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激情后,男人甩给我十万块钱,得知真相我却恨不得杀了他。
1
我看着化验单上刺目的“+”号,阳性的诊断结果,顿时一阵眩晕感传来。
我无力地靠在墙边,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手中的化验单上,氤氲出无尽的哀伤,仿佛在耻笑我曾经的荒唐。
有几个好心人经过时,关切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眼尖的姑娘看到我手中的化验单,脸色霎时白了,她跟躲瘟疫似的迅速蹦出去一米来远,尖锐的声音顿时传遍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艾滋病!她是艾滋病!”
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
我突然有一种在众人面前剥光了衣服的耻辱,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随后众人跟商量好了一样,纷纷往后退,给我让出了一条路。
我知道大家此时把我当成了瘟神,对我避之不及。
我在别人惶恐、嫌弃的目光中,逃出了医院的大门。
2
一个月前
那天下班,许文凯说有应酬,儿子昊昊被我妈接走了,我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突然十多年没联系的前男友聂云海发来消息:“晴晴,还好吗?”
我的心开始咚咚狂跳,十年前聂云海出国深造,我被迫分手。
此后他杳无音信,我结婚生子,我以为我们此生再不会有交集。
我颤抖着手,点开这个沉寂了十年的界面,回复道:“还好!你呢?”
“我回国了!现在在某某公司任职高管,我想见你一面!”对方很快回复。
看来在国外镀过金的人就是不一样,这个公司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及的,聂云海应该混得很好吧。
我突然对他产生了兴趣,回复道:“好呀!时间地点你定!”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然后聂云海发给我一个高档餐厅的地址。
天哪!这是我跟许文凯提了多次,他都舍不得带我去的餐厅。
许文凯总说这种地方花里胡哨,不实惠,还不如自己去超市买菜做饭来得实在,慢慢地我那点小资情调也被他磨没了。
我快速回复了一个“好”字,然后打开衣柜,开始挑选衣服。
我记得聂云海最喜欢我穿白色,他说看起来像一朵盛开的白玉兰,又香又美又纯洁。
我按照他的喜好,把自己打扮了一番,确定更胜于当年,才打车去餐厅。
3
聂云海见到我,眼中果然有惊喜,他很绅士地拥抱着我。
连连夸赞:“真是我的不老女神,这些年居然看不到一点岁月的痕迹。”
我很谦虚地笑了笑,但也没有反驳,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他点了精致的餐点,要了高档的红酒,强烈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我们俩相谈甚欢,谈过去,谈未来,我们的见解总是惊人的相似,让我们都错觉时间还停留在恋爱时。
这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我们俩。
我抬眼看了一下手机,电话是许文凯打来的。
聂云海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名表,抱歉地说:“咱俩聊得太开心了,没想到11点了,你老公在催你回家吧?”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把手机铃声关成静音,把手机扔进了包里。
4
聂云海见我并不接电话,不解地问道:“晴晴,你过得不开心?”
“没什么开心不开心,当年你不要我,我就在父母的安排下,随便找了个人结婚生子。”
我的语气里依旧有他当年抛弃我去国外的怨恨。
谁曾想聂云海抓住我的手,深情款款地说:“晴晴,我没有不要你,我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到现在我也没有结婚。”
他这话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已经35岁了,居然还没结婚,难道真的是为了我?
我的心里闪过一丝窃喜!
“可错过就是错过了,我现在儿子都5岁了,难道你还能要我?”
我自嘲地笑了笑,像他这种高富帅的男人,即使剩下也轮不到我。
“要!只要你愿意,我今晚就可以证明给你看!”
聂云海拿出手机订了一套高档房,然后用问询的眼睛看着我。
大家都是成年人,我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
我在心中拿他和许文凯作比较,我和聂云海之间有爱情,可我和许文凯之间只有生活。
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爱情。
我拿出手机给许文凯发信息:“我一个人在家没意思,去我妈家了,今晚不回去。”
我把信息递给聂云海看,聂云海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把我的手机关掉,拥着我坐上了他的豪车。
5
一夜激情,让我俩都找回了十年前的感觉。
聂云海临走前温柔地抱了抱我,然后转给我十万块钱。
我一脸诧异地问:“你什么意思?”
“宝贝,别误会,这钱你拿着,有我在,你不需要那么辛苦,将来你肯定有用得着的地方。”
聂云海的柔情蜜意完全淹没了我,我再次尝到了初恋时的幸福,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盘算着如何离婚。
接下来的三天,聂云海没有找我,而我却在一直找借口跟许文凯找茬,吵架。
6
第四天,我收到了聂云海的消息,是一张HIV病毒检测报告单。
我有点不明所以,忙发信息问他什么意思?
