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汇点讯“我第一次拿起铁锹时，觉得好新奇！连黑黑的泥土，看上去也变亲切了！”泰州市鲍徐小学五年级学生帅卿妍平时只见过奶奶种菜，如今，当她在校园里自己动手种菜才发现，这活儿真不容易。
春分时节，江苏大地生机盎然，不少青少年举铲开耕，在劳动中出出汗、释放压力。沾满泥土的实践课堂教育初衷是什么？“劳动只是起点，更重要的是让他们知行合一、热爱生活、树立社会责任感、擅用创造性的方式解决实际问题！”有教师说。
将课堂搬到“田野”上
阳春三月，南京市力学小学一栋教学楼的楼顶上，22座花箱里的幼苗正静谧生长。“这里都是孩子们开春种植的黄瓜、西红柿、青椒、青菜和大蒜。”南京市力学小学副校长韩慧俯身指着略小于指甲盖的幼苗。花箱里，有的幼苗挤在一起、有的均匀分布。每座花箱都插上小小的标牌，这里俨然被孩子们布置成了“农场”。
“这里确实就叫‘一米农场’。”韩慧比画着每座花箱的长度，刚好一米。很难想象，老城群楼包围的学校，竟藏着这样一片“天地”。
“其实，最初打开楼顶空间是出于科学课的课程需要，但很快就发现，能做的远不止科学观察。”力学小学德育处副主任宋金奇介绍，去年秋季学期，学校启用了闲置的楼顶，加固加高围栏，搬来花箱打造“小米粒劳动创造园”，“接着把这片空间交给三年级学生，因为他们语文课本里，有一个单元讲的都是‘我的植物朋友’。”
“时至惊蛰，气温回暖，万物生机盎然。”泰州市鲍徐小学内，一场别开生面的春耕劳动正在进行。学生们在课堂里聆听“惊蛰”节气的讲解后，兴冲冲来到教室外的劳动实践园，亲手播种下青菜、玉米种子，在翻土、播种间感受“春的气息”。
“劳动教育如果不能让孩子亲身体验，就是纸上谈兵。”看到孩子们眼里有光，鲍徐小学教务处主任张芸很欣慰。从除草，到翻土，再到播种、覆土，春耕的每一个环节孩子们都沉浸其中，干得十分卖力。学校请来部分家长作为“春耕指导”，家长们带来钉耙等农具，引得学生跃跃欲试。
“罗奶奶告诉我们，播种不是简单地把种子撒进土里，而要掌握一定的技巧。”鲍徐小学五年级学生王缘文干完活，额头已有汗珠，但孩子直呼过瘾。每一个步骤细节，她都认真跟着学习，“撒种时，用力要均匀，不能太密也不能太稀，确保种子稳稳地贴在泥土表面。想到未来种子发芽、开花、结果的情景，我们的心里都充满了期待和自豪。”王缘文说。
从成长的真实需求出发
劳动教育的意义，绝不止于热爱劳动。
学校地处老城区，面积并不大，怎么开展劳动教育？溧阳市平陵小学校长吕旭梅想了个法子，在离学校不远的田野开辟了一片劳动实践基地，四季应时而作，春种秋收，果蔬不断，孩子们由此有幸感受“一粒米”“一滴油”的诞生。
坚守一块田野，守护儿童健康成长，是吕旭梅一直坚持做的事。谈起原因，吕旭梅坦言，不少学生的父母忙于生计奔波在外，家中爷爷奶奶又包办了劳动，孩子缺乏动手机会。“家庭教育缺少这环，但孩子未来总要具备动手能力，学校能否担起来？”她琢磨着，劳动教育能算“边缘学科”吗？“孩子成材的关键不就是通过劳动培养向善与奋斗的品格，懂得靠汗水创造美好生活，成为合格的社会人！”
春日的劳动基地内，蚕豆苗长势正好，萝卜花即将绽放。一到周末，孩子们便拉着父母来看自己的成果，一起给瓜果蔬菜浇水、施肥，不少家庭对劳动教育的认同度越来越高，家庭关系更为融洽，家庭教育的质量也跟着“上了一个台阶”。
“孩子们之前虽然能够求解力学题目，却不懂挥动锄头的省力原理，虽然可以对生物课本的光合作用倒背如流，但面对一株秧苗却无法说清它的成长轨迹。”一位家长如是说。因此，通过丈量菜地更好地理解勾股定理，借助亲手栽种蚕豆打开《诗经》篇章的文化密码，这种真实情境中发生的知识建构，让抽象的知识化作可触摸、可感知的生命经验。
