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爬灰里的细节:秦可卿的两个贴身丫鬟,为何双双沦为牺牲品?

居士不红爱红楼 2024-12-12 21:52:48

《红楼梦》秦可卿的去世,直接导致了另外两个女子的悲剧,这两位女子分别是秦可卿的贴身丫鬟——瑞珠和宝珠。

因忽又听得秦氏之丫鬟名唤瑞珠者,见秦氏死了,他也触柱而亡。【甲戌侧批:补天香楼未删之笔。靖侧批:是亦未删之笔。】此事可罕,合族人也都称叹。贾珍遂以孙女之礼敛殡,一并停灵于会芳园中之登仙阁。小丫鬟名宝珠者,因见秦氏身无所出,乃甘心愿为义女,誓任摔丧驾灵之任。——第十三回

瑞珠、宝珠这两个丫鬟身上的秘密,显然不比秦可卿少。

秦可卿临终托梦

秦可卿一死,瑞珠立刻触柱身亡,从表象来看,似乎是表示瑞珠对主子的忠心,但众人的反应和脂砚斋的批语都表明,问题没这么简单。

甲戌侧批说瑞珠自尽是“补天香楼未删之笔”,可见瑞珠之死跟曹雪芹原本写的“秦可卿淫丧天香楼”大有关联,不可等闲视之;

另外,瑞珠自尽之后,曹雪芹评价“此事可罕,合族人也都称叹”,这些用词跟秦可卿去世后,众人的反应十分相近,秦可卿病逝后曹公写:彼时合家皆知,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

甲戌眉批写:九个字写尽天香楼事,是不写之写。

这九个字便是“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表明秦可卿去世太突然了,不符合常理,所以宁荣两府众人都觉得奇怪,瑞珠触柱而死,同样也是“此事可罕”,二者显然是相通的。

王熙凤奉命协理宁府

主子去世,奴才殉身,在《红楼梦》里并不常见,红楼续书中林黛玉去世,丫鬟紫鹃纵然心如刀割,也没有以命陪之,倒是贾母去世后,丫鬟鸳鸯自尽而死,成为忠仆美谈,但这种结果被许多学者质疑,按照前八十回的文本逻辑,鸳鸯的死大概是贾母去世后,再无人护佑她,被之前强娶无果的贾赦给活活逼死,否则之前强娶的事就没有个了结。

另一个丫鬟宝珠,在秦可卿去世后自愿充当义女,为可卿摔丧驾灵,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第十五回,铁槛寺送灵结束之后,原著写:宝珠执意不肯回家,贾珍只得派妇女相伴。后回再见。

可后面的章回里,宝珠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个丫鬟就此人间蒸发,成为红楼无头悬案。

凤姐宝玉探望秦氏

87版《红楼梦》电视剧里,对瑞珠、宝珠两人进行了刻画,让其无意中撞破贾珍、秦可卿的密事,贾珍因此威胁瑞珠,另一边,尤氏发现了秦可卿的簪子,叫来宝珠询问,宝珠如实告诉尤氏,进而导致了秦可卿之自尽,瑞珠之触柱身亡,宝珠之充当义女。

但这个设置只是为了让剧情合理化,如果细细抽丝剥茧,87版《红楼梦》的解释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说漏洞百出,正如洛地先生之笔记《关于秦可卿之死》的阐释:

“丫鬟撞破说”实际是不大讲得通的。试看第五回,宝玉到秦氏房里午睡,边上一大串奶妈、丫鬟守护,秦氏还特地吩咐她们“好生看着猫儿狗儿打架”。四十四回,贾琏和鲍二家的偷情,二三层望风放哨。贾珍与秦氏苟且,已非一日,秦氏的丫鬟岂有不知、不通的?也许少不得在一旁“好生看着”,岂有反去“撞破”之理?即又偶然地“撞破”了,又岂有两丫头不哭着求饶或径先被打死,而秦氏反而先去上吊之理?与其说是被丫鬟撞破,不如说是被尤氏撞破似乎还合理些,但细推去,亦不妥。——《关于秦可卿之死》

尤三姐戏贾氏兄弟

以尤氏的身份和性格,她就算知道贾珍、秦可卿的关系,也不会去干涉,更不会像87版《红楼梦》里那样去调查真相,自家妹妹尤二姐、尤三姐被贾珍、贾琏兄弟俩当作玩物,尤氏也只会避而不闻,何况一个秦可卿?而且第七回焦大醉骂,早已阖府皆知,哪里还需要调查取证?

瑞珠、宝珠两人不可能是偶然撞破贾珍的丑事,她们一定提前知道,甚至可能是帮忙“望风”的人。

《水浒传》里潘巧云和裴如海私通,都得利用丫鬟迎儿打配合,寻常之家尚且如此;《红楼梦》第七回贾琏、凤姐午间嬉戏,需要平儿在室内服侍,丫鬟丰儿在门外守着,这才是贵族之家的写实特征,贾珍、秦可卿是何等身份,贴身之人必然瞒不过,只能笼络为自己人。

焦大醉骂

对于这件事的真相,欧丽娟在《大观红楼》中提出如下猜测:

应是瑞珠身为贴身侍候的丫鬟,在如此伤风败俗唯恐人知的隐密过程中,必然担任了心腹之类的角色,甚至非自主地参与了这场爬灰的乱伦事件,一旦可卿自尽,就成为最关键的证人,从此握有贾珍的把柄。以贾珍之性格,未必没有灭口的可能,因此瑞珠身为最核心、介入最深的贴身大丫鬟,不如此时自尽反而能博得义名与厚葬。至于宝珠,应是以较外围、较低层的小丫鬟身份,则不至于以死避祸,而以义女身分守墓,也形同出家,可终身脱离宁府,免于后患。这种辛酸无奈,具体地补充了丫鬟这一类人少见的另一种悲剧面相。——《大观红楼》

综上所述,秦可卿之死牵扯了许多人、许多事,又逢曹雪芹删改再三,瑞珠被逼无奈,选择自尽,形如鸳鸯之被贾赦逼死,宝珠入寺不愿再归宁府,形同出家,又和芳官、四儿、惜春的结局近似,可见曹公设置众金钗结局是有系统考量的,可惜的是,我们只能探索到最合理的故事逻辑,却永远找不到正确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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