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想要离开这个家，哭着请求我和他爸离婚。

我答应她会想办法。

然而，她没等到我的办法，被她奶奶逼着跳楼了。

1

「喂，你好，哪位……」

「呜呜……妈……妈妈，呜呜……姐姐，姐姐她……」

「是二妞吗？你在哪，姐姐怎么了，你为什么哭……」

「你好，是高璐吗，这里是小区物业，您女儿在家跳楼了，已经送往人民医院，你赶紧来医院！」

我脑袋「嗡」一下，瞬间天旋地转。

挂完电话，我赶到医院，大妞已经盖上白布，小小的生命就此戛然而止。

我全身发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床前的，当我的手触摸到她的小手，还能感觉到小手残留的温度，轻轻掀开白布，血肉模糊，我脚一软，瘫倒在地。

这时，老公、婆婆和二妞一起进来，二妞看到我，哭着跑过来抱住我。

我帮二妞擦掉眼泪，含泪问：「姐姐为什么会跳楼？」。

二妞怯怯地看着婆婆，害怕得不敢吭声。

「妈妈在这里，你不用怕，告诉我，姐姐为什么会跳楼？」我哽咽道。

「奶奶……奶奶骂我们，奶奶又说让我们……让我们去死。」二妞哭泣着。

我心里恨极了，冲上前，抓住婆婆的手，质问到：「为什么又要说那样的话，你再不喜欢她们，也不能让她们去死啊！她们是你的亲孙女啊！」

婆婆甩开我的手：「大妞跳楼关我什么事，是你女儿精神有问题，少怪我，检讨下你这个妈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教出来这么个怪物。」

「都是因为你，大妞才会得抑郁症的，我说过很多次，她不能再受刺激了，你为什么还要说让她去死的话，你这样是故意杀人！」我气愤地指着婆婆。

「少胡说，我不过是骂了她两句，奶奶骂孙女有错吗？别人的孩子能骂又能打，就她娇贵，骂一句，就寻短见？！」

「我跟你拼了。」我冲上前，和婆婆扭打在一起。

在旁一直没吭声的老公，走上前，一把推开我，狠狠扇了我一巴掌，「不要在这里发疯了。」

我踉跄倒地，脸上火辣辣得疼，耳朵传来一阵嗡鸣声，嘴里透出一丝血味。

二妞大叫着妈妈，扑到我怀里。

我一手抱着二妞，一手撑在医院冰冷的水泥地板上，老公的一巴掌，眼前的白床单，二妞低低地哭泣声，我的心似乎失了方向，感觉一切恍如隔世。

2

我叫高璐，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在一家医药公司做会计，月薪5000出头。

我的婆婆是个农村人， 没什么文化，重男轻女的思想特别严重。

当初我在医院生大妞，婆婆打电话说要赶过来看我。

谁知道我生完直到出院，也没有看到婆婆的身影。

事后才知道，一听说我生的是个女孩，原本已经坐上汽车往城里赶的婆婆，中途下车，回家了。

后来怀上二妞，婆婆每天打电话过来，让我去花钱想办法做性别检测，生男生女，都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没听她的话。

于是，她跑到我家，非让我签协议，说：「这次要是又生了女孩，必须得接着生。」

我不肯签协议，她在我家又哭又闹三天，才被公公劝服回家。

在我生下了二妞半年左右，公公去世，老公提议把婆婆接过来和我们一起住，由婆婆帮着带孩子。

因为生孩子的问题，我自然是不喜欢婆婆的，但是想着婆婆一人在家，确实挺孤独，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谁能想到，我的善意，却造成了噩梦的开始。

