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疼!头痛，身体痛，耳边还传来聒噪的声音。
“你这个死丫头，赔钱货，怎么就不是个带把儿的。”
“把你卖去勾栏院还能给我赚个酒钱！”
“死丫头，不说话是吧，老子打死你！”
又浓又臭的体味和嘴臭味朝我袭来。
“呕~”
我差点吐了，太臭了，这个委屈本鬼受不了。
我忍着身体传来的剧痛，摇摇晃晃站起来，邪笑道：“你说，你要打死谁呢？”
对方瑟缩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哆嗦:“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你老子，贱丫头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又不是你女儿。
我抓住眼前这个肥头大耳一身酒臭味的原主爹，接着狠狠一掰他的手。
原主爹发出惨烈的嚎叫声，“啊啊啊啊我的手，你这个贱丫头，你敢打老子，老子是你爹，你这个天打雷劈的赔钱货！”
我怒斥：“聒噪！”
接着吩咐道:“阿弟，把他的舌头割下，拿去喂狗吧，他吵到我了。”
“是，啊姐。”
随着阿弟手一挥，原主爹嘴巴溢满血水，舌头掉在地上的瞬间，门口的大黑狗就急匆匆地进来叼走吞下。
原主爹发出痛苦的吼叫声，“啊啊啊啊——唔唔……”
表情狰狞，直到此时还想着骂我，透过他的眼神，我甚至能读出来他在骂什么。
我冷笑：“无趣，骂来骂去也就那几句，你的手已经废掉，只要你接下来老老实实的，本鬼可以留你一命。”
可他还是怒瞪着我嘞。
原主爹怎么那么油盐不进呢？我已经给他活下去的机会了，他还要继续挑衅我。
我拿着帕子擦了擦手，悠悠然吩咐：“阿弟，他的眼睛吵到我了。”
阿弟会意，随着意念一动，原主爹眼珠子就飞了出来，流着哈喇子的大黑狗早就在一旁等着了。
大黑狗吃不饱，它一直盯着原主爹，狗眼睛看着我问：可以吃吗？
我冷凝它一眼：“不能，滚。”
大黑狗失落的跑了。
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我对着空气说：“要不是念在你是原主爹的份上，本鬼岂会给你下葬的机会。”
我是活了上万年的鬼灵，这期间一直在寻找替身。
只是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结果，如今倒是无心插柳成荫了，这具身体与我无比契合。
我把原主送入了轮回，给她选了个好家庭，算是我的谢礼吧。
阎王爷说：“你倒是心善，什么时候下来帮我干活?”
我婉拒：“不了，阎叔，我还是喜欢在人间的日子。”
阎王爷鼻子喷了喷气，冷哼一声走了。
原主很有孝心，原本她死了之后还怕她爹老了没有人照顾，托我好好照顾他。
我答应了她的请求，前提是她爹不要惹我，我说：“我不能百分百保证，要是他不惹我，他可以安享晚年，如若不然，我是委屈自己的。”
原主思考了一会说：“那就劳烦姑娘给他留个全尸，将他好好下葬了吧。”
我说：“好，我答应你，你且去安心投胎吧，下辈子你可以拥有一对特别爱你的好父母。”
她说：“谢谢你，再见了。”
我亲眼看着她进入轮回，没有差错之后才醒来。
结果刚苏醒，就迎来原主爹一顿打骂。
我给他重新做人的机会，他不好好珍惜。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怪我了。
“啊弟，给他寻个好地方下葬了吧。”
下葬之后，给原主爹立了个墓碑，摆灵位，也算是帮原主尽孝了。
之后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啊弟，我们走吧，去万年前我死的地方。”
在我鬼魂的影响下，这具身体会渐渐变成我本来的样子。
穿上我以前的衣服，施个净身决，再随意拿根珠花金簪把一半头发固定好，剩下一半任它垂下。
看着河水里照映出来的样子，我摸了摸我的脸，感受这真实的触感。
“一万年了，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有心跳的感觉了，真是让人怀念啊。”
“啊姐，要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
2
“啊弟，过去的事情我已经忘了，就不要再提起，我现在的主要目标是给你寻到一副适合你的身体。”
“啊姐，我知道了，我以后不说了，啊姐，做人是什么感觉啊，好玩吗？”
“做人呢，会有七情六欲，会痛会哭会笑……很复杂，这个以后你会有机会知道的，啊姐一定会帮你找到纯阳体。”
我与啊弟是万年前认识的，那时候的我刚死，因为怨气太重，黑白无常说我已经入不了轮回了。
我发疯的把周围一切怨灵吸收，变成我的力量，我的神魂日益壮大，在怨灵界，我就是他们的皇。
啊弟是一个极其可怜的孩子，他死的时候才四岁，是被他母亲活活煮死的。
我遇见啊弟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怨婴，实力竟和我不分上下。
啊弟像个没人疼的孩子一样，充满了防备。
周围想吞噬掉他的都反被他吞噬了，我难得的起了恻隐之心，看到他，就想起自己未曾出世的孩子。
我来到他面前，唤他一声，“啊弟，你愿意跟姐姐回家吗？”
他反应迟缓，低喃着，“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可是娘不要我，娘说我就应该去死，娘把我放入煮水的锅里，火一直在烧，水越来越烫，我真的好疼好疼啊。”
