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义会议是我党一次生死攸关的重要转折,原本已坐了几年“冷板凳”的毛主席通过此次会议重新走上领导岗位,整体局势才得以好转。
不过,遵义会议后也并非一帆风顺,相反第一战在土城就没打好,使得毛主席决定展开超强度运动四渡赤水,许多人也因此对主席产生了怀疑。
土城之战我军的阵容堪称豪华,毛、周坐镇指挥,朱、彭、林、刘、聂、罗、叶七位都在,还有两百多名开国将军参战,结果还是没能打过。
当时与我军对阵的是川军,由名将郭勋祺指挥,此人后来还给红军造成过重大伤害,可谓我军的一大劲敌。
不过郭勋祺在解放战争被俘后的态度却很让人诧异,他没有如其他国民党将领那样畏惧清算或麻木认命,竟直接指责中野副司令员陈毅:都是你当年害了我。这是为何?
郭勋祺1895年出生于四川华阳,17岁时投身北洋军阀当兵,后随军入藏作战,1915年又转投川军潘文华部。
他从军多年,凭借敢打敢拼不怕死的风格获得“莽娃”的外号,因知晓郭勋祺的行事风格,1935年“四川王”刘湘派他去阻击红军时还特别叮嘱:
若红军无渡江之意,切莫硬仗堵截,若有渡江之意,虚张声势牵制即可。
当初各路军阀都看出蒋介石有驱狼逐虎之意,因此都刻意收敛,只要红军不在他们地盘扎根,那就赶走即可,不必血战损耗自己的实力。
刘湘想的是,让郭勋祺做做样子,没想到郭却玩了把大的。
1935年1月19日,红一方面军兵分三路从松坎、桐梓、遵义地区向川南进发,在27日陆续抵达赤水河以东地区。
没等他们开始休整,侦察部队就传回消息,说川军郭勋祺部有四个团尾随而至,毛主席、周总理在行军途中一直观察着地形,认为目前驻地的两侧是很好埋伏的山谷地带。
若追兵孤军深入,红军便可以利用地形合围夹击歼灭该敌,一举打破前有阻敌、后有追兵的不利局面。
中央随后做出部署,红三军团被安排在南面高地、红五军团被安排在北面高地(红一军团已先行探路,相距有一定距离),干部团做预备队,等着敌人钻入口袋。
1月28日凌晨5时许,郭勋祺部进入伏击圈,红三军团、红五军团找准时机从两个方向对其发动攻势。在历次反“围剿”中,红军凭借此战术多次击败非中央军的国军,没想到这次却不灵了。
这郭勋祺虽慌不乱,让麾下尽可能寻找合适的阻击地形来周旋,使得我军久攻不克,伏击战打成了拉锯战、消耗战。
我方通过抓获的川军俘虏方才得知,原来此次的敌人并非四个团,而是六个团,且还有装备精良的后续部队正在赶来。情报的失误,使得局面相当麻烦。
既然不利,最好就是先撤,可此时想撤也非易事,郭勋祺稳住阵脚后,竟带着第9团和特务营、机炮营打起了反冲锋,强行突破红五军团的防线,正朝着红军用指挥部所在的白马山而来。
主席随即下令,让正在赤水城一带的红一军团回援,同时又让陈赓率干部团投入到战斗中。
最紧张时,朱总司令都拔出驳壳枪去到第一线指挥,虽然此举极大地提升了士气,但也能看出局势严峻到何种程度。
干部团在白马山前沿阵地与川军进行十余次反复争夺,最终成功占据主阵地营棚顶,使敌再不能前进一步。
毛主席在指挥所里紧张地用望远镜看完全程,红旗插上去后才松了口气并称赞:打得好啊,干部团立了功,陈赓可以当军长!