自从婆婆住进我们家，每天变着法子劝我生三胎，对着两个孙女张口闭口就是赔钱货，三天两头哭着说没孙子送终。

一日，在饭桌上，婆婆又吵着让我生三胎。

「大维一个月工资3万多，你一个月才5000，现在去别人家做保姆都比你挣得多，你上这班也没什么意思，我看你还是辞职在家，安心备孕生三胎。」

「妈，别看大维现在工资还行，但是不稳定，哪天说没就没了。我现在这份工作虽然工资低些，对付家里的日常开销没问题。孩子，我们也已经商量好了，不会再生了。「

我给老公始了个眼色。

「妈，我们暂时不会再要孩子了，我们先吃饭，这事以后再说。」

看到老公开口了，婆婆也无话可说。

但是婆婆却不想罢休，从这天以后，她直接不干家务，也不做饭。

没办法，我只有每天6点起床，准备早餐，下班回家路上买菜，然后准备晚饭，吃完，洗碗洗衣服，打扫卫生。

一日，公司临时有事，需要加会儿班，我打电话给老公，交代他今天下班买菜做饭。

晚上8点，我回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餐桌上也没有饭菜。

我正想打电话给老公，门「吱嘎「开了，老公抱着二妞，牵着大妞进门来，身后跟着婆婆。

我上前询问：「老公，你们去哪里了？」

婆婆抢先回答：「我们出去吃饭了，你下班又不回来，家里没人做饭。」

「我今天加班，提前给大维说了，让他下班买菜做饭。」

「没出息的男人才做饭，大维，每月辛辛苦苦赚这么多钱，供你们母女挥霍，还让他下班做饭，你也太狠心了吧。」

「妈，我也在上班，哪天不是我回家做饭，偶尔让大维帮做一次，怎么又是狠心了」

「你一个月5千的工作，大维一个月3万多的工作，工作能一样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上个周末，你们去逛商场，你给两个赔钱货买的裙子，200多，给你自己买的包，800多，随随便便久花了1000多。」

我冷着脸：「妈，这是大维告诉你的？」

「不用大维告诉我，我有眼睛，你放在衣柜里的衣服，还没拆吊牌呢。」

「妈，你为什么要看我的衣柜，你这是监控我，侵犯我的隐私。」

「衣柜里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怎么不让看呢！」

老公出来打圆场：「妈，花不了这么多钱，商场打折。璐璐，你还没吃饭吧，家里也没吃的，我去给你煮碗面吧。」

婆婆「哐当」把茶杯用力摔在餐桌上：「她自己不会煮吗，还要你去煮？」

老公杵在原地，没再动身。

我委屈极了，一个人扭头进了厨房。

3

因为生三胎的问题，打上的死结，导致我和婆婆的矛盾愈演愈烈。

幼儿园老师给我打电话：「钱昕昕妈妈，今天怎么家里没人来接孩子啊。」

我赶紧给婆婆打电话，连打了3个电话也没人接。

于是，我赶紧请假，打车去大妞幼儿园，把孩子接回来。

回家后，发现婆婆和二妞都不在家。

我担心两人路上出什么事，打算带着大妞沿路找找人。

小区里遇到张大妈，她平时和婆婆走得近，我上前询问。

张大妈说：「今天下午还看到你婆婆带着二妞在茶馆呢，你要不然去那里问问。」

我急着跑到小区隔壁栋茶馆，茶馆里，烟雾弥漫，好几个大爷在牌桌上抽烟，我忍不住咳嗽几声。

在屋子里的角落里，婆婆坐在牌桌前，眉飞色舞，手一推牌：「胡了。」

茶馆里，嘈杂的声音，满屋的烟味，二妞独自一个人在茶馆地上爬来爬去，衣服裤子黑漆漆一片，手掌在地上也是蹭得全是灰尘，脸上被手抓得满是黑一坨，乌一坨的，样子可怜极了。

我冲上前一把抱起二妞，「妈，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要不是幼儿园老师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大妞要在幼儿园等多久。」

婆婆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张罗着手里的牌，不紧不慢地说：「我忘记了，反正你也接回来了，你带着孩子去做饭吧，我现在手气正好，再打一圈，饭做好了再叫我。」

我怒了：「妈，接孩子，怎么能忘？这茶馆里全是二手烟，二妞才8个月，你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地上爬。」

「一个女娃娃没啥可娇贵的，以后也是伺候人的命。你要给我生个孙子，我保证给他吃好喝好。」

原来又是婆婆变相催我生儿子，我气得发抖，但是出于理智，我不愿再茶馆里和婆婆吵架，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了。