“怎么把小青菜种出来，种植过程中有啥讲究？虽然有老师指导，但更多时候，孩子们是通过团队协作的方式讨论、研究。”宋金奇告诉记者，学校一直主张“创造性劳动”，基于儿童成长的真实需求，鼓励孩子用创造性的方式解决问题。
什么是儿童成长真实需求？解决身边每一桩实际问题是，德智体美劳“五育并举”全面发展也是。“劳动中不仅要开动脑筋、开启智育，也能锻炼身体。同时，孩子种花种草培养审美能力，美育得到加强；通过劳动，学生还能放松身心、磨炼意志、热爱生活，增加一份社会责任感。”韩慧回忆，去年秋收，她曾带领学生到位于南京栖霞区的桦墅村体验割稻的过程，开心之余，孩子们体会到劳作不易。行程结束后，孩子们把原本手里一小把留作纪念的稻米主动还给稻农。“反观孩子的变化，他们无疑在劳动过程中收获成长。”韩慧说着又重复一遍，“为做而做的劳动教育意义不大，我们希望引领孩子学会思考、懂得珍惜、热爱生活，热爱生活的人往往更能秉持长期主义，经受挫折的能力也更强。”
让宋金奇惊讶的是，孩子们在春耕中激发出远超预期的好奇心、想象力和探求欲，主观能动性也有提升。力学小学三年级学生汪暄然在播种、翻土、施肥过程中，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有耐心，“怎样播种能长得更好，不是想当然的；撒下种子后，日常照料也有门道，这些都不能急。”
培养特色让孩子拥有兴趣
“劳动不是空泛的，劳动这件事，要让孩子有兴趣！”怎样培养兴趣，在韩慧看来，首先不能狭隘地看待劳动。“如果将劳动仅仅看成打扫卫生，无疑窄化了劳动的范畴。”她感慨，对城里的孩子来说，劳动实践易受环境制约，有的活动难以开展，这种情况更需要“一扇窗”，让他们发现劳动的乐趣。
与城市学校不同，乡村学校拥有得天独厚的“亲近”大自然的机会。记者联系邳州铁富镇涧沟小学校长徐勤冲时，他正给学校的劳动实践基地铺青石板路。在基地中，北边种植果树，南边是一片菜地，按照时节种植萝卜、花生、地瓜等作物，在菜地边上，他还打算种上凌霄花，俨然一个“世外桃源”。
今年开春，学校师生合力种下了一片果树，有桃树、梨树、苹果树等等。在徐勤冲看来，劳动实践拥抱春耕最显著的作用，在于寻找特色，让孩子们更易接受。同时，种树的过程亦有美好的寓意，预示着孩子们与小树共成长。
户外劳动的乐趣，就像是一缕阳光照射进了孩子们的心间。徐勤冲说，乡村学校可扬长避短，结合各地农耕特色，让孩子在自然中成长，培育自信，增长见识，也留住更多农村生源、传承乡土文明。
种植基地就是丰富的科学课“活教材”，“让孩子亲手触摸植物的花和茎，才能更深切地感受风是什么、阳光是什么？说一千道一万，不如走到阳光下，沐浴春风，去看校园里盛开的杏花，看蜜蜂采蜜，孩子们的心理也更阳光。”徐勤冲表示。
待到果实成熟的季节，学生们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张芸说，地里的油菜花开花，孩子们就可以去写生，不同于对着一幅画临摹，在现场的画更鲜活；而当玉米成熟，孩子们可以拿去义卖，又与数学学科相结合，趣味无穷。
吕旭梅也有这样的打算，“不能让劳动教育千篇一律”。学校准备结合其他校园活动，打造融种植、采摘、品鉴于一体的研学体验，三月忙种植，挥锹铲土，憧憬未来；六月收菜籽，割捆摔打，不肯歇手；九月做酱菜，习得家庭蔬菜保存，品尝成果，懂得珍惜，“不仅带着孩子见证‘一颗好菜’的诞生，更让他们乐意走向劳动。”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李睿哲程晓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