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赐履按:这回,讲河间王司马颙和东海王司马越的PK,以及惠帝司马衷的离世。
公元305年,九月二十三日,司马颙让惠帝司马衷下诏,任命前皇太弟、成都王司马颖为镇军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镇守邺城,拨付士兵一千名。任命司马颖的老部下卢志为魏郡太守(郡政府在邺城),随同司马颖返回邺城。又派建武将军吕朗,驻防洛阳。
衣赐履说:司马颖的老部下公师藩等人在河北起兵造反,宣称要迎回司马颖。司马颙对司马颖的任命,目的是安抚招纳公师藩等人。
十月十八日,朝廷下诏,镇南大将军、荆州刺史刘弘,平南将军、彭城王司马释(司马懿侄子司马权的孙子,时驻宛县,河南省南阳市),征东大将军刘准(时驻寿春),各率部队进军许昌,支援豫州刺史刘乔。以张方为大都督,率军十万,与建武将军吕朗,在许昌会师,诛杀刘舆、刘琨兄弟。
十月十九日,司马颙命司马颖率将军楼褒等,前车骑将军石超率北中郎将王阐等,进军防卫洛阳北边的黄河大桥,支援刘乔。
司马越的弟弟、平昌公司马模派将军宋胄等人率军防守黄河大桥。
十一月,留守洛阳的立节将军周权,诈称接到司马越的命令(诈被檄),自任平西将军,到金墉城把被废黜的原皇后羊献容接出来,宣布复位。洛阳令何乔,发兵击斩周权,再次废黜羊皇后。
衣赐履说:倒霉的羊皇后,第四次被废黜。
太宰、河间王司马颙矫诏称,羊皇后数次被奸人拥立,特派尚书田淑到留台将其赐死。接着,又连下诏书,催促执行。留台的司隶校尉刘暾(读如吞)与尚书仆射荀藩、河南尹周馥上书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王爷们别再互殴了,让战士们复原回家种地去吧,国家都快崩盘啦!现在兵事不断,此起彼伏,都是因为没有实行善政,人人猜忌的原因。如今使者突然驾到,拿着毒药,打算毒死羊庶人(羊皇后被废之后的称呼),朝臣都很震惊,认为不是皇上的本意。羊庶人的家人差不多都死绝了,又被打入冷宫,守卫森严,她哪里还能与奸人勾结叛乱哪!我们这些人,无论贤愚,都认为她是冤枉的。如果杀一个人,能够让天下喜悦,当然是宗庙社稷之福。如今非要杀一个悲苦窘迫之人,徒令天下悲伤,我们担心是有坏人在搞事情,目的就是要制造混乱。希望陛下和太宰(司马颙)再作考虑,不要让远近疑惑,谤言横生。
司马颙看了上书,勃然大怒,下令度支校尉陈颜、建武将军吕朗,率五千人马去抓刘暾。刘暾见势不妙,跳上电单车,一道烟逃往青州,投奔高密王司马略(司马越另一个弟弟)。经此周折,羊皇后逃过一死。
十二月,吕朗军向东推进,驻防荥阳(河南省荥阳市)。成都王司马颖抵达洛阳。
本来,司马颙这边儿的实力,不说碾压司马越,但至少不落下风。但是,突然之间,两支重要力量,不听司马颙招呼了。一个是上回我们讲过的镇南大将军刘弘,你不是让我支援刘乔吗,我不奉诏;另一个是,司马颙的爱将张方。《晋书·惠帝纪》载,张方、刘弘等并桉兵不能御。
衣赐履说:原文中的“桉兵”,应为“按兵”。我见不少人把这句话译成“张方、刘弘等都按兵不能抵御”,简直不知所云。《通鉴》没有引用此句,就使得张方后来的遭遇略显突兀,我在这里批评司马光老爷子一小下,呵呵。这句话,明确告诉我们,张方和刘弘,都按兵不动,“不能御”,是指司马颙使唤不动他们了。刘弘不听招呼,我们上一回解释过了;张方是司马颙的爱将,居然也不听招呼,我们后面再讲。
上一回,我们讲了,范阳王司马虓(司马懿老弟司马馗之孙,时镇许昌。虓读如肖)在许昌被豫州刺史刘乔打败,就跟刘舆、刘琨兄弟一道,逃往河北,司马虓占有了冀州,又派刘琨从安北将军王浚处借了一支突骑部队。现在,他们又回来了!
