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脸黑了，质问我，「你用了什么法子把你和妹妹的成绩调换了。」

这一刻，我才知道，爸妈喜欢的不是成绩好的孩子，只是喜欢妹妹而已。

1

我和妹妹是异卵双胞胎，出生的时候，我比妹妹重了半斤。

我妈缠着医生问，「一个肚子出来的，怎么妹妹比姐姐轻，是不是营养都被姐姐给抢走了。」

医生解释，两个孩子都满足新生儿的标准体重，孩子体重是存在个体差异的，让我妈不需要太担心。

可我妈认定是我抢了我妹妹的营养，一个劲地给我妹妹补。

喝奶时，我妹妹喝到吐奶，才轮得到我。

家里的好菜，妹妹每次碗里堆得满满当当的，我想夹，妈妈就会一筷子打我的手，唬着脸，眼神里全是嫌弃，「你这么胖，还不少吃点，以后丑死了，看你怎么嫁得出去。」

在我妈的悉心照顾下，妹妹的体重并没有超越我。

这更让我妈不满了，吃饭时她会一直守着妹妹，并把我关在房间里，要等妹妹吃完了我才会被放出来。

可这明明是妹妹的原因啊！

妹妹小时候肉嘟嘟的，吃饭的时候，她会捧着她的专属小碗，摇摇晃晃地走到我面前，奶声奶气地问，「姐姐，你没吃饱吗？」

我看着妹妹碗里大块的肉，馋得口水直流，猛地连连点头，然后，妹妹就把她的小碗递到我嘴边。

妹妹对我笑，「嘻嘻，姐姐真可怜。」

我的后背因为她的笑声感到凉飕飕的。

接着，妹妹用小手抓着碗里的肉，掠过我的嘴角，再手一松，掉到了地上。

「你为什么要浪费粮食!」我呆愣地目睹妹妹的一番操作。

妹妹手上沾着油光，小手拍得啪啪响，「姐姐抢静静饭吃，静静饿瘦了，妈妈讨厌姐姐，嘻~嘻~嘻~」

好巧不巧，我妈从厨房出来，目睹了这一幕，不问缘由地认定我抢妹妹的饭菜还不珍惜粮食。

我妈对我的评价由从娘胎就自私自利，无手足之情的小孩变成了屡教不改、无可救药的坏孩子。

她对我的偏见从食物到了穿着再到教育。

妹妹每个季度可以买漂亮的衣裳，我只能捡妹妹的旧衣服穿，可妹妹生得比我小，她的衣服我压根穿不下。

妹妹喜欢钢琴，妈妈就给她报班，我说我也想学，妈妈一脸厌恶地瞪了我一眼。

「你非得什么都跟你妹妹争是吧，我怎么生出了你这种善妒的孩子。」

妈妈的努力没有白费。

妹妹学习成绩优异，才艺出众，漂亮的发饰配上精心呵护的脸蛋，成了邻居眼里夸赞的“别人家的孩子。”

而我学习成绩倒数，穿的衣服不过是地摊上买回来过季的便宜货，成了众人眼中，“一样的成长环境，衬托妹妹的没出息姐姐。”

2

高一那年，我妹妹不去上学，哭着闹着要转学。

在家里闹了三日，我爸妈也耐心哄了三日，连学校老师都惊动了，每日来家里细心开导，问她有什么委屈。

妹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当下最流行的玩偶，在老师和爸妈焦急担忧的目光中，嘴巴一瘪，看向了正在拖地的我。