婆婆似乎算好了时间，我刚做好饭，她就进家门了。

当着老公和婆婆的面，我说：「妈，孩子我铁定不会再生了，这一辈子我只要两个孩子。如果你再要催我生孩子，你就还是回家一个人住吧。」

「这是我儿子的房子，你凭什么赶我走，想让我走？我让大维和你离婚！」婆婆拍着饭桌大声说道。

「房子是我和大维一起凑的首付，写的是我们两人的名字，房贷现在也是我们一起还。」

「你……你，大维你说说。」婆婆气得说不出话来。

「妈，生孩子的事，咱们先放放，以后再说。」老公出来打圆场。

「你爸临终前，你当着我们的面，口口声说一定会生个孙子的，你爸去世还没多久，你就忘光啦？！」

「妈，当时是你一定要让我承诺，爸爸都要走了，我只能顺着你的意思。」

婆婆「啪」地丢下筷子，赌气进了卧房。

自此，婆婆不再提生三胎的事。

就这样，我和她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了两年，大妞升到了小学一年级，二妞也马上快3岁了。

大妞的班主任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学校，说有重要事沟通。

办公室，班主任拿出一份心理测试报告给我：「本周学校组织了全体学生的心理测评，这是钱昕昕的测评，结果很差，学校心理老师初步判断是抑郁症，建议你们带去医院看看。」

我心里一惊，小小年纪怎么会得抑郁症。

问大妞，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我立马挂了医院心理科，评测下来，确认了中度抑郁症。

从门诊出来，看着恹恹的女儿，我抱住了她，心理难受极了。

我自认不宠溺孩子，但是一直对她们细心呵护，尽力尽力照顾，反思自己在生活中到底哪些做错了，可是想来想去，也找不出原因，我陷入了自责。

孩子在接受了几次心理治疗后，终于对我袒露了原因。

我才知道一切的根源是我婆婆。

「妈妈，你和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奶奶经常会无缘无故冲我和妹妹发火，骂我们赔钱货，骂我们小婊子，让我们去死，如果我顶嘴，她就会打我。」

「妈妈，每次你发现我身上的伤，我都是骗你自己不小心弄的，其实都是奶奶打的。」

「妈妈，奶奶不准我们给你说，说要是给你说了，下次她会趁你不在家，把我们卖了，让我们永远找不到家。「

「妈妈。为什么奶奶总是说她只想要孙子，不想要孙女。」

「妈妈，奶奶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们，是因为我们是女孩吗？」

本以为平静的两年，想不到孩子在独自承受着伤害。我悔恨万分，当初千不该万不该让婆婆住进来。

但是事已至此，我只有尽量弥补这一切了，我得想办法阻止婆婆的这种行为。

当天，我没有回家做饭，带着两个孩子在外面吃了顿好的，吃完饭又去游乐园玩，不管婆婆或老公打多少的电话，我都没有接。

一直到，晚上10点多才回家。

一开门到家，婆婆就冲上来劈头盖脸骂我：「死哪里去了，饭也不做。」

老公面色阴沉：「你带着孩子去哪里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我压抑着心里的情绪：「孩子心情不好，我带她们出去放松下。」

婆婆：「小孩子有什么心情不好的，你不想做饭，少找借口。」

我没有理会婆婆的冷言冷语，安排孩子回房睡觉。

然后，我从卧室拿出大妞再医院的的心理检查结果:「是呀，孩子哪能心情不好，但是你们看清楚，中度抑郁，中度抑郁，她得了中度抑郁。」

老公拿过去，看了看：「什么时候去检查的，怎么会有抑郁症。」

婆婆：「姑娘家家的，什么抑郁症哦，我看就是医院拿来骗钱的东西。」

我控制不住，指着婆婆，大声吼道：」就是你，就是你，背着我，天天在家打骂孩子，动不动就要她们去死。」

婆婆：「我是她们奶奶，孩子不听话，还不能骂她们，不能打她们了？！」

「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想要孙子，得不到就把气撒到我女儿身上。」

「对！我就是想要抱孙子，你生了两个赔钱货还好意思说，大维当初就不该和你结婚。」

我看向老公，想要他帮着说话，他却一声不吭，婆婆对待女儿们的行为，他似乎早已知情。

我感到孤立无援，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默默走进卧室，翻出我做结扎手术的手术单，甩在婆婆脸上。

她看着手术单，问：「这是什么?」

「我已经结扎了，生不了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