他似乎很忙,回复很慢,只回了几个字:“不懂就去网上查查。”
我上网搜索,等我搞明白这张检测单的意思,犹如一道惊雷砸在了我的头上。
聂云海有艾滋病,确诊时间居然是三年前,他是故意而为之,为什么?
我因为过于激动,全身都在颤抖,拿出手机拨打了几次,才把聂云海的电话打通。
听着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此刻却恨意难消,我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
“晴晴,你别紧张,这病没你想象的可怕,我有钱,可以足够维持咱俩的生活,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我们有病。”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冠冕堂皇的谬论,这就是聂云海给我们规划的生活。
泪水从我的脸上悄然落下,原来聂云海只是想借用我们之间的旧情,满足他的私欲。
他听到我的啜泣声,安慰道:“晴晴别怕,我会负责的。”
“你拿什么负责?你毁了我的身体,毁了我的家庭,毁了我的一切,这就是你的爱?”我歇斯底里地朝着手机狂喊。
聂云海没想到我会这般崩溃,细声细语地安慰:“晴晴别哭,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咱俩结婚,咱们一起过日子,我们一辈子都不会背叛对方。”
我不知道这十年聂云海经历了什么?但他现在为什么会变得这般无耻?
这就是他对背叛的定义,对婚姻的要求,我的心跌入了无底的冰窖。
7
我不想跟他继续纠缠,索性挂了电话,直奔医院。
善良的女医生听了我的哭泣后,很是为我惋惜,因为我错过了最佳的阻断时间,但还是为我开了阻断药。
我无颜面对许文凯和昊昊,更无法面对年迈的父母,我借口出差,在外面租了一间民宿。
我一边独自抵抗阻断药带来的副作用,一边祈祷自己不要中招。
然而我生不如死地过了一个月,去医院检测时,果然苍天没有饶过犯错的人,我确诊了。
8
我麻木地走在大街上,心中寻思着怎么了结自己的生命不会太痛苦。
这时聂云海打来电话,好像他跟在我身边看到了确诊单一样,很有把握地问道:“是不是跟我的确诊单一样?”
我似乎看到了他得意的笑容,“聂云海,你是故意的对吗?你明明知道最佳阻断期是三天,你却选择在第四天才告诉我。”
“晴晴,我不想辜负你的深情厚意,告诉你,你就逃了!这样正好,我们可以一起生一起死,一起快快乐乐过日子!”
如果他在我跟前,我真想双手掐死他。正因为我对他有几分情意,他却这样理所当然地祸害我。
“晴晴,我刚开始确诊时也跟你一样崩溃,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国外的药很先进,我会帮你买药,控制病情发展,你嫁给我好不好?”
聂云海依旧那么温柔,把这个病说得那般轻描淡写,好像一个普通感冒,自己吃几片药就好了。
“聂云海,你害过别人吗?”我努力平复情绪,想看看聂云海到底是人还是魔?
“晴晴,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乱来的人,我最辈子只爱过你,也只有你一个女人……”
聂云海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紧停住了话头。
我呵呵笑出了声音,“如果你真的这般重情重义,洁身自好,哪里来的这种脏病?”
9
突然一阵汽车刺耳的鸣笛声,伴随着紧急的刹车声,从我身后响起。
待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汽车撞倒了。
鲜血从我的身体里流出,很快蔓延了一片。
路人朝我涌来,好心的司机面色苍白地奔向我,要抱我上车送医院。
仅存的一点意识让我快速制止了他们,“别过来,我是艾滋病患者!”
我的一声大喊,所有的人都定格在离我一米之外的距离。
一些人紧张地朝自己的腿上看去,确定没有溅到我的血,才长吁了一口气。
众人看我的眼神有同情,有恐惧,我还听到了他们窃窃私语的议论。
一切都不重要了,我的意识逐渐模糊,直接晕了过去。
也好!也许这就是老天让我解脱的办法!
10
可我没想到连死神都不愿意收留我,再次醒来,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窄小的病房中,住着几个患者,我妈在床边哭哭啼啼,而许文凯黑着脸站在一边。
看来事情露馅了。
“晴晴,你告诉文凯,你没有出轨,你是在别的渠道染上的对不对?”