「妈妈，学校的同学都笑我，说我为什么会有一个学习不好还长得丑的姐姐。」

「妈妈，姐姐是不是你捡的啊，她一点都不像我们家里人。」

妹妹歪着头，童言无忌地问。

年少的我好似路上人人唾弃的垃圾，如无根的浮漂飘落在地上，面对奚落，嘲讽的目光，无处遁形。

只是搅动着衣角，缓解着自己的尴尬和维护那本就没有的自尊。

妹妹不上学的原因找到了，来家访的老师好心劝着我爸妈，「安静是颗学习的好苗子，要是因为家庭原因导致孩子厌学，耽误了孩子以后的前途可不好。」

我爸妈连连称是，笑脸送走老师后脸垮了下去。

我站在客厅中，爸妈搂着妹妹，亲昵地安慰，等妹妹累了，睡着了，妈妈小心翼翼地把妹妹送回房间，再出来，手上多了个鸡毛掸子。

「安宁，你还有脸站着，给我跪下。」

话音刚落，我屁股上传来一阵钝痛，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我，被她打翻到了地上。

「你为何要丢你妹妹的脸，你知道因为你，妹妹在学校遭受了多少的白眼吗？」

「安宁，你学校成绩不如你妹妹，整日里还邋邋遢遢的，没一点精神气。」

「你妹妹以后可是要考重本的，我不能让你影响了你妹妹，耽误了你妹妹的前途。」

「这样吧，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给你转学，离你妹妹远一点。」

3

家附近的高中有好几所，我爸妈商量了好几个晚上，决定把我转到离家最远的市十二中，坐车大概四十分钟。

而且，那学校与妹妹的学校正好是反方向。

说来也搞笑，我第一次见爸妈为了我的事冥思苦想几个晚上。

没了我在学校，妹妹的成绩有了大进步，平常一般稳在班内前五，这一次的期末考试居然考了个班级第一。

我妈乐乐呵呵捧着她的奖状，对着那份成绩单看了又看。

「我就说嘛，静静的成绩就是被安宁给耽误了。」

我爸也跟着附和，「对，看来以后我们家要出一个高考状元咯。」

高兴过后，我爸转身看向我，语气严厉，「安宁，你也向你妹妹学学，平日里多用点心思在学习上。」

「你啊，要是有你妹妹一半让我省心就好了。」

我低着头，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收拾着客厅。

妹妹在一旁开腔，「爸爸，你也别怪姐姐，姐姐虽然学习不好，但是干家务勤快，可能姐姐就喜欢干这种不需要动脑子的简单活吧。」

「她，也就这种活适合她。」我妈嗤笑着道。

一股悲凉从我的心底涌起。

他们说我抢了妹妹的营养，要加倍弥补妹妹，要让着妹妹，这些我都听了，哪怕妹妹穿的、吃的样样比我好，我也从没有生出嫉妒之心。

他们说他们挣钱不容易，让我懂点事，在家里多干活，我听了，从此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活我全包。

结果换来我只配干活。

「爸妈，你知道为什么我学习成绩比不上妹妹吗？」

我拳头紧握，死死地掐在肉里面，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提高声音，质问道。

我妈不咸不淡地瞟了我一眼，「还能有啥，脑子不好使，不长智商光长肉了呗。」

「不，是你们偏心。」

「从小，妹妹只需要学习，而我，早上六点就要起床给你们准备早餐，下午放学回家，又要做晚饭，还要洗碗，拖地，洗衣服，家里所有的家务都是我干。」

「我每天都好累，在学校里都能累得睡着。」

「你还把我转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读书，我赶不上车，每天都迟到，老师就让我罚站，不让我进教室听课，说我学习态度不端正。」

我蓄着泪，控诉他们的罪行，企图唤醒他们对我的愧疚，就像刚出生对妹妹的愧疚，一样。

“砰～”

是遥控与电视剧屏幕相撞的声音，我妈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扯过我的衣领，提起又狠狠把我甩到了地上。

那双充满怒火的眸子萃满了带火的利剑，射向我。

「你这是把一切都怪到我身上来，老娘辛辛苦苦把你生出来，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你就这么回报我。」

「反了天了你，你给我进屋好好反省反省。」我爸打了圆场，暗暗地向我使了个眼色，让我赶紧回房间。

就这一眼，我以为至少这个家我爸还是关心我的，我那满腔的愤怒也压了下去，乖乖地听话，回了房间。

晚上，饿了一天的我偷偷从房间出来找吃的，看到父母房间透出的灯光，隐约传来他们的说话声。

好像是我妈在骂我爸，「今天死丫头那样对着我干，你怎么还帮她？」

「你听我解释，现在我们两个工作这么忙，静静身子娇贵，总是需要人伺候的，要是真的把安宁给惹毛了，她啥也不干，我们岂不是还要花钱找保姆，多不划算。」

「你说得也是，看来这几日我得稍微给臭丫头点好脸色。」

「别到时候，真反了天了。」

……

我呆立在原地，大滴大滴泪珠无声地滚落。

待房间里彻底没了声息，我拖着早已麻木的双腿，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