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说出就是祸,
有一句话能点得着火。
别看五千年没有说破,
你猜得透火山的缄默?
说不定是突然着了魔,
突然青天里一个霹雳
爆一声:
“咱们的中国!”
这话教我今天怎么说,
你不信铁树开花也可,
那么有一句话你听着,
等火山忍不住了缄默,
不要发抖,伸舌头,顿脚,
等到青天里一声霹雳
爆一声:
“咱们的中国!”
——闻一多《一句话》
中国,是咱们生于斯长于斯葬于斯的地方。近百年来,中国饱受屈辱,血流成河,泪流成河。
1925年,闻一多写过一首诗,叫《一句话》,“有一句话说出就是祸,有一句话能点得着火”。这句话是什么?就是“咱们的中国”。
1935年,方志敏临刑前,在狱中写过一本书,字字血,声声泪,他的手稿,托鲁迅带到延安,题目是什么?就是“可爱的中国”。
中国,为什么是中国?
中国,为什么是中国?
西周封建和秦并天下是中国的两次大一统。
“大一统”这个词,来源是《公羊传》隐公元年。春秋是个四分五裂的时代,四分五裂才讲大一统,讲孔子怀念的西周大一统。
西周大一统是第一个大一统。第二个大一统是秦始皇的大一统。它和西周封建相反,不是靠热乎乎的血缘纽带和亲戚关系,而是靠冷冰冰的法律制度和统一标准。中国的大一统是靠这两股力,热一下,冷一下,共同锻造,好像打刀剑要淬火一样。
秦始皇是“中国的亚历山大”,但从未得到过亚历山大在欧洲享有的殊荣。因为秦朝短命,汉朝诋毁,他一直背黑锅。
历史都是由征服者撰写,由胜利者撰写。周人不可能说商人的好话,汉人也不可能说秦人的好话。几千年来,儒家掌握话语权,两个大一统,周好秦坏,这个调子,是汉代定下来的。汉受惠于秦最多,但骂秦,属它骂得欢。
《汉书·天文志》有段话:“夫天运三十岁一小变,百年中变,五百年大变,三大变一纪,三纪而大备,此其大数也。”
一个人,生命有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般只能碰到一小变。中变,百年之变,很难碰上,大变就更难碰上。
孟子说,“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他的意思是,从西周开国到孔子那阵儿有五百多年,已经该出王者,该出圣人了。这就是讲大变。他说,“由周而来,七百有余年矣”,早该大变,他要挺身而出,“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孟子·公孙丑下》)。
中国历史,大变在周、秦之际,有个谶言很重要,这就是司马迁四次提到,周太史儋的谶言:
烈王二年,周太史儋见秦献公曰:“始周与秦国合而别,别五百载复合,合十七岁而霸王者出焉。”(《史记·周本纪》)
(孝公)十一年,周太史儋见献公曰:“周故与秦国合而别,别五百岁复合,合(七)十七岁而霸王出。”(《史记·秦本纪》)
后四十八年,周太史儋见秦献公曰:“秦始与周合,合而离,五百岁当复合,合十七年而霸王出焉。”(《史记·封禅书》)
自孔子死之后百二十九年,而史记周太史儋见秦献公曰:“始秦与周合,合五百岁而离,离(七十)〔十七〕岁而霸王者出焉。”(《史记·老子韩非列传》)
这四条,大体相同,唯第二、第四条有错字,当据另外两条改正。讲话时间,据上文的纪年推算,是前374年,有回顾,也有前瞻,估计是倒追其事。
“秦与周合”,指周孝王封非子于秦,周人住在周原上,秦人住在汧渭之会,两国是邻居。
“合而别”,指前770年,申、缯伙同犬戎灭周,秦襄公将兵救周,护送周平王东迁,平王封襄公为诸侯,赐岐以西之地,与之别而誓,曰“秦能攻逐戎,即有其地”。
“别五百载复合”,指秦灭周。秦灭西周(西周君的西周)在前256年,灭东周(东周君的东周)在前249年。前249年距前770年为521年。
