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三年来，我第一次参加家族聚餐。
堂妹挽着我那劈腿的前未婚夫嘲讽我，“我老公可是暮云集团的总裁助理呢，堂姐你打拼这么多年，怎么还是个小职员？”
“呀，今天又是一个人来的？不会还是单身狗吧？”
堂妹捂嘴笑，“我可已经订婚了，又抢了你的先。”
我笑着回头，对刚提着女包进来的男人说，“老公，有人说我是单身狗呢，还说是你的助理，你认识？”
前未婚夫看着我老公，震惊喊道：“总，总裁？”
1
今天是我奶奶的生日宴，大家照常在大伯家聚餐。
我跟我爸他们进门的时候，大伯藐视的看了眼我们提来的东西，“赵武，不是我说你，今天可是妈七十三大寿，你们就提这么点东西来，不嫌磕碜？”
“今天家里来这么多亲戚朋友，让人知道我居然有你这么穷的亲戚，得多丢人？”
我爸排行第五，上面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
大伯是做建材生意的，这些年赚了不少钱，家里盖了一栋别墅，在整个县城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他本就眼高于顶，有了钱，更是瞧不上做农民工的我爸。
我爸是个农民工，一直就在大伯手底下的工程队里干活。
赚的是辛苦钱，血汗钱。
我妈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家里全靠我爸一人撑着。
全家从上至下，就没一个人瞧得上我们家，觉着我们家拉低他们的水准，给他们丢脸。
每年聚会，我家都是这些亲戚的嘲笑对象。
不是嘲笑我爸没用，就是嘲笑我妈拖后腿，又或者嘲笑我是老姑娘。
对这些人来说，我们不算他们的亲戚，只是他们的笑资。
瞧，今年也没变。
我冷笑，“大伯，那我们进去送了东西就走，省的给你们碍眼？”
2
全家就只有奶奶对我们一家是真好，可她跟着大伯过，也得看大伯脸色。
若不是为了奶奶，今天我们一家都不稀得来。
“你这说的什么话？”大伯母走过来，嗔怪道。
“都是一家人，礼轻情意重。”
大伯母很高兴的挽住我妈的手，“小容啊，看这手凉的，走，先进去再说，进去，都进去。”
大伯母是个惯会显摆的主，每次聚餐，就数她最会显摆，而每次也都会用我家来做陪衬。
今天这么大好的机会，她又岂会放过？
但今天想再看我家笑话？
那可难了。
我拉着我爸跟进去。
家里亲戚都到了，别墅大厅里摆了十多桌，很热闹。
我们一家被大伯母带去了自家亲戚那桌。
我们一家坐下后，大姑撇嘴说，“小容，你身上味怎么还这么大？怎么不用我上次给你的香水？”
“妈，你送的可是贵价货，小婶都没见过，可能连怎么喷都搞不会吧。”
大姑的女儿徐静一开口，满桌人哄堂大笑。
我爸气得脸发青，要发作，却被我妈给拦着了。
我妈勉强笑着说，“你小叔鼻敏感，闻不得香水味。”
这是实话，我爸确实鼻敏感，家里很少有刺激性味道的东西。
听我妈这样说，徐静大笑，“鼻敏感不应该闻不见味道？”
“阮清，小叔鼻子有病，你好歹也带去医院看看，家里的钱不能光给你妈一人花，你可别忘了你是姓什么的。”
所有亲戚跟打了鸡血般纷纷指责我，将我从头说到脚。
大伯的小儿子赵晨大笑，“那肯定是家里穷的只够给一个人看病呗，真是太可怜了。”
大家又一起跟着笑。
赵晨今年才十二，正是青春期，说话不过脑子，见大家笑的开心，他跟着又加了句，“让小叔求求我爸，我爸手指缝漏一点都够你们填饱肚子了。”
“小叔，你求啊，快求我爸。”
3
我爸气得浑身发抖，又气又失望。
赵晨小时候不这样，那时大伯整天忙事业，跟大伯母住城里，赵晨是留在老家跟奶奶一起过。
我爸一直负责照顾我奶奶，连带着将赵晨当做自己亲生儿子一般照顾。
有次，赵晨贪玩，掉河里去，大冬天，是我爸砸穿冰面跳进去将赵晨拖出来。
我爸被冻的留下病根，至今阴雨天气浑身骨节酸痛。
这些，赵晨都忘了。
“爸，我刚刚看见一辆玛莎拉蒂。”大伯的大儿子赵光从外面进来，兴奋大叫。