我妈见我睁开眼睛,焦急地喊道。
我眼睛里布满了泪,所有的话哽在喉头,做不了任何解释。
许文凯见我这表情,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把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递到我跟前,平静地说:“咱俩离婚吧。”
房子车子都归了他,昊昊也归了他,他只给我留了不多的存款。
我没有犹豫,也没有争取,我是过错方,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我妈哭成了泪人。
而到这时我才知道,出车祸后,我喊的那句话,还有现场的照片,视频都已经传到了网上。
一夜之间冲上了热搜,我成了名人。
只不过是臭名远扬,大家议论纷纷,亲戚朋友避而远之。
11
我身心交瘁,不想连累父母,拒绝了他们的探视,一个人行尸走肉般在医院住着。
那天病房里来了一个很年轻的女孩,一看就是大学生,她应该也被确诊了。
她的神情很绝望,自从进入医院没有一个人来看她,她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当天晚上她一夜没回来,第二天医院传出那个女孩跳楼了,现场除了一摊血,就是她手中紧握的血书。
原来女孩是留守儿童,从小跟爷爷长大,属于很缺爱的孩子。
上大学后她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哥哥,对她嘘寒问暖,特别关照。
然后他们网恋了!
然后他们线下见面了!
最后她确诊了,男人消失了!
女孩如一只受伤的蝴蝶,在黑夜中起舞,当血液染红她的舞裙,世人依旧在鄙夷唾弃。
12
我没有勇气去现场,在这个医院里的人,背后都应该有一个故事。
或许是故事的主角,或许被主角强拉进故事的配角,像我,像那个跳楼的女孩。
我们无言,被动地承受着这本不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只是因为我们爱错了人,信错了人!
事情在网上爆出后,聂云海担心网友挖出他,影响他的工作和生活,再次当了缩头乌龟。
我为自己的付出感到不值,如果我死了,他可能还会祸害下一个人,也许就是无辜纯真的女孩。
我无法忍受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我必须阻止他的丧心病狂,我要和他同归于尽。
13
于是我离开医院,去商店买了一把水果刀,然后拨通了聂云海的电话。
很长时间聂云海才接电话,听到我的声音,他有些意外。
“晴晴,想好了吗?是不是考虑跟我在一起了?”
电话那边很吵,很嗨,应该是在夜店这样的场所,估计他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我强忍着心中的愤怒,问道:“你在哪里?我想见你!”
听到我想见他,聂云海的语气中全是兴奋,“只要你想通了,不管我在哪里,我都马上见你。”
几分钟之后,我收到了聂云海发来的酒店信息,果然豪爽,又是一家高大上的酒店。
我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打车去酒店。
聂云海早早地等在房间,见我神情憔悴,他带着几分心疼说道:“晴晴,别跟自己过不去,想开了咱俩也可以过得很好。”
说完他也不顾我的感受,把我拥进怀里就要与我亲热。
我强忍住心中的不适,把他推开说:“你一身的烟味,先去洗澡。”
聂云海见我没哭没闹,还像以前一样,嫌弃他身上有烟味,他以为我真的接受了现实。
他在我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哼着小曲进了卫生间。
14
我取出水果刀,拔掉刀鞘,把刀藏在我随手够着的枕头下。
然后特意把自己捯饬了一下,风情万种地坐在床上等他。
聂云海出来,没有发现我的异样,他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
我趁着他沉醉其中,快速从枕头下抽出水果刀,用力刺向了他的后背。
聂云海“啊”地一声滚了下去,他打开灯看到我手中带血的刀,眼神中流露出凶狠。
他一手捂着腰间的伤,一手过来夺我的刀,嘴里骂道:
“颜晴晴,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想要我的命!你疯了吗?”
我没有自己认为的勇敢,长这么大,我见到虫子都要绕着走,我实在下不去狠手。
聂云海虽然被我刺中,但伤口根本不致命,只是在腰间划破了一个口子。
我杀不了他,只好把刀狠狠地扎向了自己。
就在刀接触到我的心脏时,聂云海眼疾手快地夺过我手中的刀,喝道:“够了!能不能过几天平静的日子?”
我看着自己雪白的肌肤上流出鲜红的血,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我怒吼:“哪来的平静日子?你变成了魔鬼,把我也变成了魔鬼,魔鬼能有好日子吗?”