他渐渐变得癫狂，怨气狂涌，引来狂风，周围的山石树木都被他的怨气摧毁。
他不解的问：“为什么？为什么娘不喜欢我，为什么娘要让我死？我做错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我跟娘说我好疼好疼，我求娘放我出去，不要再烧了，我在锅里挣扎，企图爬出去，可是娘拿来一个重重的东西压住锅盖，我根本推不动。”
“渐渐的，我的力气越来越小，我的身体越来越痛，最后痛死了。”
“娘还在笑，笑我终于死了，那一刻我的心碎成了一块一块，我多想她能抱抱我……”
我当时听着都心疼死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母亲，我把他拥入怀中，轻轻安抚他。
“乖，啊弟，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我们就是一家人，你愿意当我的啊弟吗？”
他连连点头，说：“我愿意！啊姐，你的怀抱好温暖，我可以经常抱你吗？”
我说：“当然可以了。”
就这样，啊弟就一直跟着我，直到现在。
当初我也问过他想不想报仇，如果他想报仇，不忍心下手的话，我便帮他动手。
可是他说：“啊姐，我不想报仇，我只想知道娘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甘心。”
“好，那就不报仇，啊姐跟你一起找到真相，如何？”
他高兴的挥舞起来，“啊姐，你真好，那我们就走吧。”
3
啊弟就住在不远处的断崖村。
“啊姐，这里就是我家，那个是我娘。”
我看到了那是一个极其美艳的妇人，身材纤细，皮肤白嫩，除了满是茧子的双手，她和这破败的屋子格格不入。
我和啊弟是灵体，平常人看不到我们，要想知道真相，只能入梦了。
“啊弟，接下来我们要入你娘的梦里，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真相。”
我带着啊弟进入她的记忆海，这种地方只有在人类睡着且做梦的时候，我才有机会进来。
我和啊弟在记忆海里一遍一遍看着，都是一些细碎平常的事情。
她现在在做噩梦，记忆海变得灰蒙蒙起来，还有梦魇四处食梦。
我把它们赶了出去，没有了梦魇们的捣乱，这里平静了下来。
我看到一个片段，里面的女子约莫十四岁，正值豆蔻年华，女子穿着一身桃粉色襦裙，扎了两个小圆髻。
女子笑的很开心，她一脸情意的看着旁边的男子。
她说：“李哥哥，我明年就及笄了，我爹娘说等我及笄后，就给我们办婚礼。”
她说：“李哥哥，你愿意跟我成婚嘛？”
那个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已经长的风华绝代。
少年说：“婉儿妹妹，我当然是愿意的。”
女子笑的更开心了，她有两个小酒窝，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月亮。
接着场景一转，少年的父亲犯了错，连累李家上下几百口人被抄斩。
她求自家爹救那个少年，“爹，我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李平哥哥是无辜的，女儿此生非他不嫁。”
她爹叹了口气，“婉儿，如今李家被圣上视为眼中钉，若是爹去贸然救人，只怕是会步入李家的后尘。”
“爹，婉儿只想李哥哥活着，只需要救他就可以。”
“爹可以答应你救他，只是你们之间的婚约怕是不能继续了，只要你答应取消婚约，爹就救他。”
“爹，女儿答应你。”
李平被成功救下之后，他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亲人，他变得颓丧，堕落，甚至开始赌博，逛花楼。
李平赌博输了一万两黄金，他来找女子借钱，女子却急了，她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
“李哥哥，我这里有一千两，你先拿去，剩下的我再慢慢想办法。”
“婉儿，你一定要快点，不然他们就要砍了我的手。”
女子回家求父亲帮忙，父亲把她关起来不让她出门，李平在约好的小巷子等她，等了好几天，她都没有来。
李平就对那些要债的说，“各位大人饶了我吧，钱我一定会还上的，实在不行我可以把我媳妇送给你们，我媳妇长得可好看了，身段还特别柔软，是个大小姐，你们肯定喜欢。”
“你要是真能把她给哥哥几个弄来玩玩，那钱就不用你还了，要是不能弄来，你就拿你的小命来偿吧。”
等女子被放出来后，李平把女子骗到一处宅院，女子进去之后看到好几个男人，女子慌了要跑。
她挣脱李平的手，对他说：“李哥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你现在居然这么对我，我恨你。”
4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尽管如此那也不是她如此虐待阿弟的借口。
我与阿弟在她的梦境里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久久沉默了。
我一脸担忧，深怕阿弟留下心理阴影。
我打着商量问道：“阿弟，要不咱别看了吧。”
阿弟坚决摇头：“不，我想看看，也许我能够理解并原谅她吧。”
梦境里，女子的悲惨人生还在继续。