衣赐履说:接下来的战斗,记录极为混乱,我只能尽量捋得合理一些,用兵方向、人数,作战的时间节点,都只能作大略的判断。
司马虓渡过黄河,派刘琨和将领田徽,在廪丘(山东省郓城县西北,兖州州政府所在县)大败东平王司马楙,司马楙逃归封国(《晋书·刘琨传》载,刘琨以突骑八百,破司马楙)。
《晋书·惠帝纪》载,(公元305年的十二月)范阳王司马虓从官渡渡河,打下了荥阳,斩杀石超,袭击许昌,在萧县(安徽省萧县)大破刘乔,刘乔逃往南阳(原文:范阳王虓济自官渡,拔荥阳,斩石超,袭许昌,破刘乔于萧,乔奔南阳)。
这一段应该是总体战况的罗列,而非战事细节的准确描述。比如,荥阳直到明年,战争结束前才拿下;再如,在萧县被打败的不是刘乔,而是刘乔的儿子刘祐。
我们试着还原一下战局。
最初,东海王司马越驻军于萧县,刘乔派他的儿子刘祐,进军萧县的灵壁(安徽省濉溪县西)抵拒,期间,刘祐应该有过小胜。司马虓击溃司马楙之后,率军南下。刘琨率突骑五千,在考城(河南省民权县东)大破刘乔,解救了被刘乔俘虏的老爹老娘。
刘琨分出一支人马进攻许昌,许昌献城(许昌人纳之)。
司马虓、刘琨率军东进荥阳,斩杀石超。
【跟祖逖一起闻鸡起舞的就是刘琨】
衣赐履说:原文中,司马虓、刘琨部有渡黄河的动作,而他们在打兖州时已经渡过一次黄河了,不晓得这次渡河是什么情况。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在荥阳虽然斩杀了石超,但并没有真正拿下,因为吕朗还一直守在荥阳。石超此人,名气不大,但他有个叔叔则大大的有名,就是大富豪石崇。
这个时候,司马虓部可能兵分两路,一路向西,一路向东。
先看西路军,大概是司马虓亲自率领,到达洛阳北边的黄河大桥,安北将军王浚手下督护刘根,率三百骑兵到达河上,司马颙这头儿的北中郎将王阐迎击,被刘根当场斩杀。成都王司马颖退守以前张方修建的营垒,司马虓派鲜卑骑兵和平昌公司马模、博陵公王浚的部队攻击黄河大桥,司马颙部将楼褒向西逃跑,司马虓部一直追到新安(河南省渑池县),斩杀不计其数。
再看东路军。刘琨、田徽带兵向东进军萧县,迎接东海王司马越,在谯国(安徽省亳州市)境内,正撞上刘乔的儿子刘祐,刘祐军溃散,本人被斩杀。于是,老爹刘乔的军队也随之溃散,刘乔率五百骑兵逃奔平氏县(河南省桐柏县西北)。东海王司马越进军到阳武县(河南省原阳县)驻扎,这就进入荥阳境内,直逼洛阳了。安北将军王浚派他的部将祁弘带领鲜卑、乌桓精锐骑兵作为司马越的前锋。
衣赐履说:这一连串动作下来,应该已经到了明年(公元306年)祁弘,不晓得是最初就与司马虓南下的,还是王浚再次增援的。
东海王司马越这头儿,势如破竹;河间王司马颙那头儿,突然挥刀自残。
公元306年,年初,司马颙诛杀张方。
当初,太弟中庶子、兰陵(山东省苍山县西南兰陵镇)人缪播,受到东海王司马越的宠爱。缪播的堂弟、右卫率缪胤,是太宰司马颙亡妻的老弟。司马越起兵之初,派缪播、缪胤哥儿俩出使长安,劝说司马颙把惠帝司马衷送回洛阳,司马越愿意与司马颙分地而治,以陕县(河南省三门峡市)为界,西边儿司马颙打理,东边儿归司马越,共同辅佐王室。司马颙一直对缪播兄弟相当看重,就有点儿心动。史称,张方认为自己罪行很重,担心双方媾和之后,第一个被诛杀的背锅侠就是他张方,于是,对司马颙说:
现在我们地势险要,国富兵强,奉天子以号令天下,谁敢不服!为什么要拱手为人所制?