我倔强地仰着头,让眼泪不要掉下来,心中的恨意无情地撕裂着我,比伤口疼多了。
我此时特别痛恨自己的无能,为什么不能下手重一点,狠一点,早点结束这种折磨。
15
聂云海的眼神由怒视变成了哀伤,他颓废地坐在一旁,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晴晴,我没错,有错的是那些毁掉我人生的人,我辛苦拼搏,换来了什么?我只是想跟普通人一样,有爱人,有未来,我到底有什么错?”
聂云海说到这里,把头深深地埋在了膝盖中,身体的颤动证明他在无声地哭泣。
我不知道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或许他真的也是受害者,可他借用我对他的感情祸害我,就是自私!
“聂云海,你错在不该利用我对你的信任,让我变得一无所有,你这不是爱!”
我看着他难过,有一丝心软,话音也柔了三分。
聂云海却像找回了昔日的我,他瑟瑟发抖地把我抱进怀里,哭着哀求:“晴晴,你原谅我这一次,以后我们就是彼此的依靠。”
这种病态的依靠不是我想要的,我推开他,往窗边走去。
聂云海怕我想不开,紧紧地抱住我说:“晴晴,我知道你恨我,求求你好好活着,我会给你买最好的药,你看我现在不是跟没事人一样,照样正常工作生活吗?”
是呀,如果他不是跟正常人一样,又怎么能让我上当。
我内心很苦涩,如果这病有药可治,别人岂会谈艾色变?
15
“晴晴,听听我的故事和经历,如果到那时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我论你宰割。”
聂云海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我俩的伤口,开始讲国外的生活。
他读完硕士之后,在国外进入了当地很有名的一家公司,可工作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他拼命努力,还是被本地人碾压,一直没有出头之日。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谈了一个大单,赢得了大boss的另眼相待,可也招来了同事的忌恨。
在一次公司团建结束后,几个同事叫聂云海去夜店喝酒,为了跟同事搞好关系,他去了。
大家轮流灌他酒,很快他就不省人事。
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在宾馆,身边躺着一个黑妞。
聂云海喝断片了,根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只是以为自己酒后放纵了一次,并没有多想。
可是几个月之后,他在一次公司组织的体检中,查出HIV阳性,公司炸了锅,人事部当场签发了辞退信。
聂云海傻眼了,此时他即使怀疑同事陷害,也没有任何证据,而且黑妞早就找不到人了。
他曾经想过死,可心有不甘,于是他瞒着所有人,在国外治疗了一段时间后,用海归的身份回到了国内发展。
他有学识,有能力,在国内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也得到了他自己想要的高薪。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不会太长,所以他吃最贵的药,维持自己高质量的生活。
16
“晴晴,当时我真的生不如死,一个人身在异国,没有工作,没有亲人,还染上了病。可是我想到了你,想到了我们的爱情,你是支撑着我活下来的勇气。”
聂云海说到这里还动了真情,看我时,眼睛里闪烁着热恋时的光芒。
我跟聂云海谈了四年恋爱,我以为我们也会走上从校园到婚纱的路,可就在我筹备着结婚时,聂云海却拿到了一所向往已久的录取通知书。
“当年我不赞成你出国,哭着求你留下,是你坚持要出国,现在把自己变成这样,还毁了我的生活,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他当年临走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我哭着求他不要走,不要抛弃我,可他为了前途舍弃了这份感情。
他走后,我一病不起,好个月都没有缓过来,后来在我爸妈的安排下,心如死灰地嫁给了许文凯。
但我心里从来没有放下过他,以为他这次回来,我们真的可以再续前缘,没想到事实给了我闷头一棒。
“晴晴,我当初出国,就是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我没有背叛你,只是被人陷害了,你原谅我行不行?”
聂云海声泪俱下地跪在我跟前忏悔,好像他经历这样的人生变故都是因为我。
我对他下不了狠手,可我也没办法原谅他,于是我跌跌撞撞走出了宾馆。
我跟游魂一样在街上晃荡,不知道何去何从。
17
我不想回医院治疗,这种病本身就是个无底洞,再说也治不好,没必要浪费钱。
我看着手机中的余额,现在总算明白了,聂云海第一次为什么会那么大方?