赵晨一听就跳起来，“在哪儿，我要看，我在电视上看过，那车特帅。”
“爸，你也给我买辆玛莎拉蒂。”
我冷笑，赵晨这没脑子的，他知道一辆玛莎拉蒂多少钱吗，让大伯给他买。
赵晨见我笑，恼羞成怒，“你笑什么？你觉着我爸买不起？”
赵光伸手拉住赵晨，“你跟她吵什么？她这种穷光蛋可能连玛莎拉蒂是什么都不知道。”
“说不定，她以为是今天宴席上吃的什么点心。”
他转头去问小姑，“小姑，我萌萌姐怎么还没来？未来姐夫不是暮云集团的总裁助理吗？难道那辆车是我未来姐夫的？”
小姑顿时昂起下巴，得意忘形，“别说你姐夫是暮云集团的总裁助理，就算他自己家，那也是开大型超市的，有钱的很。”
“玛莎拉蒂很了不起吗？我还见他开过劳斯莱斯幻影呢。”
这话一出，满桌人都沸腾了，纷纷去恭维小姑。
小姑得意的都快舞起来。
刚巧，小姑的女儿徐萌跟未婚夫一起到了。
看到她未婚夫，我跟吃了苍蝇般难受。
她未婚夫竟然就是当初跟我退婚的前男友。
“妈，你们说什么呢，笑这么开心？”徐萌拉着小姑，甜甜笑着问。
小姑嘲讽的看向我们一家，“你阮清姐没听过玛莎拉蒂，还以为是点心，你说搞笑不搞笑。”
“什么？”徐萌吃惊，“天啊，还有人不知道玛莎拉蒂是辆车吗？”
小姑笑着又去问徐萌的男朋友李牧野，“牧野，赵光说在村头看见有人开来一辆玛莎拉蒂，是你们开过来的吗？”
李牧野一愣。
徐萌立刻说，“妈，一辆车而已，也值得你追问这么久。”
这下所有人都更相信，玛莎拉蒂就是李牧野开来的了。
“萌萌自己厉害，交的男朋友也厉害，世界排名500强的公司，前途不可限量啊！”
“听说在那公司开车都能月入几万呢。”
“牧野啊，你们公司还缺人吗？看着合适给我们介绍一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徐萌不想被绕进大坑里，拉着李牧野就到了我这边。
“阮清姐，刚刚我妈提起你的时候我还不信，自从那年被退婚后，你可是三年没回来了。”
这一说话，李牧野自然也看见了我。
他立刻跟斗鸡一样昂着下巴，摆出攻击姿态。
看来，他今天也想帮着徐萌来下我面子。
“赵阮清，你该不会是知道我今天要来，故意来找我的吧？”
4
李牧野是我第一份工作的同事，我们同期进去没几天，他就开始疯狂追我。
我当时刚毕业，脑子不清楚，没能经得住甜言蜜语跟小意温柔，便妥协答应了。
交往期间，他一直从我这套消息，但我从不与他谈公事。
从那后，他对我开始冷淡。
直到订婚，他不让我要彩礼，还要求我们家给很多陪嫁。
后来，他知道我妈是药罐子，把家里的钱全都花完了，居然在订婚当天逃婚，害我成整个村子的笑话。
从那后，我便跟这个人彻底断了关系。
没想到，山不转水转，他居然成了徐萌的男朋友。
徐萌一脸嘲讽，“阮清姐，我可是在你甩了牧野之后才跟他在一起的，你可别说我抢走你未婚夫。”
“当初不是李牧野逃婚吗？”有亲戚好奇的问。
徐萌很生气，“看来，你们也被骗了。”
“当初是阮清姐嫌弃牧野不给彩礼，对牧野又打又闹，牧野实在没办法才逃婚的。”
“还有，她啊，当时第一份工作的时候，整天缠着我们家牧野给她透露小道消息。”
“牧野是总裁办的人，那肯定得守口如瓶，万一泄露消息被人知道，这工作还能干下去？”
大家一听这话，立刻嘲讽的看向我。
“赵武，你说你多废？自己没本事只能扛大包也就算了，连个女儿都教不好。”
二伯母直接呵呵两声，“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要我说，这种不要脸的东西就不配进我们赵家门。”
“省的拖累我们。”
赵萌更得意，“还不止呢，她赶走我们家牧野后，还死缠着他不放，甚至散布谣言，说是我们家牧野逃婚。”
“后来牧野找了几个女朋友，都是被她给拆散的。”
小姑冲我呸了口，“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小贱人，自己作死也就算了，还见不得别人好。”
“什么玩意。”