“合十七岁而霸王者出”,“霸王”指秦王政。秦王政生于前259年,前246年登基,前221年兼并天下,称始皇帝。前249年后17年是秦王政15年,即前232年。是年,秦大举攻赵,揭开秦灭六国的序幕。前230年,秦灭韩;前228年,秦破赵,赵公子嘉奔代,自立为代王;前226年,秦破燕,燕王喜迁都辽东;前225年,秦灭魏;前223年,秦灭楚;前222年,秦取辽东与代,燕、代亡;前221年,秦灭齐。六国相继灭亡。
中国的两次大一统,一次是周克商,西北征服东南;一次是秦灭六国,也是西北征服东南,怎么这么巧?原来西北有个“高压槽”,有个以游牧民族为背景的“高压槽”,就像冬天的寒流,总是从西北横扫东南。
司马迁说:或曰“东方物所始生,西方物之成孰”。夫作事者必于东南,收功实者常于西北。故禹兴于西羌,汤起于亳,周之王也以丰镐伐殷,秦之帝用雍州兴,汉之兴自蜀汉。(《史记·六国年表》)
周、秦对中国东南的征服都是从陕西出发,就连四九年新中国打天下也还是如此。陕西大有王气。
古人说,中国的王气,本来在西北,后来才转到东南,东南没有王气,是因为秦始皇东巡,把它镇住了。
《晋书·元帝纪》:始秦时望气者云“五百年后金陵有天子气”,故始皇东游以厌之,改其地曰秣陵,堑北山以绝其势。
此话见于东晋元帝永昌元年(332年)。始皇东巡有三次,分别在前219、前218和前210年,离永昌元年有五百多年。所谓“五百年后金陵有天子气”,“金陵有天子气”即后人说的“东南王气”。金陵即楚金陵邑(楚邑多以陵为名),在南京清凉山一带。南京,西有清凉山(石头山),东有钟山(也叫金陵山、紫金山),从风水家的角度讲,是左青龙、右白虎,虎踞龙盘,为形胜之地。
始皇“改其地曰秣陵,堑北山以绝其势”,是把城从西北搬到东南,挖断了钟山到清凉山的龙脉。秣陵即今南京市江宁区秣陵镇,在钟山正南。北山即钟山,在秣陵正北。南京是六朝(东吴、东晋、宋、齐、梁、陈)古都。
金元首都在北京,朱元璋造反,定都南京,但明成祖又迁回北京。清代,首都在北京,但太平天国是以南京为首都。民国初年,1912年1月1日,孙中山定都南京,但4月2日,临时政府迁都北京。民国上半叶,首都在北京(1912—1928年),但下半叶,首都在南京(1927—1949年)。
1949年4月23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毛主席有诗曰,“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首都再次迁回北京。
1958年4月22日,人民英雄纪年碑落成,毛主席拟辞周总理题写的碑文有段话,“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从那时起,为了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历次斗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从1840年到1949年,历时109年,照古人的说法,这只是个“中变”。资本主义有五百年的历史,这才是“大变”。“中变”是“大变”的一部分。历史,真是耐人寻味呀!
中国大一统是个长期准备的过程,不是怀胎十月,而是怀胎两千年。中国,从秦代起,一直是“大一统”的帝国。“大”是国土大,疆域大,“一统”是制度统一、政令统一、文化统一。秦国的大一统是在古代条件下尽最大努力实现的统一。这种局面,时断时续,一直维持了2200年,在世界上独一无二。
西周封建,从夏代到武王克商,差不多准备了1000年。秦并天下,从武王克商到秦统一,差不多又准备了近800年。如果加上汉代的后续工作,有1200多年。前前后后,时间在2200年以上。中国文明史的前一半,几乎全都花在这件事上。我们常说的历史,只是它的后一半。
中国的版图是由两次大一统奠定。古书中的“中国”是个历史发展的概念。
早期文献,“国”与“邦”是两个概念。“邦”、“封”同源,指有封疆的国家。“国”、“域”同源,指按方位划分的区域和范围。
“国”分“中国”和“外国”。如:
