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西双版纳——泰国的祖灵之地

吟风佘 2025-01-08 12:32:54

拥有湄公河与湄南河滋养的泰国,是整个中南半岛经济最发达,对中国最友好的国家;而在列强大殖民的时代,泰国竟能保持国家独立,更是令人惊异不已。

泰国地形河流图

然而这样一个南方的小强国家,竟然在很长一段时间被柬埔寨所奴役,直到13世纪才得以建立自己的王朝。而泰国是如何崛起并反超曾经的宗主柬埔寨——这一切都要从中国境内的西双版纳说起。

当代西双版纳

景陇金殿国的建立

于公元937年由段思平建立的大理国,只是西南地区群雄的盟主。在西双版纳一带的傣族聚居区,大理国设置了银生节度使,控制力却十分虚弱。随着权臣高氏挟持大理国君,大理国内的诸侯割据越发严重。

大理国名义上有着庞大的疆域

公元1177年,银生节度地区的混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各部落间为了争夺珠宝、土地、人民和女人,交相杀戮。腐烂的尸骨令瘟疫在大地上蔓延,人民哭泣哀嚎,像是生活在一只颠簸的船上,根本无法安心从事生产。他们屡次派出使节,向大理国君请求派出军队调节平息动乱。

景陇金殿国开国之君帕雅真塑像

大理国君勉强凑出了一支军队进入银生节度地区,却因为感染瘟疫死亡大半,狼狈逃回,就连主将也病逝埋骨他乡。从此再没有人敢提进入银生节度地区之事,大理国君只好招募勇士,许诺谁能平定动乱,就将银生节度地区交给他治理,只需名义上服从大理王国的统治。

一位从景咏(如今的西双版纳景洪)走出的勇士——帕雅真揭下了榜文,银生地的事情终究要由银生人解决。他借助大理国君提供的名分和少量物资(按照傣族文献的说法,只有一匹战马、一根长枪和500两白银),从广袤的云南大地招募了500名以一敌百的精兵,杀回家乡,将各部落纷纷打翻在地。

帕雅真弯弓搭箭,平定群雄

这个故事让我们想到祖逖渡江北伐,因此它的真实性难以确定。但无论如何,帕雅真是有史可循的景陇金殿国开国之君,他平定西双版纳地区之后,同时向大理国与南宋王朝称臣纳贡,手掌宋朝皇帝为其颁发的虎头金印,实际上已经取得了国家的独立。

王国南扩

澜沧江悠悠东流,进入中南半岛后被称作湄公河。景陇金殿国也不断将疆域向南扩展,伴随着傣族先民自西双版纳向中南半岛迁徙。

固然,傣人的南下很早就已开始,但景陇金殿国的壮大加速了这个过程。

景陇金殿国巅峰版图

当然,由于周边许多土邦本身就是更早南下的傣族部落所建立的,民族相同使得景陇金殿国的扩张变得异常顺畅。

到12世纪中叶,景陇金殿国疆域北到大理国南境(今普洱市思茅区)、南至哈利奔猜国北境(今泰国清莱府)、东到安南国西北(今越南山萝省)、西至果占壁国东南(今掸邦景栋市),成为疆域辽阔的东南亚大国。

然而,这个国家的组织也是非常松散的。到1262年,景陇金殿国的附属"勐庸"向南扩张,修建王城"清莱",成为后世的兰纳王国,汉文史料中也叫八百媳妇国。这个王国的实力很快会超过自己的宗主。

景陇衰,兰纳起

从北方汹涌而来的蒙古铁骑,踏破了云南大地的宁静。在征服了大理国之后,景陇金殿国也被纳入了元朝的云南行省,成为元朝的车里宣慰司。车里这个名字,源于征服景陇金殿国的大将步鲁合答的父亲弘吉剌·车里。

元朝对云南的管理并不强,但在王朝早期凭着兵威,在云南大地维持着惊人的压迫力。景陇金殿国虽然没有被取消国号,但却遭受了元军的横征暴敛。

穷兵黩武的蒙古人不顾对云南控制不稳,希望维持对缅甸的影响力。每次南征,元王朝都将景陇金殿国作为大后方,征集军粮,大量抓夫,令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纷纷逃往南方尚未被元朝控制的兰纳王国。

当时兰纳王国的领袖芒莱王也是一代英主,他征服了今清迈-南奔地区的孟族国家——哈里奔猜,更是利用兰纳王国和景陇金殿国的亲戚关系,对景陇金殿国大挖墙脚,吸引大量反元贵族带着百姓投奔兰纳,兰纳王国勃兴,雄踞泰国北部。

元成宗对兰纳王国的讨伐激起了席卷贵州的水东水西大动乱,预示着大元即将由盛转衰

元王朝当时的皇帝元成宗对于向己方朝贡的哈里奔猜被芒莱王吞并很是震怒,派兵讨伐。结果元军军纪恶劣,到贵州境内就因为烧杀抢掠激起土司暴动,损失惨重,这次讨伐不了了之。从此之后,元朝对云南的控制力大跌,更不必说吞并兰纳王国了。

兰纳王国与素可泰王朝的南北对峙

然而与此同时,兰纳王国的南面也勃起了一个泰地强国,在兰甘亨大王的领导下,素可泰王朝走向了辉煌。那么,这个王朝又是什么来由?