司马颙于是打消了与司马越和解的念头。等到豫州刺史刘乔兵败,司马颙怕了,又想与司马越和谈,担心张方不听,因而犹豫不决。
衣赐履说:张方不过是司马颙手下一个将领而已,司马颙为何担心张方不听话呢?上一回,我们讲了,张方向司马颙献策说:
我们可以把皇上送回洛阳,让成都王司马颖回邺城,王爷您就守着关中,我则去征讨安北将军王浚。这样的话,大约可以稳住局势,应该不会再有人跳出来闹事儿了。
司马颙觉得这个事儿不好办,就没有同意。
提这个建议,应该是与缪播兄弟到长安,在同一时期。张方的建议和缪播的主张,乍一看差不多,实际上有很大不同。张方的建议,主宰天下的还是司马颙;缪播的主张,则是司马越丢了块骨头给司马颙而已。
自此,司马颙和张方之间,就产生了芥蒂。
于是乎,司马颙下诏派张方率十万大军支援刘乔时,张方不知给出了什么理由,行军到霸上(陕西省西安市东灞河畔)之后,就一步也不往前走了。霸上就在长安边儿上诶,别人都率军到洛阳去了,就张方一个,刚出长安就扎营了,我们可以想见,当时司马颙和张方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这是司马颙下决心诛杀张方的心理基础。
【也是个挼货】
刘乔兵败之后,司马颙越来越担忧,缪播、缪胤就又蹦出来了,劝司马颙赶紧诛杀张方,以张方换和平。
此外,司马颙的参军、河间(河北省献县)人毕垣,曾经被张方羞辱过,一直怀恨在心,趁这个机会,向张方射出一支毒箭。毕垣对司马颙说:
大王啊,张方在霸上驻军已经很久了,他听说崤山以东军势强盛,就故意逗留不前,您得对他有所防备诶,您要小心他谋反诶!张方的亲信郅辅,知道张方所有的谋划。
毕垣所说的郅辅,本为长安富豪。最初,张方来长安讨生活,身份微贱,根本没人搭理他。只有郅辅,给他提供大量资助,而且不求回报。等到张方获得权势,就任命郅辅为自己的帐下督,十分亲近。
司马颙于是派人把郅辅叫来,毕垣提前迎住郅辅,说,老郅啊,张方想谋反,所有人都说你知道这个事儿,呆会儿如果大王问你,你怎么回答?
郅辅大惊,说,我真的没听说张方要谋反诶,我该怎么办呢?
毕垣说,大王如果问你,你说“是”就行了(但言尔尔),否则,你一定会倒大霉的。
郅辅进见,司马颙问他说,张方谋反,你知道吗?
郅辅说,尔。
司马颙说,派你去把他干掉,可不可以?
郅辅说,尔。
司马颙于是派郅辅给张方送信,趁机把张方做了。郅辅和张方是老铁,守卫都知道,郅辅挂着刀进门,也没人让他摘刀过个安检唔的。郅辅把信交给张方,张方就在灯下拆看,郅辅手起刀落,砍了张方的脑袋,回报司马颙,司马颙升任郅辅为安定郡(甘肃省镇原县东南曙光乡)太守。
之后,司马颙派人把张方的首级送给司马越,请求罢兵。
司马越当然不答应。
衣赐履说:不斩张方,长安或可守住;张方一死,司马颙基本上就完蛋了。
再看洛阳那头儿。
黄河大桥失守之后,司马颙的部将楼褒向西逃窜,成都王司马颖退守张方以前的营垒。司马越那头儿的前锋督护冯嵩、将军宋胄等进逼洛阳,司马颖二话不说,立即率军向西逃奔长安,到达华阴(陕西省华阴市),听说司马颙已经杀了张方,与司马越和解了,于是不敢继续前进。
此时,建武将军吕朗还在荥阳坚守,刘琨把张方的首级快递给他,吕朗一看,张方都被司马颙给杀了,我还跟这儿硬挺什么哪,于是投降。
东海王司马越派祁宏、宋胄、司马纂等人,率鲜卑军团西进长安,迎接皇帝大驾,以河南尹周馥为司隶校尉,持节,都督诸军,在渑池驻扎。
四月十三日,司马越驻军于温县(河南省温县西)。
【“终于轮到我说了算了”】
司马颙杀了张方,本希望能够息止兵事。没想到,山东军队听说张方死了,更是争相进军长安。司马颙肠子都悔青了,就派人把倒霉蛋儿郅辅给杀了。
衣赐履说:跟了司马颙这种主子,算张方和郅辅倒霉。