十万,对于治病来说,真的是九牛一毛。
我在网上找了一家环境好,条件好的民宿,准备在接下来的日子默默了却残生。
我在大众的视线中彻底消失了。
聂云海时常会发来信息,我一律视而不见,苟延残喘地过着每一天。
可我低估了病的魔力,几个月过去,我的身体出现了溃烂,人一直高烧不退。
我担心别人唾弃,不敢告诉他们,也不敢寻求帮助,我只能强忍着不适躺在床上,一杯一杯地灌凉水。
我整个人都脱了相,眼泪已经彻底烧干了,我感觉自己离死亡不远了。
可是真的接近死亡时,我又胆怯了,特别想有个人来救救我。
晕晕乎乎中,我听到电话响了,那种本能求生欲望,让我快速接通了电话。
可是我嘶哑的喉咙竟发不出一丝的声音,迷迷糊糊的意识,导致我还没有听清对方是谁,又晕了过去。
18
我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聂云海坐在床边,拿着湿毛巾细心地替我擦拭身体。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发现烧居然退了,鬼门关走一遭,此时见到聂云海,心中五味杂陈。
既有死里逃生的幸运,也有见到聂云海的别扭。
“你怎么来了?”我沙哑着声音问。
“电话接通了没声音,我有些担心,就顺着定位找过来,让房东打开门,果然看到你烧晕过去了。”
聂云海见我醒来,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了,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他从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里取出来一个药片,递到我嘴边说:“晴晴,我这里有进口药,虽然不能根治,但可以缓解你的痛苦。”
我倔强地别过脸,气呼呼地说:“你别管我,死了正好是解脱。”
“晴晴,你别犟,这样死去很痛苦的,你也算是死里逃生,很多事情也该想明白了吧?”
聂云海没有吓唬我,这段时间我真的感受到了强烈的痛苦,我曾经一度认为自己就这样死了,没想到还有机会活着。
原以为不会流泪的眼睛,居然又充满了酸涩,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原来真的是活不容易,死更不容易。
聂云海把药片强硬地塞进我的嘴中,再次把水杯递过来时我没有拒绝,我就在他这样的照顾中妥协了。
这次我真切地体会到了好死不如赖活着!
19
聂云海把我带回了城里,让我住进了他家。
那段时间,他精心照顾着我的身体,给我洗衣做饭,给我喂药,为了逗我开心,还给我买了一只会说话的鹦鹉陪我。
身体上的病痛减少了很多,我的生活中渐渐有了阳光,有了快乐,我居然慢慢地好了起来。
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我们又找回了以前的感觉,聂云海再次打开了我的心结,让我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那天,聂云海在一个高档餐厅跟我求婚,当他在音乐声中给我送上鲜花和戒指时,我感动得哭了。
以前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他跟我求婚的场景,只可惜我俩之间越走越远,一直都没有如愿。
现在经过多次波折,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我跟聂云海的感情还是在的,我以为我以后的生活虽有残缺,但应该能幸福。
我们在没有亲戚朋友的祝福下,去领了结婚证,成了合法的夫妻。
聂云海担心我的身体,也担心我不会说谎,害怕别人歧视我,就让我留在家里,他一个人上班挣钱。
那段时间,我确实过了一段开心的日子,除了想念昊昊,好像生活跟原来也没什么不一样。
聂云海知道我的心结后,他给鹦鹉起名浩浩,教它喊妈妈,浩浩学会了喊:妈妈吃药!妈妈吃饭!
他俩的举动经常逗得我乐不可支,慢慢地我也从痛苦中走了出来。
然而随着时日的增加,我们的生活中出现了许多不可调和的矛盾。
20
我们俩开始经常为了药的事情吵架,以前是聂云海求着我吃,现在是我追着他讨要。
为了不让我缠着他,聂云海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每次问他,他都很不耐烦地说自己在加班。
我追问多了,他就朝我吼:“你以为现在挣钱这么容易,两个人的治疗费用是很大的开支,我必须定期去国外治疗,才能保证体力,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
我无语,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他这些年状态还不错,就是因为他定期去国外治疗,然后带回来一些我俩吃的药。
费用确实很大,久而久之,他也已经力不从心。
我不再逼问,只是他给我吃的药越来越少,从原来的一天三次,变成一天两次,到现在一天一次,还得我追着他要。
药和治疗跟不上,我的身体再次出现了问题,聂云海开始嫌弃我,觉得给我吃药也是浪费,索性不给了。
病情得不到控制,身体上的难受让我不再有自尊,我在聂云海面前变得低三下四,乞求他给我一点药。
每当这时,聂云海就会高高在上地看着我,然后把药片扔在地上,看着我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找药,他就会哈哈大笑。
我和聂云海都忘了,我之所以有今日,全是拜他所赐。
随着时日的增加,聂云海连施舍都没了,他不再跟我睡一个房间,不再照顾我,我如一朵枯萎的花,彻底被他嫌弃了。
21
那天,我又开始发烧,迷迷糊糊中,我听到鹦鹉在客厅喊:妈妈吃药。
我以为聂云海在逗我,我挣扎着爬起来,朝他房间走去。
他此时收拾好了,正精神抖擞地准备出门,看见我过来,一脸厌恶地说:“你成天在家,就不会把自己收拾干净吗?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玻璃柜门映出我的影子,几年时间,我成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变成了一个瘦骨嶙峋的病妇,别说男人,就是我自己看了也不舒服。