五星分天之中,积于东方,中国利;积于西方,外国用兵者利(《史记·天官书》)。
五星分天之中,积于东方,中国利;积于西方,夷狄用兵者利(《汉书·天文志》)。
古人说的“外国”,意思是周边地区,跟现在的“外国”不完全一样。周边地区,古人按方位分,有所谓“四国”。四国包括东国、西国、南国、北国,国是复数,每个方向都不止一国。如楚以陈、蔡等国为东国,包括很多国家;汉代的西域是汉代的西国,西域有三十六国。“中国”是被四面八方很多国家包围。“中国”是对“外国”而言。
中国为什么叫中国,还有一个意思,跟城市有关。
中国的城市,最初只叫邑。邑是聚落,规模不等。小邑只是村落,大邑才是城市。小邦可能只有一城,城就是邦,邦就是城,大邦多城,有中心城市,有次级城市,中心城市和次级城市形成网络,只有中心城市才能代表整个国家。
古代的国,除指五方之国,还有一个含义是国都。国都是有别于都、县的城市。《左传》隐公元年:“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三)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左传》庄公二十八年:“凡邑,有宗庙先君之主曰都,无曰邑。邑曰筑,都曰城。”国指国都,相当今语首都。都、县是次级城市。
何尊:“余其宅兹中国,自之辥民。”意思是说,我是住在洛阳,从洛阳治理人民。中国指洛阳。洛阳代表中国,既是周邦的中心,也是天下的中心。
西周有个大十字,横轴是今宝鸡—西安—洛阳—郑州—开封—徐州—连云港一线,纵轴是大同—太原—长治—洛阳—南阳—襄阳—荆州一线。
当年,周公站立的坐标点,北面是黄河,中国的东西大通道是傍着黄河走;南北大通道分两段,北段是胡骑南下必走的山西大通道,要穿太行陉,从晋城到沁阳,从沁阳到洛阳。南段是宛洛古道接宛襄古道,宛襄古道接荆襄古道。
为什么洛阳代表中国?司马迁讲得很清楚,“此天下之中,四方入贡道里均”(《史记·周本纪》)。西谚云“条条大路通罗马”,洛阳就是中国的罗马。
中国是文明漩涡文明像漩涡。中国是个文明漩涡。漩涡,周围的水会朝中央流。文明是一种吸引力。边缘趋向中心,就像飞蛾喜欢扑灯,小虫喜欢钻洞。
文明以定居农业为中心。旁边转悠的,不是骑马的,就是驾船的。驾船的都顺边溜,或沿岛链走,时不时会舍舟登岸,换点东西或抢点东西。骑马的也一样。他们也是贴着农区的边缘和沿着绿洲走。贸易和劫掠,对他们来说,是正经营生。
中国的民族分布,特点是四裔趋中,所有人,脸都朝着中原,眼都盯着中原。东北,辽宁是头,黑龙江是尾;蒙古高原,内蒙古是头,外蒙古是尾;新疆和河西走廊,河西走廊是头,新疆是尾;青藏高原,青海是头,西藏是尾;云贵川,四川是头,云贵是尾;湖北、湖南,湖北是头,湖南是尾;东南沿海,浙江、福建是头,两广、越南是尾。
四裔之民,凡是前沿,即与中原接壤或邻近,可以“停泊靠岸”的地方,都是他们最发达的地区;后方,则是他们“打不赢就走”,退而自保,相对落后的地区。
中国既是万邦来朝的中心,也是众矢之的的靶心。
中国的两半中国,东南为阳,西北为阴,分为两半。《淮南子·天文》已经用神话故事为我们描画过这片大地:共工怒触不周山,天倾西北,地陷东南。中国是西北高,东南低。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其实,人也是往低处走。
1935年,中国地学界的老前辈胡焕庸先生,他在中国地图上画了一条线,从黑龙江瑷珲到云南腾冲,用来讲人口分布。这条瑷珲—腾冲线也叫“胡焕庸线”。
此线东南,36%的土地养96%的人口;此线西北,64%的土地养4%的人口。这种情况,至今没有改观。截至2000年,此线东南,94%的人口住在43%的国土上,此线西北,6%的人口住在57%的国土上,还是人不称地,地不称人,极度不平衡。
这条线不光是人口密度的对比线,也是中国生态环境的分界线。此线与400毫米年等降水量分界线大体吻合。此线东南,800毫米。此线西北,200毫米。