司马颙派弘农郡(河南省灵宝县东北)太守彭随、北地郡(陕西省耀县)太守刁默,率军在湖县(河南省灵宝县西)阻击祁弘等人。
五月七日,祁弘等进攻,把彭随、刁默打得大败,于是入关(应指潼关),又在霸水(灞河,流经陕西省西安市东)击败司马颙的部将马瞻、郭伟。司马颙惊恐万状,单人独马,逃入太白山(秦岭山脉主峰,陕西省眉县南)。
祁弘等人进入长安城,手下鲜卑军团大肆抢掠,杀了二万多人,朝臣四散奔逃,很多跑到大山深处,以野果充饥。
五月十四日,祁弘等人给惠帝司马衷安排好牛车,东返洛阳。
司马衷任命太弟太保梁柳为镇西将军,镇守关中。
六月一日,司马衷回到洛阳,恢复羊皇后的身份。
衣赐履说:羊皇后第四次恢复身份,也算是古今第一皇后了吧,呵呵。
六月十六日,宣布大赦,改年号为光熙。
司马颙的部将马瞻等人,返回长安,杀了镇西将军梁柳,又与始平(陕西省兴平市)太守梁迈一道,从南山(秦岭)把司马颙找了回来。
弘农郡(河南省灵宝县东北)太守裴廙(读如异)、秦国(即扶风郡,陕西省眉县)内史贾龛、安定郡(甘肃省镇原县东南曙光乡)太守贾疋(贾诩的曾孙,疋读如匹或雅或书)等人起兵,攻打司马颙,斩马瞻、梁迈。
东海王司马越派督护麋晃,率军进攻司马颙,抵达郑县(陕西省华县)。司马颙命平北将军牵秀,驻军冯翊郡(陕西省大荔县)防御。司马颙的长史杨腾,假称司马颙的命令,让牵秀停止军事行动,牵秀信以为真,被杨腾斩杀,关中地区都归服司马越,司马颙仅保住了长安城。
八月,惠帝司马衷下诏,以司马越为太傅,录尚书事;范阳王司马虓为司空,镇守邺城;平昌公司马模(时驻邺城)为镇东大将军,镇守许昌;王浚(时驻蓟县)为骠骑大将军、都督东夷、河北诸军事,兼任幽州刺史。
不久之后,又下诏东嬴公司马腾进爵为东燕王,平昌公司马模进爵为南阳王。
衣赐履说:这样,司马越四兄弟,都封了王。
前面讲了,成都王司马颖逃到华阴之后,不敢回长安,就南下武关(陕西省商南县西南),又奔新野(河南省新野县),这就进入了荆州地界儿了。
司马衷下诏,让镇南将军刘弘、南中郎将刘陶拘捕司马颖。
正巧,刘弘突然去世了,刘弘的司马郭劢(读如卖)打算叛乱,拥戴司马颖当首领。治中郭舒拥戴刘弘的儿子刘璠(读如烦)讨伐郭劢,将其斩杀。
司马颖连老娘和老婆都顾不得了,只带了儿子庐江王司马普和中都王司马廓,单车北逃,渡过黄河,来到朝歌(河南省淇县),才收拢手下将士数百人,打算投奔公师藩。
顿丘郡(河南省清丰县)太守冯嵩将司马颖抓住,押送到邺城,司马虓不忍心杀掉司马颖,就把他软禁起来。公师藩从白马津(河南省浚县东古黄河渡口)南渡黄河,兖州刺史苟晞截击,斩杀公师藩。
衣赐履说:《晋书·刘弘传》载,当初,司马颖向南逃跑,“欲之本国”,想回到他的封国去,被刘弘给拦住了。我感兴趣的是,司马颖“欲之本国”,他的“本国”,是哪里?司马颖是成都王,照理,他的封国应该在成都一带,他要回封国,也许是想从荆州南下,然后沿长江西上?他的旧部在河北,他逃往成都,不晓得是出于什么考虑。
同转载,东海王司马越怀疑刘弘对自己有二心,直到刘弘拦阻司马颖,刘璠又斩了郭劢,司马越才放下心来,亲笔写信表扬刘璠,并且上表,改封刘弘为新城郡公(之前为宣城公),谥号为元。
十月,范阳王司马虓在邺城暴毙,享年三十七岁。长史刘舆非常紧张,因为,邺城是司马颖的老巢,拥戴他的人相当不少,一旦知道司马虓死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于是,刘舆下令,秘不发丧,派人假装成朝廷使者,于夜间诏见司马颖,赐死。
司马颖也不是笨蛋,知道一定发生了变故,就问看守他的将领田徽,范阳王死了?
田徽说,不知道。
司马颖说,你今年多大了?
田徽说,五十。
司马颖说,知天命了吗?
田徽说,不知。
司马颖说,我死之后,天下就能安定了吗!自从我被放逐,已经三年了,身体手足,不曾好好清洗,取热水来!
