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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总统特朗普第二任期开始仅仅11天，他的政府就启动了一场对联邦调查局（FBI）的清洗行动。如今，这一举动正威胁到FBI几项最为关键的任务。
特朗普的任命团队罢免了八位经验最为丰富的管理层官员，其中包括主管国家安全、网络安全与刑事调查等关键部门的负责人。这些人当中，有些曾参与起诉“1月6日事件”的暴徒，或在针对特朗普的多项调查中提供过协助。时任代理司法部长埃米尔·博夫（EmilBove）表示，他们“不值得信赖，无法贯彻总统的议程”。
而这仅仅是开始。在过去五个月中，联邦调查局内部，包含高层管理人员与国家安全专家在内的众多探员，或被解雇，或被施压离职，或被调任到边缘职位。数百名员工主动辞职，不愿屈从于特朗普政府的要求。他们的离去在本应守护公众安全的多个部门留下了真空。
《纽约时报》记者亚当·戈德曼（AdamGoldman）写道，这一系列清洗“摧毁了联邦调查局在国家安全与刑事事务方面积累数十年的专业经验”。
特朗普对FBI的策略昭然若揭：他正在将这个机构转变为“让美国再次伟大”（MAGA）运动的执法工具。他在清除那些可能拒绝配合的探员，同时安插忠诚者。他试图为自己的盟友扫清法律调查的风险，并向批评者与政敌施加恐惧。
在特朗普众多削弱美国民主、攫取个人权力的企图中，对FBI的政治化无疑是最为赤裸的一项。
这场变局应当引起所有美国人的警惕，无论其党派立场为何。
一位前司法部官员对NBC新闻表示，联调局高层的瓦解，已使其“完全无法应对危机”，包括当前中东冲突带来的后续影响。特朗普对FBI的政治干预，已削弱其打击恐怖主义、对抗外国间谍、生物安全威胁、有组织犯罪、网络诈骗、白领犯罪与毒品贩运等能力。
当然，FBI本身的历史并非无瑕。前局长J·埃德加·胡佛（J.EdgarHoover）曾在数十年中滥用权力，理查德·尼克松（RichardNixon）也曾利用FBI对政治对手进行监视。
但在“水门事件”最终导致尼克松辞职之后，FBI与整个司法部一样，经历了改革，致力于摆脱总统的直接控制。
自1970年代以来，每位总统在某些时刻都曾对司法独立感到不满，希望司法部更忠于白宫的政治利益。但从杰拉尔德·福特（GeraldFord）到乔·拜登（JoeBiden），历任总统大体上都尊重FBI的自治。因此，无论是左派、中间派还是右派，美国公众对FBI始终保持一定程度的信任。
特朗普则采取了完全不同的路线。他公开表示，FBI的首要任务应是忠诚。他的立场可从今年春季的“Signal丑闻”一窥端倪。当时，高层官员在群聊中泄露敏感信息。在其他任何政府中，FBI都可能会启动调查。但在特朗普治下，该机构却选择视而不见。
为了贯彻这套计划，特朗普任命卡什·帕特尔（KashPatel）出任FBI局长。他的最大“资历”，就是对特朗普的无条件效忠。
2022年，帕特尔出版了一本儿童读物《反对国王的阴谋》（ThePlotAgainsttheKing），书中有位名叫卡什的巫师揭露了针对“唐纳德国王”的阴谋，成为拯救国家的英雄。第二年，他又出版了《政府恶棍》（GovernmentGangsters）一书。
他接掌FBI的使命，就是将其政治化。他正在解构关键部门，把这个机构重塑为特朗普意志的工具。
特朗普曾多年声称，FBI与司法部被“武器化”，用于打压他本人；而如今，他正亲手将联邦执法机关变成他曾控诉的那种“政治打手”。在帕特尔领导下，FBI被派去追查各种长期萦绕MAGA阵营的怨念。例如：他命令探员翻查文件，试图为特朗普及右翼舆论最钟爱的阴谋论之一——“◽◽操纵2020年大选”——寻找证据。
帕特尔还将许多联调局探员当作替罪羊，这不仅打击了士气，也削弱了整体效能。他曾在上任前称FBI是“对我们共和制度的生存性威胁”，将局内员工斥为“政治豺狼”，指控他们“扼杀真相”，以帮助拜登操控2020年大选结果。
他还宣扬种种阴谋论：FBI向推特支付费用以压制保守派言论、使用线人煽动“1月6日”国会暴乱——但至今没有任何证据能支持这些说法。
帕特尔任命右翼播客主持人丹·邦吉诺（DanBongino）为副局长。邦吉诺曾称FBI是“美国最腐败的执法机构”，是“彻头彻尾的左翼政治行动委员会”。他们上任后，便开始清洗那些曾参与起诉“1月6日事件”嫌犯，或参与调查特朗普机密文件案的探员。许多人被解雇、迫辞或调任。
部分最资深的主管，仅因惹怒特朗普阵营而被驱逐。局领导层下令调走斯宾塞·埃文斯（SpencerEvans），他曾任FBI拉斯维加斯办事处负责人，只因特朗普支持者指控他在疫苗接种问题上拒绝宗教豁免。长期担任反间谍工作的资深探员迈克尔·范伯格（MichaelFeinberg），则因是另一名曾发短信批评特朗普的探员的朋友而被威胁降职，最终选择辞职。
这种人才与经验的流失令人震惊。如今的FBI，在防范犯罪、政治腐败与外国间谍方面的人手越来越少。
帕特尔将探员从重要工作中调离，转而执行那些符合特朗普政治目标的任务。这一倾向在移民领域表现得尤为明显。
我们承认，FBI加强边境安全与驱逐非法移民的重点调整，某种程度上反映了选民诉求。特朗普去年部分胜选，确实因公众对拜登边境政策松散、导致非法移民激增的不满。
总统确实有权调整FBI的工作重心。但是，特朗普政府的做法因其极端性而令人忧虑。他们正从真正威胁国家安全的领域抽调人力，去追捕无犯罪记录的非法移民。这项行动是政府为完成特朗普设定的“每日3000人逮捕指标”所做出的全国性配合。
“他们掏空各地办事处，专门组建移民行动小组，”一位前探员在采访中说道，“那些受过高级训练、拥有学位、甚至服过兵役的精英探员，如今竟被派去执行移民局外围警戒工作。这意味着从事反腐、反间谍的人员大大减少。”
特朗普政府甚至公开宣称，要将企业腐败与白领犯罪排除在优先任务之外。司法部刑事司司长马修·加莱奥蒂（MatthewGaleotti）曾表示，打击企业犯罪会给美国公司带来负担。这种政策转向，再次体现了特朗普为自己盟友——尤其是企业高管——提供保护伞的企图。
他对加密货币骗局的调查大幅削减，而他本人也在无视历任总统惯例之下，借总统之职牟取私利，尤其是在加密领域。
不难理解，这一切已严重挫伤局内士气。近期已有超过650名FBI员工申请提前退休。
所有执法机构都必须建立在公众信任的基础上。而FBI由于其争议历史、以及易受华盛顿政治操控的结构性风险，尤其需要向民众证明自己值得信赖。探员们需要知道，他们的上级与文官领导支持他们，而非将他们视为“豺狼”；他们需要相信，自己是在公平执法，而非被迫服务于某种个人或意识形态议程。
而FBI赖以为生的线报与协作，也基于公众对其“非政治化”的信任。
如今，这份信任正被特朗普、帕特尔与邦吉诺三人亲手摧毁。他们不仅正在损害FBI的声誉与效能，更在将美国公众的安全置于危险之中。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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