只是没等众人高兴,情报人员很快又汇报一个不好的消息——川军再度增援了一个旅。若这样消耗下去,红军只怕大部分都会折损在这里。
眼下都如此吃紧,敌再增援怎么打?军委在土城召开紧急会议,决定迅速撤退。红一军团赶回后接替阵地掩护,红三、红五军团得以脱离战斗。
1月29日凌晨,红军分别从土城的浑溪口、蔡家沱等渡口过赤水河,由此拉开四渡赤水的序幕。
此战红军歼敌3000余人,但自身也伤亡3000余人,周围有几十万国军,对方可以耗得起,但我军却不能啊。
最关键的在于,这是毛主席出山后的第一仗,却打成这个样子,很多人因此对革命丧失信心,开小差的人数持续增加。
包括后来四渡赤水期间,还有高级干部对主席的能力产生怀疑,写信要求换总指挥。
毛主席对此也是印象深刻,建国后的1958年会见苏联大使尤金时,自承这是他生平为数不多的败仗。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郭勋祺进入土城后,猛然想起刘湘的嘱咐,此后不再莽撞,跟红军默契地保持一天路程的距离,待红军进入云南后,郭勋祺以部队需要休整为由放弃追击。
这是他给红军造成的一次重创,还有一次是在1935年的百丈关。那时红四方面军南下准备建立根据地,这威胁到了四川军阀的生存,刘湘马上组织兵力攻击。
郭勋祺在此战中打得很拼,率部激战三个昼夜,迫使红军放弃目标。百丈关战役导致红四方面军人数锐减,是长征中受损程度仅次于湘江血战的战役。
不过,郭勋祺也并非一条路走到黑的那种人。抗日战争时期,他多次率部抵抗日军,1938年春因功升为50军军长,奉命去皖南青阳木镇组建第50军军部。
看到皖南这两个字大家也能想到,他的防区与新四军很近,很难说蒋介石有没有想让这对“旧仇”火拼的想法。
无论别人有什么心思,新四军第一支队司令员陈毅还是很坦荡的,陈老总为共同抗日,多次主动到50军军部去与郭勋祺相见,在反复交流中,他们放下往事,同心为民族大业而奋战。
有了一定的基础后,两部开始合作抗日,郭勋祺虽然自己也不富裕,但还是先后三次给新四军送去补给弹药。
他甚至将蒋介石的防共密电给新四军敌工部长夏育群看,让新四军早做准备。
如此种种,传到蒋介石的耳朵后不得了,他立即要求郭勋祺跟新四军搞摩擦,这时的郭勋祺哪里肯,老蒋便以“作战不力”为名撤去郭勋祺的职务。
正在前线作战的郭勋祺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生气,自己一心想抗日,怎落得这样的罪名?冷静思考过后,郭勋祺决定率部去投新四军。
随即他派心腹去云岭跟新四军联系,没想到负责人项英对此却不感冒,很冷淡地拒绝了来使,态度较为恶劣,郭勋祺得知后亦是愤怒,无路可去只好接受安排,被送回重庆形同软禁。
1948年,老蒋的亲信康泽出任第15绥靖区司令,驻防襄樊。15绥靖区的主力部队都是川军,康泽与之没什么来往,再加上他也不是带兵的料,便向老蒋申请调郭勋祺来当自己的副手。于是,郭勋祺复出担任15绥靖区副司令。
结果没过几个月,中野发起襄樊战役,康泽和郭勋祺双双被俘。与郭勋祺有旧的陈毅陈老总,此时正在中野担任副司令员,连忙让人把这位故交带到中野司令部。
郭勋祺也是急性子,跟陈老总简单叙旧后就开始抱怨,说都是你害了我,否则我早就起义,也不至于现在成为阶下囚。这一年项英已逝,郭勋祺就把怒火发泄在陈老总身上。
陈老总没有怪罪,笑着解释当年不是不想接受起义,只是蒋介石四处在搞摩擦,如果新四军那样做了,必然会给蒋介石动手的借口,出于大局考虑,只能忍痛拒绝。
此时地位悬殊,陈老总还愿意解释,郭勋祺的心结瞬间就解开了。本来陈老总想让他继续带兵,但郭勋祺却直言:
我要回四川搞策反。虽然有风险,但我旧友多,关系多,现身说法应该没问题,也好为解放做点贡献。这思想觉悟就是高。
在返回四川的途中,郭勋祺被白崇禧麾下的人截获,还遭了一段时间的牢狱之灾。直到蒋介石下野,国民政府混乱无序,郭勋祺才在友人的帮助下回到四川。
他谨记自己的诺言,1949年5月至12月,郭勋祺直接促成在成都地区的5个师起义,让国人少流了很多血,也是功德一件。
新中国成立后,郭勋祺担任过川西行署委员兼交通厅厅长、四川省人民政府委员兼交通厅副厅长等职,59年病逝于成都。
他这一生,在土城打出了名垂千史的一仗,后来的人生起起伏伏,也算是传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