中国的民族分布也跟这条线有关:汉族主要住在此线的东南,即清代的本部十八省;少数民族主要住在此线的西北,即清代的四大藩部。这是基本格局。
中国历史,汉族史和少数民族史一直纠缠在一起,打断骨头连着筋,少了哪一半都讲不清。汉族统治过其他民族,其他民族也统治过汉族,谁统治谁,都离不开另一半,绝对不可能同意另一半独立。
我们要知道,少数民族少,并不是真少,而是掉进“文明漩涡”,出不来了,很多都融入汉族。同时,他们也给汉族输入了他们的文化血液,使中华文明一次次从萎靡不振而重振雄风。
中国的两个半月形文化传播带两个半月形地带:高地的半月形地带,主要是戎、狄文化;沿海的半月形地带,主要是夷、越文化。北中国海,渤海和东海,辽东半岛和山东半岛,是夷的天下,南中国海,黄海和南海,从浙江到越南,是越的天下。
这两条弧线,画出个大圆,中间是中国的核心区。天下辐辏,各种族群都往里跑,有如漩涡,有些被吸进去,有些被甩出来。吸进去,变成华夏;甩出来,变成蛮夷。
夷夏之辨,不在种族,而在文化。农食于农,牧食于牧,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生活方式不一样,居住范围不一样,两者是伴生关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国是大国,一直是夷夏杂处,不待现代国家出,就是多民族的统一国家。
中国,一面山,一面海,西北是欧亚草原,东南是南岛诸国,后面有更大更深的背景。
禹迹代表天下古人讲地理,总是祖述《禹贡》。大禹治水,足迹所至,画为九州,古人叫“禹迹”。“禹迹”是当时理解的天下。
九州,范围很大,和秦始皇的巡狩范围几乎一样,令人难以相信。但这类说法,西周中期就有苗头,见于保利博物馆收藏的一件青铜器;上博楚简《容成氏》讲上古传说,也提到禹画九州,和《禹贡》大同小异。这些都在秦统一之前。
古代祭名山大川,和九州相配,有所谓“岳镇海渎”。这些名山大川,散在诸侯,并不属于某一国,而是从很大范围里选出来。
当时,秦国还没统一天下,但“大一统”的观念呼之欲出,早就藏在很多人的心里。五岳四镇配九州,加四渎四海,先秦就有。
后世,除唐代加了一个镇,没什么变化。邹衍的“大小九州”,《山海经》的海内海外,《周礼》的畿服制度,也都是思想走在前头。可见,“大一统”是个非常古老的梦。
冀州代表中国《禹贡》九州作螺旋排列: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大禹治水,从龙门口开始,转一大圈再回到龙门口,这说明什么?说明它是以冀州为中心。冀州代表中国。
夏、商、周三代,其实是三族,从地理角度看,周人在西,夏人在中,商人在东。商人从东往西夺天下,周人从西往东夺天下,都是以夏地即冀州为中心。他们的后代,甭管住在哪里,都说自己是住在“禹迹”,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相信,谁夺取了夏地,谁就得到了中国,谁得到了中国,谁就得到了天下。
中国北方中国北方,东西分界线是西河龙门和华山,河以东、华以东是山西,河以西、华以西是陕西。中国的两次大一统,都是从陕西征服中原。
早期中国,北方纵深有三条线。北纬41°线是长城线,这一线上的秦皇岛、北京、大同、呼和浩特和包头都是边塞。北纬38°线是缓冲带和过渡带,北方民族南下,可以在这里挡一下,正定、太原、榆林在这一线。北纬35°线是王都线,三代王都在这一线,秦到北宋的历朝古都也在这一线。这是早期中国的底线。
历史上,北方民族南下,汉族偏安一隅,不是往长江中游(武汉、长沙)挪,而是往长江下游(南京、杭州)挪。历史重心,总趋势是从西北往东南挪。
宋以来,由于北方民族南下,长城一线的北京反而变成北方的中心。金、元、清都以北京为首都。明朝最初以南京为首都,最后也不得不挪到北京。北京和南京成为中国的两个中心。它们,不是往北挪,就是往南挪,都偏离了过去的王都线。
