三天,第三天申时闭招,哎!你这刻来,已是申时,刚才一通炮响,已闭招不收了。”

“闭招不收者,是不收当兵的,在下来投军是当官的,非收不可。”“不管当兵当官,一概不收。”韩信仍频频要求:“老兄,费心到里头报下子!”

营门口小军见他纠缠不休,厌烦了。“去,不要啰嗦!”“走!把他拖下去!走!走!”哗--把韩信朝外拖。

“马-来--了!”忽然有人喊马来了,小军们回头一望,见营里头出来一人一骑。一个个毕恭毕敬站了。

这位马上之人,立地身高九尺开外,面如重枣,两道浓眉,一双大目,正准头,四方口,大大两耳,颔下无须,包巾战袍,挺带薄底靴,肋下佩剑。裆下跨南方哨子马,用的兵刃与众不同,一字鎏金镋,槌镋之下,锐不可敌。

这一位是谁?他双姓钟离,单名昧,后来有三霸王之称。头号霸王项羽,二号霸王龙且,他三霸王钟离眛。今天他奉命出营有事,骑在马上“啊唻咪睐!”

手下人一个个站旁边,钟离味见小军把一个少年人推啊拉的,见这少年顶盔贯铠,可能也是一武将,人蛮老实的样子,我来查点一下:“来!尔等揪扭这少年人何事?”

“这少年是淮阴人氏,听他讲叫韩信,来这块投军的,他来迟了、申时已到,已闭招不收。我们告诉了他,可是这个少年人胡说蛮缠,就是不肯走。”

韩信一望,见营门口一人一骑,马上一位将军,韩信忙走到钟离昧马前,双膝齐跪:“将军!在下淮阴人氏,姓韩名信字君石,今来投军,来迟一步,闭招不收,还望将军收留,日后若有长进,定当报效!”

钟离昧想,他文乎文乎的,看样子是念书人,而今弃文就武,投军从戎,倒也难得。我把他收下来吧!看看书记官,正在轧着总账,就喊:“书记官!”

书记官朝起一站:“钟离将军!”韩信一听,晓得了,这一位双姓钟离。

“淮阴韩信,仗剑投军,写我的保!”说完,“啊咪!啊唻!”马一拎,由韩信旁边绕过去走了。

书记官难住了。写吧,总账已轧下来了。要是明天还招,那倒好办,就写明天日期,而明天又不招。要是不写吧?钟离昧讲了,莫讲在我面前,就是在元帅面前他也是一句话。

一想,有了,我把人名字写在总账外头,元帅不问便罢,若问,我就说:“淮阴韩信,仗剑投军,保人钟离昧。”韩信不坏啊,弄了个总账之外一个。

书记官挟了簿子入内,这招军旗幡从此之后就不挂了。韩信想,还是个兵字号,罢了,多亏钟离将军,否则还玩不到哎,如回家去,人家就谈了,到底是拱裤裆没出息的,这种货色,烧火嫌长顶门嫌短,军队里都不要。我先拢下来再说。书记官入营上大帐,见了元帅项伯,将簿儿呈上,打了一躬,转身退下。

项伯将簿儿展开,慢慢地一个个数着名字,看到最后,啊?书记官好糊涂!怎么把一个人名字写在总帐外头呢?什么人,望望看,淮阴韩信,仗剑投军,保人钟离昧。这保人硬正,钟离做保,定是他的朋友啦。你朋友要来军队里,当面跟我说一声就是了,既是钟离的朋友,谅非等闲之辈,把他喊进来谈谈。

探手威武架摘了支令箭:“中军!”“有!”“令箭一支,叫今日来报名投军的淮阴人新兵韩信来见!”“遵令!”中军领令,转身向下。“元帅令下!令淮阴新兵韩信来见!”“遵令!”