司马颖清理了身体,两个儿子在一旁哀号,司马颖叫人把他们带走,然后,散开头发,头向东而卧,对田徽说,动手吧。
司马颖被勒死,时年二十八岁,两个儿子也被诛杀,据说,邺城人民很悲痛。
【网上有人称司马颖为“傻白甜王爷”,呵呵】
衣赐履说:司马颖,是八王之中第六个离世的。他死前的表现,倒比当权时的表现,来得漂亮一些。
司马越打算任用刘舆,有人反映说,大王啊,刘舆这个人,就是一个典型的中年油腻男,谁沾上他都会给自个儿添恶心(舆犹腻也,近则污人)。等到刘舆来报到了,司马越就不怎么搭理他。要说刘舆真不是盖的,司马越不搭理,正好有时间搞调查研究,他暗中查阅国家的军事簿籍资料,以及仓库、牛马、器械、地理等情况,全都记在心里。
当时的军务国政,各种七七八八的事情,简直就是一团乱麻,司马越召开会议讨论,自长史潘滔到各级干部,全都一头雾水,张口结舌,一筹莫展。等到会场上一片静默之时,刘舆举手,说,我来讲几点不成熟的看法。然后就是当当当当当,这个事儿应该这么办,那个事儿应该那样办,条分缕析,满座皆服。司马越立即任命刘舆为左长史,军务国政的具体事务,全都交给他办。刘舆向司马越举荐自己的老弟刘琨镇守并州,以加强北方的防务,司马越就上表任命刘琨为并州刺史,东燕王司马腾为车骑将军,都督邺城诸军事,镇守邺城。
衣赐履说:刘舆、刘琨兄弟,都是当时一等一的人才。刘舆不久之后就去世了,享年四十七岁。老弟刘琨,与祖逖齐名,成为抵抗外族入侵的一代名将。以后我们专门讲述。
十一月十七日,夜,惠帝司马衷吃了麦饼,中毒,十八日,在显阳殿驾崩,享年四十八岁。
衣赐履说:《晋书·惠帝纪》载,惠帝因食饼中毒而死,有人说,是东海王司马越做的。我个人感觉,司马衷应该是非正常死亡。为什么呢?对司马衷,我们已经很了解了,可以说,不管他身处多么悲惨的境地,不管怎么受欺负,不管怎么颠沛流离,他都能挺过去,他虽然智商低一点,但生命力则异常顽强,暴毙的可能性似乎不大。司马衷虽然人畜无害,并不影响司马越当权,但司马越杀他的动机还是存在的。我们回顾一下,自司马衷登基以来,所有主政的人物,不管是同姓亲王,还是异姓大臣,全都是非正常死亡,全都,也即,没有一个是善终的。换句话说,司马衷“不祥”,只要他在,主政的都将横死。如果有人向司马越提出来,司马越会置之一笑吗?
讲真,司马衷做皇帝十六年,他最幸福的时光,还就是恶后贾南风主政那十余年。贾南风死后,他又做了六年皇帝,那是人过得日子吗?所以我说,司马衷终于结束了他悲惨的帝王生涯。
有网友提出,不考虑司马炎,如果让西晋的老百姓投票选择生活的年代,大约会选择贾南风时代。
我颇以为然。对,西晋老百姓生活最幸福的年代,就是那个被骂了将近两千年的、又丑又矬又黑的恶后贾南风主政的十年,呵呵。
【“朕想念南风啊!”】
二十一日,皇太弟司马炽即皇帝位,是为孝怀皇帝。
十二月,太傅司马越,用皇帝诏书,征召河间王司马颙,回京担任司徒,司马颙接受,走到新安(河南省渑池县),南阳王司马模,派他的部将梁臣,拦住车队,就在车上,用手扼住司马颙的咽喉,活活掐死,同时诛杀司马颙的三个儿子
衣赐履说:司马颙是八王中第七个离世的,八王中,司马越笑到了最后,不过,也没笑多久,就挂了。
八王之乱宣告结束,前后两个阶段,特别是第二个阶段,从公元300年到公元306年,这六七年间,可把大晋朝折腾惨了。上一回,我们讲过,镇南大将军刘弘上书说:
万一四方蛮族乘虚而起,我们自己却打成一团,恐怕就会成为他们的猎物了。
司马越终于取得了权柄,但他治下的大晋朝,已经不是贾南风时期的大晋朝了,不但国家内部的官员、百姓造反,“四方蛮族已经乘虚而起”了。匈奴人刘渊,在中原建立了汉赵政权,氐人李雄在益州建立了成汉政权,各种各样的少数民族,磨刀霍霍,虎视眈眈。
西晋王朝的末日,已经屈指可数了。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