可我没时间想这些,我哀求道:“阿海,我又发烧了,给我点药吃。”
聂云海看都没看我,直接说道:“我没药了,你再等等,等下次快递到了我再给你。”
然后他迈着大步走出了家门。
我开始疯了一样,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搜索,他不可能没药了,就是藏起来不给我吃。
我翻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药,我颓废地坐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流,突然觉得特别不甘心。
我冲出家门,我要去找聂云海。
如果他不给我药,我就跟他鱼死网破,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是HIV病毒患者,聂云海最害怕这招。
22
可我还没有找到他单位,就在路边看到他跟一个年轻的女子争吵,准确地说是女子在哭闹,他在哄。
我看着两人拉拉扯扯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女孩清纯的脸上全是泪珠,应该还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女孩。
我忍住心中的酸涩,刚想走过去问清楚,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女孩冲向马路,撞向了急速而来的汽车。
汽车停了,女孩却被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当场血溅四方!
围观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看到聂云海从人群中快速消失,他再一次当了缩头乌龟。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女孩应该被聂云海祸害了。
我不能看到那些无辜的好心人染上女孩的鲜血,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女孩的身前。
我看着女孩明亮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急速地问道:“你是不是染上了艾滋?”
女孩的眼角流下了泪水,她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就这样不舍地闭上了眼睛。
我跟赶来的警察说了我的猜测,医护人员做了防护后,对女孩实行了急救,可她终究还是解脱了。
警察在女孩的包里找家人的联系方式时,找到了女孩的确诊证明,果然跟我的猜测如出一辙。
看着熟悉的诊断结果,我的思绪终于变得清晰起来,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23
两个月之后,聂云海生日这天,我给他做了一大桌子饭菜,还特意给他做了一碗长寿面。
聂云海很高兴,这些年他表面上看着光鲜,实际上内里跟我差不多,孤独,寂寞,恐惧……
这些情绪时常陪伴着他,所以当我主动对他好的时候,他还是非常享受这种时光。
我们俩一边吃一边回忆过去,回忆我俩人生最美好的那段时光,他的心被我一点一点地拉了回来。
我端出我精心为他准备的长寿面,说道:“阿海,生日快乐!”
聂云海没有任何怀疑,接过那一大碗面,大口大口地吃完了。
片刻工夫,他就倒在餐桌上呼呼大睡,我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碗面是我亲手擀的,里面加进去六十粒安眠药,是这段时间以我抑郁睡不着觉,去医院一点一点开出来的。
我把聂云海扒拉了几下,又把他直接推倒在地上,他依旧呼吸均匀,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知道我可以下手了。
24
我戴好手套,拿出我早已准备好的刀具,把聂云海一点一点地肢解,直到把他变成了八十一块,我才停手。
这一次我没有害怕,也没有退缩,我终于亲手结束了聂云海,这个把我一生都毁了,还不愿意善待我的男人。
弄完这一切,我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然后换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开始写遗书。
我们是艾滋病患者,请远离我们的血液!
我们都是受害者,只是他受害之后变成了魔鬼,变得没有人性,没有理智,没有底线。
其实,我知道社会不歧视患艾病人,只是我们应该有自知之明,不应该为了一己私欲,把病传染给别人。
可聂文海他没有这个意识,他打着爱我的名号,把我带进了无底深渊。
为了缓解他的寂寞和孤独,他用这种方式把我留在了他的身边。
可出现经济压力的时候,他依旧只顾着他自己而舍弃了我,归根结底他是自私的。
那个女孩可能是他准备的,在我死后的替代品吧,可惜人家宁死也不愿意陪他玩。
我真的累了!但我不会给聂云海机会,让他留在这个世上祸害别人,所以在我死之前我把他带走了。
……
25
我将遗书摆放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随后拨通了报警电话。
警察赶到时,我已经安然躺在卧室的床上,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精准无误地插进了我的心脏。
这一次,我没有犹豫,没有退缩。
看着警察做好防护,一点一点地收拾残局,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我终于解脱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