韩信随即答应,将牲口旁边拴扣,跟随中军进帐,中军上大帐,缴令后,旁边一站。韩信到了帐口还没有晓得,低着头,“仓、仓、仓”还朝上跑呐。

“新兵报名!”“威--!武-一!”听到两边威武之声,韩信暗暗一惊,到了。朝两边看看,上首是念书人,乌纱红袍,乌纱蓝袍:下首为武将,顶盔贯甲,悬刀的悬刀,佩剑的佩剑。

由元帅两边一直站到帐口,下边捆绑手、刀斧手,这批当差一直站到帐外,甬道两边都站满了。中间有公案,公案上有红、黑笔,威武架,上插令箭,正当中坐了一位年在六旬开外,面若银盆,两道寿眉,一双细目,颔下花白胡须,白的多而黑的少,元帅装束。韩信晓得,这是元帅项伯。

在公案上首,有张椅座,坐了一人。这一位站起来,身高一丈有零,头似斗圆,窄肩阔背,面如墨玉,墨玉者,就是黑而发亮,两道泰山眉,一双虎目重瞳。

这一位是异相,与众不同,我们一双眼睛两个瞳仁子,他是双料的,一双眼睛有四个瞳仁子,两只眼睛又大,好象两个小灯盏,两个眼睛珠子犹如煮熟了的小鸡蛋,突露在外,四个瞳仁子,好似四个吃掉了肉的桂圆核子,叮在上面一样,狮子鼻子赖口,连腮若鬓短秃胡须,头顶蟠龙盔,珠顶高耸,身贯大片连环乌龙甲,内罩皂罗袍,花脑头战靴,肋下佩剑。哪一个?他就是项羽,项伯的侄少爷。后来称为西楚霸王的就是此人。

韩信望了奇怪,咦!上首坐的,应该是谋士班长、军师之类,而他家坐的却是武将,不懂是什么规矩。项羽在项伯旁边,心里着实来气,什么事生气?来个把新兵,还喊到这块来谈谈,叔太爷没事找事做。

项伯望见韩信到了帐口,暗暗赞好。钟离昧这个朋友不错。项羽朝帐口一望,不顺眼。你讲他是念书人吧,他顶盔贯铠,你讲他是武将,又文乎文乎,不文不武,不伦不类。叔太爷赞好,不知好在哪里?让我来把他叉出去!你家叔太爷把人家喊来的,人家还没开口,你怎把人家叉出去?

“左右,将此非驴非马之辈,带上来作甚!将他叉了!”两边手下准备上前动手,项伯一见,“嗯,慢了!”“是。”大家退下。

韩信才到帐口,听到黑大个子喊要把他叉了,奇怪!我又没有失言和弄错事,见元帅阻拦,两边不动手了,韩信方才放心。跪下道:“民人韩信见元帅请安!”

“罢了,尔是淮阴人?”“是。”“尔来投军,钟离昧做的保?”“噢,是。”“尔有什么长处?”“民人韩信,幼读兵书。”

“哈哈哈!”项伯捋须大笑。头一句话就中听。问问他专哪一行?他讲幼读兵书,好得很,现在是用人之时。

项羽在旁边,一听就生气,太麻木了,还幼读兵书,你不过才二十多岁,叔太爷赞好,好在哪块?我就不要听。“韩信,尔将兵书讲来!”

“噢,是!”韩信心花怒放,好比这爿店开门以来还没开过市,今儿来了个买主了,好,把货色尽量往外搬。不,身为大元帅,何能不知兵书战策?问我者,乃考试耳。我话多了就啰嗦,话少了意思不能表达,要言简意达。“元帅!用兵要有神鬼莫测之计!”

“哈哈哈!好!”项伯赞好。韩信年纪虽轻,讲的话对,用兵之计要神鬼莫测,要机密。项羽在旁,更气,这匹夫说话胆大哪!

“元帅,秦国虽强,所仗者王翦、章邯,王翦已年迈,若能战败王翦,章邯就顺手可擒。”“哈哈!通!”项伯赞一声:“通!”