大伯母叹口气，问我爸，“阮清是不是还没找男朋友？不是我说，她都这么大了，再不找都成老姑娘了。”
小姑嗤笑说，“就她这么不要脸，家里又穷的叮当响，谁愿意跟他家结亲？快别去祸害人了。”
“都闭嘴，我不许你们这样说阮清，事情根本不是这样。”我爸终于忍不住发火。
大伯一拍桌子，“赵武，给你脸了是吗？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妈还没开口呢，就算轮也轮到我做主，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大呼小叫？”
“就是就是，妈，你说他们这一家过分不过分？”小姑凑过去问我奶。
5
我奶没上过学，但却明事理。
大伯他们以前就各种欺负我们家，奶奶时常替我们说话。
往常她年纪没这么大，还能压得住，可自从几年前中风过一次，说话不利索之后，那就再没什么力量帮我们了。
还记得我被退婚那年，我大伯觉着我丢了赵家脸，将我们一家叫到他那，将我们骂了狗血淋头。
“真不要脸，没说好就办订婚宴，你们家是多想卖女儿？”
“现在被人甩了，好看了？连带着我们赵家其他人都跟着丢人现眼。”
大伯上来给我一巴掌。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你要是我闺女，我一早掐死你，省的你拖累家里人。”
“大哥，你凭什么打我女儿？”
“大哥，你太过分了。”
我爸跟我妈一起扑过去跟大伯扭打成团。
最后是我奶拖着病躯爬起来，一人给了一巴掌，这事才算消停。
我不明白，我们家就是穷了点，犯法了吗？
他们可以瞧不上我们，但凭什么羞辱我们？
从那之后，这个家，除却我爸妈，我就只认我奶这一个亲人。
“小姑，你知道我奶生病了吗？你还拿这种事气她，是想我奶气出个好歹，好继承她留下的老宅？”
大家都被我吓了一跳。
要知道，长久以来，除却我被退婚那次，我们家就没敢跟他们争过抢过。
大伯冲上来就要打我，“赵武，看你教的好女儿，都敢顶撞长辈了？”
“我今天非得教训她才行。”
“大哥，你要打阮清就先打我。”我爸将我拽到他身后。
“这些年，是我懦弱，每次被你们嘲讽，连带着孩子也跟着丢脸，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无能。”
“但孩子大了，要面子了，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能再给她拖后腿了。”
我妈拉着我爸的手，一个劲儿的哽咽。
她是最自责的人，因为我们家穷的一大部分原因就是为了给她治病。
很多时候医药费凑不上只能去找亲戚借，所以，我爸一直不敢跟家里亲戚硬来。
惹恼了他们，我妈可能就吃不上药了。
我奶奶哭着说，“不，不许吵，都，都，都坐下，下，吃，吃饭。”
6
大伯虽然还是很生气，但这么多人在，他要维持他孝顺的名声，自然不敢跟我奶奶对着干。
“哼！突然这么硬气，肯定是赚到钱了吧？”
“行，刚好我们今天凑一起要商量妈去疗养院的事。”
“我看中了一家，一个月也就两万块，怎么样，你们家打算一个月出多少钱？”
我大伯是故意的。
他明知道我爸扛大包，一个月就赚几千块辛苦钱，还不能按时发。
再加上我妈吃药，别说存钱，能够花就不错了。
他这是铁了心要给我爸难堪。
我笑了声，“也是巧了，我刚好给我奶看中了一家疗养院，东城康居，单室套，专门看护，独立营养餐。”
“大伯这么厉害，听过这名字吧？”
“也不贵，三万五一个月，我们家全权负责。”
大伯懵了，随后一众人笑的前仰后伏。
大伯嘲讽的说，“之前只觉着你脸皮厚，作风不正，现在才发现，你简直没脑子。”
“你说话都不过大脑的吗？”
“东城康居谁不知道，三万五还只是基本的，再加上一些其他乱其中的费用，没有五万块根本打不下来。”
“你们家全权负责？”
赵萌拉着许牧野的手，笑的得意，“阮清姐，你说话能别这么好笑吗？我都怕把自己的妆给弄花了。”
她装模作样的摸了摸眼角，“三万五，将你们全家都卖了估计都不够。”