中国南方南方,长江以南,瘴疠之地,常被北方人视为畏途。它们和中央王朝的关系,有时还不如四大边疆。
秦始皇五次巡游:东巡是奔泰山,围山东半岛转;南巡是去江陵,沿长江走;西巡和北巡是顺长城走,视察边郡。东到成山头(山东半岛最东面的海角),西到甘肃、宁夏,北到辽宁、内蒙古,南到洞庭湖,到处都有他的足迹。
秦并天下,设会稽、闽中、南海、桂林、象郡,但始皇南巡,洞庭湖以南,他没去。九嶷山,他只遥祭。里耶秦简有“洞庭郡”,这是秦军南下临时设置的郡,就像四野南下,设过中南区,后来撤掉。秦的势力,前锋可达两广,但秦的重心在北方,而且偏西,洞庭郡已相当靠南。
汉代,中央政府对东南沿海控制相对薄弱。汉武帝伐南越,曾发四路大军,西二路走云南、贵州、广西,中路走广东北,东路走江西,都是走水路。伐东越,还从句章(今宁波)渡海。
但是,明代以前,长江以南却是中国最安全、最稳定的地区,边患反而来自北方。
现代中国的版图清代的疆域是由三部分组成:
满洲:是满族的龙兴之地,包括盛京、吉林、黑龙江;内地十八省:包括直隶、山西、江苏、浙江、安徽、福建、江西、山东、河南、湖北、湖南、广东、广西、四川、贵州、云南、陕西、甘肃。这18省是以汉族为主的居住区,从秦汉到现在,范围相当稳定。晚清,上述18省,加1884年设立的新疆省、1885年设立的台湾省,共20省,再加1907年设立的东三省(黑龙江、吉林、奉天),共23省。四大藩部:指蒙古、新疆、青海、西藏。蒙古分内蒙古和外蒙古。这四个地区主要是蒙、回(清代对信仰伊斯兰教的各少数民族的统称)、藏三族的聚居区。藩部的意思是边疆。今23省与清23省相比,主要变化是,1929年设青海省,1988年设海南省,1955年新疆省改省为自治区,1956年广西省改省为自治区。增二省,减二省,总数没变。
今五大自治区与清四大藩部相比,变化主要是,辛亥革命后,外蒙古独立,1924年成立蒙古人民共和国。1946—1947年设内蒙古自治区,1955年设新疆维吾尔自治区,1958年设广西壮族自治区和宁夏回族自治区,1965年设西藏自治区,1997年设重庆直辖市。2个特别行政区(1997年设香港特别行政区、1999年设澳门特别行政区)。
中国是个开放的国家近代,中国挨打,据说因为不开放,妨碍了西方来中国做买卖和传教的自由。西方一直这么讲,不足怪也。奇怪的是,中国人自个儿也给自个儿扣屎盆子,说明清两代,咱们闭关锁国,自绝于世界之林。冷战时期更不必说,人家从外面上把锁,说你干嘛自个儿把自个儿反锁在里面,我们也点头称是,深刻反省,恨不得自个儿抽自个儿。
然而,事实真相是,中国连接东西方的陆路交通、海上交通,各种动植物、矿产、工艺品、奢侈品,两千多年,不绝于旅,何曾封闭?
世界六大宗教,佛教、景教(基督教聂斯脱里派)、火祆教(琐罗亚斯德教)、摩尼教、伊斯兰教、一赐乐业教(犹太教),纷纷东传中国,一切在西方因教派冲突遭受迫害的宗教,都在中国获得庇护。
中国历史上,偶尔也有断绝关市往来的事。比如明清两代有海禁,“片帆不得下海”,禁起来确实很严。但禁有禁的原因。
明代,那是因为海盗猖獗、走私泛滥,中国海盗与日本海盗勾结在一起,亦商亦盗,确实为患于中国沿海。
清代,则是为了“防汉制夷”。“汉”是反清复明的海上势力,如郑芝龙、郑成功父子,“夷”则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和英国东印度公司。这两个朝代都是有禁有开,
明代有隆庆开关,清朝也从未断绝过海上贸易。更不用说郑和下西洋了,那事不恰好在明代吗?
中国是历史上最富强的国家,美国是当今最富强的国家。
当年,美国羽翼未丰,自求多福,曾实行孤立主义。今日,称雄天下,也唯恐他国抢了本国人的生意,夺了本国人的饭碗,因此限制移民,实行贸易保护,不是很正常吗?
历史上的中国有这等举措,何足深怪!
这种有限也有效的管控,恐怕不能叫“自我封闭”。
开放不等于开门揖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