项羽这股气更上来了,王翦、章邯乃秦之名将,他倒象无所谓,这蠢材太狂妄了。项伯看看韩信,这少年人学问着实惊人,把个什么官给他做?三十营统领?嫌小。五十营管带?嫌菲。项伯在这儿考虑,项羽在旁边已忍无可忍。“叔父!”“贤侄!”“何能凭口说得官,须命韩信在帐口将十八般兵刃舞动那般,方可收留重用。”

项伯一听,侄儿的话不错,他见韩信顶盔贯铠,认为他对刀枪棍棒总稍知一二。“韩信!尔在帐口,将十八般兵刃随便舞动哪一件,定然重用于你。”

你韩信就好回啦,说我不会武。他不,他心里也呕呐,你家坐在中间的不能做主,听旁边的黑大个子蛮喊乱叫。

韩信心里呕着气,口中应着:“噢,是!”转身向下,好象是个老内行似的,在兵刃架跟前转来转去。两边兵刃架上兵刃很多,一字鎏金枪,两面开山斧,三尖两刃刀,四耳黄金戟,五股点钢叉,六成胜金镋,七星坤吾剑,八瓣紫金爪,九环象鼻镀金刀,十粒珠缨捣马槊。长短兵刃很多。韩信转来转去,他不舞嘛?舞呐,他拿都拿不动,这是大将的兵刃架。他转啊转的,已转到牙将兵刃架旁边。

什么叫牙将?牙将即三等将士。他取了根银战戟,戟什么样子?就是枪头子后头多了半边头月芽式耳字,叫做戟。韩信左手抓住戟杆,戟头朝上,载转朝下,到了帐口,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前弓后箭架落,他右手好象没地方放,他找件事给右手做做,右手三个指头把戟耳子一捻,盯吱吱望着项伯,动都不动。好象发了呆的样子。

两边文武官员望了:“老哥!”“嗯,兄弟。”“怎么不舞的?”“大约是在运功。”“运功嘛运下罢了,还老运哪!”“大约各师父各传授吧。”………两边文武官员都给摸住了。

项羽忍耐不住了:“韩信,命尔舞戟,尔因何不舞?”“舞戟者,匹夫之勇,象我韩信扶戟者,亦能定国安邦。”

项伯听了:“哈哈哈!”心里有话,贤侄大相公,不怕你喉咙大,人家句把句就把你弄住啦!是的,舞戟不过匹夫之勇,象他这个扶载的,能定国安邦。上首这班念书人,一个个抹鼻子画圈,“通啊!”下首这班武将,一个个气得眼睛睁多大的,心中来火,大家有话,韩信你太狂啦!我们都是匹夫之勇,只有你是人才!

项羽气得钢须倒竖,虎目圆睁:“韩信!命尔舞戟,尔敢出口伤人,左右,将韩信叉下!作常军使用。”哗啦!两边上来把韩信手中银战戟拿下,七手八脚推推拥拥,哗啦啦!把韩信叉了出去。

项伯不阻拦?他不好阻拦,韩信讲的话得罪了大家了,世上事就怕动众。项伯心想,我已晓得韩信这个人,随后再为提拔他就是了。

韩信被叉到营外,叹了口气,唉!今日冲家就冲在盔铠上头,他牵着牲口进了营,心里想,把我作常军使用,不知在哪一篷哪一队?转啊转的,转到后营。迎面甬道上来了两个小军,把韩信一望:“咦喂,韩信嘛!”“韩大爷!”

什么人?就是韩信的同乡,七八个梢长大汉之中的两个。“韩信,你分在哪篷哪队?”“此尚未定。”

“噢,你还没有定哪,我们在后队五篷,我们篷内差个伙伕,韩信,你愿当伙伕吗?我们虽不是邻居也是好同乡啊!要相互关顾哎!”“韩信,弄伙伕当了玩玩怎样?”

“啊!凭我……当伙伕?”“嗯,不要怕,老哥儿们会关顾你,你如若弄到异乡人帐篷里,南蛮北侉,开口就骂,举手就打,你就吃亏了。”

韩信一想,这话也对。“好,我就当伙伕。”

他们马上到营官那里,把韩信的名字一补。由此,韩信就是后队五篷的伙伕,军营中叫伙勇。韩信怀才不遇,巴巴的去投军,却当了个伙勇。——楚汉传奇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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