我冷笑，“你的妆花了，那你是用的彩妆太次。”
“至于我们能不能拿出来这笔钱，等付账的时候，你们不就知道了？”
所有亲戚这下不吭声了，实在是因为我说的太笃定，以至于他们都有点相信了。
李牧野受不了我得意，当时便冷笑一声，“赵阮清，你说你想把奶奶转到东城康居，那你一定联系过那边的人了？”
我点头，“自然，我还付了定金。”
“赵阮清，你可真够不要脸的，为了面子竟然撒这样的慌。”
“东城康居是我们暮云集团新开发的业务，我跟那边的经理很熟。”
“我只要打个电话过去就知道你是不是在说假话了。”
他一脸悲悯的看着我，“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你现在跟大家道歉，我可以不揭穿你的真面目。”
赵萌瞪了我一眼说，“老公，你真是软心肠。可只怕，你的一番好意，人家不见得会领情。”
我自然不会按照他们设定的路线走，便哦了声，“有熟人好啊，那你打电话去帮我要个折扣。”
7
所有亲戚都看向许牧野。
他被架上了，只能打电话。
“喂？是杜经理吗？我是小许，许牧野。啊，就，就是李总裁的秘书许牧野。”
“啊，您想起来了，对对对，我有个亲戚想去东城康居，说是已经预定了，你能让人帮我查查吗？”
“哎，好，她叫赵阮清。”
许牧野挑衅的看着我，仿佛胜券在握。
我有点头疼，当初给定金的时候，写的可不是我自己的名字。
“什么？没有这个人预定房间？”许牧野陡然拔高音量。
“好好好，我明白了，杜总再见。”
许牧野挂断电话，一脸嘲讽的说，“赵阮清，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吹牛？”
“我已经让人查过了，根本就没有一个叫赵阮清的人定过房间。”
赵萌哈哈笑出声，“真是太好笑了，我说阮清姐，你说谎也有点谱吧。看，这不是被揭穿了，多丢脸？”
大伯直接骂道：“丢人现眼的东西，以后出去别说你跟我们是一家人。”
“阮清没有说谎。”我妈在旁边小声说了句。
大伯立刻瞪她，“你还敢替她出头？人家经理说这么清楚，你们还不承认？”
“死鸭子嘴硬，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我爸气得拍了桌子，“阮清没说谎，她妈也没说谎。”
“这有单子，你们自己看。”
我爸将定金单子砸到大伯跟前。
大伯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
因为那确实是我在东城康居预定房间的定金。
李牧野不信，跑过去将预订单拿起来看。
“竟然是真的？”
徐萌跑过去看了，有些不高兴，“阮清姐，你这故意想显摆也不用撺掇我们家牧野去做无用功吧？”
“你早说有订单不就行了？”
“就是。”小姑很生气，“以为赚点钱就了不起了？当心福气太过，你们接不住。”
我冷笑，“我说实话你们不听，有人自动将脸凑过来让我打，我能不打？”
徐萌气得脸发青。
“你，你得意什么？你们家穷的叮当响，哪来的这么多钱？”
“赵阮清，你说，你怎么赚的这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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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萌话落，许牧野便冷笑说，“还能是怎么赚的？一个女人，正常上班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这么多钱？”
“哎呦，老天爷！”小姑猛一哆嗦，“赵阮清，你这无耻的小贱人，你居然躺着赚钱？”
大伯母没听懂，问，“什么躺着赚钱？”
小姑一脸鄙夷，“还能是什么？赚男人钱呗。躺着，双腿一分，想要多少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