反抗高棉帝国的泰人

由吴哥王朝统治的高棉帝国,是东南亚最早出现的大帝国,拥有远大于当代柬埔寨的疆域,统治着大半个中南半岛。

高棉人和暹罗人血缘虽近,但毕竟不是同一民族。暹罗人一直在反抗高棉人的压迫,但拥有更先进组织和装备的高棉人一次次将数量众多的暹罗人的起义镇压下去。

无谓的血流淌直到13世纪中叶,暹罗人终于取得了反抗的胜利,在湄南河流域驱逐了高棉帝国的势力,建立了自己的国家。

高棉帝国鼎盛疆域

这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因为南下的傣族与暹罗土著融合,形成了当代泰国的主体民族——泰族。从下图我们可以看到傣泰民族的分布是何等地广阔。

傣泰民族分布图

我们需要指出的是,泰国北部的泰族,主要是兰纳王国的傣人,语言文化、生活习惯都与中国境内的傣族极为相似。但南面泰国大部的泰族实际上是以暹罗血统为主,因此他们的语言习性与北面的兰纳地区有很大的隔阂。

但无论如何,傣人的南迁为暹罗人带来了来自云南大地的先进文化技术,提升了暹罗人的组织水平。武德高地倾泻而下的洪流激荡而至,将高棉帝国的霸权冲击得粉碎。

《文明》系列中的兰甘亨大王

兰甘亨大王,就是素可泰王朝最著名的君主,他继承父祖基业,继续驱逐高棉人,攻略暹罗土邦,统一了大部分南部泰国,因此被后世称誉为“泰国五大王”之首。

我们可以看到,无论是北方的兰纳,还是南方的素可泰,都和西双版纳的景陇金殿国有着或多或少的渊源。没有景陇金殿国建立带来的傣族大规模南迁,或许暹罗人今天还在高棉的统治下,柬埔寨会是东南亚最强大的国家。

兰纳的离去

由于南北文化的隔阂,兰纳王国一直孤冷地处于泰国北方,不肯接受南方王国的管理。兰甘亨大王去世之后,素可泰王朝很快衰落并被自己分裂出来的阿瑜陀耶王朝取代。

阿瑜陀耶王朝比素可泰王朝更加强大,但他们每次发兵北上,都被悍勇的兰纳武士击退。生活在山地与平原交界处的兰纳人,比起肥沃冲击平原的阿瑜陀耶人更加善战,而且他们也有更纯正的傣族血统——傣族源自古羌系,妥妥的战斗民族。

兰纳名义上成为大明的八百大甸宣慰司

明王朝继承了元朝对景陇金殿国的车里宣慰司建制。由于车里宣慰司的影响,兰纳王国也名义上被设置为八百宣慰司,对中原王朝表示着亲近。生活在西双版纳的傣族人,是他们血脉相连的亲人。如果王国一定要终结的话,或许兰纳人更愿意选择成为中国的领土。

然而在明朝后期,缅甸东吁王朝崛起搅乱了中南半岛的局势,已经衰退的大明缺乏足够的干预能力。兰纳王国先是被缅甸征服,又被泰国阿瑜陀耶王朝夺取,经过反复的争夺,终于成为泰国曼谷王朝的一部分。

吞并了兰纳的曼谷王朝一直延续到今天,图为曼谷王朝拉玛一世建造的玉佛寺

直到1892年,兰纳才被泰国彻底消化,泰国南北真正统合成一个国家。暹罗对兰纳“改土归流”期间,也曾发生一些起义,到1902年达到顶峰,但都被镇压下去。但直到今天,兰纳地的泰国人都和南方在语言习俗上有着较大的差异隔阂,反倒与西双版纳的傣族十分接近。

景陇金殿国的结局

让我们回到景陇金殿国。经过元朝的削弱,景陇金殿国实际上只是一个土邦了,终明清两朝,景陇对于中央王朝都十分恭顺。明穆宗隆庆四年(1570年),车里宣慰使兼景陇金殿国首领召应勐为了分配贡赋,把所管辖地区划分为12个“贺圈”,即“西双版纳”(12个版纳之意),这是西双版纳名称的来由。

明王朝后期,缅甸东吁王朝曾经在明缅战争中攻占了车里宣慰司,但南下的明军随即驱逐了缅甸人,强化了对车里宣慰司的控制。

民国元年(1912年),在土司制度的基础上设立"普思沿边行政总局",把西双版纳分为八个行政区,柯树勋任总局长。景陇金殿国的历史至此终结,成为以景洪为首府的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

西双版纳秀美风光

现下,西双版纳保存着中国最为纯正的傣族文化,拥有美丽如同梦幻的热带雨林。但景陇金殿国作为一个小国,往往被人们所遗忘,更不必说它与泰国的重大渊源。

但是,不管是否提起,事实就在那里。西双版纳大地上存在过的景陇金殿国,它的诞生引发的傣族大量南下,让暹罗人摆脱高棉帝国的枷锁,得以建立雄踞东南亚的王国。西双版纳,是当代泰国的祖灵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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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风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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